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晉國雖亡,但此戰並未結束。”


    陸羽這時臉色冷厲,接著說道:“南地諸侯,唯晉、楚、梁、虞最為強盛,被譽為萬乘之國,如今晉亡,大楚三千無當劍士出世,得地最廣,一家獨大,有霸絕南地之勢!”


    “我從梁王那裏得來確切消息。”


    “如今梁、虞已經暗地結盟,趁著楚王如今身受重傷,大軍齊聚之下,大戰不日將起,楚國陳兵在外,國內空虛,即使有著稱霸諸侯之姿,亦極有可能敗亡於世!”


    謝蘊等人聞言震驚:“楚要亡國?”


    “難說。”


    陸羽搖頭歎息:“經曆此戰,楚國即將崛起,三千無當劍士在手,大軍觸之即潰,就算梁、虞諸侯聯手,除非楚王死,否則未必就能得竟全功。”


    “除此還有一個可能。”


    陸羽神色有著絲絲異樣,環視在場眾人說道:“若是我等諸多師兄弟齊出,楚國就算以三千無當劍士稱雄於世,也要覆滅!”


    “我等齊出?”


    寧奇聞言輕笑,說道:“陸羽師兄,我等滅一軍都是困難,何況滅一國?”


    “不盡然!”


    陸羽搖頭,肅穆道:“我等師兄弟,雖然不如師尊那般天人臨世,讓萬軍跪地叩首,但若是盡起大勢,配合諸侯,楚國劍士再強,又怎能敵過?”


    “況且,我太上學宮高手如雲。”


    陸羽神情悠然,神往道:“不說師尊親臨,就算是請出學宮裏的熊三、陳凡、白猿等師兄出山助陣,楚國三千劍士都要消亡一空。”


    “亡楚對我等有何好處?”


    雷奕在邊上聽了半晌,忍不住詢問,石野聞言讚同。


    “好處?這可就要同諸位師兄弟商議了。”


    陸羽眸光凝聚,說道:“我身為太上學宮弟子,如今人盡皆知,在陸氏握有權柄,可一決大族生死,我現已準備將家族遷移至琥都!”


    眾人聞言極為驚訝,隨即又釋然,覺得不難理解。


    少女阿狸在邊上從頭聽到尾,捂住小嘴,不敢出聲,阿幸更是眼眸放光,心髒狂跳,感覺這些大人實在氣魄十足,一言可決國之存亡,而且言辭鑿鑿,令他興奮的無以複加。


    太上學宮,太上學宮!


    阿幸暗自驚歎,感覺自己當初的選擇正確無比。


    從晉國之始,他見識到天人臨世,隨後諸侯亡晉,經曆數十萬的大軍交戰,如今更是波詭雲譎,成敗轉瞬,原本即將崛起的大楚,又要步入晉國後塵。


    一路上波瀾壯闊,讓這個山野獵人出身的青年,見識到了天下到底長什麽樣子。


    ……


    “我什麽時候才能像大人們這樣,可以傲視諸侯?”


    阿幸心神向往,眼神狂熱的看著在場眾人,隨後又想到大人們口中的幾位師兄,其白猿師兄他已經見到,宛如劍仙,衝殺大軍如入無人之境。


    未曾謀麵的熊三、陳凡等師兄,又是怎樣的風采?


    啪!


    正想著,突然手臂傳來一陣劇痛。


    阿幸扭頭一看,發現謝蘊目光冷淡注視過來,他頓時打了個激靈,心裏叫苦不迭,實在是想得太入神,這時動作變形,引來懲戒,趕忙恢複姿勢努力堅持。


    ……


    晚間天色將暗。


    琥珀和王玖年從晉國王宮遲遲回來,同時帶來一則最新消息:楚王瘡上感染,已經陷入昏迷,隨時都有可能暴斃。


    “那楚國大醫士章衡真是無能!”


    王玖年顯得極為不屑:“楚王中箭,雖為皮肉傷,但七日風之患豈能不察?如今發作,神仙難醫,隨時都會痙攣窒息而死。”


    “此非章衡之罪。”


    琥珀聞言,向著在場謝蘊、陸羽、寧奇等人解釋道:“楚王當日遭人刺殺,肩膀中箭,深可入骨,大醫士章衡為其削肉刮骨,楚王耐不住痛,便淺嚐輒止,沒想到這時發作起來,我去見時已經高燒昏迷,人事不省,怕是熬不過今晚。”


    “這是醫患二者咎由自取!”


    王玖年冷哼一聲:“自古最忌醫不決,患不應,此時病入膏肓,再讓我去為其診治,也是無濟於事。”


    “兩位師兄弟。”


    陸羽一直等在此地,這時聞言道:“如此說來,楚王將死?”


    “活不過今晚!”


    王玖年說道,神情極為篤定,隨後就聽琥珀道:“如今王宮已經戒嚴,臨行前由公孫劍聖主持大局,楚王已經在準備交代後事了。”


    “陸羽師弟。”


    琥珀說著有些疑惑,問道:“師弟在此等候,可是有著要事?”


    “正是與楚王有關。”


    陸羽聞言點頭,便將白天與眾位師兄弟所說之言,又複述了一遍,隨即就看到琥珀眸光熠亮,大笑道:“師弟願意率眾入夏,師兄自是掃榻相迎!”


    “另外,梁、虞結盟伐楚之事甚大。”


    琥珀說著目露沉思,慢聲道:“當前楚王將死,大國相爭,我等小國暫不輕涉,如今之計,觀望伺機而動,是為上策!”


    他這番話就存了坐山觀虎鬥的心思,眾人聞言都是沒有異議。


    ……


    是夜。


    一則消息從晉國王宮隱秘傳出:楚王暴斃,不治身亡!


    曾經會盟諸侯於野,伐晉無道,攻城滅國的一代雄主楚王,就在即將收獲勝利果實,崛起稱霸於南地諸侯之際。


    卻因一道小小的瘡傷倒在半途,瞬間王圖霸業化作黃土。


    “餘騫聽令!”


    公孫道光眼眶赤紅,手捧一卷遺詔從王宮大殿走出,身後無數甲士戒嚴,隱隱可見裏麵慌亂一片。


    “末將在!”


    這時一身猙獰甲胄的餘騫單膝下跪。


    公孫道光閉起眼睛,有淚花在眼角閃爍,曾經和楚王君臣相得的歲月曆曆在目,這時強自穩定心緒,睜開眼瞼時裏麵已經是一片冰冷。


    “命你即刻整頓大軍,天亮前班師回國,阻擾者,殺無赦!”


    “是,末將領令!”


    餘騫聞言心神驟然一緊,凜然聽令。


    隨即甲胄撞動嘩然,公孫道光待他起身按劍大步離開後,原地佇立良久,他抬頭望向幽暗深邃的夜空,那裏一片片烏雲飄過,遮蔽了漫天星辰,顯得極為壓抑。


    “楚有老夫在,一些宵小又能如何?”


    公孫道光聲音如鐵般堅決。


    他已收到消息,對於梁、虞結盟伐楚的事情早有得知,隻是如今楚王暴斃,當務之急是穩住國野大軍,迅速回國,盡快讓楚國世子繼位,重立國君。


    這時若有諸侯來攻,他定然是要讓天下見識到大楚不世之勇武!


    楚王生前曾言:


    公孫道光乃大楚擎天柱,封為護國劍聖,所開創的公孫劍閥大都入於楚軍為將,這時隨著楚王身死,臨終托孤,公孫道光便要盡現崢嶸,震懾諸侯。


    讓一代雄主楚王之遺願,得以展現於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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