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躺在救護車的床上,頓時感受到了被褥的柔軟,腦袋和脖子在枕頭上蹭了蹭,舒服的感覺洋溢全身。加上車子在公路上微微地顛簸,我很快便進了夢鄉。


    突然間我便又來到了那個之前的宮殿,世界再次變成了單一的綠色,四周的景物比上一次看到的還要真切。我明明心底知道是在夢中,卻一次次地沉溺於真實的體驗上,而慢慢忘記這不過是一個夢。


    我坐在高高的台子上,俯視著下方向我叩拜的信徒。


    一個穿著長袍,打扮得像巫師模樣的人,對著我念著一長串咒語,接著將盛滿孩子鮮血的碗舉過頭頂,雙手捧著一路走上台階,把那金碗放在我的麵前。再彎著腰,一路恭敬地退回到台階之下。


    我張開大嘴,突然向空中吐出分了叉的長舌頭……


    那一刻,我被嚇了一跳,才清醒地明白,我還是在夢中,而且此時我的真實感受並非來自於人。


    原來在夢中我是一條大蛇,一條被奉為神靈的大蛇。在這座豪華的宮殿中,接受著信徒的朝拜,享受著他們供奉的飲食。


    我內心不斷地提醒著自己這不過是一場夢,但那碗血液所散發出的誘惑,還是讓我快便再次迷失。


    我低下頭,將嘴插入金碗,大口大口地吞咽著鮮血。


    以前我以為蛇是不飲水的,但現在的真實感受讓我知道,大蛇不僅飲水,就是飲血也同樣可以。


    當那碗鮮血被我一口飲盡時,我仰起頭,吐著舌信子,露出了滿意的表情。


    我不知道這孩子的鮮血是否有什麽特別之處,我感受到這種獨特的血腥味時便會馬上想著飲用,而其他的血液卻讓我提不起興趣。


    那個巫師曾經在我麵前咬破了手指畫了一道符,但當他上前時,我便對他的血液絲毫產生不了衝動。


    一個全身綁著繩索的漢子被帶到我麵前,那人被強迫跪在我麵前,他低著頭,不敢抬頭看我。


    我又聽到巫師絮絮叨叨地說了什麽,但我能明白他要表達的意思。大概是眼前這人私下裏把要供奉給我的孩子給放走了,於是他被帶到我麵前,由我來裁決對他的處罰。


    我吐著蛇信子,盯著那人看。然後張大了嘴巴,身體猛地向前一衝。


    殿下的信徒突然一起歡呼,一個個興奮異常。巫師又開始高聲地宣布什麽,我明白他的意思是說大神讓這人變成蛇人。


    我的大嘴並沒有閉合,便有兩個侍衛上前拿著一個小盅在我的長牙下接著不斷滴下來的粘液。


    巫師接過粘液後,強行灌入那叛徒的嘴中。


    那叛徒開始痛苦的掙紮,接著眼睛變成赤紅,將身上的繩索全部掙脫,開始瘋狂的攻擊身邊的事,那個樣子和在古墓中變成怪物的高個子簡直一模一樣。


    巫師拿著玉槌擊打了一下剛才盛血的金碗,那人馬上安靜下來,直直地站著,等待巫師的命令……


    我突然覺得腳有點癢,不知不覺便從夢中出來,慢慢睜開了眼睛。


    卻看到一個小護士在給我脫下襪子,邊脫邊抱怨“臭死了”!


    “你幹嘛?!”我猛然坐起,質問小護士。


    那襪子裏可有我的兩個綠色的珠寶,我經過九死一生就隻得了這麽一件東西,怎麽能讓別人拿走。萬一這小護士把這襪子當成垃圾扔了可就全毀了!


    轉念一想,我剛才的夢會不會和這珠寶有關?會不會就是因為我把對“綠眼睛”貼肉帶著,便做夢成了大蛇的前生?會不會我剛才夢中所見都是大蛇當年的經曆?


    “給你換一下啊,你這襪子和鞋都破洞了。”小護士解釋道。


    “襪子別扔,這個,這個對我來說很重要,有紀念意義的。”我找了個理由,先保住襪子再說。


    我也不敢說我襪子裏有珠寶,萬一被警察說是古董,給沒收可怎麽辦?!


    小護士嘟囔了一句什麽,便找了個自封袋把襪子裝了進去。


    我這才安心地又躺回到床上,想著剛才那個真實得不得了的夢。大概知道被奉為神靈的蛇,其實是可以製造蛇人的,而蛇人就像個沒有思想卻殺傷力很大的傀儡。


    那些喂食給蛇鮮血的孩子估計也是被灌入了什麽特別的藥,所以才會讓蛇對這種鮮血產生吞食的欲望。


    我又進一步把這些事和趙佛爺聯係起來,總覺得趙佛爺的行為和夢中供奉大蛇的儀式很像。


    這麽胡思亂想了一會兒,我不知不覺又睡著了,我實在是太累了。因為一直在給我輸液,饑餓感倒是不明顯。


    這一次我睡得很踏實,也沒有再做怪夢,大概是綠眼睛不在我身上的原因吧。


    我在醫院一連住了七天,也徹底休整過來了。入院費之類的完全不用我考慮,全部走公帳,而且聽說因為我對古墓的發現有重大貢獻,上麵還會有一筆獎勵。


    不過這些我都沒放在心中,那種獎勵更側重於精神層麵,物質一般也就給個五百一千的吧。我隻要把那對綠眼睛出手,肯定不隻這個價的。


    這期間最大的好消息是李婷妹告訴我,我之前被趙老六沒收的手機,居然在一個玉盒裏找到了,而且手機並沒有完全燒毀,隻是電池和屏幕已經全都報廢了,但都換成新的零件或許還能用。


