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 鐵石心腸


    宜城的城牆,並不高大,宜城的防守,並不嚴密。攻擊宜城的戰鬥,進行地輕鬆而殘酷,這是一場一麵倒的屠殺。


    麵對呂布軍的突然降臨,麵對龐大的壓力,麵對威名赫赫的赤菟騎,宜城的守軍早已心驚膽喪,基本上沒有什麽抵抗的信心,呂布軍所到之處,大多望風投降。雖然楊家是荊州幾大家族之一,雖然楊家不少人也是很有本事的,但是在死亡的威脅麵前,叛軍士兵沒有了鬥誌,除了那些親信,再沒有人聽從號令。


    仗,是靠人打的,無法指揮士兵的楊家人,即便本領通天,又有什麽用?更何況他們內部也並不是鐵板一塊,看得深遠的人本來就反對叛亂。以這樣的實力,去抵抗呂布上萬大軍,無疑是以卵擊石,拿著刀劍強行驅趕士兵反抗的楊家人,很快受到反彈。


    當呂布第一波攻擊還沒有結束,宜城城頭上就已經亂成一鍋粥,士兵們蜂擁而上殺死將領,打開城門迎接呂布軍入城。


    樊城的情形再次發生,但是這次卻有很大不同。


    楊家畢竟是個大家族,底子要厚得多,他們帶著家兵試圖負隅頑抗,以便獲取談判的價碼。然而他們很快發現自己的錯誤,進入宜城的呂布軍根本沒有跟他們打招呼,凡是有反抗的地方,毫不猶豫就是一番弓箭覆蓋射擊,然後是騎兵突破,接著步兵掃蕩,所過之處連一具完整的屍體都沒有。躲在建築物中反抗的更慘,呂布軍放一把火就燒,然後圍在外麵弓箭伺候從火海中跑出來的,同樣是雞犬不留!


    發現情況不一樣的楊家人這時候有人喊著投降,但是已經晚了,等待他們的隻有鐵和血。


    那些赤紅色的騎兵一路飛馬,高喊著“所有百姓各自回家,如有走動者殺無赦”,喊了幾次之後,後續隊伍開始展開屠殺行動。


    還沒反應過來楊家家兵轉眼之間煙消雲散。有些楊家人機靈,一聽赤菟騎發喊,立即躲入家中或者旁邊人家裏。然而呂布軍的士兵們鼻子眼睛卻如此厲害,輕易就分辨出哪些是楊家人那些是普通老百姓,將其一一揪了出來。


    呂濤麵無表情,跟著同樣麵無表情的呂布進了宜城城門。


    宜城中濃煙正在慢慢地變淡,各處火頭已經被撲滅,戰士們正在打掃戰場。


    我也不想這樣的,是你們逼得我不得不發狠!呂濤有些惶惑,自己這麽做,不管出於什麽目的,終究還是有些殘忍了啊。但是他又有什麽辦法?傷其十指,不如斷其一指!


    楊家在荊州,影響力畢竟有些大了,如果有機會而不一舉拔掉,始終會成為禍患。他呂濤從來就不指望稍微打一下就讓這樣對自己有著深深偏見的大家族徹底臣服,他們永遠都希望高高在上,永遠都不會甘心被自己父子驅遣,今天你打痛了他,他隻會更加怨恨,然後埋伏下來等待下一次機會!


    那麽好吧,我就把你們輕輕地抹除!大棒加胡蘿卜,在任何一個時代都可以當成一條有效的辦法,既然你們敢於反抗,那麽,就作我大棒之下的犧牲品,也好讓那些還在觀望的或者別有心計的人明白,在絕對的實力麵前,任何僥幸都不可以存在!


    呂濤硬起心腸,咬咬牙,無視大街上到處都是的殘破不堪的屍體,無視那些緋紅的血跡,策馬跟在父親的身後,向著宜城內部走去。


    宜城楊家大院已經變成一片廢墟,此時正有眾多士兵在清點屍體。


    呂濤和呂布駐馬掃視,周圍赤菟騎負囊士和呂濤的飛浪騎迅速展開,護衛左右。


    “西法!”呂濤輕聲叫道。


    一個身材瘦弱麵目平凡的漢子不知道從哪裏冒出來,單膝跪在呂濤麵前。


    此人身穿麻布衣,麵色古井無波,雙目冷漠無神,仿佛一個死人似的沒有一絲生氣。


    呂布掃視一眼瘦弱漢子,眼中忍不住流露出一絲厭惡,別過頭去不予理睬。


    呂濤也不以為怪,沉聲低問:“可有遺漏?”


    瘦弱漢子沒有一絲一毫的感情波動,用沙啞難聽的聲音說道:“無一漏網!”


    呂濤鬆了一口氣,點點頭說道:“嗯,可自去。”那漢子一抱拳,轉眼隱沒在廢墟之中,仿佛沒有出現過。


    呂布皺著眉頭,說道:“此不祥之人,我兒當慎用!”


