挽月冷眼瞧著,見顏如卿已是心存死誌,隻一味冷笑,一雙美目含著怨毒緩緩掃過周遭的人。


    她左邊不遠處,遭遇丈夫背叛的顏如華猶在那呼哧呼哧喘著粗氣。


    顏如姣俏生生立在一邊,歪著身子替她拍背順氣,看似不經意地將自己隱在顏如華身後,避開了顏如卿的目光。


    再看風流男主張浩然,垂著頭雙手反複地搓,一言不發。這一位也是靠著嶽家上位的,顏家三姐妹,他哪個都不敢得罪,偏偏全得罪了。


    張浩然眼神閃爍,麵上有畏懼有羞愧,看來偷情之事不假。


    他看了二姨子顏如姣幾次,神情裏有些不敢明顯表露的責怪和懊悔。這就有趣了!


    他根本就不敢看顏如卿。


    正當所有人認為這場風波已塵埃落定時,場中變故陡生。


    “慢著——”


    是京城天字第一號紈絝謝傾寧。


    挽月隻當他也是顏如卿的傾慕者,眼下手持雞毛當令箭要為她強出頭,不由輕輕蹙眉。


    就怕他越描越黑,反倒給顏如卿多添一道汙名。


    卻見那謝傾寧右手折扇一合,啪地敲在左手掌心,隨後虛空一點正正指向顏如姣。


    “呔!分明是你偷姐夫,還敢冤枉好人!”


    隻見顏如姣和張浩然二人飛快地對視一眼,皆一臉震撼。


    挽月也吃了一驚,心道:我一定又遇到了假的紈絝……


    “謝傾寧你休要信口雌黃胡亂冤枉好人!定是你也和這個賤人有私!”顏如姣指著他,手指微微顫抖,一張俏臉漲得通紅。


    “哼哼……”謝傾寧笑道,“小爺我早知道會有這麽一出……”


    話音未落,他突然變了臉,像是見鬼的神情。


    “你有何憑據!”顏如姣見他臉色大變,心中一喜,隻道這個紈絝隨口胡謅,圓不上了。


    “我……”謝傾寧麵色慘白,胸膛起伏不定。


    “謝傾寧我告訴你,少拿雞毛當令箭!今兒你要是說不出個子醜寅卯來,我定要爹爹上禦前告你一狀!”顏如姣不依不饒。


    張浩然皺緊了眉頭,再次不悅地掃她一眼,神情說不出的懊惱。


    挽月畢竟多活一世,加上數年修習那八卦之術,觀察力強過常人許多,她冷眼看到現在,已能確定偷姐夫的人其實是老二顏如姣。


    那謝傾寧,他又是如何得知?


    挽月不禁向前幾步,想看他怎麽說。


    見著謝傾寧的臉,她不由怔了怔。


    謝傾寧其實生得很好,論長相和沈辰不相上下,隻是胡鬧慣了,看著油頭粉麵吊兒郎當。


    此刻他嘴唇烏青,麵皮慘白,活像是見了鬼!他癲癇似的,隔一會抖下頭,隔一會又抖下頭,好像要甩開什麽不可思議的念頭。


    中毒了?不大像。挽月疑惑地偏了頭,心中納悶不已。


    “哼!”見他這副模樣,顏如姣得意忘形,轉向眾人道,“大夥兒可瞧仔細了,謝傾寧定是和這賤人不清不白,還想給我潑髒水呢!嗬,嗬嗬嗬嗬。”


    挽月慢慢走到謝傾寧身後,自言自語嘟囔了兩句,腳步不停,繼續走到對麵的沈辰身邊。


    她本就不起眼,旁人也沒留意到她。


    謝傾寧歪過頭,看見她的背影,用折扇撓撓頭,眼神慢慢清亮起來。


    隻見他扇子一張一合,左手一揮:“如今出了這種事,若是今日不弄個分明,恐怕幾位都將名聲掃地…啊!…”他麵向大殿作揖,“既然長公主和公主將此事交給我,我定是要查個分明的。來人——”


    他得意一笑:“顏二小姐和顏三小姐尚未出閣,應當都是清白之身,嬤嬤們驗一驗,自當分明。”


    顏如卿抬起眼,難以置信地望向謝傾寧。


    二姐顏如姣驚叫:“不行!謝傾寧你憑什麽這樣侮辱人!女兒家的身子怎麽能讓人驗!我、我寧願去死!”


