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天晚上,賀鍾華就悄悄跑到張二爺住宅處,這老家夥也不是啥好東西,平日裏沒少作威作福,搜刮了不少的錢財。要不是老頭子非要他來,誰願意管這破事。


    雖然不情願,但是為了安全,賀鍾華拿出了老頭子的壓箱寶貝,朱砂筆、黃符、還有一柄七星劍。


    夜裏,小縣城的居民們都睡的挺早,街道上空無一人,隻有路燈孤零零的搖曳著昏暗的燈光。張二爺的家就在縣裏頭一胡同院子裏頭,賀鍾華到了那後沒有鬧出大動靜,而是悄悄的躲在後邊胡同角落裏,用刀將後院子裏的門撬開,隨後隱藏在一棵槐樹後邊。


    眼下離子時還有點時間,賀鍾華瞅了眼裏屋,發現二樓燈光還亮著,琢磨著那張二爺還沒睡覺,這老家夥倒是好福氣,生了個漂亮女兒,為了供養上大學,這幾年可是使勁搜刮油水。連媳婦都看不下去離婚了,所以啊,到現在都是獨居。


    賀鍾華心想著養好精神再應付待會的事,於是倚靠在樹邊,雙眼一眯,沒一會就睡著了。


    話說這大晚上的,張二爺家的燈光一直瓦亮著,四周寂靜的可怕,隱約間有陰風閃過,那槐樹上的落葉都抖落了好些,與此同時黑暗中,從角落裏躥出了一個影子,直直的奔著裏屋跑去,沒一會就傳出幾道淩亂的腳步聲,隨後沉寂下來。


    沉睡中的賀鍾華此時還做著美夢,嘴角咧笑著,哈喇子流了一地,猛然間冷風一吹,整個人打了個哆嗦。睜開眼一看,嘀咕道:“這老家夥怎麽還沒睡?”


    說完還想繼續睡覺,忽然間想到了什麽,賀鍾華掐算了下時間,暗道不好,這都過了三個多小時了。急忙衝向裏屋,一腳踹破房門,還未等他跑到二樓,就聞到了一股濃重的血腥味,還有一絲絲臭味。


    “不好!”賀鍾華提著七星劍就上了樓,使勁敲了下鎖著的房門喊道:“張二爺,你沒事吧?”


    裏屋發出‘嗚嗚’的聲音,還有東西摔落的聲響,賀鍾華二話不說,大腳一抬,大門被踹了個大洞,他急忙衝了進去。


    這一看嚇得他有些不知所措了,裏屋雜亂不堪,張二爺正躺在床上,雙手捂著脖頸,雙腳亂踹,腦門青筋暴露,眼珠子都快掐出來了。臉頰上破了個大洞,鮮血直流。


    賀鍾華低頭看了下地板,那兒有一灘渾濁的汙水,散發著臭味,心裏也來不及思考,急忙跑上去,使勁掰開張二爺的雙手,沒想到這老家夥力氣還挺大的。


    “張二爺,你他娘的快醒過來。”賀鍾華急得忍不住扇了兩巴掌,見不管用,靈光一閃,從布袋子裏拿出朱砂筆和黃符,沾染了些血跡後,快速畫了張符,嘴中念道:“三台虛精,五靈微塵,破妄驅邪,降法安寧。”


    隨即貼在張二爺腦門上,還別說,這一符挺管用,張二爺立馬吐出幾大口血,整個人驚恐說:“有鬼,救我!”


    賀鍾華起身看了眼屋子,燈光之下,整個屋子顯得有些陰冷,他用敕符貼在那灘汙水上,立馬沸騰起來,化為一股子青煙飄散。


    要說這屋子裏什麽都沒有,但是實在是太冷了,賀鍾華不敢大意,回頭又看了眼張二爺,那臉頰上的傷口好像是被什麽東西咬的,他忽然想到了什麽,起身走到一旁,那兒有一盆清水,滴入兩滴血後,清水產生了一絲變化。他趕忙低頭一看,表情一僵。


    那清水倒映的畫麵中,屋頂天花板上有一團紅色毛茸茸的東西,老鼠大小,正不斷蠕動著,朝著張二爺的位置挪去。


    賀鍾華沒敢吱聲,而是手中捏著道符,坐在張二爺的邊上,沒過一會,隱約感覺到左邊床鋪上有動靜,七星劍一刺,符一扔,“啪”的一聲響,幾縷紅色毛發飛出。


    “哼,你這鬼玩意,知你有怨氣,生前無人墓前訴話,既已害妻子,何必來找事。”賀鍾華擺出一副冷酷的表情,其實他也心裏也在嘀咕。


    這鬼玩意其實真正來講應該叫厄蟲,所謂三年不掃墓,墳前生厄蟲。如若獨身一人也罷,可家裏有人不盡孝的話,必將滋生厄蟲。其生性陰寒,喜食墓葬陰煞之氣,這民間也常有說法,說這厄蟲的出現其實就是為了報複那些在世的親人,雖然有些不靠譜,其實也是符合天道規律。


    那厄蟲雖然不見實影,但是卻顯形在水中,賀鍾華見這玩意好似還在屋子內,也不客氣,故意起身,端著那盆清水出去。等到了門外,急忙畫了張符放進水中,又忍痛咬破自個手指頭滴血,隨即衝了進去,對準地板一側狠狠一蓋。


