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師父聽完孫茂興的講述,感覺這件事相當蹊蹺。世間是有養屍地存在的,有的屍體如果不小心被埋進養屍地裏,那麽常年累月都不會腐爛,若是遇到特殊情況,比如墳墓被雷電擊中,導致屍體具有了能量,那麽很有可能會發生詐屍,屍體從墳墓裏爬出來。很多香港導演就是以這個大做文章,拍出一堆僵屍電影。


    現實裏的詐屍,沒有電影裏演的那麽離奇,什麽僵屍追著人跑吸人血等等,都是導演捏造的,也更不會發生屍體像活人一樣具有意識“聚餐”這種事。孫茂興當然不會對救命恩人說假話,而且他也確實是遇到了超自然的事物,因此被嚇得丟了魂。既然自己被卷了進來,張師父決定調查這件事。


    (張師父講到這裏的時候,我想到我家“詐屍”的那三口)


    孫茂興可以下床走路以後,張師父便讓他帶著自己和徒弟阿風進山,尋找他當初看到的那幾具屍體聚餐的那個地方。可是由於南山實在太大了,孫茂興又完全想不起來他當初是怎麽迷的路,所以他們在山裏找了好多天,也沒找到那地方。


    那段時間,正是我家出事那陣子,雖然在方圓一帶鬧的動靜挺大,但是因為張師父他們都在山裏,所以沒聽說到。雖然沒找到那個地方,但是張師父卻發現了奇特之處,他通過羅盤探測到,整個南山一帶的磁場不知什麽原因發生了錯亂,屍體“聚餐”的事,應該就是跟磁場錯亂有關……


    “我通過對南山一帶山川地理的考察,感覺磁場錯亂可能是跟世界混亂有關,也就是說,你們這裏的世界正在發生混亂。”張師父說。


    “什麽是世界混亂?”我忍不住問。


    “就是世界亂了唄,這還用問?”陳孟發嫌我亂插嘴。


    我想頂他的,話到嘴邊又咽了回去。


    就聽張師父說道:“佛道本一家,佛家有關於三千世界的說法,按照佛家的說法,我們所生活的這個世界叫做大千世界,此外還有中千世界,小千世界,加起來總共有三千個。具體其他世界是什麽樣的,是不是像佛家說的有三千個,沒有人知道。但是在我們這個世界之外有其他世界存在,這一點是可以肯定的,靈界就包含在其中。現代物理學也有關於平行宇宙平行世界的說法,這種說法,跟佛家的說法不謀而合……”


    我和陳孟發兩個人都聽的大眼瞪小眼。


    “這些世界本來是共存但又互不侵擾的,雖然靈界可以和我們這個世界相通,但是活人是進不去靈界的,反過來,原本隻能生活在靈界裏的東西,也沒法跑到我們世界裏來。可是現在,一個靈界的“東西”卻跑到了你們村子裏,這就說明世界發生了混亂,本來我還隻是推測,現在可以完全肯定了……”


    張師父之所以在三裏廟開那麽一家紙紮店,就是為了調查這件事,他想知道我們這兒的“世界”是不是在發生混亂,以及混亂的原因是什麽,最終又會導致什麽樣的後果。張師父是在紙紮店開起來的那天,才知道下張村我家發生的事,正打算過來看看,陳孟發就去請他了。


    “我說張師父啊。”陳孟發戰戰兢兢朝院子裏望了一眼,“先別管什麽世界不世界了,現在可咋整?那東西待在我們村子裏,要咋把它給弄走?”


    張師父說道:“其實剛才過來的路上,我一直在考慮這個問題,雖然已經知道了那是個靈界裏的東西,可它到底是什麽,能量有多大,我們卻不清楚,所以就不能貿然采取行動。”


    “那要咋辦?”陳孟發問。


    “我想來想去,隻有一個辦法了。”張師父看著陳孟發問,“你們這裏,有沒有會演儺戲的戲班子?”


