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臉迅速地籠罩而下,帶著恨帶著狠,瞬間攫住她的唇……


    被他吻住的瞬間,時顏腦中倏地抽空,直到口腔被一種陌生而熟悉的溫軟侵入,她方驚醒,下一瞬,時顏毫不猶豫地收緊牙關,死死咬住他進犯的舌尖,直到血腥味溢滿口腔,他才悶哼一聲,吃痛地退開。


    時顏揚手就是一巴掌,卻在中途被他架住了手腕,男人雖麵色和煦,可手如火鉗,禁錮得她動彈不得。


    她憤怒,他淡然,彼此就這樣僵持著,直到他開口:“時顏,我不是不會玩手段,隻是曾經不屑於。”


    他說得模棱兩可,意味不明,時顏俄而才反應過來,不禁嗤笑。這個吻,就是他所謂虜獲一個女人的手段?


    “池先生,我建議你去看看精神科科醫生,你如今的行為實在太偏差了。”她其實更想說:你個神經病!


    他分明聽懂了她的言外之意,卻不惱,反倒煦煦一笑,甚至放開了她,任由她上車、絕塵而去。


    直到目送她車的尾燈消失在交流道轉角處,池城才重新把手機從兜裏拿出。手機的照相功能仍開著,此時仍定格在屏幕上的那張,正是他趁她失神時拍下的那一記熱吻。


    池城調出裴陸臣的號碼,發送彩信。待操作提示:發送成功,他麵無表情地收起手機。


    ********


    時顏回到家,安頓好小魔怪之後直接奔進衛生間。她一遍遍刷牙,卻仿佛怎麽也洗不掉屬於他的味道。直到刷得口腔發麻,她頹喪地丟了漱口杯,看著鏡中無措的自己:“你怎麽這麽不爭氣?”


    鏡中的她自然也沒辦法回答這個問題。於是她隻能沿著冰冷的瓷磚牆坐到地上,內心一遍遍數落自己。


    直到保姆見勢不對,在衛生間外頭直敲門,時顏才勉強拾掇好情緒去開門。


    不知是什麽在心裏頭作祟,時顏傍晚親自下廚,張羅了一桌菜肴等裴陸臣回來。可她從六點等到八點,裴陸臣卻遲遲不歸。時顏一般不會打攪他的工作,可這一晚實在等不住了,撥了個電話去催。


    八點而已,裴陸臣卻似乎已經喝高,話也說得七零八落:“我,有飯局,可能要很晚,才能回來。”


    時顏麵對這一整桌菜肴,哭笑不得,失望在所難免,但不能表現出來,隻好說:“飯局結束了你別自己開車,讓司機送你回來。”


    裴陸臣忽地一頓,時顏以為他沒聽清,正要複述,他卻驀然笑開,笑聲十分放肆,十足一個撒酒瘋的醉鬼。


    時顏心裏莫名堵得慌,那端的裴陸臣倒是自己恢複了正經,慢言道:“遵——命!”話音一落裴陸臣就切了線,時顏愣是聽了半晌的忙音才反應過來,有些失神地掛斷電話。


    保姆見她呆坐在餐桌前半天不動,小心翼翼問:“這菜還要不要熱?”


    時顏也不知道自己心裏頭竄起的無名火是為了哪般,“倒掉。”說完即起身離去。


    這火起的快,滅的也快,時顏正快步往嬰兒房走去,到了半道又停下,改口道,“放冰箱裏吧。”


    小魔怪早已吃飽喝足,睡得極香甜,時顏沒在嬰兒房呆太久,之後她就進了書房,一直沒出來。


    她習慣在思緒混亂時把自己關在書房,高強度的工作能夠讓她無暇去想其他,這招百試百靈,一如此刻。


    母校的教學大樓改建工程滯後了幾年,終於在這一年年末有了確實的啟動消息。時裕在北京被打壓得不成樣子,毫無還手之力,時顏終於有機會曲線救國,回上海拿下這筆大單。


    工作上永遠沒有她擺不平的事,時顏正這麽自我安慰著,轉念腦中就冒出那一直困擾她的最大難題:小魔怪的病……


    這回,連工作都救不了她了。


    書房這個避難所也失去了功用,時顏耷拉著腦袋踱步出來,就見保姆正抱著小魔怪看電視。


    兒子的睡眠習慣一直十分詭異,這個時段正是他醒來看電視的時間,時顏剛接過兒子,正準備陪著看這些沒營養的電視劇,門鈴聲突然響起。


    保姆去應門,遲遲沒有回來,時顏隻得抱著兒子過去,快到玄關時,聽見保姆有些不耐地對門外人道:“我都說幾遍了,這家是姓時的。你肯定弄錯地址了。”


    時顏的視線越過保姆背影,隻見門外人穿著印有快遞公司標識的衣服,腳邊還放著幾個紙箱——是裝玩具的紙箱,上頭畫著五彩斑斕的火車頭。這令時顏警覺起來:“怎麽回事?”