    倒不是我買不起新手機,這個舊手機大修的費用可能會更高,隻因為那個陽壽倒計時網頁隻有在這隻手機上才有效,我拿過李婷妹的手機實驗過,就是把網址複製過去也沒用,什麽也顯示不出來。


    這隻手機現在對我來說太重要了,誰知道自己會哪天死啊,沒有點別的辦法,連點急救措施都無法準備。


    大青山的案子也接近了尾聲,李婷妹告訴我,趙佛爺等人的罪行差不多落實了,經過亂葬場那些合葬的墳進行清理,找不了不少孩子的屍體,有些是男孩、女孩父母私下結的陰婚,有些則是男孩父母私下裏買的女屍。


    通過屍檢,發現了好多孩子都中了慢性毒藥,而在趙佛爺的家中也搜到了這種毒藥。這一下村民中炸了鍋,不再阻止警察的調查,紛紛站出來揭發趙家叔侄背後做的齷蹉事。


    而通過大胡子郝新勝交代的藏假古董地點,又在附近找到了一個藏匿孩子的山洞,但孩子們都已經奄奄一息,最後全都沒有救過來。


    在趙老六經營的喪葬業務中,還發現了一些二維碼墓碑,發往全國各地的都有。我之前經曆的一係列怪事,還有劉警官的死是否和他有關卻不得而知。因為趙家叔侄都已經死在古墓,好多線索也斷了,可能還會產生一堆懸案。


    第八天我便出了院,回到了自己的出租房中。拿出之前不用的磚頭手機,放上補辦的手機卡,給公墓的老板打了電話,說明了情況。表示還要去公安局做下筆錄,之後便可以來上班了。


    結果老板居然讓我和警局好好拉下關係,上班的事不急,工資資金什麽的都會照發。原來公墓裏出現了無名女屍,又出了警察的命案,這些事可是夠他喝一壺的,但因為公墓的保安為報案立了大功,所以有的事並沒深究。


    老板是想讓我替公墓說點好話,隻要處理尺度上稍微放鬆一點兒,說不定公墓的麻煩便會小很多。


    於是第二天一早,我先給李婷妹打了招呼,便打車去了公安局做筆錄,順便把我的那個毀壞的手機拿回來。


    由於和幾個辦案的警察都認識了,所以也沒讓我等,直接有警察把我領到一間辦公室裏。


    “不行,不行!我才不和他扮情侶呢!”剛進辦公室便聽到李婷妹的大嗓門,好像在拒絕什麽事。


    “李婷妹同誌,這是工作,請你從大局考慮。我們張警官怎麽了?小夥也帥,功夫又好,學識還高,有他保護你是最合適的!”一個老警察語重心長地對李婷妹勸說道。


    但他馬上便注意到有人帶著我進來了,便閉了嘴,還斜了那帶路的警察一眼。


    “那個小張太顯老了,我才不要和他扮情侶呢。”李婷妹的小孩子脾氣又犯了,也不知為什麽她的上級可以這麽遷就她。


    “隻是讓你們假扮,又不是真讓你們談戀愛,顯老有什麽關係!”雖然我這個外人在場,老警察還是忍不住報怨。


    “那會顯得我的品味差,聽說那家的人可勢利了,我才不要一去就讓人瞧不起呢。”李婷妹的態度很堅決,理由卻很奇葩。


    我聽的是雲裏霧裏,但卻不方便插嘴警察內部的事,隻得輕輕地咳嗽了一下。


    “就是他吧!我和他假扮情侶好了。”李婷妹回頭一看到我,馬上眉開眼笑地指著我說道。


    “你開什麽玩笑!這是工作,請你嚴肅點!”老警察立時火了,一看我這身便衣就知我不是公安係統的人。


    “要不就和他假扮,要不我不去,你看著辦吧!”李婷妹幹脆把話說死。


    “怎麽回事?怎麽還有我的事啊?”我一下急了,聽他們說話的內容好像是辦什麽案子,說不定是當臥底呢。我才剛九死一生,從墳墓裏爬出來,還讓我去?我是堅決不肯的。


    “我們在說一個案子,聽著,如果我把警方的計劃告訴你,你可就必須加入來,否則為了不讓你泄密,隻好把你看押起來了。”李婷妹先向我表明立場。


    “我不聽了,你們當我不存在,這事和我無關!”我趕快拒絕。


    “也行啊,我們警方絕不會強人所難。對了,你那個什麽草木風水的秘本交上來吧,那個可是辦案的物證,我們警方要沒收,希望你要有個做好公民的覺悟,配合警察的工作!”李婷妹直接拿秘本威脅我。


    這秘書現在對我來說太重要了,我以後能不能飛黃騰達,出人頭地可全靠它了。這招也太狠了,我一下氣勢全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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