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少歌翻身下來,麵上帶煞。


    果然沈辰早晚會發現她的好!


    見他悶悶一坐,伸手去拿那隻茶碗,挽月趕緊製止:“別…剛才他喝過。”


    “小二,我後悔了。”他的眼神有些空。


    “什麽?”


    “不該把你留在這裏。”


    挽月愣了愣,笑了,他們其實是一樣的心思啊。


    她知道那花會是溫柔陷阱,正如他認為這相府是龍潭虎穴。


    他沉吟片刻,忽地笑了。


    那笑容就像是鑽出雲層的清月,猝不及防就將清朗的、能夠驅散一切陰霾的光華傾瀉下來。


    “安心,我會堂堂正正帶你走。”


    挽月心中一震。他的語氣分明淡淡的,臉上掛著笑,不知為什麽竟有一種雷霆萬鈞的氣勢,讓人深信不疑。


    她知道這是他的誓言。


    堂堂正正,多好啊。


    不是改頭換麵隱姓埋名。雖然那樣會容易得多。


    挽月眼眶微紅。他不願讓她受半分委屈啊…


    他眯起眼睛,思考片刻:“小二,你這院中少個管家,明日起,讓判官住進來。”


    挽月無力扶額:“哪家院子裏還多設一個管家?少歌你放心,素問武功好得很,住在這裏也方便。再說,沈辰今天顯然是撞客了,總不能往後天天撞客?”


    少歌一怔,原來她沒看出沈辰的心思?麵上不由浮起一絲狡猾的笑意:“他定是撞了一隻饑不擇食的色鬼。”


    挽月磨了磨牙。這麽快就進入老夫老妻毒舌模式了嗎…既然如此…


    她斜了眼撇著嘴,望向房梁:“不至於,色鬼爬那麽高,怎麽撞得著?!”


    少歌正要反擊,忽然想到若是氣氛曖昧了,自己又不對她做些什麽事,豈不更是坐實了那個葫蘆引發的誤會?


    “小二,我突然想起一些事情還未處理。若是沈辰再過來,便讓素問將他扔出去,不必顧忌。大不了…”他清冷一笑,未說盡的話中殺意畢現。


    “安心,他一定不會再來的。”


    “嗯,自己當心些。”


    出了相府,他有些後悔。


    明明可以溫香軟玉抱滿懷,隻靜靜守著她入睡也是好的。


    此時折返回去,又差個借口。


    他躊躇半晌,竟體味到了沈辰方才的苦惱和糾結。


    踏著月色,不知不覺遊蕩到國公府外。


    他搖頭苦笑,一些下意識的習慣早已刻入骨髓,但凡稍有疑慮,總是要弄個清楚明白才肯罷休。


    他輕輕眯縫起眼睛,躍上了那株老槐樹。


    謝永寅的菜刀已經被收走了。他微仰下巴,用眼神緩緩倒推那菜刀飛行的路徑。


    果然,窗口、自己在牆頭的位置、樹上的刀口並不在同一道直線上。


    也就是說,謝永寅擲出菜刀之後,有外力改變了它的飛行路線。


    少歌愉快地笑了。


    陰謀比巧合有趣多了,不是嗎?


    對方不至於蠢到認為那把菜刀就能要了自己的命,既然如此,殺招果然就是牆下那床大被。謝傾寧知不知情?若是知情,他涉足多深?


    少歌緩緩搖了搖頭。不可能,兩人同行一路,目擊者眾多,若是自己當真在這國公府出了事,謝家可是脫不了幹係。不需要林氏出手,軒轅氏自會給歧地一個交待。


    謝傾寧平日裏也不可能一個一個記住小廝們的樣貌,他應當是不知情的。


    嗬,這是想借林氏和軒轅氏的手,除掉謝家?


    或者隻是想要自己死,不惜拖人下水?


    林少歌邊走邊輕輕點著頭,那一臉陰險狡詐興味盎然的模樣,像極了一隻狐狸。


    這隻狐狸正打算找個借口多和謝傾寧親近親近,不料一大早,謝傾寧自己送上門來了。


    “林老弟!我大舅哥聽說神龍見首不見尾的林世子隻肯賣我一個人的麵子,便想沾沾我的光,見你一見!”


    少歌聽得一愣,理了半天,大約知道某個人想通過謝傾寧的關係見自己?他大舅哥?


    “不知謝兄的大舅哥是?”


    “嗐,愚兄日後娶了無邪表妹,那去邪表弟自然也是我大舅哥。”


    “原來是大皇子。”少歌淡淡道,“軒轅家愛講那些個虛禮,我是能躲則躲。”


    “林老弟此言差矣。”謝傾寧搖頭晃腦,“老弟不知,去邪表弟是個自在人,最不喜歡那些規矩的。在宮中,他被拘得緊,不敢行差踏錯,出了宮門,嘿嘿嘿。”


    少歌笑眯了眼睛:“如此,倒是可以一見。”


    莫不是想替妹妹軒轅無邪當說客?有謝傾寧在,任他舌燦蓮花,也能給他歪曲到麵目全非。


    “辰時下朝,我和他約了巳時淩雲樓會麵,我們兄弟二人先去吃著酒等他!我已替他點好一出葷戲,嘿嘿嘿!他就好這個。”謝傾寧是個頭腦簡單的人,他並不擔心少歌會不賣他這個麵子。


    過了巳時,並沒有等到軒轅去邪。


    “大約又被喚去禦書房了。不管他,咱哥兩個聽戲!”謝傾寧擠眉弄眼,拉著少歌出了雅間,坐到二樓回廊的小桌上。


    戲台搭在一樓大廳。不得不說謝傾寧挑的位置真是好極了,戲台上角兒的臉,正正就在二人眼皮子底下,居高臨下看得清楚明白。


    唱的是《無鹽蓮姬》。咿咿呀呀唱了半晌,少歌打起嗬欠:“謝兄好這個?小弟著實聽不明白,隻覺著和街口那彈棉花也無甚分別。”


    謝傾寧搖頭晃腦:“為兄也聽不明白!不過……老弟莫要心急,”他猥瑣地擠了擠眼睛,“好戲在後頭!”


    “唔?”


    謝傾寧突然雙眼一亮:“來了!”


    少歌向戲台上看去,隻見戲台邊上飄出一個彩衣花旦,原本兩個正襟危坐的花臉戲子起身迎她,三人拉拉扯扯,圍著戲台四條邊兒打轉轉。那姿勢隱隱帶了些曖昧意味,欲拒還迎,你來我往。


    終於,那個花臉橙衣的角兒腳下一絆,摔在戲台中央的矮榻上。


    謝傾寧伸長了脖頸,兩個手快速拍在大腿上,口中念念有詞:“上,上!”


    一樓有帶了孩童的食客急急用手捂了孩童的眼睛。


    黃衣花臉那一個見狀,餓虎撲食一般,飛身將那橙衣的壓在身下,彩衣花旦扭轉腰肢,也上了榻。


    三人極盡曖昧之能事,雖未寬衣解帶,卻比真正的春宮刺激百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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