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盡大山,太上學宮。


    呦呦!


    幾頭大角麋鹿正站在一處山坡上。


    這時不停用蹄子刨土,顯得有些躁動,它們的肩胛骨上套著粗大的皮索,身後是一輛用鋼板加固的兩輪平板車,上麵堆滿了麻袋和雜七雜八的東西。


    “陳凡,何澤。”


    一頭大棕熊人立而起,披著武士服,身上纏滿鎖鏈,它手裏還拎著兩柄沉重的菱形鋼錘,全副武裝的熊三,此時莽牛勁已經大圓滿。


    它胸膛空氣震動,口吐人聲:“師兄我這就下山了。”


    “師兄一路保重!”


    陳凡出言告別,又扭頭對一個身材雄壯的漢子說道:“石野,你們一路小心,到了琥都記得代我向各位師弟問好。”


    “知道!”


    石野神情鄭重,又問著:“陳凡師兄,還有何澤,你們真的不一起下山嗎?現在學宮就你們兩個在這裏,豈不無趣。”


    “學宮總得有人看守。”


    陳凡聞言隻是微笑,眼眸中有著寧靜淡泊的光。


    邊上還站著一個麵相憨厚老實的青年,他眼神隱隱有些不舍,歎息道:“我可不像你們,學宮這麽大的一塊田地,不能耽誤,這次你回來,我一年多以來培育的種子,大部分可都給了你們,記得小心種植,有什麽不懂的,可以回山尋我。”


    “放心吧,不會糟蹋的。”


    石野聞言大笑,上前拍了拍何澤的肩膀,說道:“保重!”


    “保重!”


    陳凡說罷,就看到熊三已經有些不耐煩道:“這麽婆婆媽媽,石野,走吧,大老黑和白師兄都不在,在學宮這山上待著也沒什麽鳥勁,老熊我早就想下山了!”


    “是,熊三師兄。”


    石野頓時應聲,接著他拎起平板車上麵的一根皮鞭。


    啪!


    皮鞭揮動,在空氣中甩出一聲脆響。


    大角麋鹿頓時被驚動,揚起四蹄奮力拖曳著背後的那輛平板車,在原地打了個半圈,隨即借助下坡的慣性,咕嚕嚕地往山下跑去。


    “一路保重!”


    熊三腳步沉重,地麵震顫,大步而行。


    它聽到身後傳來的呼叫,隻是擺了擺寬厚的熊掌,石野則是奮力拽住平板車後麵的一根繩索,控製著借助慣性正不斷加速的平板車。


    嘎吱,嘎吱!


    不多時,平板車便到了山腳下。


    這裏地勢不平,顯得有些顛簸,平板車的輪胎微微擠壓變形,搖搖晃晃著被幾頭大角麋鹿拖曳著駛入山林之中。


    ……


    此時已經入冬,山林中一片蕭瑟,遍地是黑黃腐敗的枯葉。


    石野驅趕著大角麋鹿,和熊三行走在這片無盡大山,一路上借助熊三處於山林頂級掠食者的氣息,得以暢通無阻,直到天色將黑,才走出這片大山。


    “師兄。”


    石野看到大角麋鹿,這時嘴角已經開始吐著白沫。


    他知道這一路行來大角麋鹿體力已經不支,再跑下去恐怕就要活活累死,便對著邊上的熊三說道:“現在出了大山,天色將晚,我們先在此暫歇一夜吧。”


    “不然再走下去,即使我們頂得住,這幾頭大角鹿也頂不住了。”


    “好。”


    熊三見此自無不可。


    它轟地一聲,將手中的菱形鋼錘放在地上,震起一些灰塵,石野看著這幅場景,頓時眼皮一跳,他思慮著說道:“師兄,我們是去琥都,那裏是琥珀的地盤,用不著這麽大的陣仗吧?”


    “無礙。”


    熊三布滿棕毛的大臉上有著不以為意。


    它抬頭眺望遠方,映著朦朧的夜色,能看到四野上排列整齊的田地,這就到了人類的世界了,熊三突然問道:“琥都真有吃不完的蜜糖?”


