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世最傑出的兩位青年才俊一齊頭大如鬥。


    世事如棋,不經意的小小失誤,甚至不是失誤,隻是沒走對最優的那一步,卻總是帶來數不盡的連鎖反應,在劣勢中越陷越深,隻能疲於應對,勉強維持不敗,而無力扭轉乾坤。


    皇帝已有數日不上朝了。軒轅去邪一次次請見,如泥石入海,得不到回應。


    他不能不慌。沈辰被殘忍地殺死,從他府上扔出去,身上還帶著自己親筆所寫的密折,上書黃金地宮一事。


    無論怎樣解釋,都不可能把自己摘出去。


    勉強想到一個說法,說是邀沈辰同遊後花園,無意發現密道,因自己病著,便寫了折子,托沈辰交予父皇。至於沈辰被殺一事,自己毫不知情,愛信不信。


    這就好像考題不會做,胡亂寫了一通,明知文不對題經不得推敲,卻盼著考官開恩叫自己糊弄過去。這樣的心情,何止一個“忐忑”。


    然而左等右等,卻一點消息都沒等到。


    沈相倒是被召見了。離開皇宮之後,相府閉了門不見客,府上也沒有辦喪事。


    整個京都彌漫著詭異的陰雲。


    便在這時,親王府來了一個人——素問。


    細長的眉眼,普通的方臉,毫無女性特征的身材。


    她說:“娘娘讓我貼身護衛親王。”


    這一刻,相貌平平的素問仿佛全身上下都在發光。


    最初的驚喜過後,軒轅去邪的心思開始活絡起來。若是靈樞也在,自己有素問靈樞李師宴,而林少歌身邊隻有公子荒和判官,是否可以……


    素問仿佛看出了他的心聲,垂了垂眉眼,平淡地說道:“娘娘吩咐,素問隻護衛親王的安全,其餘的事一概不得插手。”


    隱秘的心思被道破,軒轅去邪有些羞惱,冷哼一聲,道:“我身中劇毒,旁人手中握著解藥不肯給我,我若令你去取,算不算得是護衛我的安全?”


    說罷,重重一拂袖,隻等素問說出不敢擅自做主,需要請示白貞時,自己便“順便”提出要求——或者再把靈樞也派過來,或者讓素問不局限於“貼身保護”這一職責。


    不想素問聞言竟然不以為意,隻點點頭,從背上取下一隻包袱,攤開來,拿出一隻脈枕放在小桌上,示意軒轅去邪將手放上去。


    軒轅去邪冷笑著拉起衣袖。


    素問又取一塊絲帕,輕柔地覆在他的手腕上,並指搭住他的脈門。


    頃時,她略有猶疑:“若要一次解決,我半無十分把握。若是親王不急,那便每月毒發時服一劑解藥,大約半年可以連根拔除。”


    軒轅去邪怔了許久。


    “親王意下如何?”


    他輕輕甩了甩頭,笑容微有苦澀:“是秦挽月教你的醫術嗎?”


    聽到挽月的名字,素問臉上終於浮起淡淡的笑容,露出些回憶的神色:“是。可惜我隻學得三分。若是挽月姑娘,定能藥到病除。”


    軒轅去邪長長一歎。


    “母親……身體可好?”


    “和從前並無分別。”素問眸光微閃。


    軒轅去邪似乎還想問些什麽,終究隻化作一聲歎息。


    他和白貞,算什麽母子?


    在這個世間,他便隻是個孤家寡人罷了!


    親人、朋友、愛人,他一個都沒有。


    軒轅去邪發怔時,素問瞳孔一縮,騰身而起,與那窗戶上突然出現的人對了一掌。


    “素問!別來無恙!”公子荒嬉笑著,雙足一鉤,像一隻蝙蝠倒掛在窗簷。


    “你來做什麽?”素問冷聲道。


    “別慌別慌,我說了不殺小邪邪,那就不會殺小邪邪。今天跑過來,隻是想用一個消息,換一個消息。”


    軒轅去邪定定地望著他:“你是想問李師宴?我並不知道他人在何處。平日裏找他,是在城東那處廢箭塔上燃香,他聞訊便會過來。那裏四麵空曠,有無埋伏一目了然,你抓不住他的。”


    公子荒依舊倒吊在窗上,一手抱胸,另一手摸著下巴,皺起了嘴:“你說得沒錯。那個人滑不溜秋,我捉了幾次都沒捉住他,倒把自己弄得臭烘烘的。”


    公子荒眨了眨眼睛,笑得單純無害:“要不,你幫我一個忙,我也幫你一個忙。我先告訴你一個消息吧。”他也不管軒轅去邪想不想聽,漫聲道:“你以為歧王世子身邊隻有我和判官兩個厲害的人,錯了。”


    軒轅去邪瞳孔一縮:“還有誰?”


    “他自己。我現在隻能勉強和他打個平手。”公子荒皺起眉骨。


    軒轅去邪驚得穩不住身形:“什麽?!”


    他可從不記得林少歌有那麽高的武功啊!莫非這一世又有際遇?!


    “你幫我捉李師宴,我幫你殺歧王世子,怎麽樣?”公子荒翻了個身,正對著他,一本正經道。


    “你要殺他?”軒轅去邪一臉不信。


    公子荒撓了撓頭:“也不一定。你先幫我捉了李師宴,我去問問他和小月月,是直接殺了了事,還是要怎麽著。”


    “他?”軒轅去邪敏銳地捕捉到訊息,“他是誰?”


    “是你的……老朋友?”公子荒偏著頭,笑得一臉神秘,“不能說,你見到就知曉了。”


    軒轅去邪深深吸氣:“我若是問你,林少歌究竟何處得罪了你,你大約也不會說的罷。那可否告訴我,既然要同我合作,你為什麽要殺了沈辰來害我?”


    公子荒連連搖手:“我沒有要害你呀!我都放出風聲說這事兒是歧王世子幹的,又叫人瞧見我這個凶手出入歧王府,哪個腦袋被驢踢的還會找你麻煩?”


    軒轅去邪當真驚著了。聽見外頭的流言,他還有些興災樂禍,以為林少歌搬石頭砸了自己的腳,卻不料其中竟有公子荒的手筆。也對,若不是他故意為之,旁人怎麽可能見到他殺人之後出入歧王府?!


    “你……你是在幫秦挽月做事!”軒轅去邪驚道,“她究竟許了你何等好處?!”


    公子荒不悅:“我做事,何需聽命於人?姓沈的惹照水不高興,我就叫他永遠沒得高興。”


    軒轅去邪今日明悟了一個道理:千萬不要得罪女人。無論是起眼或者不起眼的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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