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老太婆的右腿膝蓋下方,一個拇指粗細的血窟窿正不斷地往外流血,血液發黑,帶有一絲腥臭。


    “老伯,幫伯母把傷口中的淤血擠幹淨,一直到流出的血液變成鮮紅色才行。”夜凡對老者說道。


    “哎,哎……”老者忙不迭地應著,快步來到老太婆麵前,隨即蹲下身子,伸手去擠老太婆腿上傷口中的淤血。


    夜凡看了看手中已被淤血浸染的碎石片,隨手將其放在一邊。


    隨著淤血汩汩流出,老太婆的褲腿迅速被汙血染紅。


    由於疼痛難忍,再加上失血過多,老太婆的臉上逐漸沒了血色,冷汗頻出,膚色刷白。


    她嘴唇顫抖著,強忍著鑽心地劇痛,牙關緊咬,堅持著不讓自己暈過去。


    看得出來,這個老太婆年輕的時候也是一個倔強的姑娘。


    一會工夫過後,從老太婆傷口中流出的血液便不再黑紅,而是變得鮮紅,那股腥臭之氣也沒有再發出。


    “老伯,可以了。”夜凡一邊說著一邊示意老者停手。


    老者立即鬆手。


    “紅姬,按住伯母的腿。”夜凡對上月紅姬說道。


    上月紅姬一點頭,雙手緊緊扶住老太婆的腿。


    安排好一切之後,夜凡心念一動,催動起體內天魔之力!


    刷!


    他手掐劍指,對著老太婆的傷口隔空一指!


    啾!


    一道拇指粗細的血色紅芒從夜凡指端激射而出,直直射入老太婆的傷口之內!


    血芒璀璨無比,將整間屋子照耀的一片紅光!


    李姓老者被眼前的這一幕徹底震住了!


    此人年紀輕輕,卻是一身本領!


    更為難得的是,這個年輕人雖然神通廣大,本領通天,但卻是心地善良,沒有絲毫架子!


    “嗯……”老太婆一聲悶哼。


    豆大的汗珠從她的額頭上不斷滴下。


    刷!


    夜凡收手,歸功入體。


    緊接著,神奇的一幕出現了。


    但見那個滿是紅光、拇指粗細的血窟窿之內,血肉筋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開始重生!


    白的是骨,青的是筋,粉的是肉,紅的是血!


    老者半張著口,如置夢中一般!


    他本以為夜凡即便可以治好老太婆的傷,那老太婆也應該調養恢複幾日才能痊愈,萬萬沒想到這年輕人的本事這麽厲害,竟然可以血肉重生!


    嘩……


    紅芒散去之後,老太婆的傷口完全愈合,看不出半點痕跡!


    “伯母,您可以站起來試一下,看看能不能走動。”夜凡開口對老太婆說道。


    “站……站起來?現……現在?”老太婆吃驚地問夜凡。


    她半躺在椅子上,根本不知道自己的傷口已經恢複如初。


    “沒錯,現在。”夜凡一邊說著一邊看向上月紅姬,“紅姬,扶伯母起來。”


    上月紅姬一點頭,將老太婆扶了起來。


    “老頭子,快把拐杖給我。”老太婆對老者說道。


    “不用了,伯母,您的腿呀,已經全好了,不信您試試。”上月紅姬笑著對老太婆說道。


    “好……好了?”老太婆還是不敢相信。


    “您試試就知道了。”夜凡笑道。


    “老婆子,先生讓你試你就試,先生乃是世外高人,難道還會騙你不成?”老者急道。


    “好,好,我試試,我試試。”老太婆將信將疑地說著,緩緩將右腳腳掌著地。


    一站之下,老太婆的臉上瞬間一驚!


    此時她的右腿完全恢複了知覺和力量,甚至比左腿還要有勁!


    她邁開腿走了幾步,臉上興奮地泛起了紅暈!


    “老頭子,我的腿好了,我的腿好了!”老太婆像個孩子般的對老者說道。


    老頭見妻子的腿腳恢複如初,激動地直抹眼淚。


    “快,快給恩人謝恩。”老者哽咽著對老太婆說道。


    “謝謝恩公,謝謝恩公……”老太婆此時才緩過神來,一邊說著一邊準備給夜凡跪倒磕頭。


    “您這麽大歲數了還給我行禮,我會折壽的。”夜凡伸手扶住老太婆,笑著說道,“舉手之勞罷了,您不必客氣。老伯,您現在幫伯母用熱水把血跡擦拭幹淨,然後換件衣服,別受了風寒。”


    “哎,哎……”老者聽後,立即口中應著,帶著老太婆到裏屋去了。


    “今日你又做了一件好事,功德無量啊。”老年夫婦離開之後,上月紅姬笑著對夜凡說道。


    “年紀這麽大了,卻沒有兒女在身邊盡孝,也怪可憐的。”夜凡說道。


    “你啊,殺人的時候像寒龍劍那樣寒冷如冰,救人的時候卻又像離火劍那麽熱情如火,真不知道哪一個才是真正的你。”上月紅姬口中說著,緩步走到裝滿熱水的銅盆麵前,將搭在上麵的手巾瀝濕擰幹,伸手遞給夜凡。


    “兩個都是我,或者說,又都不是我。”夜凡接過上月紅姬遞過來的熱毛巾,一邊將手上的汙血擦拭幹淨一邊說道。


    這句話他是發自肺腑說的。


    他現在到底是誰,他自己也說不清楚。


    是邪月嗎?


