金達苦笑了一下,做市長事務千頭萬緒,累心乏力,不瘦才怪,他說:“每天的事情太多了,很難不瘦。”


    郭奎又看了金達一眼,他對金達這種狀態不是很滿意,這說明金達這個市長做得很辛苦,是不是他還沒有足夠的能力挑起這副擔子啊?當初自己看中金達的戰略眼光,才把他提拔成為海川市市長,是不是過於急躁,有些拔苗助長了?


    郭奎今天之所以約見金達,是因為省長呂紀向他反映了一些有關海川市最近一個階段的一些違規行為。本來這些事情都應該是省長管轄的範圍之內的,可呂紀知道金達是郭奎的寵兒,金達仕途一路上的進步後麵都是有郭奎的影子在的,因此在這些事情的處理上他采取了謹慎的態度,事先就把情況跟郭奎通氣。這也是他政治經驗老道的方麵,他本來就和郭奎關係不錯,他接任省長,郭奎也是有一份推薦的功勞的,他並不想貿然去批評金達這個郭奎的寵兒,而是把一些情況反應給郭奎,讓郭奎去處理。


    郭奎對呂紀反映的情況開始還不太敢於相信,他說:“不會吧,金達這個秀才你和我都了解,應該沒這麽膽子大吧?”


    呂紀笑了笑說:“這很難說,這個同誌也許是想早日做出點成績來,步子可能就會邁得大些。您知道他以前長期都是在條條裏工作,理論方麵能力很強,可是實踐經驗不足,所以我有些擔心他猛然在塊塊裏擔任這麽重要的職務,對一些事務的處理和政策尺度的把握上,可能就不是那麽的準確。”


    於是郭奎就安排了這次談話,他很想了解一下金達真實的工作狀況。


    郭奎笑了笑說:“秀才啊,我聽呂省長講,你在海川做得很不錯啊,新上了不少的工業園區?”


    金達的笑容一下子就僵在臉上了,越怕什麽就越來什麽,金達心裏很清楚他的工業園是怎麽回事,從進了郭奎的辦公室,心中就害怕郭奎提這件事情,偏偏郭奎絲毫沒跟他客氣,沒談上三句話,就直奔金達最害怕的地方而來。


    不過金達來之前心裏也知道郭奎可能會問及工業園區的情況,心中也做了如何回答的預案,因此倒也不是十分的慌亂。


    金達笑了笑說:“郭書記也知道了,也沒什麽了,現在下麵的市為了發展各自的經濟,都上了不少的工業園區,我們海川市是東海省的經濟大市,自然也是不甘於人後的,所以我們適應東海省的海洋發展戰略,規劃了一些海洋水產品的深加工的工業園區,對入駐園區的企業提供了一下很好的優惠條件,以吸引相關的海洋水產品深加工企業入駐,從而盡快培育出一條海洋水產品加工的產業帶。”


    郭奎笑了,說:“秀才,你不虧是做政策研究出身的,說起來真是一套一套的,什麽適應東海省海洋發展戰略,什麽培育一條海洋水產品深加工的產業帶。對了,這個東海省海洋發展戰略最早還是以你提出來的海川海洋發展戰略為基礎的呢。”


    金達被郭奎的笑弄得心裏發毛,郭奎雖然是笑著說這些話的,可是這些話中卻是含著譏諷的意味,讓金達接受這種表揚也不是,不接受也不是。


    金達尷尬的笑了笑說:“郭書記,您不要這麽說,我也是為了海川經濟的發展。”


    郭奎笑了笑說:“你是為了海川經濟的發展?為了經濟的發展是不是就可以做一些違規的行為了?”


    金達搖了搖頭,說:“沒有啊,我們市裏麵可沒有做什麽違規的行為。”


    郭奎看了看金達,笑著說:“秀才啊,真看不出來,你做這個海川市長出息了,還學會抵賴了。那我問你,你這些工業園的用地是怎麽批下來的?”


    金達偷眼看了看郭奎,見郭奎的臉上倒不是十分的嚴厲,多少自如了一下,也許事情並不是想得那麽可怕。


    金達知道批地的事情是無法瞞過郭奎的,郭奎做過多年的東海省長,對經濟是很熟悉的,便老實的笑了笑說:“不瞞郭書記您說,批地這方麵我們市裏麵是玩了一點小把戲,不過那是合法規避了有關政策,並不是違規。”


    郭奎瞪了金達一眼,說:“你們拆零批的,就說拆零批的,還說什麽玩了一點小把戲,你自己也知道見不得人是吧?”


