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午飯時,呂布端著碗,坐在案前自顧自傻笑。


    麒麟:“……”


    高順:“……”


    張遼:“?”


    呂布意識到幾名愛將都在看他,咳了一聲,數人把目光收回,麒麟撓了撓頭,道:“主公飯後要……去王司徒家?”


    呂布道:“這還用問?”


    麒麟點了點頭,道:“主公既與王家小姐已經相識定情,就不用媒人。”


    麒麟昨日四處打聽,最後終於整理出了結婚的流程。漢代媒人地位不似後世般重要,也沒有必須通過父母安排說媒來決定婚姻的說法,媒人隻起到與待字閨中的少女傳遞信息的作用。


    呂布問:“卜姓呢?”


    麒麟道:“初卜也不用,我昨夜占了。”


    呂布點了點頭,道:“你說了算。”


    秦漢兩朝禁止直係,旁係通婚,男女婚前需問兩次卜,頭次卜姓,請求蒼天昭示,雙方祖宗是否同姓。


    姓與氏由戰國時代發展而來,曆經兩漢數百年已形成完整體係,不同姓又是血親的機率小到可以忽略,麒麟幹脆省了這一環。


    麒麟抹了嘴,回身去書架上翻禮單,展開:“於是就得去下聘,隨時都可以,不用挑日子,聘完以後再二卜,選婚期。”


    麒麟道:“聘禮有茶葉、鹿皮、鹽,這三樣是必須的,其餘要看士人和平民……出身不同,聘禮也不一樣……”


    呂布忽然道:“我祖父是武將,族中無人出仕,我娘從前是大戶商家的女兒,她家也不是士族,嫁給我爹以後開了個染坊。該算平民還是士人?”


    麒麟心內好笑,呂布倒是老實,幾句話就交了本,或許真沒把自己和高順、張遼當外人,揶揄道:“那便是平民,聘禮可以給少點,不虧本。”


    呂布略有點惆悵地點了點頭,不知在想何事,片刻後道:“如今也封侯了……”


    麒麟笑道:“得按都亭侯的份送?六十金。主公既喜歡她,多送點也無妨,畢竟王家女兒養了這麽多年……”


    高順道:“不合適罷,以後王司徒一家,說不得要仰仗主公,還想給他們送多少聘禮去?”


    麒麟附和道:“對喔,嫁女嫁高,娶媳婦娶低,英雄不論出身,況且主公還是董相國義子。”


    高順表情略有點不悅,仿佛不太喜歡王允將女兒嫁給呂布的做法。


    呂布道:“多送點罷。”


    麒麟道:“對喔,還是多送點。”


    高順怒目而視:“麒麟先生!”


    騎牆派已笑得肚疼,打趣道:“馬上要位極人臣了,不多送點還等以後補麽?送一百金好了,還要四十石米、麵、酒……這些我再去籌備,主公不用操心了。”


    呂布道:“等等……什麽位極人臣?說來聽聽?”


    麒麟取了枝筆,添添改改,漫不經心道:“主公再過十天半個月,就要晉封溫侯,領奮武將軍,儀比三司。”


    呂布:“……”


    高順道:“如何得知?!”


    麒麟莞爾道:“老天爺告訴我的。”


    高順張著嘴,好半晌方回過身來,忙道:“恭喜主公!”


    呂布謙虛道:“哪裏,哪裏。嗬嗬!”


    張遼已經聽得完全傻了,剛升調上來,從未領教過麒麟的本事,隻知這家夥習慣滿嘴跑火車,不著邊際地胡扯,然而他說儀比三司便能成了?


    張遼完全不敢相信,侯位,將軍尚可接受,儀比三司可是如司徒、司馬、司空的大官!真正位極人臣,風光無限,那董卓呢?


    呂布想了半天,終於也覺得不對勁,道:“那董賊……董相國呢?”


