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方既白,暖光普照。x.


    孫猴子做下那幾樁事便回了牢中,回了本相,將身矮在窗下裝睡。


    那刺史薑坤三卻是洗漱這後,便整衣走向前堂。才剛上座,就有衙役上報,說是寇氏兄弟在門外候著多時了。


    薑刺史撚著頷下長須,想了想,便著人帶他們進來。


    寇氏兄弟一路撲搶著進來,當堂便跪下,便將解狀遞了上去。


    薑刺史雖然有些奇怪,這解狀倒也應了他的想法,不過卻不好就此轉了態度,沒的讓人笑他朝令昔改,於是佯怒道:“你們昨日遞了狀子,本府便將賊人拿來了。這領走賊贓才過一夜,你們卻又來遞解狀,莫不是戲耍本府!”


    寇氏兄弟哭訴道:“老爺,昨今小的父親顯靈,說那賊人不是大唐的神僧,是我等不明,汙告了他們。為令家父泉下安寧,所以趕來解了狀子。還請老爺給個方便。”


    薑刺史聽了這話,便想起昨夜他伯父顯靈的事情來,這般巧合寇老兒竟也給他兒孫托了話,如此說來那唐僧師徒卻是冤枉了。


    細細思專了良久,薑刺史心中有了些想法,不過卻沒有立即將唐三藏師徒放了,而是提審那夥被唐三藏師徒捉住的盜賊。


    雖然初時眾人以為唐三藏才是殺人劫財之賊,山大王一夥人擺脫了嫌疑,但他們卻也不是什麽好人,被一並投入了大牢之中。這會兒獄吏得了刺史之令,便下到牢中將山大王並幾個小頭領帶上去。


    山大王心中一喜。衝獄吏叫道:“幾位獄長,可是要釋放了我等?”


    那獄吏早早被吵醒,看著這幾人也是煩躁。喝罵道:“放了你?想得倒美,隨你爺爺我過堂再說。”


    山大王見獄吏的麵色有些險惡,不像是傳達善意,心裏不免一突,沒道理啊,唐三藏師徒已經頂了他們的罪過,按說那人早該打點好了。怎麽還要過審。


    任山大王百般詢問,那獄吏總也是不漏口風,哪怕是山大王允諾出去後必有孝敬。那獄吏反倒踢了他一腳。


    不多時,山大王並三五個頭目都押到了堂上,跪在那裏。


    “啪!”薑刺史提起龍膽,往案上一拍。喝罵道:“爾等強賊。如何殺了寇員外,劫其家財,又誣陷大唐高僧,還不從實招來。”


    那山大王一愣,隨即高喊冤枉:“刺吏大老爺,冤枉啊。我等可是良民,小人叫姓山,本名大郎。乃是寇家的家仆,向來本份。怎麽是歹人呢。”


    薑刺史冷笑一聲,扭頭問寇氏兄弟道:“你們兄弟可認識此人?”


    寇棟有些拘謹,不敢多言。倒是寇梁膽大,上前細細打量了那山大王,然後回顫道:“回老爺,此人叫山大郎,確實是我家中之奴,隻是向來好吃懶做,半年前就被我父親逐了出去了。”


    “你還有什麽話說?”薑刺史冷眼看著山大王。


    那山大王看了寇家兄弟,急得直要跳過去,衝兩人喊道:“寇大少爺,我從前可是跟你的,你說句話啊。我做下的事情都是按你的吩咐……”


    寇棟卻是眼神閃爍,怒喝道:“你這賊奴,胡說甚麽。”


    薑刺史看著這般情狀,眼中狐疑不已,看來這其中還有不少隱情,隻是要不要審下去呢。


    那寇棟一腳踢開那山大王,朝薑刺史拱手道:“刺史老爺,不用審了,定了這刁奴被我父親趕出去後,懷恨在心,乃至做下了這等惡事。可憐我的老父親,一心向善,款待奴仆,卻落得個這般下場。老爺一定要為我父做主,這等惡人,不殺不足以平民憤。”