    金達尷尬的笑了笑說:“我們海川的經濟要發展,有些時候就需要把上麵的政策靈活運用一下。”


    郭奎看了金達一眼,說:“虧你是政策研究出身的,你就是這麽理解國家政策的?不知道你們這種行為是在變相違法嗎?國家規定這些土地政策是為了什麽,不就是避免大規模的占用耕地,保護土地的有序合理地運用嗎?你們這麽做,根本就違背了國家製定這些政策的本意你知道嗎?”


    金達低下了頭,嘟囔了一句:“您過去也不是說過要把國家的政策用足用活嗎?”


    郭奎眼睛瞪了起來,說:“你是不是還要說我在地市工作的時候,也曾經這樣做過啊?秀才啊,你在想什麽啊?我在下麵的時候是什麽時期?你現在是什麽時期?我那個時候政策還比較寬鬆,我那麽做是允許的,現在國家三令五申要保護耕地,禁止這種拆零批地的行為,政策已經嚴格了起來,你知道嗎?”


    金達點了點頭,說:“我知道了。可是您也要理解我們在下麵工作的這些同誌的辛苦,他們不但需要遵守規則,還需要向上麵交成績單的。”


    郭奎麵色和緩了下來,說:“我也知道下麵同誌的難處,但是你們也要注意自己的工作方式,特別要注意不要去侵犯了下麵群眾的合法利益。現在這個時期,形勢很複雜,我們的工作任務本身就很重,你如果再去激化社會矛盾,那就很不應該了。”


    金達愣了一下,說:“郭書記,您的意思是?”


    郭奎有些不滿的看了一眼金達,說:“秀才啊,你才下去幾天啊,就學著這麽官僚起來?你們的工業園區有人因為征地到省裏來上訪了,這你不知道嗎?”


    金達苦笑了一下,說:“對不起,郭書記,可能我是被下麵的工業園區的同誌蒙了,他們跟我匯報說征地補償工作都做得很完善,沒有任何問題發生。”


    郭奎冷笑了一聲,說:“是啊,你坐在辦公室聽下麵匯報,不問民間疾苦,當然是什麽問題也不會發生。”


    金達被說得臉紅一陣白一陣的,連連跟郭奎認錯。


    郭奎看了看金達,說:“秀才啊,可能驟然讓你擔負起海川市長這副擔子,有些重,但是呢,我還是希望你能夠勇擔重任,把這項工作做好,把海川的經濟發展起來。這些事情都是呂省長跟我說的,我聽完之後呢,也覺得有些事情你做的還不夠。呂省長和我都認為你這個同誌呢,工作還是努力的,不過可能實踐經驗不是很足,處理事情的尺度可能把握的不夠好,所以我才找你來談這次話的。首先說明一點,我叫你來,不是為了批評你,而是希望你能檢討工作中的失誤,更好的前進。再是這種拆零批地的把戲以後少給我玩,發展經濟的辦法很多,要多想一些正道,別玩這些上不了台麵的小伎倆。最後,無論什麽時候,群眾利益是要放在第一位的。我知道,征地拆遷總是會有一些這樣那樣的麻煩的,可是你對這些麻煩,不能去回避,而是應該積極予以解決。土地這種事情對於農民來說,是他們的生存根本,這個問題不及時解決,很可能造成大的不穩定因素。現在這些農民還隻是到省裏來上訪,問題還在東海省範圍之內,如果他們進了北京呢?那到時候我們東海省都不好跟群眾交代。所以你這次回去,趕緊把問題弄清楚,及時予以解決,知道嗎”?


    金達點了點頭。


    郭奎就放金達離開了,金達出了郭奎的辦公室,心裏暗自鬆了一口氣,郭奎雖然把他尅的滿頭包,可是總體上對他還是持一種支持的態度的,而且對於雲龍公司在海川建高爾夫球場的事情也沒提及,看來郭奎對這方麵還不知情。


    回到了自己車上,金達就把電話打給了副市長穆廣,問穆廣知不知道有關工業園區征地方麵有農民到省裏上訪的事情。


    穆廣也是一頭霧水,說:“沒聽說過有農民上訪的事情啊?”


    金達說:“肯定是有了,我剛才才被郭奎書記好一頓訓,你趕緊跟工業園區管委那邊調查一下,看究竟是怎麽回事?”


    穆廣答應了,金達也不敢在省裏稍微停留,讓司機趕緊趕回海川去。


    在路上,金達接到了穆廣匯報情況的電話,穆廣說:“倒是真有幾名農民去省裏上訪過,被工業園區的管委會去省裏接了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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