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天夜晚。繁星滿天。


    “婆婆,我們現在就動身?”夜凡站在窗前,看著漫天繁星說道。


    “不急,等夜深了再說。”金蠶婆婆一邊說著一邊從青竹簍裏拿出一根拇指粗細的香和幾張紅紙,與一般的香不同,這根香通體烏黑,最末端卻是紅色的。


    “婆婆您這是……”夜凡不知道金蠶婆婆要幹什麽。


    “找人抬著我啊!”金蠶婆婆一邊說著一邊拿起一張紅紙折了起來,“一會抬轎的就要來了,我給他們弄雙鞋穿。”金蠶婆婆的手機為靈巧,說話的功夫就用手中的紅紙做好了一隻靴子。靴子折的十分精巧,和真人的靴子一般大小。


    “紙靴?”夜凡有些奇怪,“人要是穿上了這靴子趕路的話,豈不是一穿就爛?”


    “嗬嗬,”金蠶婆婆頭也沒抬,手裏繼續忙活,折起了另一隻靴子,同時說出了一句讓夜凡震驚不已的話,“誰說讓人穿了。”


    滿臉震驚的夜凡忽然恍然大悟,看來這金蠶婆婆不僅精通岐黃之術,而且還擅用苗疆巫術。他曾聽爺爺夜雲跟他說過,苗疆巫術起源極早,自從有了人類的那時候起,就有了巫術。巫術認為天地萬物皆有靈,崇尚自然之力。一棵大樹,一座高山,一條河流,甚至是一塊小石子都會被認為是有靈性蘊含其中。簡單地講巫術就是人與天地萬物溝通的術法。從這個“巫”字就能看出來:上麵那一橫代表的是天,下麵那一橫代表的是地,中間的那兩個人正在圍繞著那一豎祭祀,那一豎代表的是煙,煙氣蒸騰,起於地,達於天,可以向神明傳達自己的願望。爺爺告訴他,萬萬不能小看巫術,這巫術起源比道術的起源還要早,數千年來,苗疆巫術已經自成一派,十分厲害。以後若是遇到苗人,一定要小心才是。否則的話,死都不知道是怎麽死的。


    夜凡正想著,金蠶婆婆那邊的紅紙靴也折好了。金蠶婆婆將紙靴折好之後,拿起那根黑色的香用桌子上的蠟燭點燃。頓時屋子中彌漫起了一股嗆人的草藥味。


    夜凡看著金蠶婆婆一臉嚴肅的樣子,知道她正在施法,沒敢打擾她。


    金蠶婆婆將點燃的那柱香直接插在了屋中地上,然後又坐回到了椅子上。


    “一會你看見任何東西或者聽到任何聲音都不要害怕,也不要大驚小怪,明白嗎?”金蠶婆婆說著拿起桌子上的一張紅紙又折了起來,“否則就是對他們的不敬。”


    “我明白,婆婆。”夜凡知道金蠶婆婆所說的“他們”是誰。


    “你不怕嗎?”金蠶婆婆一邊忙著手裏的活一邊抬眼看著夜凡。


    “不怕。”夜凡說道。這倒是實話,幾日前在夜家祖宅中他已經看的夠多了,百鬼、狐妖、行屍,這些東西他如今已是見怪不怪了。


    “好小子,有些膽氣,”金蠶婆婆說道,“這一點,像你爺爺。”


    轉眼之間,一頂巴掌大的紅色紙轎子就被金蠶婆婆折好了。轎頂,轎簾,一應俱全。做完這些之後,金蠶婆婆又拿出了她那旱煙袋,吧嗒吧嗒抽了起來。


    又過了不到一盞茶的功夫,屋子中蠟燭上的火焰騰地一聲猛然抖動了一下,本來還是桔紅色的火苗忽然變成了幽藍色的火焰!居然騰起半尺多高!瞬間整個屋子變得一片暗藍,再加上紅色的紙靴紙轎,氣氛顯得十分詭異。


    “他們來了。”金蠶婆婆口中噴出一口煙霧。


    金蠶婆婆話音剛落,聽覺敏銳的夜凡就聽到了遠處傳來了呼呼的風聲,風聲越來越近,向著這裏疾馳而來。


    “到我身後來,別被陰氣衝了身子。”金蠶婆婆說道。


    “哎。”夜凡一邊答應著一邊走到了金蠶婆婆的身後,其實大可不必,如今的夜凡已經是半仙之體,不要說尋常的鬼怪,就是有些道行的妖怪想要動夜凡都要掂量掂量。金蠶婆婆也知道夜凡的修為,她讓夜凡這樣做,與其說是怕陰氣衝了夜凡,倒不如說是怕夜凡驚到了來客。要知道夜凡體內有一股極為霸道的純陽靈力四處遊走,尋常鬼怪見了都要退避三舍。


    夜凡剛到金蠶婆婆身後,那陣風就來到了門前。


    到了門前之後,立刻安靜了下來,風聲也消失不見。


    “篤…篤…篤…”門外傳來了敲門聲。


    “進來。”金蠶婆婆抽了一口煙,開口說道。


    “吱呀”一聲,門開了。一股冷風吹進了屋子。讓夜凡感到驚奇的是,屋子外並沒有人。


    “我要出遠門,你們哥倆辛苦一趟。”金蠶婆婆開口說道,“把靴子穿上,備轎!”


    接下來詭異的一幕發生了:那兩雙紅色紙靴竟然慢慢地飄落在了地上,然後竟如同有人穿著它們似的一前一後走出了門外,那頂紅色紙轎子也跟著飄到了門外!


    “我們走。”金蠶婆婆說著站起身,向門外走去。夜凡應了一聲,也跟著金蠶婆婆出了房門。


    出門之後的夜凡赫然發現那頂巴掌大小的紙轎此時竟然變成了一頂一人多高,和真轎子一般!


