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不能帶他走,阿煥。”賀瀾撲了過去,死死的扣住了那兩個捕快的手,這根本就是虛無的事情,她是看出來了,這個王老爺和邢捕頭就是一夥的。


    “三娘,你過來,勞煩幾位大哥,這是我內人,我和她說幾句話。”


    捕快鬆了手,示意有話趕緊說。


    賀瀾上前一步,雲煥示意她再上前,輕輕將賀瀾擁在懷中,用極低的聲音在她耳邊附語幾句,片刻才鬆開,放開聲音:“別擔心我,公道自在人心。”


    王老爺得意的揚了揚腦袋,和他鬥,做夢!


    王老爺走了之後,人們都便都也散去了。


    眾長工遲遲不走,木具是他們做的,他們也有責任,他們沒臉麵對東家,小李先走了出來:“夫人,這下怎麽辦,椅子都是弟兄們做的,按理說不會出事。”


    “你們先回去休息,事情明日說。”賀瀾看著地上的散開的椅子,王老爺並沒有將這椅子拿走。


    “夫人……”他們沒人動。


    呆了片刻,才被賀瀾說動了,回的回,留的留。


    小李也是在木廠的前院住:“夫人,這怎麽辦。”


    “一會我收起來,你去拿一個好椅子來,要和這個是一樣的。”她說。


    “誒,夫人,您等著,我這就去。”小李沒費多大功夫就將椅子拿了出來,“夫人,是這個。”


    這罷,她讓小李先回去,自己則將兩把椅子都拿回了小院,心中萬種思緒,雲煥在牢房,也不知道王老爺會怎麽對他。


    夜已深,她毫無睡意,仔細的觀察這兩把椅子。


    其中一把是好,一把是壞。


    賀瀾觀察了。這椅子是四角都用釘子固定的死死的,且又用樹膠固定,再怎麽坐,也不可能坐成這個模樣。


    坐板也椅腿都分開。而且還是整整齊齊的分開,上麵的釘子大抵是被人拔過的。


    她摸了摸椅子,竟然是用水泡過的。


    先是將釘子取了,又是用水泡,樹膠被泡的差不多了,椅子肯定變的鬆散。椅子做的這麽假,分明是那王老爺也無所顧忌,有邢捕頭撐著,他根本不必擔憂。


    她不是沒想過,這是洪海之前做的。但很快,就被她否定了,在起火時,他們就已經知道了洪海可疑,所以當椅子做成之後。雲煥還要重新過一遍,怕的就是讓他再鑽了空子。


    腦中想到了臨走前雲煥與她說的話。


    去找那個年輕小夥和劉浩然。


    不光得將雲煥救出來,還得將王老爺的手段公布於世,不然,就是救出了雲煥,木廠的名聲也就毀了,這大概也是他讓她去找那個年輕小夥的原因。


    這一夜。賀瀾睡的不踏實,夢裏都是王老爺,和那個身上纏滿紗布的年輕小夥,混亂了一夜,早早得就起了身。


    最愁的就是她根本不知道去哪裏找劉浩然,她一個人愣了會神。才起身收拾自己,還得給張家飯莊送餅子去。


    賀瀾用涼水洗了把臉,清醒清醒頭腦,她現在真的是一個頭兩個大。


    到了張家飯莊才發現大門緊閉,不開張。心說是自己來早了,便等了會,眼看天色越亮,也到了生意開門的時候,卻還是沒人來,她也不等了,肯定是張琮家中事情未處理完,正好,也留著時間去處理雲煥的事情。


    再過一個時辰,就是衙門開堂的時候。


    一個時辰之內,她不敢保證能將劉浩然與那年輕小夥都找到。


    伏虎鎮雖然是個小鎮,但人頭加起裏來也上千了,一家一戶的找,黃花菜也涼了,這事說大不大,說小不小,但王老爺應該是伏虎鎮上有頭有臉的人物,她隨便拉住一個路人:“小哥兒,我向你打聽個事兒,我聽說王老爺和一家木廠起爭執了?還鬧到衙門去了。”


    “不知道,不知道。”那人晦氣的擺擺手,奇怪的看了眼,趕緊走了。


    賀瀾還納著悶,突然胳膊一重,“小娘子,你說的那事,我知道,我知道。”


    她側目看著插話的小夥子,還沒等她繼續開口,小夥子繼續道:“昨日的事情是我親眼見了的,你想打聽啥,還沒有我不知道的咧。”


