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寨主臉漲得通紅,雙腳不住地亂蹬著,兩隻手死死地扒著冰翊的手,似乎在用盡所有的力氣想要把對方的手撥開,可是卻徒勞無用。


    明明他的手臂細長,看上去就像文弱書生的手臂似的,沒想到會有如此的臂力。高小圓怔怔地看著冰翊的側麵,高挺的鼻梁,自這個角度看過去,更顯他的立體,卻也更加的...不真實。眉宇間的淡漠,是真正的對生命死活完全沒有感覺呢,還是因為把萬事把控在掌心的那種意料之中?


    然後她看到了他的唇露出了一抹譏誚,對著二寨主低低道,"隻是,你還不夠格要了我的命。"


    語畢,那修長的手指收緊一擰,曾經令得村人們懼怕不已的鹿野寨二寨主,連最後的臨終遺言都沒機會說,便被掐斷了脖子。


    高小圓驚呼一聲,在二寨主斷氣的那一刻,緊緊地閉上眼睛,再度死命的抱住冰翊。知道這個人會死,和看著這個人死亡的過程是兩碼事。對於鹿野寨這些土匪的死亡,她不會去同情,畢竟這些人燒殺搶掠,隻怕每個人身上都背負著好幾條的人命,可是這不代表著她可以很氣定神閑地看著這些人怎麽死!


    冰翊靜靜地站著,任由高小圓像抓著浮木一般死命地抱著他的脖子。小小的腦袋埋在他的頸間,那纖弱的嬌軀不停地打著顫兒,竟似害怕得厲害。


    他明明知道這女人的膽子是小的,可是卻還是故意在她的麵前大開殺戒,讓她害怕,讓她恐懼,讓她隻能像現在這般,緊緊地依附著自己。


    冰翊隻覺得那雙小手嘞得自己的脖子隱隱作痛,可是卻也舍不得去拉開那兩隻軟嫩的手。


    過了許久,她軟軟帶著些微顫意的聲音從他的耳邊傳來,"是不是...都殺完了?"


    他驀地竟有種想笑的衝動,她當殺人是殺豬嗎?竟用著這樣的話來問。


    "若是你想再多瞧點死人,那便把這些村民也殺了吧。"他道。


    "不...不用了,我一點也不想多瞧。"高小圓頭搖得似撥浪鼓一般,眼睛的縫兒一點點地打開,確定冰翊真的隻是站著後,才深呼吸了幾下,離開了他的懷中。隻是一隻手卻還拉著他的衣擺。


    他目光微微一掃,她麵色訕訕地道,"就拉一會兒,保證不會把你的衣服扯破。"


    冰翊別過頭,不再去理會高小圓,卻也沒把她的那隻爪子揮開。高小圓這才鼓起勇氣,環視了一圈周圍。地上橫七豎八的都是屍體,血幾乎把地麵給染個透紅。那些村民們,都澀澀發抖地縮在角落裏,此刻看著高小圓和冰翊的目光,竟比當初看那些土匪更加的恐懼。


    高小圓苦笑一下,卻見冰翊抬起腳步朝著李大嬸家的方向走去,於是趕緊跟上。李大嬸家中躺著數具屍體,屋裏一片打鬥後的淩亂。桂花依然昏迷著,李大嬸和李大叔兩人抱著桂花,三人身子幾乎縮成了一團。


    一見冰翊和高小圓進來,原本還像深度發傻的李大嬸,突然就衝了過來,衝著兩人不斷地磕頭道,"都是我豬油蒙了心肝,才會做出出賣高姑娘的事兒,你們大人有大量,要殺殺我,千萬別殺我家男人和桂花,他們是無辜的!"


