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氏一向什麽都不怕,可現在,她突然發現,白父走了,她什麽都不是,她不會做一手好菜,不會幹活,不會掙錢,她所擁有的,都是別人給的,嗚咽著,看向處站著的賀瀾,驚的立馬站了起來。


    “三娘?”賀雲詫異的看了過來。


    “你來我家幹啥!是不是來笑話我的,你要幹嘛!”白氏冷聲道,欲要上前趕人。


    “婉如,你要幹嘛!”賀雲喝住了白氏。


    若是放在以前,白氏絕對會將賀雲罵的狗血淋頭,她撇了撇了嘴放軟了話:“我還不能說了啊。”


    撇了賀雲一眼,抹著眼,一身素白的進了屋。


    賀雲嘟囔了聲,走近賀瀾:“三娘,你來了,別聽婉如瞎說,爹走了,她心裏難受,你別想太多。”


    “二哥,我知道,那你們打算以後怎麽辦。”


    賀雲對她好,上次給她兔子的事情,她還記得。所以能幫他一把就幫一把,白父已經在青山上遭了難,賀雲上青山打獵,到底是不安全。


    賀雲歎了口氣,“還能怎麽辦,肯定還是要靠打獵為生的。”


    “不行,我不要你再上那山了!”白氏突然跑出了屋,發幹的嗓子道:“賀雲,你要是再敢上那山,我現在就跟著我爹去了!”


    白氏怕賀雲會像她爹那樣,一去回不來。


    “不打獵,那我去幹嘛,咱們吃啥!這麽多年過去了,也沒見有事,大不了我以後小心點。”


    “沒事,沒事,我爹她打獵幾十年了,也說沒事。現在呢,還不是出事,小心頂啥用。那猛獸一張口,你能頂住?!我不管。我就是不要你去!!”


    “那你說,我幹啥去。”


    “……”


    白氏沒話說了,她也不知道,她目光呆滯的坐在了地上,又哭了起來,“那咋辦,咋辦。爹啊,你為啥丟下我一個人,以後可咋辦呐,爹……”


    眼睛幹涸。哭幹了,她無力的攤做著。


    “二哥,鎮上好多活能幹,有什麽好怕的,打獵的確不是一個長久之計。你就聽嫂的罷。”她看著一旁的白氏,隻覺的她可憐。


    似乎白氏也沒想到她會這麽說,一雙紅腫的眼睛,怔然的看著賀瀾,由不可置信到了感謝。她知道,賀雲最聽家裏頭人的話,沒準賀瀾一說,他就答應了。


    緊巴巴的望著賀雲,見賀雲遲疑著,良久才半推半就的看向白氏,點頭道:“那我明兒個就去鎮上找找看,算了,我現在就去。”


    賀雲急著掙錢,之前給白父置了一副棺材,家裏頭就沒剩多少錢了,他必須立馬找到活幹,來維持生計。


    賀雲遞給賀瀾一個眼神,她會意道:“二哥,你去吧,這有我呢。”


    院中,白氏和她,幹瞪著眼睛,誰也不說話,就這麽傻傻的看著,最後白氏支不住了,眼酸的別過臉:“你看我幹嘛!”


    她走近:“能幹什麽,別在這坐著了,到屋裏頭。”


    白氏才警惕的看著:“你又打什麽壞心眼,我們家可什麽都沒有”


    “你也知道,那還問我做什麽。”賀瀾說。


    “你……”


    白氏氣急,鼓著腮幫,一時也反駁不上話來。


    “嫂,我不是來找你不是的,伯父去了,我知道你心裏難受,節哀順變,這日子總得過,你說不是?”


    賀瀾好言好語的勸說著,白氏定睛看了會,站起身,與賀瀾到屋裏住,待的時間長了,發現賀瀾也沒那麽討厭,她放寬了心。


    “三娘,我知道你的日子現在過得不錯,你和許霖是怎麽做到的,我實在是沒法子了。”


    白氏歎了口氣,賀雲能不能找到活幹還是一說,就靠家裏頭的積蓄,根本維持不了多少天。


    “你也知道,許霖是個木匠,所以不管怎麽說,還是得有一門手藝,你做什麽最拿手?”


    白氏仔細想了,撓了撓頭,懊惱的搖搖頭:“你這麽一問,我還真的不知道有什麽拿手的,這可咋辦,賀雲他跟著爹,光學會打獵了,別的也不會……”


    白氏突然覺得他們家以後的日子過不了了。


    賀瀾也頭大了。


    賀雲在外頭,打雜肯定是能掙點錢回來,可白氏呢?