    “以後你就知道了。”麒麟合上禮單,扔給高順,高順劈手接住,前去采買。


    高順出門,呂布吃過茶便要去見貂蟬,張遼忙去牽出馬來,呂布朝麒麟道:“你也去,我與司徒大人商議婚聘時,你須得在一旁用心聽著,看清眼色,有甚麽漏了的,回來添上。”


    麒麟不料這莽男人倒也細心,隻得莞爾道:“主公先去,我隨後就來。”


    呂布拍了拍赤兔馬鞍,漠然道:“走。”


    麒麟隻得踏著呂布的戰靴,翻上馬去。


    呂布騎馬素來不載人,馬從其主,於武將生涯中,一匹戰馬的地位更甚於愛妻,豈是他人可輕易共騎、亂騎、強騎?


    將麒麟帶回並州營時本是破天荒頭一次,呂布昔日記念麒麟救命之恩,便不在意那許多——畢竟戰場上中暑,栽在山野叢林中極是危險,若非有這小兵隨侍,呂布昏倒後被孫堅軍追上,後果不堪設想。


    外加麒麟年歲不大,呂布隻將其視作小廝,麒麟之計經數次時局考驗,俱無謬誤,成日嘴裏“貂蟬”念叨,耍滑賣萌,仿佛知其心事一般,令呂布親近之意更顯,便不再計較這許多。


    麒麟知道不可恃寵而驕,隻安份坐著,呂布策馬轉過正街,入了偏巷,路旁行人紛紛躲避。


    呂布忽道:“你昨日進皇宮去見了天子?”


    麒麟老實道:“嗯。”


    麒麟沒敢多說有關密詔之事,還不是時機,呂布卻冷冷道:“聰明一世,糊塗一時,見天子作甚?不知董賊防侯爺防得緊麽?”


    麒麟道:“就見這一次,再不進宮去了。”


    呂布道:“今日朝上郎中令李儒提起你,侯爺正好遞了軍職改換,讓你當了帳前參軍。”


    麒麟:“哦。”


    呂布:“……”


    麒麟笑道:“謝恩!謝主公隆恩!”


    呂布正要說點什麽,王允家到了。


    籬牆內兩名女子坐在一處,俱是秀靨如花,一名身著藕色裙,一名穿青羅紗,亭下一池秋水,幾片破敗荷葉下遊魚來去,甚是自得。


    呂布駐馬眺望,道:“文姬?”


    兩女子小聲談笑,綠衣女正是當朝大儒蔡邕獨生女蔡文姬,蔡文姬遠遠道:“侯爺今日怎麽走的後門……”


    話未完,呂布長腿一跨,下馬。


    麒麟瞬間來個全身前俯,牢牢貼在馬背上。


    呂布膝彎一掠,腳從麒麟背後掃過,麒麟配合堪稱完美,竟沒被這家夥掃下馬來。


    亭中兩女見此滑稽場麵,一齊笑得花枝亂顫。


    呂布回頭看了麒麟一眼,莫名其妙。


    麒麟哭笑不得,作了個“趕人”的動作,道:“我牽馬到前庭去。”遂牽過赤兔韁繩,呂布已大步進了王允家後院。


    麒麟牽馬穿過邊廂,忍不住轉頭望去,隻見亭內秋水瀲灩,兩名少女國色天香,柔語如燕,呂布俊臉微紅,與貂蟬,蔡文姬說著什麽。


    那時間貂蟬俏眼如絲,恰好抬目望來,與麒麟的目光對上。


    “那小哥是……侯爺的親兵?”貂蟬別開視線,柔聲問道。


    呂布隻看著貂蟬,渾不關心旁的事,答:“帳中小軍師,戰場上撿回來的。你們在談什麽?”


    小軍師麒麟牽著赤兔,到王宅的馬廄邊站定,等候呂布與貂蟬見過,再到前廳拜會王允。


    王允退朝後便大門虛掩,須得過了午時方大開待客,麒麟將赤兔牽到馬廄,忽見前院門房外站著一人,也是前來拜會王允的。


    那人是名文士,一身樸素布衣,風塵仆仆,立於門外耐心等候。


    “你來早了。”麒麟道:“未時再來。”


    文士自若道:“無妨,在下於此候著就是,小兄弟是王司徒府上的人?”


