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棧裏,懷抱白狐的上月紅姬靜靜的站在窗前,一邊看著窗外的景色一邊耐心地等著夜凡回來。


    此時的窗外正飄著蒙蒙細雨。


    細雨如絲,偶爾隨風從窗外飄入,落在上月紅姬的麵龐上,涼絲絲的。


    晶瑩剔透的水晶麵具上凝結了一片水霧,霧蒙蒙,亮晶晶。


    街道上,行人稀少,極為安靜,再無之前的喧囂。


    上月紅姬很喜歡這種天氣。


    她覺得雨能夠讓整個世界變得清爽而又安靜。


    每次下雨,她都會站在窗邊,一個人享受這難得的雨景。


    然而此時,她卻沒有心思欣賞眼前的雨色。


    葉飛雪的出現如同一顆小石子投進了平靜的湖水一般,激起了一圈一圈的漣漪。


    想到葉飛雪見到夜凡時的那個熱烈擁抱,麵具之下的上月紅姬咬住了下嘴唇。


    她忽然開始嫉妒起葉飛雪來。


    不為別的,就為葉飛雪的那份勇氣。


    與她相比,自己連與夜凡對視都會臉紅心跳,小鹿亂撞,更別說主動擁抱夜凡了。


    這件事對她來說連想都不敢想。


    可是葉飛雪就與她不同,這個光彩照人的女子毫不掩飾她對夜凡的感情,敢愛敢恨,敢作敢為,比自己不知要強多少倍。


    膽小鬼。上月紅姬心中暗罵自己。


    葉飛雪能擁抱夜凡,自己為什麽不能?


    一會見到夜凡,自己一定也要像葉飛雪那樣撲上去,抱住夜凡。


    就這麽定了,上月紅姬暗下決心。


    吱呀……


    就在上月紅姬胡思亂想的時候,房間的木門被從外麵推開了,一身白袍、臉戴麵具的夜凡從外麵緩步走了進來。


    見夜凡歸來,麵具之下的上月紅姬麵色發紅,心跳不止。


    她轉過身來,直直地看著夜凡,積攢著自己的勇氣,準備像葉飛雪那樣撲過去抱住自己的心上人。


    “外麵下雨了。”夜凡並沒有注意到上月紅姬的異樣,一邊轉身關門一邊開口對上月紅姬說道。


    上月紅姬心跳加劇,胸口劇烈起伏。


    她甚至都沒有聽清夜凡說的話。


    她想好了,夜凡轉過身來的時候,自己就撲上去。


    然而就在夜凡轉過身來的一刹那,白狐小昭噌的一聲從上月紅姬懷中一躍而下,直接撲到了夜凡的懷裏。


    夜凡摘下麵具,微笑著伸手揉了揉白狐的頭。


    白狐開始伸出粉舌舔起夜凡來。


    夜凡笑著躲避。


    “你……你回來了。”上月紅姬開口對夜凡說道。


    小昭的這個動作讓她剛才鼓足的勇氣瞬間一掃而光。


    她終究還是沒有踏出這一步。


    “嗯,回來了。”夜凡一邊和懷中的白狐嬉鬧著一邊抬頭看向上月紅姬,微笑著開口說道。


    “把飛雪姑娘送到家了?”上月紅姬一邊暗罵自己沒出息一邊走到桌邊,為夜凡倒了一杯熱茶。


    “嗯。”懷抱白狐的夜凡口中應著來到了茶桌前坐下,將身上的包袱放在一邊,伸手接過了上月紅姬遞過來的香茶。


    “你怎麽了?”夜凡接過茶後,抬頭問上月紅姬,“怎麽臉色這麽紅?”