    好端端的,白氏又哭開了,她越想越委屈,越想越難受,“爹啊,我這可咋辦啊,嗚嗚,活不了了,活不了了,啊啊啊……”


    嚎啕大哭突然變成了吼叫,將賀瀾驚的嚇了一跳,險些從凳子摔到了地上。


    “啊啊,我……我的肚子……”白氏疼的岔了氣,額頭積滿了汗,疼的直咬牙。


    “嫂,嫂?肚子疼?你怎麽了,疼的厲不厲害。”


    “疼……疼……”白氏艱辛的從牙縫裏蹦出了兩個字。


    “那我去請大夫。”看白氏的樣子,真的是疼的厲害,她忙慌的起身,剛要出去,就別白氏拉住了。


    “別丟下我……”


    “我去請大夫,嫂,你先鬆開我。”


    白氏死也不撒手,緊緊的扣著她,還就是不讓賀瀾走,賀瀾沒法子,總不能白氏疼死在這,隻好扶著白氏,一起去找大夫。


    扶著白氏走了一半,白氏就沒了力氣,軟綿綿的趴在賀瀾身上,造孽啊,賀瀾背起虛弱的白氏,還得不停地和她說著話,好讓她保持清醒。


    累的她氣喘不停,真的有心將她塞進空間裏。


    她用力呼了口氣,終於走到了馬大夫家,“馬大夫,馬大夫……”


    “三娘?”馬大夫看了眼後頭的白氏,連忙請兩人進了屋。


    “馬大夫,你快瞧瞧,我嫂這是咋了,好端端的咋就肚疼開了。”扶著白氏躺倒廂間的床上,替她抹了抹額間的細汗。


    白氏半睜著眼,扣住賀瀾的手,輕聲道:“三娘,我是不是……要死了……我好像…看見了我爹……”


    “嫂,說什麽胡話呢。馬大夫,您快瞧瞧,這是咋的了。”


    馬大夫先把了脈,緊張的麵色緩和下來:“好在送來的及時,沒事,就是動了胎氣,我開兩幅藥,補一補,以後可萬不能動氣了,你身子虛,得多養著。”


    “啥?”


    原本疼痛過度的白氏屏住了呼吸:“馬大夫,你說我懷了孩子?”


    賀瀾也愣住了。


    白氏與賀雲結婚兩年了,沒有一胎,為此,兩人都很著急,沒想到,白父走了,他們竟然有了孩子,這是老天對他們的補償嗎?


    白氏幾是喜極而泣,“我有孩子了,有孩子了,三娘,你聽到沒,我有孩子了,爹,我有孩子了,您終於可以安心的去了。”


    賀瀾點頭:“嗯,以後你得注意身子了,懷了孩子,就不比從前,萬事都要小心著。”


    這一路是賀瀾背她來的,如果沒有她,白氏不敢想,與賀瀾回家的路上,白氏沉了沉,看向賀瀾:“三娘,你是個好人,之前我去你家鬧,實在對不住你,我就是個急脾氣,想起一出是一出。”


    賀瀾笑了笑,白氏的確沒什麽壞心眼,就是被寵壞了的孩子,送白氏回了家,又好生的安頓,將藥熬好,喂她喝完湯藥,她才回了自己家。


    又過了幾日,他們家的事情都安定了下來,可靈浦村的卻不安定了。


    一連幾天,青山上又出了幾條人命,多是上山砍柴的樵夫和打獵的獵戶,弄的村子一時人心惶惶。


    賀瀾揪心的拍著胸口,與雲煥說:“好在那日你沒事,這幾日是怎麽了,這麽多條人命,哎……”


    雲煥眸子淡了淡:“大抵是什麽野獸出山了,這種事情,他應該不會放過。”


    “他是誰?”賀瀾聽著有些納悶,有時候他說的話,她都聽不懂。


    “愛管閑事的人,三娘,這是第幾日了。”雲煥思定了會,方道。


    “七日了,七日都已經死了五個人了,真是造孽。”


    她的話剛落,他起身就要走。


    “你去哪!”


    雲煥頓住了腳步,未回身,背對著賀瀾:“三娘,我出去一趟,你不用留飯了。”


    或許是直覺,她下意識的張口問道:“你是不是要上青山去!”


    他沒應聲,略顯僵硬的身背驗證了她的話,賀瀾大步上前,知道自己攔不住他,可她不要幹等著,那種不安的擔心受怕,她不要,她道:“我和你一起去。”


    不管他要幹什麽,她都要跟著,總比一個人的等待要好。


    “三娘,很危險。”


    轉過身,他低垂的眸子,濃密的睫毛遮擋了大半,看不出他此時的心思。


    “你不怕,我也不怕,況且有你在,我怕什麽,有事情,咱們一起麵對,要是你一個人去,我也不放心。”賀瀾認真的說著。


    最後雲煥拗不過她,隻好帶著她了,不過也讓賀瀾保證,到了青山,必須都聽他的。


    與雲煥推著平板車,沿著小路,往青山的方向去,一路上,都是期期艾艾的哭聲,紙錢到處遍地飛。


    使原本熱鬧的村子都變得死氣沉沉了。


    “這次上青山是什麽事?還要砍木材嗎?”心裏頭想著雲煥應該不會為了上山砍木材而冒險,可她一時又想不到會有其他什麽原因,而且還推著平板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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