    麒麟心中一動,這文士看上去不似長安人,興許是前些天洛陽遷都,慢到一步的漢家文臣。


    然而遷都換朝就如吃流水席,先到的人自然吃到好菜,遲來的人卻沒官當了。呂布麾下最缺的便是謀士,麒麟忽起一念,道:“我叫麒麟,也是來做客的,先生怎麽稱呼?”


    文士拱手道:“吾乃陳宮,字公台,未知麒麟小兄弟是長安何家主事?”


    麒麟這一驚非同小可:“你是陳公台?”


    陳宮,中牟縣令,於中牟緝住曹操,長談後棄官隨曹操而走,抵達兗州後因殺邊讓一事與曹操反目,改投呂布,後成為呂布帳前第一謀士……當然,也是唯一的一位謀士。


    而後呂布白門樓身死,陳宮不願投降,唏噓唯今之天下,無人可投,遂引頸就戮,死於曹操刀斧手下。


    陳宮終究是會投奔呂布的,麒麟心中忽然有種親切感,似乎找到了同事。然而他為何會在這個時候出現於長安?按照正常發展,陳宮應當追隨曹操,直至兗州之事後方改投呂布。


    會千裏迢迢到長安來,原因隻有一個,他是來想方設法營救曹操的。


    麒麟打量陳宮許久,笑道:“曹操已被我放走了,公台兄不必擔心,昨天剛出長安。”


    陳宮臉色立馬劇變,麒麟神秘地作了個“噤聲”的手勢,道:“借一步說話……”


    呂布疑道:“去哪?”


    呂布泡完妞,從庭廊下轉出,麒麟忙回身介紹道:“這位是陳宮先生。”


    呂布蹙眉打量陳宮,麒麟又朝陳宮道:“這位是我家主公,都亭侯,建威中郎將呂布。”


    呂布咳了一聲,厭惡地點了點頭,吩咐麒麟道:“跟我進來。”


    陳宮上前一步,呂布不悅道:“沒叫你。”遂領著麒麟進去見王允。


    貂蟬與蔡文姬嘻嘻哈哈地從邊廊後走來,微帶厭惡地橫了陳宮一眼,沒搭理他。


    陳宮隻得攏著袖,站在馬廄外曬太陽,赤兔厭惡地打了個響鼻,示意他走開點。


    王允六十有餘,養生美容午覺剛結束,披頭散發,坐在榻上,眯著昏花老眼,上下打量麒麟。


    呂布規矩了,躬身道:“嶽父,麒麟乃是小婿麾下主簿,成婚時一應大小,侯府中俱由他操辦,有何事交代他就是。”


    麒麟施禮見過王允,呂布坐著,麒麟沒位置。


    王允道:“門外何人?”


    家丁回稟:“名喚陳宮。”


    王允一撇羽扇:“叉出去。”


    家丁喏喏,各去取木棍,將陳宮趕出司徒府。


    麒麟:“……”


    王允放下羽扇,朝呂布道:“賢侄呐,你可知這陳宮,是何許人也?”


    呂布一頭問號,王允徑道:“當初曹孟德觸忤董相,逃至中牟,這陳宮便私放曹操,中牟縣八百裏加急密報到洛陽,李儒大人派人去緝,終究晚了半步,曹操不知去向。”


    麒麟不由得感慨薑還是老的辣,王允當著呂布的麵這麽一趕陳宮,便撇清了自己和曹操的關係,顯得與董卓素無嫌隙,再施連環計那時,呂布亦不容易想到這上麵去。


    麒麟忍不住揶揄道:“雖是如此,但終究是同謀,主公何不將他抓來呈與丞相,當是大功一件。”


    呂布道:“放肆!誰許你開口了?”


    王允微眯著的目中現出一絲精光:“小兄弟所言不差,然既是成婚在即,殺孽之事不可多為,今日談的是喜事,且饒他一命。那廝若再敢上門來,以後再說罷。”


    麒麟暗歎狡猾,真正的兩邊都不得罪,最後還歪到呂布貂蟬身上去了。


    王允對婚禮倒不甚關心,甚至連聘禮、嫁妝等事都不過問,隻言明翌日會派名管家到呂府上商量過門事宜,與呂布相談之事,卻大部分都是朝中人事調動。


    最後王允問道:“麒麟小兄弟也是九原人?”