    顏如卿冷笑:“那你去死。”說罷轉向謝傾寧:“好,我驗。”


    這樣的場合被驗身,尊嚴和臉麵是蕩然無存了,不過,和受那不白之冤相比,這哪裏還算是事?


    她原已打定主意,出了這門,便穿一身紅衣,用最殘酷的辦法將自己折磨死,然後化身厲鬼,這些人…一個也不會放過!


    眼下既有轉機,她哪還管什麽顏麵…


    一直悶聲的張浩然突然開口了:“我與三娘的確沒有私情,至於二娘,此事與她無關,謝世子就莫要拉扯無辜之人罷!”


    顏如姣驀然醒悟:“是啊,要證明清白的是三妹,關我什麽事!她驗了,若是清白,那便要好好審審她身邊的丫鬟!為何要偷她肚兜陷害她!”


    “我說是你,就是你!”謝傾寧耍起無賴,“你要是清白,心虛什麽?難道…上回虛清觀進香,偷爬我床的人是你?!啊呀呀……”


    顏如姣氣得臉發青,雖然知道他是個混球,還當真料不到他竟能無恥到這種程度!


    論嘴皮子功夫,誰敵得過潑皮無賴?!無賴邏輯最是厲害,明明他沒理,三句兩句就能將人帶進陰溝裏。


    譬如現在,明明沒顏如姣什麽事,他謝傾寧隨口一咬,她就得去驗身?憑什麽?那他隨手把女賓指上幾個,被他攀咬的人都得去證明清白?這是什麽道理?!


    偏生他一通胡咬之下,顏如姣陷入了要麽“心虛”,要麽“和謝傾寧不清不楚”的尷尬境地。


    眾人也不知道謝傾寧為何一口咬定就是她,看著這場麵,倒是個個都心中有數了。


    就連一向被父親罵愚蠢的顏如華也回過味來。


    “顏如姣,是你?!書房跳窗逃跑的賤人是你?!!”


    張浩然重重閉上眼睛,頹然矮下。


    他才是那個最不願冤枉顏如卿的人。少年時,他就愛慕她。為了她,他苦讀數載,考取功名,為的就是娶她。


    他不顧身份低微,鼓足勇氣登門求親。誰知屏風後的顏如華看上了他。


    顏如華醜,很醜。所以,顏太師不計較他的身份,將大女兒嫁給了他。成親後,他住在太師府上,算是半個入贅女婿。這些年,因著嶽丈助力,爬到大理寺少卿之位。


    顏如卿本就看不上他,成了姐夫之後更是離他遠遠的。


    但顏如姣看上了他。顏如姣和顏如卿長得有五分相似,張浩然明知不可,偏生沒守得住,終於在一個雨夜和顏如姣勾搭在一處——


    之後那書房就是他們密會的場所。


    顏如姣知道張浩然愛的是她妹妹,特意偷些顏如卿的貼身之物,刺激張浩然以添情趣。


    昨夜便是穿了顏如卿的肚兜…張浩然捧著嗅著,興致高昂。


    不料玩過頭,兩人睡過去了。


    顏如華晨起梳洗打扮完畢,見丈夫還沒從書房出來,便來尋他。一推門,特殊的腥膻味撲麵而來,轉過書架,隻見張浩然慌慌張張去關窗,那一室淩亂昭示著這裏發生過什麽樣的事情……


    然後顏如華在床上撿到繡了“卿”字的肚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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