    一瞬間,那盆子裏發出“嗞嗞”的聲音,有東西在裏邊亂竄,沒一會就消停了。賀鍾華也沒敢看,而是找東西壓著臉盆,隨後走到張二爺前,看這老家夥雖然出了很多血,幸好不致命,於是連忙叫人過來,將他送到縣裏診所治療。


    至於那厄蟲,賀鍾華想了想,回趟家向老頭子要了個收鬼袋,將那厄蟲收了進去。


    回去以後,他將事情和老頭子道明,老頭子搖了搖頭歎息說:“這劉寡婦也是死有餘辜,自個老公死了,還背地裏和男人染上關係。”


    至於這男人是誰,賀鍾華也明白,就是那張二爺,兩人那點事還真瞞不住。他心裏頭也清楚厄蟲為啥會找上張二爺,所謂天公在看,人心不古,自個家裏女人做出傷風敗德的事,怎麽能逃得了。


    果然隔天,這縣裏就開始有流言蜚語了,說張二爺為了自個那點私欲在外麵包養。賀鍾華一聽也沒當回事,等到張二爺臉上纏滿紗布過來,一臉苦相說:“鍾華啊,真是謝謝你,不然我這條命都快沒了?”


    賀鍾華搖搖頭說:“你也不用謝我,以後啊,還是檢點一點,不要做讓人恥笑的事就得了。”


    張二爺尷尬的說不出話來,賀鍾華也沒閑工夫,讓他去那劉寡婦亡夫的墳頭道歉,順便修理一下墳墓,也算是彌補一下自己的過錯。這老家夥倒是滿口答應,立馬選了個好風水,將兩人合葬在一起,這事才算過去。至於那厄蟲,隱藏在收鬼袋裏兩天後漸漸化為了一堆泥土。


    因為這事,張二爺對賀鍾華父子那是尊敬有加,立馬給了些錢財,還順道去當鋪裏將那本《黑囊經》給贖了回來。


    這兩天,老頭子將那本書藏的挺嚴實的,生怕賀鍾華又偷偷拿去賣了。這事一轉眼就過了大半個月,縣裏頭忽然得到上頭的要求,開展文化和土地改革的事。


    賀鍾華因為當初在鄉公館任職,縣裏頭又決定啟用他,專門負責對接文物保護工作,說白了就是看中他走活的本事,因為地理位置的原因,這縣周邊的古墓倒是不少,前幾年還有過盜墓的風潮,後來縣裏頭加派了人手,這才避免文物流失。


    有了工作以後,賀鍾華那小日子又開始飄飄然了,鄉公館裏也沒啥大事,每日喝點小酒,唱兩曲子,倒也自在。時間一眨眼就過去了兩個月,直到有一天晚上,賀鍾華下了班出了鄉公館以後,一個人走在街道上,手裏拿著個酒瓶子。


    黑夜裏,街道上空無一人,兩旁都是低矮破舊的民房,眼下已經是深秋的季節,夜裏有些濕冷。賀鍾華挺著微薰的身子,腳步踉蹌,嘴裏哼著小曲,走在坑坑窪窪的街道上。


    走了大概十來米後,忽然間冷風一吹,賀鍾華忽然感覺到陰冷,腦子清醒了一些,隨即感覺到身後好像有腳步聲,急忙止步回頭一看,身後空無一人,他以為是自己喝多了,搖了搖頭繼續走,可剛走了幾步,那腳步聲依然徘徊不去。


    這下子,賀鍾華酒意沒了,心想難不成見鬼了,雖說他是做走活的,但是一年到頭也沒碰上幾次。急忙加快了腳步,等到路過一拐角後,他急忙隱藏在拐角黑暗中,屏住呼吸觀察著。


    那腳步聲忽遠忽近,好似幽靈一樣,賀鍾華拿著酒瓶子,心想著來這麽一下,等到感覺腳步聲靠近後,酒瓶子一扔,結果撲了個空。街道上依然是死寂的可怕。


    “他娘的,老子也沒做啥虧心事,咋就遇到怪事了?”賀鍾華心裏頭怒罵了下,當即也不管了,正要繼續回家時,忽然肩膀處被什麽東西一拍,嚇得他往後一看。


    這一下子,任憑賀鍾華膽子再大,也被嚇得六魂無主,身後,一個全身濕漉漉的人影站著,垂著頭,一雙死灰色的雙眼看著他,一股死魚的氣味彌漫。昏暗的路燈下,他隱約可以看到這是一個男的,全身皮膚猶如長時間浸泡在水中,變得慘白。


    “你……你是誰?”賀鍾華哆嗦了下,沒了底氣。


    “嗚嗚……”這來人發出低沉的叫聲,低著頭搖晃著腦袋。


    鎮靜下來的賀鍾華仔細打量,猛然間低頭一看,這才發現一幕驚恐的畫麵,來人雙腿好像離地,按照印象中的猜測,也就是說……,一想到這,賀鍾華就慌了,憋屈說:“大爺,不,鬼爺,咱倆也沒有仇恨,你找我幹啥?”


    這小鬼低著頭,也不吭聲,一直發出嗚嗚的聲音,忽然間收回了手,往後邊退去。


    賀鍾華嚇得在原地呆愣了幾秒,反應過來後,一溜煙朝著跑回了家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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