    麒麟忽然意識到方才那句插嘴實在太蠢,令王允起了疑心。


    呂布微一沉吟,道:“麒麟是從我家鄉來的。”麒麟雖來得甚晚,卻多少投了呂布心意,被他視為自己人,索性一句話徹底包庇了,也免得貂蟬嫁過來後麒麟被當作小兵使喚。


    親兵與中原補充的將士,家中老人終究待遇不同,三國時代白手起家時,主將身邊帶了何人,最後都將成為核心圈子,一如張飛、關羽之於劉備,後來者趙雲地位便不如前兩者重要。


    麒麟一聽心花怒放,恬不知恥附和道:“對,我們兩小無猜。”


    呂布額上爆青筋。


    王允嗬嗬一笑,道:“兩小無猜,有意思。”說畢捋須仔細看著麒麟,仿佛又有不同的猜想了。


    午後王允與呂布閑敘完,呂布待再去尋貂蟬,貂蟬卻與蔡文姬在商議嫁衣之事,呂布一大男人總不能去攙和女兒家的閨中話題,隻得悻悻上馬回府。


    “你給我走路回去!”呂布怒道,就知道帶上麒麟會丟人。


    麒麟懶洋洋地在路上走,呂布一陣風般地去了,片刻後策馬轉回,又訓斥道:


    “見了王司徒無禮至極,不該開口的時候亂開口,我且問你,方才司徒所言都記著了麽?”


    麒麟叼著根草稈,忽道:“能派個人去把陳宮找來不?”


    呂布蹙眉道:“現不是與你說這個。”


    麒麟根本沒把呂布的教訓放在心上,又道:“陳公台這人很聰明,結交的人又多,侯爺要能得到這人幫助……”


    呂布警覺地嗅到不尋常的氣息:“你從前便認識那廝?你與曹操、陳公台素有往來?”


    麒麟沒想到呂布會如此多疑,然而仔細一想,自己也從未給呂布交代過身世,不能全怪他。


    “當然沒有,我如果和他認識,會讓主公捉了他去邀賞麽?當初讓曹操直接逃了不更省事?”麒麟笑問道。


    呂布駐馬,似乎在用他本來就不太高的智商反複判斷,最後得出了結論:“上馬,細細說與侯爺聽。”


    孰料不用派人去找,陳宮已等在侯府門外了,見了呂布與麒麟共乘一馬歸來,隻不卑不亢行了禮,淡淡稱一句:“公台特來拜訪,見過侯爺。”


    呂布左看右看,都瞧不出陳宮有何厲害之處,冷冷道:“久仰。”於是翻身下馬。


    麒麟練就迅捷無比的反應能力,瞬間俯身,呂布長腳掃了個空,沒把他掃飛出去。


    陳宮:“……”


    呂布理也沒理陳宮,高順前來牽馬,麒麟便道:“公台兄請先在府上歇下,小弟手頭還有事忙,見諒,待會便來與您詳談,一定言無不盡。”


    陳宮看出來麒麟的地位了,便點了點頭,自有親兵來領其歇下。


    呂布滿腦子想的都是成親,恨不得快點到吉日良辰,晚飯後在廳裏隻坐不住,又想去見貂蟬。


    麒麟被呂布沒完沒了地一直問成婚問題,終於忍無可忍道:“你給我安靜點行不行。”


    “你放肆!怎麽跟主公說話的?”呂布斥道。


    麒麟樂不可支,一邊提筆塗改,一邊隨口道:“主公想不想去和陳宮聊聊?”


    呂布擺手道:“侯爺從來不喜酸文人,成日隻知說教。”


    麒麟道:“明日你早朝時,記得盯好王允和董相。”


    呂布不悅道:“又有何事?”


