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兩年來,展言早已經和開陽殿的諸位師兄打成一片,尤其是舒翰,幾乎和展言親如兄弟,而在展言心裏也是早就把他當作了大哥。


    他和搖光輕車熟路的來到了開陽殿,首先就遇見了舒翰,舒翰一見是展言和搖光,高興的道:“莫師叔又來找師父下棋嗎?展師弟近來可好?”


    搖光伸了個懶腰,道:“今天可沒空下棋,你去安排晚飯吧!我去找你師父。”


    展言心道:“師父臉皮可真厚”


    翰舒可能也是習慣搖光的性格了,欠身道:“弟子馬上就去,師父在房裏。”


    搖光也不敲門,大喇喇的推開莫雲軒的房門,喊道:“師兄,你在幹嘛?”


    莫雲軒放下手裏的書,回過頭來,道:“師弟你又技養難耐了啊!”


    搖光走進房內,左顧右盼的,末了重重的一點頭,似乎看中了什麽東西,說道:“師兄房間裏布置的挺別致啊!”


    莫雲軒心下一懍:“今天他怎麽這麽反常,莫非有什麽陰謀?”,想到這裏,不禁警惕道:“你有什麽事,直接說就得了。”


    搖光自己倒了杯茶,自酌自飲的道:“哎,我說師兄,你別用那種眼神看我。今天來是想告訴你一件事,我準備明天下山。”


    “什麽?又下山?我說今天起床之後怎麽眼皮直跳呢!”莫雲軒懸著的心總算放下了,如果隻是下山也沒什麽大不了的。


    搖光道:“原來師兄一直記掛著我呢!真是讓我受寵若驚!”


    莫雲軒笑罵道:“沒個正形,我是怕你走了沒人陪我下棋。你今天來,不是單單說這個的吧!”


    搖光搖頭晃腦的道:“非也,非也。我今天來,正是向師兄辭行的,我這一離山,不知道又要多久才能回來,我準備帶著展言去曆練一番,關在籠子裏養大的虎,養大就變成貓了。”


    莫雲軒點點頭,道:“你說的很對,我們雲虛觀也隻有你才有這麽逍遙自在,這是個機會,我看不如讓舒翰跟著你下山闖蕩一番。”


    搖光還準備說下話,卻聽展言在門外叫道:“師父,師叔。舒師兄說晚飯已經備妥,請師父和師伯一起用膳。”


    搖光哈哈笑道:“舒翰這小子辦事利索,又這麽懂事,帶著他就帶著他吧!既然飯菜好了,我們還是邊吃邊說。”


    莫雲軒笑道:“你幹脆搬過來住得了”


    兩年前的一幕又重新上演,展言還是坐在下席吃飯,舒翰在旁邊陪酒。唯一不同的是上次是接風宴,而這次是決別宴。


    酒過三巡,展言居然沒啥事,隻是微微有點兒臉紅,舒翰道:“師弟酒量越來越好啦!”


    展言嘿嘿笑道:“這還多虧師父“提攜”呀!”提攜兩個字咬的特別重


    莫雲軒恍若未聞,岔開話題,道:“舒翰居然已經是太清初期了,進步挺快的啊!”


    舒翰站了起來,欠身道:“師叔謬讚了,我和掌門師伯門下的吳師兄比起來可還差的遠。”


    莫雲軒招了招手,道:“你坐下,你吳師兄驚才絕豔,便是我們幾個老家夥都是自歎不如。不止是天樞殿,就連整個雲虛觀都是引以為傲,再加上他比你早入門幾年,道法造詣比你高也是正常的。”


    莫雲軒也點頭道:“修道,講求的是心平氣和,無欲無求,你能以你吳師兄為榜樣是好的,但是千萬不能迷失了自己的本性!”


    莫雲軒頓了頓,又道:“在你看來,什麽是道?”


    舒翰一怔,不知道師父為何會有此一問,隻得訥訥道:“弟子愚昧,不知道什麽是道,還請師父示下。”


    莫雲軒歎了口氣,道:“人法天,天法地,地法道,道法自然,這是道家的無為之境。佛家說放下屠刀,立地成佛,他們講就普渡眾生,這是他們的道。魔教則是隨心所欲,無法不用,即使是傷天害理,在他們看來也是理所應當,這是他們的道,卻是為世人所不齒的。尋常小老百姓則隻求安居樂業,你能明白嗎?”


    舒翰還未說話,展言卻怯怯地道:“師…師伯的意思是不是說每個人的道都不一樣,每個人都有自己的追求與行事準則。”


    莫雲軒欣賞的點了點頭,道:“孺子可教,孺子可教。”


    搖光也暗暗點頭,望向展言的眼神都充滿了詫異,似乎是第一天認識展言。


    莫雲軒又道:“所以道全靠你們自己去體會去領悟,而我所說隻是我自己的見解罷了,舒翰。”


    “弟子在!”


    “你明天跟著你搖光師叔下山,去曆練一番。”


    “什麽?”卻是展言失聲叫了出來


    舒翰也是始料未及,隻是條件反射般的道:“是!”


    莫雲軒又對搖光道:“舒翰還要拜托師弟照顧一二”


    搖光咳了一聲,小聲道:“師兄,莫問天…”


    莫雲軒心裏一震,表麵上卻不動聲色,淡淡的道:“什麽?”


    搖光打了個哈哈,道:“沒事兒,沒事兒,我當然會照顧舒翰啦!師兄放心。”


    這一席飯,足足吃了一個小時,展言知道舒翰也要一起下山,心裏高興,便又多喝了幾杯,結果喝得是:酒酣不知來時路


    第二天,展言很早就起床了,匆匆忙忙的洗漱一下,便跑去敲搖光的房門。


    結果他又如兩年前一樣,看見一人穿著藍色道袍,站在搖光門前,上次是舒師兄,難道這次還是他?