    “沒……沒有啊。”上月紅姬眼中目光閃爍,強作鎮定地說道。


    “生病了?”夜凡皺眉問道。


    “沒有。”上月紅姬一邊說著一邊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坐在了夜凡的對麵。


    “把手給我。”夜凡放下茶杯,開口對上月紅姬說道。


    “幹嘛?”夜凡的話讓上月紅姬立即緊張起來。


    “我給你把把脈,看看你是不是生病了。”夜凡對上月紅姬說道。


    上月紅姬是東瀛人,很有可能因為水土不服而生病。


    這個女人性格堅韌,就算是病了也不會對他說的。


    “我這好好的,哪有什麽病?”上月紅姬對夜凡說道。


    “聽話,把手給我。”夜凡再次說道。


    上月紅姬越是拒絕,他越覺得上月紅姬生病了。


    夜凡的一句‘聽話’讓上月紅姬心中一暖。


    她咬了一下嘴唇,將一雙纖纖玉手放到了夜凡麵前的桌子上。


    夜凡將兩根手指輕輕按在上月紅姬的潔白如雪的手腕上,隨即從氣海內抽取一絲靈氣,絲絲綿綿地順著上月紅姬的脈門緩緩入體,探查上月紅姬的身體狀況。


    這絲靈力極為纖細,以至於上月紅姬都沒有發覺。


    經夜凡這麽一碰,上月紅姬的心再一次狂跳起來。


    夜凡抬頭看了上月紅姬一眼,沒有說話。


    “你……你還會把脈?”上月紅姬為了讓自己的心跳平靜下來,開口岔開話題,轉移自己的注意力。


    “厲害吧?”夜凡笑道。


    他也在緩解氣氛。


    上月紅姬莞爾一笑,沒有說話。


    片刻過後,夜凡收回了靈力,將手從上月紅姬的手腕上移開。


    “怎麽樣?我得了什麽病?”上月紅姬笑問。


    “沒病。”夜凡笑道。


    傻子,是相思病。


    上月紅姬心中想著,將手腕收了回去。


    “晚上讓廚房給你熬一大碗薑湯,再讓店小二端一個火盆進來,還有,別碰涼的東西。明白了?”夜凡一邊說著一邊端起茶杯,低頭喝了一口茶。


    上月紅姬臉色騰地一下紅到了脖子根。


    她沒想到夜凡會對她說這些。


    “你懂的倒是不少。”上月紅姬小聲對夜凡說道。


    夜凡一笑,伸手解開桌上的包袱。


    隻見包袱裏麵裝有三株半尺長的千年人參,兩株百年靈芝,四棵天山雪蓮以及十餘株上等冬蟲夏草,全都是極為難得的珍貴藥材。


    這些東西雖然極為珍貴,但對於醫藥世家的葉家來說根本不算什麽。


    “這些東西是哪來的?”上月紅姬問夜凡。


    “飛雪送給小昭的。”夜凡說著從裏麵取出一株人參,折了寸許放在掌心,遞到懷中的白狐嘴邊。


    這是千年人參,藥性極強,一次不能吃太多,否則會補過頭的。


    上一次鬼木郎和上月紅姬送的人參靈芝,小昭整整吃了近一個月才將其吃完。


    白狐先用鼻子嗅了嗅,隨即開始啃了起來。


    “看得出來,你們的關係不一般。”上月紅姬看著包袱內的各種珍貴藥材,開口對夜凡說道。


    “有一件事我沒有對你說,她不僅是我的救命恩人,也是我的前世親人,關係當然不一般了。”夜凡一邊低頭喂白狐一邊對上月紅姬說道。


    “她是你前世的親人?”上月紅姬驚問。


    “我的前世邪月和飛雪她同屬葉家,不是親人還能是什麽。”夜凡說著抬起頭來,看向上月紅姬。


    “難怪,難怪。”上月紅姬恍然大悟。


    難怪她覺得他們的姓氏這麽巧合,一個叫葉不凡,一個叫葉飛雪,原來是一家人。


    “那影子忍者最早今晚、最遲明日就會趕到天池,向佐藤川芥和藤田剛傳達新的命令,一個時辰之後我就動身趕往天池,你和小昭留在這裏,等我回來。”夜凡低頭撫摸著白狐的皮毛,開口對上月紅姬說道。


    “你又要一個人去?”上月紅姬皺眉問道。


    “這件事還是我一個人去辦比較妥當,”夜凡抬頭對上月紅姬說道,“你也知道,藤田剛擅長奇門遁甲,又是天生陰陽眼,目力極強,就算是我,也隻能在萬丈高空上觀察他們。你要是跟著我去,很容易被他們發現,到那時我們的一切努力就全都前功盡棄了。”


    上月紅姬抿著嘴,對夜凡點了點頭。


    “我走之後,你和小昭就留在這裏,不要出門走動,有什麽需要就喊店小二去辦。”夜凡叮囑上月紅姬道。


    “那你什麽時候回來?”上月紅姬開口問道。


    “那就要看影子忍者什麽時候到了,”夜凡回答上月紅姬,“或許今晚,或許明日。”


    “那你要一切小心,一探聽到消息就立刻趕回來。”上月紅姬關心地說道。


    “嗯。”夜凡點了點頭。


    …………


    正午過後,身背包袱的夜凡駕雲離開了小鎮,向著長白山的方向疾馳而去。


    數百裏的路程轉眼即到,一盞茶的功夫過後,夜凡便來到了天池的上空。


    他要先確認佐藤川芥和藤田剛是否還在這裏。


    此時的藤田剛依舊在盤膝打坐,而藍衣人佐藤川芥則是一臉不耐煩,半躺在一塊大石上一邊啃著肥雞一邊不停地往嘴裏灌酒。


    在確認影子忍者還未來到之後,夜凡駕雲回到了當日青狐的那處住所。


    那裏距離天池百裏之遙,不遠不近,既可以藏匿身形又可以用自己敏銳的聽覺偷聽他們的談話。


    在用殘破的木板簡單地搭建了一個遮雨屏障之後,夜凡盤膝而坐,將身上包袱解了下來。


    包袱裏麵裝的是上月紅姬為他準備的食物和水。


    熟牛肉、燒雞、肥鴨、嫩鵝、再加上一大水袋清水,足夠夜凡三頓的吃食。


    更讓夜凡哭笑不得的是,上月紅姬還給他帶上了一大壺女兒紅。


    他心裏明白上月紅姬的意思。


    此時天上下著蒙蒙細雨,這裏陰冷潮濕,心細如發的上月紅姬給他準備女兒紅不是讓他消愁解悶,而是讓他驅寒之用。


    盡管她知道以夜凡的修為根本不需要烈酒,可她還是將酒壺塞到了包袱之內。


    需不需要是一回事,自己準不準備是另外一回事。


    夜凡取出一包熟牛肉,將油紙撥開,捏了幾片牛肉扔進嘴裏,又拿起酒壺喝了一小口。


    還真別說,在這植被茂密的山上,自己孤身一人,聽著沙沙的小雨聲,吃著熟牛肉,喝著陳年女兒紅,別有一番滋味。


    一切就隻等那影子忍者現身了,夜凡抬頭看了看天色,又灌了一大口烈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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