    麒麟搖了搖頭,道:“我總覺得有點不妥……”


    麒麟確實知道不久後王允便要一女二嫁,卻無論如何不敢說,呂布是否相信不談,一旦捅開,自己都沒有那個能力收拾局麵,隻得旁敲側擊,先提醒呂布。


    但呂布這種人,旁敲側擊是無效的,不把事情扯開了說,多半沒有效果。麒麟隻得權當敲邊鼓,夜深後歸房睡覺不提。


    翌日呂布去上朝,柴房裏多了個陳宮,拍蚊子的聲音把麒麟吵醒了。


    呂布不在,早飯後,麒麟終於有機會與陳宮詳談。


    麒麟交代了曹操在長安的這些時日,又言明早已放他歸去,陳宮方點了點頭,沉默不語。


    “公台兄這就去尋曹孟德?”麒麟笑道。


    陳宮拱手答:“不了,東奔西跑,早已疲倦,得知孟德兄弟無恙,卸下一身擔子,公台多謝小兄弟。”


    麒麟謙讓數句,進入正題:“公台兄橫豎無事,既是要討伐董賊,為何不留在長安,以作內應。”


    陳宮淡淡答:“不瞞麒麟小兄弟,公台本有此意,然有小兄弟在此,董賊指日可誅,公台還是歸家種田為上。”


    麒麟哂道:“未知公台兄此生有何抱負,難道打算躬耕山田,了卻一生?”


    陳宮哈哈大笑:“若四海升平,大道為公,當一輩子鄉野鄙夫,又有何不可?”


    麒麟悠悠道:“隻怕董賊伏誅的那一天,卻是亂世開始。秦失其鹿,天下共逐之,短時間裏,不會有升平樂業的。”


    陳宮笑聲止了,認真看著麒麟,思索他話中的涵義,片刻後道:“縱是有一展抱負之心,亦必不會追隨呂侯爺鞍前馬後。”


    陳宮果然是聰明人,稍一想便拒絕了麒麟未曾出口的提議,看來呂布的名聲確實很糟糕,光是殺丁原一事,便堵住了自己的門路。


    麒麟也知道短時間不可能說服他,岔了話題道:“這幾日,就請公台兄留在長安,我是真心相留,想請兄與我一起見證曆史。”


    陳宮眯起眼,道:“何出此言?”


    麒麟一哂道:“主公快成婚了,小弟猜這個婚,必然成得不容易,聽說董賊是個色鬼……”


    麒麟說了上半句,陳宮便意識到下半截,道:“美人計?不對,非進美人以聲色銷之,這是……連環計?”


    麒麟不禁心道陳宮果然有點本事,自己是來之前知道曆史,方能了若指掌,陳宮隻聽了他的提示,便能推測出大概,當是極不容易。


    陳宮麵容凝重:“你待如何?”


    麒麟交出獻帝的密詔,陳宮深深吸了口氣。


    “王允立計本意,隻想著他自己,誅賊平亂,若能成功,王司徒攬了首功,我家主公卻成了棋子。”麒麟道:“我們既然在局外,或許能幫他推一把手。”


    陳宮埋頭仔細閱讀密詔,神色凝重。


    張遼遠遠站著,忽道:“麒麟。”


    張遼跟隨呂布前去上朝,此時退朝歸來,鎧甲未卸,秋晨中滿地落花,張遼一副少年武將模樣,俊朗無酬。


    “怎麽?”麒麟起身問。


    張遼道:“你猜得沒錯,董相國退朝後與王司徒上了車,前去司徒府了。”


    陳宮道:“中郎將何在?”


    張遼打量陳宮,答道:“主公與蔡邕有事相談,仍在宮內。”


    麒麟嘴角揚起一抹誌在必得的微笑,道:“到我們行動了。”


    陳宮道:“不,此計仍有轉圜餘地,你且聽我一言……”


    陳宮稍稍修改了麒麟的設想,笑道:“這樣如何?”


    麒麟大讚精妙,又遣人去尋高順,將四人分成兩隊,一隊進宮,另一隊前往司徒府,分頭去破壞王允的好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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