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乾羽不顧趙府下人的阻攔,一行三人直接就來到有寧王那陣陣渾厚笑聲的後廳。


    後廳內趙郡馬與雲霄正在陪寧王閑聊,彭乾羽的突然出現讓寧王臉色一變,這是非請莫入的郡馬府,更有寧王在此,這個芝麻官也太放肆了。


    寧王道,“縣太爺也這麽不懂規矩?”


    趙郡馬忙站起來一指跟在彭乾羽身後的家丁,“怎麽不通報一聲”


    那家丁躬著腰為難結巴著,“這……這……”


    彭乾羽衝廳內三人一拱手,“不怪他,是我有急事來不及等他通報,冒失之處,還請寧王,郡馬見諒”


    雲霄衝彭乾羽一個微笑,解圍道,“彭大人突然來訪,必是有要事,父王您何必在意這些虛禮”


    一旁的芸娘心思縝密,觀察入微,她從雲霄郡主那漫不經心的對彭乾羽一笑中,似乎有一種像是在陰雨連綿後見到陽光,抑鬱寡歡之時解開心結的喜悅,芸娘有些不安。


    趙郡馬對家丁不悅的揮揮手。


    寧王一指廳內的座椅,道,“既然來了,那就坐吧,有什麽急事?”


    “上茶”雲霄喊著。


    彭乾羽沒坐,拱手道,“寧王,您快避一避吧,趙耙子他,他造反了”


    “撲,咳……咳,誰?誰造反?”趙郡馬被一口茶給嗆得連連咳嗽,抹著衣服上灑落的茶水驚道。


    趙郡馬說完又慌張的對寧王道。“他是不是知道我們……”他一時情急,想說張耙子是不是知道了郡馬暗中串聯朝臣彈劾他的事從而挺而走險,這也在情理之中。


    寧王咳嗽一聲打斷了郡馬的話。對彭乾羽道,“宿鬆縣,這種話可不能隨便說,你怎麽知道他造反了,據本王所知,張參將剛剛自九江府平亂歸來,長途奔襲人困馬乏。這會應該回營休整了吧”


    彭乾羽不好當麵指責寧王出的主意沒能牽製住張耙子,一臉焦急的在廳內來回走著。“哪兒啊,我這縣太爺要不是腿腳跑得快,早就成了張耙子叛軍的刀下亡魂了”


    寧王沉聲道,“當真?”


    彭乾羽道。“當著寧王的麵,我這小知縣哪敢胡說,現在張耙子就帶著人在座山下亂殺無辜,把我這些天忙前忙後好不容易招安來的人,殺得是血流成河,我和他理論幾句,他就連我這朝廷命官都要殺,這不,沒地逃。就來郡馬府避難來了,寧王,您可得為我說句公道話。拿個主意啊”


    聽到這,寧王哼哼一笑,別人聽不出來,可他寧王是聽出來了,彭乾羽這是在怪他沒把事辦利索,大軍圍剿座山。讓彭乾羽的招安計劃功虧一簣,不過張耙子這樣做那絕對是寧王不想看到的。也更是他沒有料想到的,派去監視張耙子的兩名武士回來說大軍自薑家莊歸來後,便徑直回軍營休整去了。


    寧王道,“哦,是這麽回事,這麽說張將軍是在剿匪,份內之事,怎麽你說成是造反”


    彭乾羽擺擺手道,“可是這些人已經歸順朝廷,不再是匪了,也就談不上剿殺,他殺的是皇帝的子民”


    寧王站起來道,“恩,你說的雖然牽強但也有些道理,不過他為什麽要殺你?這讓本王難以理解”


    彭乾羽一拍手,“可不是嘛,我也沒招他呀,不過就是在對待座山是招安還是剿滅的問題上意思不同,但也用不著下死手呀,剛才那架式你是沒看著,哎喲,想起來我都後怕”


    雲霄忙一臉關切地問著,“你沒受傷吧?”話是脫口而出,說的突然,見大家都在看著她,她忙又加了句,“如果真有什麽閃失可是宿鬆縣最大的損失了”


    彭乾羽衝雲霄行了一禮,“托寧王的福,有驚無險,謝郡主關心”


    兩人對視一瞬,一切盡在不言中。


    芸娘在邊上看得分明,不動聲色地在心底裏歎息著。


    這時雲霄也注意到了彭乾羽身後的芸娘,“這位就是宋大人的千金,芸娘小姐吧?”


