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頓飯下來,每個人都心不在焉。


    尤是賀喜,蕭煜恒兩人,未吃幾口,就放下了筷子。


    於氏又說不上話,一眼又一眼的給賀父使眼色,賀父清了清嗓子,低頭沒搭理於氏。


    夜裏,於氏拉著賀瀾說著話,大多是問了關於蕭煜恒的事情,蕭煜恒的人怎麽樣,有沒有妻室,無非是這幾點。


    待聽了賀瀾的話,才安心的舒了口氣,安頓賀瀾與雲煥在新起的屋子裏睡。


    暖意十分的小屋中。


    賀瀾坐在炕沿邊上,想著蕭煜恒的事情,她托腮看著雲煥,方跳下了炕頭:“阿煥,明日蕭煜恒大哥過來,定然是要帶他離開的。我想,照蕭煜恒現在這樣,絕對不會跟著蕭煜司離開,若離開,也要帶著賀喜離開。”


    “蕭家不是很看重家世,我記得,淮南王妃便也是尋常人家的姑娘,應該不會為難賀喜的。”雲煥近身,眸中清澈,映著賀瀾的容顏,眼中,是滿滿的她,他道:“三娘,我們不能久呆,蕭煜恒既然找到,就得回京了。”


    賀瀾點頭,遲疑了片刻,終是張了口,“父親的事情……”雲煥說過,他再次回京,為得就是他父親的事情,可現在,她怕他會放不下京城的生活。


    “先前,我與沛之上過折子,想要為父親平反,卻被壓下了,應該是齊鴻瑜攔下的。”他說著,伸手將賀瀾攬入懷中。


    趕路幾日,他們疲憊不堪,沒說幾句,便睡下了。


    一夜無話。


    第二日,大清早起,雲煥見過於氏賀父後,便匆匆去找蕭煜司了。


    ……


    京城,繁華之景下的不堪與肮髒。愈掩愈現。


    藏在金華碧玉下的,是一處又一處的血色屍身。


    範府,四周籠罩著濃厚的血腥氣息,卻似有一道屏障。將這宅院隔絕。


    “怎麽可能。”蛇大仙皺了皺鼻子,她繞了胡同一圈:“這麽些時日了,竟然一點味道都沒有,那一次,絕對不會錯!小銀,還要守下去嗎?”


    妖孽平凡的麵容上多了幾分猙獰,他雙拳緊握:“先回將軍府。”


    範府,不見光日的密室內,血氣濃厚。牆壁處,是一個又一個的壁燈。


    微弱的黃暈光照亮了一個個牢獄。


    站在此處。耳邊是淒慘可憐的掙紮聲,壓抑的很。胸口沉悶,似喘不上氣來。


    青檀待在這裏時間已經不短,但每次進來,仍舊難受。


    他麵色慘白。望著範鍺將一個個死囚塞進關著花蛇的牢籠中,他戰戰兢兢的看著,小心翼翼的走在範耀生身後。


    “師傅。”聲音低弱。


    “幹甚,嚇死我了!”範耀生打了一個冷戰,瞪了青檀一眼。


    青檀屏住呼吸,悄聲問:“師傅,這到底是要做什麽。那些雖然是死囚,可這樣做,未免太過於殘忍……”


    範耀生狠狠瞪了他一眼,沒說話。他何嚐不害怕,他與青檀兩人根本不敢靠近,遠遠的站在一邊。盯著範鍺與齊鴻瑜。


    齊鴻瑜麵露喜色,嘴角噙著一絲笑意:“很好!就是它了!它將是我的戰神!哈哈哈哈!!!”


    狂妄的笑聲在沉悶的牢房中回響不絕,如地獄反來的修羅,叫人渾身不舒服。


    “公子,這是我用此蛇的血調製出的藥水。正是公子想要的效果。”範鍺兩眼泛著精光,小心翼翼的將通透的白色瓷瓶遞了過去。


    “哦?當著厲害?”齊鴻瑜反笑一聲,纖細的手指輕輕晃動著瓷瓶。


    忽然,麵色一寒,轉身三兩步走到了範耀生身邊,一把拉出了躲在他身後的青檀,青檀驚恐的縮著,不敢直視,還未反應,齊鴻瑜手中的瓷瓶一動,藥水大半已經進了青檀對的肚中。


    齊鴻瑜笑得邪性,用力推開了青檀,對上範鍺一雙驚訝的眸子:“有何效果,試試便知。”


    “啊……這是什麽……師傅,師傅……師傅救我…救…”青檀驚恐得爬到範耀生身邊,話未盡,身體僵直的摔倒在地,麵無血色。


    範耀生不敢相信的看著青檀,他伸手探著他的鼻息,忽然,踉蹌的坐在了地上,驚恐道:“他……他死了……”


    “好!好!”齊鴻瑜緊緊握著白色瓷瓶,棱角分明的臉龐扭曲的不成形:“範鍺,你做的很好!”