    “小兄弟,那我向你打聽打聽,昨兒跟著王老爺來的受了傷的小哥兒是誰啊,王老爺大動幹戈,難不成是王老爺的兒子。”她將小夥子往邊拉著,小聲問。


    “哪能啊,他倒是想當。”


    賀瀾眼睛一亮:“看來小兄弟知道他。”


    隻見那小夥子衝著她笑的猥瑣,賊賊的,“這個啊,我見過的人那可多了去了,哪能記得那麽多。”


    賀瀾瞧他這話不對味,再看他的表情神態, 立馬從腰包取出五個銅板來,“小兄弟,你好好想想。”


    “行,我想想。”小夥子一股腦的將銅板拿走,一拍腦門:“呀,我想起來了,那個小哥兒好像是王老爺府中的小廝。”


    “叫什麽。”賀瀾急急的問。


    那小夥子繼續盯著她看,猥瑣的神情可以想象,賀瀾為了打聽那人的消息,隻得繼續掏腰包,最後終於從小夥的口中得到了全部的信息。


    昨日受傷的小廝是給王府看家護院的,叫範業,得了王老爺的批準,正在家中養傷,賀瀾問:“你怎麽知道的清楚,沒蒙人罷。”


    “範業和我一塊玩大的,我還能認錯不成,鐵定是不會錯。”那小夥子一聽被質疑,趕緊為自己解釋。


    賀瀾一個機靈,抓住他:“這麽說來,你知道他家在哪?”


    那小子不說話,賀瀾又掏出錢:“啥也不用說了,帶我去。”


    那小子猶豫半晌,一把奪過銅板,嘻笑道:“成交!”


    一路上,那小夥一直掂量自己的腰包,今兒大發啊,不過是說幾句話。就得了這麽些銅板。他心裏美得很。


    跟著他走了一路,最好在一處偏僻的小四合院停下,那個小夥子說:“別看這個院子大,住了不少人家呢。範業就在這呢。”


    她點點頭,掃了一眼,大概就和還珠格格裏麵的大雜院差不多,院子裏還有娃娃們玩, 由小夥子的領路,她成功的進了範業的一間小屋。


    聽見有動靜,範業先探頭看了一眼:“嘿,是小馮啊。”


    那小夥子叫馮塔,他嘿嘿笑著,捶了範業一肩頭。上下打量一番:“好小子,你沒事啊。”


    “能有……”範業發現了後麵有人,立馬警惕起來,見是個女人,衝著馮塔擠眉弄眼道:“那誰啊。你小子行啊,有本事。”


    馮塔白了一眼:“找你的,小娘子,這就是我弟兄。”


    拿錢辦事,他將賀瀾領到這,也沒他啥事了,就出去忙別的生意了。


    範業這就傻了。找他的,還是個女人,他心中一動:“坐罷。”


    想不到老爺辦事挺快,他才和老爺支支吾吾說自己不缺別的,就是缺個洗衣做飯的婆娘,沒想到老爺已經將事情辦妥了。他看著眼前的女人,點點頭:“瘦是廋了些,不過沒事,多吃些就補回來了,坐吧。”


    賀瀾聽的一愣一愣的。看範業這兩眼發虛,盯得她有些發毛,這個眼神,怎麽看怎麽怪異,就和那發了情的貓一樣。


    “王老爺都與你說了?”範業問。


    一聽就知道,應該是他誤會了什麽,頓了頓:“昨日的事情大夥都知道了。”賀瀾便來了一句明不明,暗不暗的。


    範業點點頭:“我本來也不想收,可既然你是王老爺送來的,我也不好駁回。倒也沒啥,做我範業的女人,聽話就行。”他招招手:“去將那的衣服先洗了。”


    範業的女人?賀瀾猜是他誤會了,仔細四量片刻:“你咋將紗布都去了,讓人發現了可咋辦。”


    這範業分明就是個沒事人,身上一點傷都沒有,王老爺是拿著紗布來蒙人呢,她所幸將錯就錯:“今兒是指正的大日子,啥也別說了,老爺讓我先領你去一趟衙門,親自對對詞,對了,這次可得將紗布纏上。”


    “指正?”一聽是王老爺的事情,他連個噸都不敢打,胡亂的將紗布就往身上纏,看他纏的手忙腳亂,她嗤笑一聲:“咱走罷,可別讓老爺等急了。”