    不是。


    他如果是邪月的話,自然不會抗拒體內那股與生俱來的邪氣——邪月的邪氣。


    是魔界之君嗎?


    不是。


    他雖然坐上了魔界之君的位置,但是除了擁有遇強則強的天魔之力以外,他和魔界沒有什麽必然關係,魔都是引誘人入魔的,他卻從來沒有這麽做過,也不想這麽做。


    他是以前的夜凡?


    不是。


    以前的夜凡性格單純,是個楞頭小子,簡簡單單,心地善良,從來不嗜殺成性。


    而如今呢,死在他手上的人已經多達數百!


    話說回來,如果他還是夜凡的話,他為什麽還要在除魔大會上公告天下,將自己的名字中間加了一個‘不’字呢?


    所以嚴格來說,他誰都是,卻又誰都不是。


    上月紅姬聽後,沒有說話。


    夜凡所說的這句話她很讚同,盡管聽起來十分矛盾。


    二人心中正想著,老者夫婦從裏麵走出來了。


    又是一陣千恩萬謝之後,眾人分賓主落座。


    老太婆幾十年不會走路了,如今腿腳方便,步法輕盈,免不了停不住腳。


    她又是奉茶,又是端水果,又是點熏香又是上糕點,忙的不亦樂乎。


    夜凡見此情形,隻是客氣客氣,並沒有多加阻攔。


    換做是任何人,想必此時也停不住腳吧。


    “老伯,給我們講講那妖物的事吧。”夜凡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茶,開口問坐在對麵的老者。


    “說起那妖物啊,還得從六十多年前說起。”老者見夜凡問到此事,立即開口說道,“那時候我才剛滿十歲,正是記事的年紀。”老者喝了一口茶,接著說道,“我記得很清楚,那是一個夏天的晚上,正趕上三伏,天熱的要命,一點風絲兒都沒有,我和我爹受不了屋子裏的悶熱,就在院子裏鋪上竹席,點上驅蚊草,露天而眠,圖個涼快。開始睡得挺好,可一到後半夜的時候,本來滿天星鬥的好天氣忽然刮起怪風來,烏雲密布、飛沙走石的,那陣勢,我從來都沒見過,一下子就把我們爺倆給吹醒了,可把我給嚇壞了。”


    老人說著,臉色微微一變。


    看得出來,這件事留給他的印象很深。


    “怪風?”夜凡皺眉問道,“怎麽個怪法?”


    夏天天氣多變,忽然來了狂風暴雨,這再正常不過了。


    “天上有一道長長的黑旋風,在空中盤來繞去的,”老者說道,“旋風裏還有兩盞綠燈籠,光照百尺,綠瑩瑩的,除此之外,風裏麵還夾雜著一股濃重的腥氣。”


    夜凡和上月紅姬對視一眼,沒有說話。


    顯然,那兩盞綠燈籠就是那妖物的一雙眼睛。


    “後來呢?”夜凡接著問道。


    “我和我爹當時都被嚇壞了,連席子都沒卷,直接跑進屋裏了,關門合窗,木棍抵門,大氣都不敢喘。”老者心有餘悸地說道,“那一宿,外麵風雨大作,暴雨如驟,電閃雷鳴,我們一家人誰都沒敢睡,生生熬到了太陽出來才出的門。”


    “出門之後呢?又發生了什麽?”上月紅姬問道。


    “我爹出門之後,直接和其他村民們趕去了莊稼地。”老者回答道。


    “莊稼地?”上月紅姬疑惑地問道。


    “這位姑娘有所不知,和堡子裏來了妖怪比起來,我們更怕糧食絕收,”老者對上月紅姬解釋道,“那時的小麥正是青黃不接的時候,要是被暴風雨連根拔起,一年的收成就算全完了,會餓死人的。”


    上月紅姬緩緩點頭。


    民以食為天,對於百姓來講,糧食永遠都是最重要的,因為這關係到全家老小的生計問題。


    “到了莊稼地一看,我爹當時就坐地上了,嚇得臉色刷白。”老者說道。


    “怎麽回事?”夜凡追問道。


    “整個村子的所有小麥全都完好如初,隻有我們家的幾塊麥地遭了秧,”老者說道,“麥地的土地大部分都變成了五尺多寬、彎來扭去的溝壑,小麥全都連根翻起,夾雜在泥土中,一片狼藉。”


    “那妖物應該是一個蛇妖,趁著滂沱大雨夜在你們家的麥地裏遊走,所以才毀了你家種的麥子。”夜凡推斷道。


    “我爹因為莊稼被毀,一下子急火攻心,病倒在床,我因為年紀小,又親眼目睹了那妖物的出現,被嚇得六神無主,也發起了熱燒,昏迷不醒。”老者接著說道,“後來就在我娘心生絕望之時,事情有了新的轉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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