    “你在前麵帶路,”金蠶婆婆掀起轎簾後對夜凡說道,“他們在後麵跟著。”說完之後進了轎子。


    夜凡聽後,二話不說,從氣海中調動靈力,施展淩空飛度之法,腳尖點地,躍至半空,懸浮不動。


    “你們哥倆,跟著他。”金蠶婆婆在轎中說道。


    話音剛落,那頂紅色轎子開始緩緩離地,慢慢地飛了起來,竟然升到和夜凡同樣高度的半空之中!


    這苗疆巫術果然不簡單!夜凡一邊回頭看著心中一邊暗暗歎道。


    這時轎簾打開了,金蠶婆婆探出身子,“好小子,身法不賴啊。”金蠶婆婆笑道,“來來來,你和我這轎子比比,我倒想看看,是你快,還是我這轎子快。”說完之後放下了轎簾。


    “恭敬不如從命。”夜凡說著催動身法,急速前衝,一道青影直衝天際。


    比速度的主意正中夜凡下懷,他現在正巴不得快點趕到鳳鳴山淩雲窟,看看日夜掛念的藤原千子。


    “追!”金蠶婆婆在轎中興奮地說道。


    紅色轎子得到命令之後,立刻也如同離弦之箭一般,一道紅光,直朝著夜凡急速奔去。


    衝在前麵的夜凡回頭看了一眼,紅色的轎子速度極快,兩雙紅色的紙靴一前一後地邁著詭異的步法,逐漸趕上了自己,和自己並駕齊驅。


    “小子,”金蠶婆婆興奮的聲音在轎中傳來,“怎麽樣,還行嗎?還能不能再快一點啊,嘿嘿嘿…”


    夜凡聽後微微一笑,他現在隻是催動了兩成靈力,他怕速度太快,金蠶婆婆跟不上他,如今看來,還真小瞧了這轎子。也不知道這抬轎的到底是什麽東西。


    夜凡想著,猛然將靈力提升至四成,本來還是青影的他瞬間變成了一道淡淡的虛影,刷的一聲,將紅色的轎子遠遠地甩在了後頭。


    “呦嗬,本事還不小。”金蠶婆婆伸出頭看著夜凡遠去的影子,開口說道,“你們哥倆,把本事拿出來,不用管我受得了受不了,盡管放手去追。我還真就不信了,能輸給這個小娃娃…”


    紅色的轎子得到命令後,立刻紅光大盛,靴子奔跑的速度直接提升了一倍,一道紅光一閃即逝。


    前麵的夜凡一邊施展身法一邊回頭看著那道紅光遠遠地跟了過來,夜凡忍不住偷笑,這金蠶婆婆真是孩子氣,照這種速度,最多兩個時辰,就能到達鳳鳴山,他故意放慢了身形,然後等到紅轎快要追上自己的時候猛然加速,遠遠的甩開一段距離。就這樣,夜凡最後動用了六成靈力,一道青光衝在前麵。紅色的轎子緊隨其後,二者保持了十丈的距離,都沒有再加速。因為夜凡看到那紅色的轎子因為速度太快,被勁風吹得已經有些變形,他怕再加速的話,轎子會在空中散掉,那樣的話就得不償失了。想到這裏,他放慢身形,和紅色轎子並肩而行。


    “好小子,真有兩下子。”金蠶婆婆從轎中探出腦袋,“看來下次我得弄個結實點的轎子才行。”


    夜凡聽後也笑道,“是啊,要不然這轎子就散了,到時候我隻能背著您了。”


    “哈哈哈…”金蠶婆婆笑道,“你這孩子。”


    二人正在半空中談笑風生,忽然紅色的轎子開始放慢了速度,最後竟然停了下來。


    “婆婆,怎麽回事?怎麽停了?”夜凡止住身形,開口問道。


    金蠶婆婆也是滿臉狐疑,她掀開轎簾,開口問道,“怎麽回事?”


    轎子前的那雙紅色紙靴急步走到金蠶婆婆麵前,看起來是在和金蠶婆婆說話。


    “陰魂不散。”金蠶婆婆滿臉怒容。


    “婆婆,發生了什麽事?”夜凡問道。眼見再有半個時辰就能到達鳳鳴山,夜凡不明白到底發生了什麽事。


    “我的死對頭來了,”金蠶婆婆說道,“你先站在我身後。”


    “誰?”夜凡問道,“誰敢攔著您的路?”


    “蠱王烏都。”金蠶婆婆冷冷地說道。


    “蠱王烏都?”夜凡沒有聽說過這個人的名字。


    金蠶婆婆剛要回答,隻見前方不遠一片黑雲急速飄來,黑雲之中一頂黑色的轎子顯得十分詭異。


    “凡兒,”金蠶婆婆急忙喊道,“快到轎子裏來,快!”


    夜凡聽後不敢怠慢,掀起轎簾,低頭進了轎中。這轎子十分寬大,容納兩個人綽綽有餘。


    “婆婆,這烏都到底是什麽人?”夜凡將轎子前方的轎簾打開一條縫隙,看來來者不善,竟然會騰雲之術,不過肯定不是什麽好東西,正道焉有駕烏雲之理?


    夜凡將靈力運至雙目,極力遠望,這一望不要緊,看到的景象頓時讓他瞬間感到頭皮發麻,他立刻拉好轎簾,臉色刷白。


    “怎麽了?”金蠶婆婆笑著問道,“看到什麽了?”


    “蝗蟲。”夜凡盡量平複自己焦躁的情緒,“那不是什麽烏雲,那是蝗蟲,很多的蝗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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