    一遍遍的磕頭,李大嬸就像是在進行著機械的重複運動似的,每一下都會發出"嗵"的一聲聲響。


    可憐之人,必有可悲之處。高小圓原本心中對李大嬸也生過恨意,可是再一想,這個婦人,終究也是為了她自己的孩子。


    看著李大嬸頭發散亂,涕淚橫流的狼狽模樣,高小圓覺得心中那份恨意都給磨沒了。想了想,她走到了內屋,翻出了她原本準備好的幹糧,打了個包袱往肩上一背,再回到冰翊麵前,小聲道,"我們走吧。"再呆在這裏,隻怕會連累到村人。


    冰翊看著高小圓又重新抓上他衣擺的手,眸中的冷光竟似有著一絲冰裂,"好。"他看著她,如是說道。


    距離函穀城外不遠處的山道上,一列車隊正在緩緩前行。其中一架馬車車廂之中,濃重的藥味兒布滿了整個車廂,即使用再好的熏香也無用。


    王仲滿臉憂色地服侍著玄帝喝完了一碗藥後,輕聲道,"陛下,多少合下眼休息一下吧。"


    玄帝麵色蒼白,眼睛下的黑青甚是明顯,顯然是好幾日未曾睡好了,"小圓真的能平安?"


    "陛下寬心,段、言兩位大人雖然有負聖恩,未能護住高姑娘,可是段大人說,瞧見了華國未來的國主翊公子在高姑娘被水浪卷著的那瞬間,抓住了高姑娘的手。且這幾日,我們與華國的人同行,他們現在未來國主下落不明,卻並不驚慌,依然是在朝鯤鵬島前行,想必是有什麽法子知道翊公子如今定是平安無事。高姑娘和翊公子在一起,應是會性命無礙。"王仲娓娓分析道。


    "君冰翊..."玄帝微斂眸子,垂放在身側的手卻是慢慢收緊。若是小圓這幾日是和那人在一起的話...一想到此,他竟莫名的有種恐慌。那男人對小圓的態度,絕對不會僅僅隻是她所說的那般。"盯好華國的那些人,定不能和他們散了。"他吩咐道。


    "是。"王仲應聲。


    玄帝這才慢慢地合上眸子,隻是那收緊的手指,卻沒有鬆開。要盡快找回她,否則,時間越長,他的這種不安...便愈加的強烈!


    次日,小小的村子迎來了鹿野寨另一撥人馬,村中的屍體,村民們還未來得及盡數掩埋,不少還屍體還堆放在村子後山處,地上那一灘灘的血跡,即使衝刷過了幾次,卻還有斑跡存留。


    鹿野寨的大當家,見慣了死人的場麵,可是當看到自個兒寨中兄弟的屍體,一具具還死狀淒慘的樣子,仍是止不住地咬牙切齒。


    不多時,已有一個手下跑來,遞上了一枚玉佩,"大寨主,這是村子裏搜出來的,據說是那年輕男人身上的東西,被那女的拿來換了幾天份的幹糧。"


    大寨主看著玉佩,眼睛卻驀地一亮。當即一把接過,放在手心中細細摩擦著,表情由喜轉憂,再轉為深思。


    良久,大寨主沉吟著問道,"那男子身邊,真的隻有一個女人陪伴,再無他人?"


    "是。屬下打探過了,這兩人在村中呆了三日,並未見到他們身邊還有其他人。"那手下答道。


    大寨主的嘴角,突然露出了陰陰的笑意,"如此甚好,甚好!"


    那手下不由得一個寒顫,每當大寨主露出這種笑容的時候,便代表著他又在算計著什麽,而每次被大寨主算計的,貌似都沒什麽好下場。


    高小圓是很有自知之明的,知道她和冰翊身無分文,就算趕路趕到了伍夷城,沒錢也是寸步難行的,所以她在離開村子的時候,瞧著那板車上的土匪們之前所收取的一袋袋銅錢,很不客氣地抓了一大把塞進包袱裏。


    之後,她又考慮到她的短胳膊短腿,實在不利於長時間行走。以前逛個街,但凡超過兩小時的,她腳就會受不了,必定要找個麥當勞肯德基之流的地方坐下歇歇,順便點兩杯飲料。有鑒於此,高小圓同學又再次不客氣地在土匪所騎來的馬中,挑了一匹最最討她歡心的。(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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