映花嚇壞了。


    她覺得此刻的世子很可怕、很變-態。


    她知道有一種人,在殺死獵物之前喜歡虐待它,就像貓戲鼠。


    他一定是要殺死她了。因為她隻是一個小小的丫鬟,竟敢不自量力對付他的側妃……


    他一定早已知道自己給安朝雲下了藥,才會去查自己的名字……


    映花心如死灰。


    “容兒……”他的語氣有些奇怪,“怎麽你變成了這樣?”


    他站起身,神情稍微有些恍惚,似乎身子還歪了歪。


    他深深鎖著眉,大步地離開,隻扔下一句:“她是我的女人。誰也不許動她。”


    “姑娘……”映花上下牙不住在磕在一塊兒,“我、我……”


    安朝雲失魂落魄:“好厲害的手段啊……什麽時候背著你就爬了他的床……秦挽月,你這個婢子青出於藍,我等著看你怎麽被她踩死吧……珀玉,我們走……”


    映花撲到挽月腳下,緊緊抱住她的腿。


    “姑娘,我不知道……不關我的事啊……姑娘!我錯了,你、你劃我的臉吧!姑娘!姑娘救救我……”


    “你不要怕……”挽月神情也十分恍惚,“這是你的緣份。”


    “不不不,我不要什麽福分姑娘!姑娘我錯了,我再也不癡心妄想了……我、我這便自己毀了這張臉……”


    挽月捧起她真正的臉,細細地看。


    並沒有她易容之後的臉好看。難怪她不敢相信世子對她有意思。


    原來,映花也是他前世的女人之一?!既然映花原本就該是他的女人,自己再沒有理由攔著了吧?


    前世的秦挽月,究竟發生了什麽事情?為什麽自小賣進秦家做丫鬟的映花,在前一世會變成歧王世子的女人……關於前世的秦挽月的事情,為什麽軒轅去邪不說、林世子也不說?


    挽月定了定神。


    “秋小容。”挽月正色道,“回頭我讓楊媽媽把你的身契還給你,你記著,如今的我,對這位世子沒有半點意思,而且我的臉也變成了這樣,他對我也不會再有什麽想法。無論以後發生了什麽事情,就你和我而言,我們兩個人,永遠不是敵人。記住了沒有!”


    映花磕頭連連:“姑娘……您是真的對我失望了嗎?真的要放棄我了嗎?姑娘,是我不好,是我鬼迷心竅……”


    挽月擺了擺手,苦笑道:“你便等著吧。若我所料不錯,這一兩日間,他便該抬你進門,和安朝雲平起平坐了。”


    映花大驚:“姑娘怎麽也胡亂說話了!您是要和世子站在一邊,戲弄於我?”


    “世事難料……”挽月慢慢站起身來,“我隻能告訴你,從今往後,你的人生便是榮華富貴這四個字。你若當真不想要,隻想一生簡單平安,那便在地上撿起碎片來劃花了臉。我不知道哪一個選擇會更好,你自己思量吧。”


    ……


    ……


    第三日,映花果然同安朝雲一樣,正正經經抬進門,做了側妃。


    即便害怕得要死,她依舊作出了這樣的選擇……


    挽月悶頭在院中跑圈。


    “姑娘,這這這究竟是怎麽一回事?急死我了!”照水站在院子正中,搓了一早上手。


    挽月邊跑邊道:“你和……映花哦不,秋小容……哦不,容側妃……情同姐妹……今日大喜……你也不去……看看!”


    “姑娘!”照水急得直跺腳,“都這樣了,你還有心情打趣,還有心情練功?”


    挽月慢慢朝她跑去:“要不要給你也尋一門親?”


    “不要!”照水驚得瞪大了眼睛,片刻,臉頰上泛起紅暈,“姑娘,這些年,聽多了姑娘的道理,我隻想找一個老實本分的人,同他好好過日子。”


    “咦?”挽月吊起了眉毛,“你們做丫鬟的,不是都要跟在小姐身邊,願意終生不嫁人的嗎?”


    “啊?”照水怔了怔,呆滯地眨巴著不大的眼睛,“那樣……也行的啊!都是這樣嗎?要都是這樣,那我不嫁人……也不是不行。可姑娘不是說過,每個人都有追求幸福的權利嗎?”


    “哈哈!”挽月大笑,“哎呀呀!我的心情突然變得好極了!去給我做幾塊桂花糕!”


    “好!”照水跳起來拍了拍手,低喃道,“能吃得下東西,就不是故作堅強,嗯,一定是這樣。”


    ……


    ……


    一個好的開頭未必可以帶來好的結局,但一個不好的開頭,基本上意味著悲劇。


    上一世,他認識的容兒,琴棋書畫無一不精,淒涼的身世讓她美得很特別,楚楚可憐的樣子。


    他不會將過多的心思放在女人的身上,就好像入手一個瓷器,他沒有必要非得看清楚內壁究竟是不是完美無暇——外麵看著好就行了。


    容兒不止外麵看著好,用起來也舒適愜意。皮膚細嫩,知情知趣。從來不會像安朝雲那樣拈酸吃醋無理取鬧。


    然而事實重重敲了他一棍——很顯然,上一世,安朝雲是被容兒陰了。應當還是這情火引吧。安朝雲越是脾氣暴躁找容兒的麻煩,自己就越是看她不順眼,壓根不想碰她一碰,於是她的毒越積越深,也越來越惹人厭煩。


    有些東西,沒有赤果裸地掰開攤在陽光之下,他可以視而不見。但一旦當真看到那光滑的瓷器裏頭爬滿了蛛絲,甚至生滿了惡心的黴斑,心中多少就有了疙瘩。


    新婚之夜,他甚至不想動她。


    不止是因為看到了她內在的陰暗,還有她蓋頭之下瑟瑟發抖的身影,也叫他興致全無。


    這一世,因為主家秦挽月活著,所以她並沒有流落街頭,也沒遇到那個將她收為義女悉心調教的富戶……


    一切都變了味。


    他突然意識到自己做了一件很蠢的事情。


    這不就是收了個丫鬟通房嗎?


    將她抬到側妃的位置……蠢極了。


    都是這個秦挽月。因為她活著,一切都變味了。


    他又想氣,又想笑。


    原來有些人,隻要活著,什麽也不用做,便是個錯了。


    秦挽月……就讓這個錯,一錯再錯吧。


    他這樣想著,心情微微好了些,也不挑蓋頭,就這般蒙住眼前人兒的臉,將她摁倒在床榻之上。


    無甚滋味。


    他輕輕撫過記憶中那些柔嫩光滑。


    果然,記憶總是在騙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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