    “有有有!”


    石野忙不迭的回答,他此時正忙著收攏枯木幹柴,準備生火。


    “琥都不僅有吃不完的蜜糖,還有各種各樣的好東西,如今各位師兄弟大都在那裏,等熊三師兄你去了就知道了。”


    “嗯。”


    熊三聞言頓時放下心。


    隨即就看到一堆篝火熊熊燃起,石野取出一口鋼鍋,將水囊裏的清水倒進去,又把早已備好的肉幹放入,添加些調料,不大會鍋中的水燒開後,便散發出一股濃鬱的香味。


    “來,師兄!”


    石野將曬幹的擀麵皮放進沸湯中煮軟。


    旋即撈起來,用大瓷碗盛著,被他殷勤的遞給熊三,腆著臉道:“來嚐嚐,山野條件簡陋,所幸準備的齊全,師兄試試味道怎麽樣。”


    “呼嚕嚕!”


    熊三仰著脖子,連湯帶麵一口喝了個幹淨。


    也不覺得燙,它這時砸吧一下嘴,顯得意猶未盡:“可以,就是太少了,你吃吧,等到了琥都我再好好吃一頓。”


    “啊,那我先吃了。”


    石野跟熊三的關係極熟,這次回來邀請師兄下山,便是他和雷奕兩個的主意,另外就是為了何澤的農作物種子。


    這時他一鼓作氣,將鍋中連麵帶湯稀裏嘩啦吃得一幹二淨。


    “嗝……”


    石野打了個舒暢的飽嗝,隨即估摸著大角麋鹿應該緩過來了,便取出清水和豆料給其喂食,一直忙活到半夜方才睡下。


    翌日清晨,寒風呼嚎,凜冽刺骨。


    透著朦朧的天光,能看到高空中大片大片烏雲翻滾,變幻莫測。


    呦呦!


    大角麋鹿休息了一夜,這時精神抖擻,甩開四蹄快步行走在一條黃土古道。


    沿著道路兩邊,是層層疊疊開耕出來的梯田,上麵種植著大量冬季農作物,不時能看到穿著襖子的農人擔著木桶穿梭其上,在底下還有一條人為開辟出的溝渠緩緩流淌。


    “這裏已經是琥都地界了。”


    石野甩著皮鞭,跟熊三介紹道。


    “嗯。”


    熊三這時戴著一頂寬大的鬥笠,壓低帽簷,遮擋著毛茸茸的大臉,身上還披了一件遮擋住全身的黑色鬥篷,配著極為高大的體魄,看起來異常神秘。


    這時已經有農人可以看到他們,隻是離得較遠,看不清楚,倒是沒有引起驚慌。


    隨著行走,時間逐漸臨近正午。


    天空中的雲層越壓越低,荒野上大風怒號,刺骨的寒意一個勁的往衣服裏竄。


    石野和熊三不懼寒暑,都是不為所動,唯有前麵拖曳著平板車的幾頭大角麋鹿,這時喘著粗氣,在寒冷的空氣中形成一團團白霧。


    到了傍晚時分,天空已經徹底暗了下來。


    “下雪了。”


    石野舒出一口長氣,化為一團白霧散開。


    他伸出手,這時風勢變小,天空中無數黑點寂然無聲的飄落,一些落在攤開的手心上,是一撮撮晶瑩的雪屑,在溫暖的手掌中又很快融化為一滴滴水珠。


    蹄噠!蹄噠!


    大角麋鹿在暗淡迷蒙的天色下,快步疾行著。


    “師兄,快看,到了。”


    熊三戴著的鬥笠,和黑色鬥篷肩膀上麵落了一層薄薄的雪花。


    這時抬起頭,看到白蒙蒙的大地盡頭,數十根粗大高聳的柱子靜靜矗立,在略細的柱子上方,一股股漆黑的濃煙升騰而起,又消散在漫天飛雪之中。


    “琥都,又被稱為鋼鐵之都。”


    石野的語氣有著絲絲讚歎,旋即就有一座黑沉沉的大城赫然在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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