    “什麽是儺戲?”陳孟發瞪著眼問。


    “就是鬼戲。”阿風說。


    儺戲是古代戲劇的一種,古時候每到鬼節,比如七月十五,十月初一,清明等等,很多地方會演儺戲,目的是為了演給從陰曹地府裏出來的鬼看,以免它們侵擾陽人。既然是演給鬼看的,那麽戲班子當然裝扮的也是鬼,演一些跟奈何橋,孟婆湯,十八層地獄等等有關的劇目。隨著時代的變遷,儺戲漸漸成為演給活人看的戲,並且產生很多分支,皮影戲就是其中的一支,是由古代的儺戲演變而來的。這就是為什麽張桂花的亡魂會被皮影戲吸引,出現在村小學裏的原因。


    眼下,張師父問陳孟發我們這兒有沒有演儺戲的戲班子,目的就是希望通過儺戲這種鬼戲,把從原本生活在靈界,也可以說“陰曹地府”的那東西給引出來。


    “這個好像沒有哦……”陳孟發犯起了難,“演皮影戲的戲班子倒是有那麽一個,可是因為上次鬧鬼那事兒,他們肯定不敢來我們村裏了。”


    張師父想了想說:“我倒是認識一個演儺戲的戲班子,不過離這裏有點遠,請來的話可能要好幾天的時間,而且要我親自去請。”


    “那不能行啊。”陳孟發一聽就急了,“你走了,萬一這幾天那東西在我們村子裏害人怎麽辦?”


    張師父說:“阿風會留在你們村裏,隻我一個人去。”


    “他?”


    這個阿風看起來也很有些本事,陳孟發先前有見識到阿風配合張師父施法以及救那個小孩子的過程。聽張師父說阿風會留下來,陳孟發鬆了口氣,決定在村小學我那間屋子裏另設一張床,讓阿風和我住在一起。


    外麵的雨已經停了,夕陽從西天的雲層裏射出萬道金光,照的院子裏樹木的枝葉亮油油的。


    張師父看了看表說:“事不宜遲,我現在就出發。”


    正要走的時候,陳孟發叫住了他,“哎等等。”


    “陳村長還有事嗎?”


    陳孟發尷尬地笑了笑,搓著兩隻手,支支吾吾說:“張師父,那個……嘿嘿,我聽你說,你幫人驅邪除病不收費,是不是真的?”


    張師父點了點頭。


    陳孟發吞咽一口唾沫說:“既然是這樣,那幫我們村裏除那個東西也算是驅邪吧,所以我就想……”


    張師父微微一笑說:“放心,我不會收你的錢,請戲班子的花費,也可以由我來墊付。”


    陳孟發頓時大喜,說話都有些語無倫次了,“那,那真是……”


    “不過,有一件事需要你來做。”


    “什麽?您盡管吩咐!”


    張師父說:“演儺戲的那天晚上,你要把村裏的村民都集合到村小學裏觀看。”


    陳孟發愣了愣。


    之所以這樣,張師父說是因為那個靈界的“東西”這些天以來或許一直都是附在某個村民身上的,如果那村民不到場,那東西可能也不會去,如此就更別談把它給引出來了。


    這麽一來,陳孟發又發愁了,上一次演皮影戲就鬧鬼了,後麵演鬼戲,村裏誰還敢去看?


    我一見到陳孟發就想冒火,剛才因為錢的事跟張師父算計,我就更討厭他了,此刻我忽然靈機一動說:“我倒有個主意。”


    “什麽主意?”陳孟發忙問。


    “發叔你跟村裏人說,之前都是你不對,私自帶人填井導致村裏接連出事,現在找大師施過法了,後麵不會再有事了,為了給村裏賠罪,你打算在學校裏擺酒席宴請大家,另外再演場戲給大家看。”


    陳孟發一臉惱怒,但強忍著沒發作,“我說二東子……”


    “這倒是個好主意。”張師父說,“賠罪可以不用,但是如果在村小學裏擺酒席的話,村民應該都會去。”


    見張師父發話了,陳孟發雖然看起來仍然很不甘心,但還是悻悻地點了點頭。


    這天晚上,阿風跟我住在了一起。他這個人話很少,基本上我不開口,他就不言語,始終坐在床上看他手機裏下載的電子書。後麵我也覺得沒什麽意思,懶得搭理他了。


    後麵的兩天,每天一大早,阿風就去村裏麵亂逛,直到晚上才回到學校。他不在的時候,我就把那本《陰陽奇門》拿出來翻看。本來我對這本書裏的內容沒多少興趣的,要不是謝淩說讓我研究,我根本就不會研究,可是自從那天見到張師父借助“天罡禹步”施法同雷公進行“對話”以後,我感覺實在有些神奇,於是對玄學方術產生了濃厚的興趣。


    第三天,張師父還沒有回來,中午的時候,我接到了謝淩的電話。


    “二東子……”


    幾天沒見麵,聽著電話裏謝淩動人的聲音,我感覺自己的心都要化了。


    “怎麽了?是不是今晚又有郵包要送了?”我忙問。


    “不是。”謝淩說,“電話裏說不清楚,這樣吧,你過來再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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