    “兒知矣!”呂濤說道,心思卻有些飄了起來。是啊,他何嚐不知道這漢子是個不祥之人,但是做這種類似安全局的工作的,又有幾個不是“不祥之人”呢?


    呂濤掌管集團情報機密已經不少時間,深知這工作的難度。一個好的情報人員是很難訓練出來的,因為他們必須是沒有感情的人,必須心如鐵石,必須忘記生死……而這精瘦漢子,正是其中佼佼者。


    精瘦漢子本是揚州建業人,不願提及原來姓名,自己起名姓路名大,字西法,他自幼父母雙亡,與哥哥相依為命。


    然而上天仿佛跟他開了個冰冷的玩笑,他的哥哥趁他不在家的時候,奸汙了他的小情人,小情人出於名節考慮,從了他哥哥。路大回家得知變故,本來就因為缺少關愛而心理曲扭的他終於心理崩潰,拿刀親手殺了自己的哥哥和那小情人。


    然而前去自首的他最終又不堪獄卒的侮辱,暴起殺人越獄,從此過上逃亡生活。在逃亡到襄陽的時候,傷口崩裂,一條小命去了大半,昏倒襄陽街頭。


    或者連上天都不願意接受他這所謂的“不祥之人”,路過的呂濤恰巧救了他一命,親手為他療傷,傾聽了他的故事,絞盡腦汁安慰他。活過來的路大一語不發跪在呂濤麵前,從此成為呂濤藏在身後的惡犬,專門負責情報收集、刺探等工作。這一次呂濤安排對付荊州大族的棋盤,就是他路大負責情報收集和散布謠言的重大任務,而攻打宜城之前,又是他潛伏進宜城中,摸清宜城的情況,最終配合攻城部隊將宜城楊家一網打盡。


    呂布素來不喜歡陰險的人,因此也一向懶得理會情報和機密工作,後來呂濤自告奮勇之下,他就將這等重大任務丟給呂濤,自己眼不見為淨。


    因為一次偶然的機會,呂布見到路大,見識他的血腥和殘忍,忍不住大發雷霆,對其十分厭惡。好在他也知道這類工作的性質,雖然厭惡,倒也不至於驅趕,隻是要求呂濤盡量少和這種人接觸,就像他並不喜歡賈詡卻依然重用他一樣。


    “吾亦知情報機密之重責,然吾素不喜此等人物,亦不願我兒沾染其氣,此理與情之難全也。”呂布搖搖頭,說道,“也罷,待賈文和勝任其職,我兒可將情報機密托之,遠離此等陰險小人。諒彼不敢有異心!”呂布最後一句出口,已經是殺氣凜然,顯然如果這些人稍有異心,隻怕還沒能展開行動就給他取了頭顱。


    呂濤點頭應是,他也覺得自己還是遠離這些人為妙,否則說不定自己不知不覺之間就會被他們影響,那可就太糟糕了。況且他本身也並不喜歡這種人,隻因為需要不得不去接近,每次和他們接觸,隻要時間一長,自己的負麵情緒總會在不知不覺之間大增,隻有找人狠狠地打上一架才能發泄掉。“近朱者赤,近墨者黑”,這話還是很有道理的。


    落日的餘暉下,父子倆人駐馬廢墟之前,默默地看著忙碌的士兵。


    那一具具曲扭的屍體,那一雙雙絕望的眼睛,那攤攤殷紅的鮮血,重重地壓在兩人的心頭。即便身經百戰的呂布,也很難受,因為以往,除非是在對付那些胡虜的時候,其餘時間裏他還從來沒有下過這樣一個冷血的命令,他有些不能忍受,他不敢去想象那些身處絕境的人們撕心裂肺的呼叫,不敢去麵對那些圓瞪著絕望的眼睛的死屍。


    提著方天畫戟的右手有些微微的顫抖,無雙的戰神仰天一聲長嘯,兩行淚水悄然滑落,厲聲嚎叫道:“寧教我獲罪天下,勿教天下淪陷水火!”他有些倉皇地拔馬回頭,赤兔長嘶一聲,揚蹄向城外跑去。


    “父親!”呂濤失聲叫了出來,打馬跟了上去。


    父親,你可知道,曆史從來就是勝利者書寫的;父親,你可知道,為了我們的理想,從來就需要割舍很多東西;父親,你可知道,中華民族前行的腳步從來滲透著鮮血;父親,你可知道,我已經悄悄地從一個口口聲聲“人道主義”的現代人慢慢地向一個鐵石心腸的“英雄”轉變;父親,你可知道,我可以讓無數後人腹誹唾罵,也不能看著一個偉大民族的沉淪;父親,你可知道,我永遠不願意你從一個追求自由的戰神變成一個冷酷無情的霸主;父親,你可知道,我在一旁仰望你的時候,總在悄悄地捫心自問:“我做的,是對還是錯!”……


    半邊夕陽掛在西山之上,天地之間一片血色,一紅一黑的戰馬一先一後,踏碎沉靜下來的宜城,馬上一大一小兩個人影,被夕陽拉得如此淒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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