    芸娘忙到廳中,對著寧王和郡主還有郡馬大大方方的各施了一禮,“芸娘有禮了”


    雲霄忍不住仔細地打量著她,還真是名不虛傳,論模樣氣場那都是萬裏挑一的,怪不得彭乾羽會將她一直留在身邊。


    雲霄道,“早就聽說彭知縣身邊有位美若天仙的紅顏知已,想不到世上竟有你這般美麗的女子,彭大人,你好福氣呀”雲霄的語氣再無先前的那種關切,好像還夾雜著一絲怨恨。


    芸娘道,“郡主過獎了,與郡主您相比,芸娘相形見濁,彭大人心地善良,見芸娘舉目無親,就暫時住在縣衙裏,做些雜活”


    寧王這時站了起來,對雲霄道,“妍兒,看來你和這位宋小姐很投緣哪,不如帶宋小姐到花園走走吧”


    雲霄明白父王的心思,知道他和彭乾羽私下有話說,便對芸娘一個微笑,“聽聞宋小姐對琴棋書畫無一不精,我很想見識一下,來人,將府裏那張唐時古琴移到花園,宋小姐,請”


    芸娘又對著寧王和郡馬施了一禮,微笑著對雲霄道,“郡主請,芸娘雕蟲小技,隻怕要讓您失望了”


    大眼也知趣地退了出去,寧王揮揮手對郡馬道,“你也下去吧”


    趙郡馬愣了愣,眼神不悅地看了彭乾羽一眼走了。


    “來,宿鬆縣,請坐”寧王將彭乾羽的茶懷推了推。


    彭乾羽一心惦記著淩丹的安危,剛才有意誇大說詞隻不過是想讓寧王能快些出麵,但寧王卻好像並不為所動,一點也不著急。


    寧王當然不著急,他隻前之所以說幫彭乾羽調開張耙子,那是有他自己多方麵考慮的,第一是為除掉不把他放在眼裏的薑家莊,第二也是想盡可能的和平解決座山匪患,能不打最好,宿鬆不能亂,現在看來這兩方麵都在朝著寧王的想法發展,薑家莊已經在一夜之間消失了,座山匪亂不管是招安還是進剿,隻要不引發地方騷亂便可,他哪管死多少人,最好是能將土匪一網打盡,這更好。


    彭乾羽心急如焚地在寧王邊上坐著,拱拱手道,“寧王有何指教?”


    寧王笑道,“你老實告訴本王,你和張耙子之間僅僅隻是意見不合嗎?”


    寧王對這個張耙子還是有些了解的,張耙子先前向趙青風暗報說是彭乾羽在暗中調查賄銀,此番彭乾羽又說張耙子敢在戰亂中殺他,這說明張耙子意在致彭乾羽於死地,張耙子雖然是生性貪婪,行事心狠手毒,但他有一個缺點,那就是對前程看得很重,為將這麽些年,幾乎就不曾和同僚有過一次爭執,對朝廷的下達給他的政令都會全力以赴,他怎麽可能會無原無故對一個在職的縣官下殺手,這可是一著不甚,滿盤皆輸的做法,所以寧王很懷疑這兩人之間不但是意見不和,很可能還有私仇。


    彭乾羽不知道寧王已經在著手部署彈劾張耙子的事,他現在隻想寧王能親自出馬,去壓壓張耙子的囂張氣焰,救下淩丹。


    突然他靈機一閃,故意為難道,“這,這話要看怎麽樣說”


    寧王道,“當然是實話實說”


    彭乾羽往寧王邊上一湊,道,“這些事原本不想提,事關趙郡馬,我也不知道張耙子是否是因這些事而對我起了殺心”


    寧王道,“哦,這我到想聽聽”


    彭乾羽在肚子裏快速地打著稿子,得想個辦法讓寧王在最短的時間內對張耙子起殺心,他想了想道,“是這樣,日前雖然胡管家被殺一案已經結案了,但我秘密調查後卻得到一個很讓我吃驚的結果”


    “什麽結果?”


    “殺害郡馬府大管家的凶手已經捉拿歸案,並且承認為受人所使”


    “何人所使?”


    “這......”彭乾羽故意欲言又止,好讓寧王自己說出來。


    “你是說張耙子?”寧王衝口而出,這才發現自己情急冒失了,又道,“凶手在哪?”


    彭乾羽暗暗一笑,道,“他叫李忠,是張耙子的手下,人是衙役們從土裏挖出來的,當時就剩一口氣了,現在安排在一個安全的地方養傷,他怕被人知道他還活著被人再度埋進土裏”


    寧王心中驚駭,聽這殺人滅口的行事風格,張耙子倒是能做出來,可是他有這膽子嘛,敢殺郡馬府的管家,他又為何要殺?


    寧王道,“那他有沒有交待為何張耙子要殺他殺胡管家”


    彭乾羽搖搖頭,“這個我反複審問過,他並不知內情,如今胡管家已死,想查明此事恐怕隻有找張耙子一問了”


    寧王低頭深思一會,“你的意思是說張耙子得知李忠在你手裏,想公報私仇,殺你滅口?”


    彭乾羽沒想到這個謊寧王竟然替他圓了,他道,“這個嘛,我不敢肯定,但不排除這個可能”


    “哦!”寧王站起身來,捋得長須在廳內邊走邊思索著,猛然一轉身道,“張耙子現在何處?”


    “座山主峰,抱犢領下”


    “好,本王送佛送到西,幫你收拾這爛攤子”


    “謝寧王,事不宜遲,請,快馬就在府外栓著”(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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