    展言輕輕地叫了聲:“師兄!”


    那人回過頭來,果然也是一表人材,但卻不是舒翰。看他一臉憂鬱,不正是昨天那個在鬼門關前走了一遭的蘇師兄?


    蘇靖打量著展言,除了一雙眼睛清澈明亮外,並沒有看出有其他什麽特別之處。他雖然才回山,但肯定是知道展言的,不過也不太確定,於是遲疑道:“你是…展師弟?”


    展言嗬嗬笑道:“原來蘇師兄也知道我啊!蘇師兄的傷怎麽樣了?”


    蘇靖笑了笑,隻是笑容中多了一絲苦澀,道:“多謝師弟關心,我已經沒有大礙。”


    展言道:“那就好,那就好,蘇師兄果然是吉人自有天相。”


    蘇靖拱手道:“多虧搖光師叔和展師弟援手,師叔還沒起床嗎?”


    展言正準備說自己沒出啥力,卻聽見有人在說話,便回過頭看去,發現不遠處又來了兩個人。兩人都是身高膀粗,神態威武,除了樣貌不一樣,基本上就是一個人,展言心裏一驚:“這不是五師伯那個土匪嗎?另一個是…天,另一個是他的愛徒袁烈。”展言眯著眼總算把他們師徒認出來了


    果然,許焱人未到聲先至:“哈哈哈,蘇小子,展小子,老七起來了嗎?”


    蘇靖和展言麵麵相覷,展言咳了一聲,便準備上前,卻聽見搖光的聲音傳來:“五師兄,大清早的不睡覺,有何貴幹哪。”搖光不知幾時已經站在院子裏了


    這時許焱和袁烈也已來到展言他們身邊,蘇靖和展言同時欠身道:“參見五師伯(叔)!”


    袁烈也拱手道:“參見七師叔!”


    許焱大手一揮,搖光也是手一揮。


    許焱徑直對搖光道:“我說老七你也太不夠意思了吧!”


    搖光聳拉著眼皮,好似沒睡醒一樣,道:“師兄何出此言?”


    許焱哼了一聲,道:“你要帶著展小子和舒小子下山曆練,為什麽不告訴我?”


    搖光道:“原來是這個啊!我哪兒是去曆練,我是送展言回家。”


    許焱呸了一口,道:“我管你是不是送他回家,反正既然六師弟門下的舒小子去了,我門下的袁烈也要去。”說到這裏,他大吼一聲:“袁烈!”


    袁烈同樣聲如洪鍾,道:“弟子在!”


    許焱繼續大喊,震的展言耳膜微疼


    “告訴七師叔,你要不要下山。”


    搖光揉了揉太陽穴,似乎頗為頭痛,他硬生生的截斷袁烈的話:“好了,好了,帶著他就是了。”


    許焱心情大好,哈哈笑道:“這就對了嘛!”


    而這時舒翰也已經過來了,同樣是一身藍色道袍,背上負著把長劍,看起來風度翩翩,雖然蘇靖比起他來絲毫不遜色,但卻沒他這麽陽光。他欠身道:“見過五師伯、七師叔。”


    許焱道:“真是說曹操,曹操就到。”


    搖光打量了蘇靖一眼,道:“你來幹什麽?”


    蘇靖道:“弟子昨日承蒙師叔出手救治,感激不盡,今日特來麵謝師叔。”說完從懷裏掏出碧落珠,恭敬的遞給搖光,道:“多謝師叔為我驅毒”


    許焱聽說蘇靖受了傷,就已經很驚訝,現在又看見了碧落珠,當即問道:“蘇小子中了毒,我怎麽不知道,老七,你那是碧落珠吧?”


    蘇靖搖頭苦笑,道:“弟子技不如人,辱沒了師門,沒被師尊責罰已是惶恐,如何還敢大肆張揚。”


    許焱皺了皺眉,估計是沒聽懂,果然,他大聲道:“蘇小子,別咬文嚼字的,你又不是不知道老許是個粗人,你就說你是怎麽受的傷的吧!”


    蘇靖遲疑了一陣,不知該如何回答。許焱是個急性子,等的不耐煩,便向搖光問道:“你知道是怎麽回事嗎?”


    搖光笑了笑,答非所問的道:“你不是技不如人,是被情所困吧?”


    蘇靖身軀一顫,半晌,才緩緩道:“什麽都瞞不過師叔的慧眼。”


    搖光道:“叫什麽名字?”


    許焱幾人麵麵相覷,聽不懂他們兩人在說什麽。


    蘇靖沒有說話,隻是嘴角嚅囁,欲言又止的樣子,最終他長出了口氣,似乎做了個重大的決定,道:“她叫詩婧,弟子有一事懇求師叔,還望師叔答應。”


    搖光眉毛一挑,心裏已經猜到了幾分,淡淡的道:“你說吧!”


    蘇靖道:“請師叔帶我下山!”


    搖光歎了口氣,道:“你想去找她?如果被你師父知道了,你可知道後果?”


    蘇靖點了點頭,道:“弟子知道,師尊說如果弟子執迷不悟,不知悔改,便將弟子逐出山門。”


    許焱聽的雲裏霧裏,但既然已經說到逐出師門的地步,想必事情不小,他大聲道:“哎呀!到底是什麽事兒?我都快急死了,你們就別賣關子了。”


    搖光看了他一眼,道:“英雄難過美人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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