    “……”範業二話不說,趕緊點頭,“老爺沒說別的罷。”


    “就是讓你行動利索點。”


    於是,範業十分快速得給腿上,胳膊上裹好紗布,因為他裝的是摔折了腿,所以走路都不利索,是由賀瀾扶著的。


    這一路上,走走停停,沒人的時候,就自己大步的走,有人了便假裝由賀瀾扶著,所以,說快不快,說慢不慢。


    這一路,引了不少側目。


    衙門不偏,差不多就在鎮中心,這個時候,街道上的人不少,又是開堂的時候,人們都一股腦的湊到衙門口,看開堂審問。


    等賀瀾與範業過去時,已經是人滿為患。


    賀瀾扶著他,往裏擠了擠,她衝著人們道:“人證來了,人證來了,大夥讓一讓。”


    沒人應。


    “呀,那是誰的大元寶啊。”


    話一出,蜂擁而至,她趕緊趁虛而入,扶著賀瀾擠進了最前方,看見了裏麵的情形。


    此時雲煥正跪著,而王老爺則是在一旁得意的看著。


    縣太爺將手裏的醒木一置,聲音響亮,整個衙門,都靜了下來,隻聽他慵懶的聲音昏昏響起:“大膽許霖,竟敢在本老爺的眼皮底下做假生意,本老爺念你是初犯,便罰你三百兩給王賴寧,以賠他的損失!你可有意見!”


    三百兩!


    賀瀾倒抽了一口氣。


    就是將他們都賣了,不知道能不能湊齊這三百兩,王老爺真是好大的口氣,自己不過賠了一百兩,既然讓他們賠三百兩,心黑透了啊。


    範業一聽卻是眉開眼笑,當賀瀾已經是他女人,也不避諱:“三百兩,哈哈,裏麵還有我二十兩,哈哈。”


    果然……


    “王老爺得三百兩,你出了這麽大的力,怎麽才是二十兩,二十兩能做什麽,少了少了,也不得給你一百兩,就那樣,老爺還有兩百兩呢。”她瞅了一眼範業,不經意的說著。


    “你這麽一說……也有點道理。”一百兩,範業暗自琢磨著:“那你說這事咋辦呐。”他已經覺得賀瀾是她女人,多得點銀子,也是為了他們以後的日子。


    這時,雲煥已經開口了:“王老爺他在木廠也隻是花了一百兩,如今卻讓我賠三百兩,大人,這事還沒有定論,我是不會認狀的,這麽多鄉親看著,如果硬是要嚴刑逼打,簽字畫押,那我這個小老百姓也沒辦法。給了銀子,就是承認了我們木廠的做工問題,還望大人明察。”


    縣太爺用眼神安撫了王老爺,“本老爺看你就是胡攪蠻纏,來人,先打他……”已經準備要扔手中的令牌。


    “大人,萬萬不可。”一個書生模樣的男人小聲攔下了。


    “尚師爺,這是何意?” 縣太爺臉上已有不愉之色。


    “大人,方才他已經說了嚴刑逼打,此番你再下令,不正被他言中,這讓百姓們如何看,民怒要不得啊,而且我打聽過了,許霖身上就犯了這麽一個事,他的木廠生意也算不錯,約莫著那些老主顧,有不少都向這他,要打,也得進了牢房再打。” 尚師爺附耳言說。


    縣太爺點頭:“師爺言之有理,師爺看這事怎麽辦,總不能打王賴寧王老爺吧。”他可收了王老爺不少好處。


    王老爺見縣太爺與師爺小聲商量著,也急了,生怕再有什麽變數來。


    賀瀾將範業往前推了推,頓時,就有幾個捕快將他們攔下,橫眉豎眼的嗬斥:“不能上前,退後,退後,聽堂都往後推。”


    “軍爺,我們是人證。”她趕緊偷偷給那軍爺塞了一塊碎銀,補充道:“王老爺的人。”


    提及王老爺,兩位軍爺相互看看,小碎步跑上前:“大人,有王老爺的人證。”


    縣太爺正瞅著,擺手:“讓他們進來。”


    這罷,移開了木閘,放賀瀾與範業二人入內。


    兩個齊齊的跪在地上:“小的範業,民女賀瀾,見過大人。” 賀瀾眉心一觸,膝蓋重重落地,這輩子,她還沒跪過誰,就先讓這貪官占了便宜。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農媳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鉛筆小說網隻為原作者葉草心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葉草心並收藏農媳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