    “能為公子辦事,是範鍺的福氣。”範鍺笑意滿滿,欲要躬身。


    齊鴻瑜虛扶了範鍺一把,準備離開。


    “耀生,將他扔進牢獄!成大事者,必有犧牲,還不快收起你的那些感情!”範鍺狠聲厲色,訓斥了一翻,然送齊鴻瑜出府。


    這方,齊鴻瑜出府,直接進宮。


    先去了養心殿。


    “三皇子,皇上正歇著呢。這些日子,皇上的身子不佳,這一切,還都得靠三皇子了。”李公公諂笑道,“奴才先去殿內通報一聲。”


    李公公笑著進殿,須臾,他小碎步走了出來:“皇上召三皇子入殿。”臉上一片粉白,他親自替齊鴻瑜開了殿門。


    齊鴻煜一身暗黃色宮裝,發髻高束,金冠高戴,眉星劍目,大步的入了殿,步伐沉穩。


    殿內,散著一股淡淡的香味。


    皇上支著身子,坐在書案前,麵色蒼蒼的翻看著奏折。


    “鴻瑜,近日折子上有不少雲毅的平反折子,這事,深困朕心,當初匆匆定案,現在看來,是疑點重重,這事,你再去查!”


    齊鴻瑜不動聲色的點頭:“父皇,兒臣明白。”


    反正雲家上下幾十口人都已經命喪黃泉,還剩一個老不死的,就是放出來,也無用,他隨口應著。


    “咳咳……”皇上輕咳幾聲,揉了揉眉心,越發力不從心了,他身披龍袍,恍恍起身。


    齊鴻瑜一個箭步,扶著皇上:“父皇,這些事情,兒臣能應付得,父皇要多多歇息。”


    齊鴻瑜扶著皇上上塌,小心的照料著。


    皇上默默不言,望著齊鴻瑜:“洪西王還在京吧。”


    “恩,還在京。”齊鴻瑜微乎其微的皺了皺眉頭,不知皇上此言是何意。


    雖說太子已去,可皇上一直未立太子,也未召大臣改遺召,如今又問起洪西王,他不得不多想。


    皇上重重的點頭:“行了,你且退下罷,朕乏了。”


    齊鴻瑜還想再說什麽,張了張口,還是退下了。


    一離開養心殿,他便奔著蕭貴妃的寢宮去了。


    蕭貴妃正在殿中吃著點心,悠閑自在,眉目之間,透著幾分喜意。


    待齊鴻瑜登位,說好了,可是要立她為太後,她想想,都歡喜的不得了。


    “娘娘,三皇子在殿外求見。”小丫鬟卑躬屈膝的通稟道。


    “三皇子?快讓他進來。”蕭貴妃眉目喜色,起身迎齊鴻瑜入殿。


    方進殿,齊鴻瑜剛要行禮,就被蕭貴妃攔下了。


    兩人入座。


    蕭貴妃差人準備了茶果。


    “三皇子此時來,莫不是有什麽好消息罷。”蕭貴妃笑不露齒,溫婉的端著身子。


    “好壞參半。方才我去見了皇上,他問了洪西王,我覺得事情有些不對勁,哼,那個老不死就沒想過我!太子死了,想的還是別人!眾位皇子中,我是最合適的人選,他總不會傻到立一個六歲的孩子為太子罷!”齊鴻瑜咬牙切齒的說著,口上一說,忽然覺得皇上能做得出來……他麵色立刻沉了下來。


    “這……怎麽可能!五皇子年幼,如何主持朝政!”蕭貴妃不敢相信的張了口,她絕對不會讓此事發生!她發誓。


    “哼,管他是誰,東西我都備好了!,母妃,蕭家那邊如何?加上先前雲家手裏的兵,我看誰敢不服,我可不是那個蠢貨!”齊鴻瑜陰狠的說著,他亮出了手裏的白色瓷瓶,笑的猙獰。


    …………


    此時的賀家,已然亂成了一鍋粥。


    蕭煜司一聞蕭煜恒的消息,立馬趕到賀家,見蕭煜恒這幅模樣,他是又心痛,又無奈。


    “二弟,和我回家去,爹娘很擔心你,你別鬧了,和我回去!你是要我綁你回去?!”蕭煜司本就是個儒生儒氣的男子,發起火來,也帶著別樣的氣息。


    “我不回去!我不認識你!”蕭煜恒頻頻搖頭,“除非,我要帶喜兒一起,她在哪,我在哪!”


    “喜兒?”蕭煜司將目光落在賀喜的身上,仔細打量,眉目之中,與賀瀾相近幾分,猜得出是賀瀾的姐妹,蕭煜司無可奈何的看向了雲煥與賀瀾。


    雲煥聳了聳肩,表示自己也無能為力,一個失了憶的人,和他說什麽都沒用。


    賀喜被盯得抬不起臉來,羞愧的埋著腦袋,她左右為難,終下定了主意,用極低的聲音說:“傻大個,你與你大哥回去罷,伯父伯母一定很擔心你,我會等著你,一直等,等你回來找我!”


    “不,我不走!”他衝著蕭煜司大喝:“除非,我與喜兒一起回去,不然,我是不會回去的。”


    “不行!喜兒與你沒名沒分的,她不能跟著你離開!”於氏一把扯過賀喜,護在身後,不讓蕭煜恒靠近。


    這下,蕭煜司左右為難了,帶賀喜走不是問題,可現在是於氏攔著,沒有賀喜,蕭煜恒也不會離開,這下他陷入兩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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