    快遞員見女主人露麵,趕緊把箱子往玄關裏搬:“地址是這裏沒錯,麻煩池太太簽收。”


    時顏頓時麵色一僵。


    對方大晚上的還來送快遞,時顏不好為難他,隻好簽收。隻是看見快遞單上收件人一欄“池太太”三字,她拿筆的手不覺有些僵硬。


    那力透紙背的字跡,時顏原以為自己已經遺忘……


    快遞員剛走,時顏轉頭就讓保姆把紙箱扔掉。小魔怪估計心裏惦記著電視劇,在時顏懷裏也不安分,一直朝客廳方向伸著小胳膊,時顏自動將他的行為判定為“為了電視放棄老爸”,這才稍微開心些,急忙抱他回客廳。


    保姆在身後嘟囔了一句:“扔了怪可惜的……”時顏裝作沒聽見。


    時顏坐回沙發上看電視,兒子看得津津有味,葡萄一樣的眼睛盯著屏幕一瞬不瞬,嘴上又開始哼哼唧唧,時顏心思不在這裏,什麽也沒聽進去,還是隨後回來的保姆提醒她手機在震。


    她收到一條短信,很簡短:“玩具送到了?”


    時顏刪除了短信,封鎖了這個號碼。


    玩具就這樣一直放在玄關,直到第二日一早裴陸臣回來。


    清晨,冬日裏的第一絲曙光還藏在厚重的雲霧中,裴陸臣的神思也和這清晨的霧氣一樣漂浮不定。


    他踏進玄關第一件事就是在穿衣鏡裏檢查自己——一張宿醉的臉。他捏著眉頭彎身換鞋,眼一低,就看見了那幾個紙箱。當然,還有紙箱上貼著的快遞單。


    隻一眼,就令裴陸臣跌入深淵。無底的、看不見一絲希望的深淵。


    裴陸臣依舊在嬰兒房找到時顏,她也一如往常趴睡在嬰兒床旁,仗著房裏有暖氣,就隻草草披一條薄被。


    這女人,這麽不懂得照顧自己,他要如何才能狠下心離開她?


    他抱她回主臥睡,還未把她放置到床上,她就醒了。就這麽睜開眼睛,朦朧地盯著他。


    他身上除了殘存的酒氣,就隻剩沐浴乳的香味。他回家之前洗了澡——思及此,時顏不由一怔,隨後才搓搓鼻子,掩飾過去:“回來啦?”


    可她眼神的閃爍沒能逃過裴陸臣的眼睛,“時顏。”


    “嗯?”她的聲音懸在空中似的,聽來一點兒也不真切。


    裴陸臣的掙紮寫在臉上,他雖已把她放到了床上,卻沒有改變姿勢,一直這樣雙手撐在她腦袋兩旁,懸空罩在她身上,凝視她。


    被他這樣盯著的時顏,臉有些僵:“怎麽了?”


    他終於動了。俯□作勢要吻她。時顏下意識要偏過頭去,卻在下一瞬間強逼自己梏住脖頸的角度,隻是閉上眼,等待他的唇。


    如期的吻並沒有落下來,男人唇上的熱氣懸在半厘米外,明明很近,卻讓人覺得無限遙遠,時顏沒來得及重新睜眼,耳畔響起仿佛從另一個世界傳來的聲音:“我昨晚和別的女人睡了。”


    裴陸臣手臂一撐,轉眼就側身倚在了床頭架上,重複道:“我昨晚和別的女人睡了。”這回,他的聲音真實得多,真實到好似成了有形的利器,一字字割在時顏耳膜上。


    “……”


    “……”


    “哦。”簡簡單單一個字,是她的答案。


    裴陸臣頓時陷入慌亂,近乎是條件反射地抬臂遮住眼。下一秒,他手臂上那一小片皮膚,感受到了濕意。


    裴陸臣像是笑了下,嘴角的弧度很淺,他就這樣保持著抬起手臂的姿勢側躺下去,背對她,音色有些悶滯:“你從來不在乎,對不對?”


    時顏腦子有些發懵,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在說些什麽,嘴巴有自己的意識似地,不受大腦控製:“我,原諒你。”


    僵持好似持續了一個世紀,他放下手臂,坐起來改而直視她時,似乎已經蒼老了容顏:“時顏你告訴我,進入一個女人的心,是有多難?”


    裴陸臣屈指點著她的心口,麵上竟還有笑意,隻是這笑意,太艱澀,“為什麽我在你這裏,永遠找不到屬於我的位置?”


    “……”


    “你知不知道,我都快要忘了你笑的時候是什麽模樣。真是被他說中了,我們這樣下去,誰都不開心。”


    “裴陸臣……”


    “我沒有守住自己的身體,我違背了對你的承諾,求你恨我。否則我們就……”裴陸臣的表情,沒有半點起伏,“……分手吧。”


    作者有話要說:【後續】預告:一段邪惡的對話,看誰看懂了?滅嗬嗬


    “陸臣……”


    “……”


    “對不起,我叫錯了(其實我是故意的。)”


    “沒關係,我——們——繼——續——”


    池城的另一麵,某顏色覺得另一麵讓他更……唔,更飽~滿。嗬嗬,想更快看到【後續】真相的,撒花吧,某顏色生病還碼字,需要好多好多的慰問(某顏色正用蠟筆小新的絕殺的可憐眼神看著大家)


    推文,好文哦,很好很好的(原諒某顏色用語匱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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