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挽月心亂如麻之時,窗外馬蹄聲響起。


    一個聲音笑著喝著:“陳飛小兒,趕緊讓一讓,仙兒姑娘要的糖水來了!”


    挽月的心狂跳不止。


    馬車往旁邊側了側。馬蹄聲漸漸遠去。


    仙兒?是玉仙樓的小玉仙嗎?


    這是一場長長的噩夢吧?


    不知過了多久,馬蹄聲又在窗外響起,似是和馬車並行了。


    “陳飛小兒,馬屁沒拍對地方吧?!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哎呀,秦挽月失了寵,往後你呀……嘖嘖,難嘍!”


    挽月記起了這個聲音。沈茂。


    陳飛啐道:“你以為小玉仙是什麽東西?世子隻是想要迷惑那逆賊方濤!”


    “哈哈哈,”沈茂大笑,“你就騙騙自己吧!若是那樣,如今大功已成,世子為何還要將仙兒姑娘帶回京?就你沒眼色,還想抱這秦挽月大腿呢,哈哈!聽兄弟一句勸,識時務者為俊傑!”


    失寵?挽月怔怔地想。


    導演,我是不是拿錯劇本了?


    不要再想了……將腦袋徹徹底底地放空……一切,等到了京都,見了他,再說……


    ……


    ……


    魚躍峽。


    方濤神色疲憊,再一次舉起了手中的重盾。


    “弟兄們!再堅持三個時辰!”


    “是!”吼聲回蕩在峽穀中。


    這裏,隻容十人並行。徐威縱有千軍萬馬,卻也隻能十個十個輪番上陣,一波又一波,不斷撞擊著峽穀口那十麵搖搖欲墜的重盾。


    “方濤!束手就擒吧!”


    “鎮東將軍!相識一場,你若是肯賣我個麵子,再給我三個時辰,我定乖乖棄了械,跟你回去領罪!”方濤的聲音不複平日的穩健,氣息紛亂,已是強弩之末。


    徐威放聲一笑:“敬酒不吃吃罰酒,無需半個時辰,定能將你這幾百逆賊斬於馬下!”


    方濤不再作聲,緊了緊手中的盾柄,雙腿一矮,如同紮根在地上。


    三個時辰……再堅持三個時辰,音兒就能帶著大夥越過平原地帶,進入洛城……


    木師……你既能帶著十數萬人逃出了渭城……想來定如你所說,洛城敢冒天下之大不韙,收留庇護這些……叛逆……


    ……


    ……


    方音悠悠醒轉時,鼻間全是孫玉珩的味道。


    她仰了仰脖子,陽光刺得她馬上縮了回來。


    身體一晃一晃,被他的味道包圍著,就好像新婚之夜,他……


    方音不安地動了動身子。


    “音兒醒了?別動。”孫玉珩沉聲道。


    他的聲音好像直接出現在她的臉頰上。方音怔了片刻,終於明白自己伏在他的背上,二人騎著馬。


    她一時忘記了今夕何夕。


    “孫玉珩,你又要帶我逃學了是不是?”


    他身體微微一僵:“是,你再睡一會,我們去買糖葫蘆。”


    “好。”她垂下了頭,把前額抵在他的後背上。


    就讓腦袋這樣空著……不要動腦……千萬不要動腦……什麽也不要想……否則……會……


    她睡著了。


    孫玉珩輕輕呼了一口氣,微微歪了歪身子,將頭垂向身旁的黑布小轎。


    “木師,再有半個時辰就到洛城了,有沒有什麽事情交待我去辦?”


    說罷,他緊張地盯住眼前的黑布。


    過了一會,平淡的聲音飄出來:“留五千人在這裏。”


    孫玉珩倒吸一口涼氣。


    如今,他已不會對轎中人的命令存有任何懷疑。


    木師既然說要留五千人,那就一定得留下五千人,否則隻會全軍覆沒。


    時至今日,孫玉珩依舊無法理解,這個弱得受不了一點風的人,是怎麽指揮著渭城軍民利用地形負隅頑抗,用巷戰逼得徐威投入越來越多的兵力,最終將全部人馬都投進了城中。


    而在那時,木師在城樓上,隻用幾麵令旗指揮著整座城的人,將徐威的兵馬拖進了渭城深處,然後渭城軍民金蟬脫殼,繞開了徐威的軍隊,幾乎全員從城門撤出了城外,隻留下三千人擋住城門,生生拖到十來萬人逃進了通向洛城最近的路——魚躍峽。


    渭城守備方濤,親自帶著最心腹的親衛們,用數百血肉之軀,硬將徐威二十萬大軍封在了那道逼仄的峽穀之外……


    孫玉珩眼眶濕潤。


    他又如何不明白,方濤留在那裏,唯一的作用是牢牢將對方吸引在那峽穀邊上,而不分兵繞路到平原上來追擊,他自己是絕無生還的可能了。


    孫玉珩含著淚,安排了留下的人員。


    幸好,大部分的人能活下來……


    幸好,有這位木師……


    ……


    ……


    數千歧軍在世子林少歌的帶領下,離開江東地界,跋涉數日,終於抵達了京都!


    馬車穩穩地停下,車簾一掀,挽月麵前出現兩張熟悉的麵孔。


    映花和照水。


    她怔了一會才記起來,離開相府之後,她身邊的人已搬進了歧王府。


    恍若隔世。


    “楊媽媽不知道姑娘您這個時辰就回來,還在外麵做賬呢!”映花嘻笑著,扶挽月下了馬車。


    “哦。”挽月微微眯起眼睛,望著一地豔陽。


    “世子呢?他怎麽沒和姑娘在一起?”


    “不知道……”挽月迷茫地抬頭看了看麵前的府邸。


    “讓開讓開讓開!別擋了仙兒姑娘的道!陳飛你懂不懂怎麽做事?馬車能停在大門口嗎?!”沈茂將馬鞭甩得山響,騎在高頭大馬上,斜了眼,居高臨下地吆喝。


    “好狗血啊……”挽月喃喃道,“走,我們回屋。”


    映花和照水齊齊皺了皺眉,望向後方的馬車。


    “姑娘……”


    “走!”挽月冷笑,“有什麽好看的。世間還有比我好看的女人嗎?”


    映花照水齊齊一噎,一左一右攙著挽月進了王府。


    之前,她都是住在少歌的屋裏。


    她從來沒有試過,也沒有想過要住在另外一個院子,等待他的……臨幸?還要和旁人……爭寵?


    真是一個一點都不好笑的笑話!


    “挽月姑娘終於回來了,有什麽吩咐隻管叫我!”趙管家笑眯眯地趕過來引路。


    “他給我安排住處了嗎?”


    趙管家一怔:“姑娘不是一直住在竹風齋嗎?”


    “嗯。”挽月垂眸,“我自己回去就好,趙管家去忙吧。”


    “不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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