    山大王傻眼了,連“民憤”都出來了,這個平日懦弱無話的大少爺竟然這般狠心,想致自己於死地:“大少爺,你若這樣說,那可別怪我把事情抖出來了,要知道這事是你……”


    寇棟聽了這話,怒不可遏,抬腳便踹在山大王的嘴巴上,罵道:“你這刁奴,死到臨頭竟然還汙我清白。”


    山大王沒料到寇棟竟然敢動手,沒有半點防備,硬吃下這一腳,頓時崩了半嘴的牙,鮮血糊了整張臉,再想說什麽也說不出來了,隻捂著嘴倒地慘叫。其他頭目見了山大王這副慘狀也是心有戚戚然。


    薑刺史一直冷眼旁觀,心知這事不簡單,但他也無心追究下去,隻要將那幾個唐朝和尚放了即可。


    “行了,這裏是公堂,不是你們耍處。再鬧便都押下去。”薑刺史喝罵道,著人拉開情緒失控的寇棟。


    薑刺史也不再耽擱,直判了幾個盜賊的罪,除了山大王秋死領死之外,其餘眾賊一律刺配充軍。將眾賊押下之後,便又叫人把唐三藏師徒請來。


    這時候唐三藏才剛剛醒過來,見到窗口下睡著的孫猴子,便把他叫醒。


    “事情如何了?”唐三藏問道。


    孫猴子睜了眼睛,低聲道:“前後來由還不清楚,不過卻可以脫身了。”


    唐三藏想了一下,說道:“也罷,先脫身再說。”


    豬八戒滾了過來,好奇道:“什麽事情脫身再說?”


    孫猴子瞪了豬八戒一眼,說道:“出去後烹個豬頭去晦氣的事情。”


    豬八戒耷著耳朵,低聲抱怨道:“猴哥又拿我說笑。”


    這時候獄吏又來,打開了牢門,說道:“幾位高僧,我們老爺有請。”


    唐三藏聽這話頭,便知道沒事了,整了整衣冠,說道:“那便前麵帶路吧。”


    一行人匆匆過了堂,薑刺史便判唐三藏師徒無罪,當堂釋放。不過為表歉意,薑刺史決定設宴給唐三藏師徒洗晦餞行。


    唐三藏師徒在薑刺史的安排下,沐浴更衣,然後到了後衙刺史往處。


    薑刺史已令廚子備下了一桌豐盛的齋菜,便等唐三藏師徒入席了。


    “今次之事是老夫不察,累高僧們受了苦,飲盡此杯聊表歉意。”席上除卻薑刺史、唐三藏師徒之外,寇氏兄弟也列坐其中。


    寇氏兄弟也慌忙舉杯,說道:“不怪刺史大人,實是小人一家受了蒙蔽,這才害高僧吃了牢災。”


    “一場誤會而已,大人不必放在心上。寇員外也收留過我等幾日,卻也是一份恩情,他遭此難,貧僧也很是傷懷。盡飲,盡飲。”唐三藏對此倒也不以為意,這一路上莫說坐牢,就是妖精的洞府都不知道坐過幾十次了。


    席間一派融洽,不一會兒便都歡聲笑語起來。


    酒足飯飽,唐三藏尋了個機會,問那薑刺史道:“先謝明府懇留,隻是貧僧西行心切,不敢耽擱。是以,午後便要啟程。”


    薑刺史一驚,說道:“為何這麽匆忙,現在天色雖是不晚,但走不幾步便天黑了。何不留宿一晚,明早再出發?”


    唐三藏隻是挽拒,寇氏兄弟也說了幾句挽留的話,隻是見唐三藏去意已決,便都不再多說。


    “隻是貧僧的行李,卻不知道府君能否歸還貧僧。其中有通關文牒及一應文書,若沒了它們,貧僧便是到了西天怕也難以取得真經。”唐三藏對薑刺史說道。


    薑刺史臉色如常,笑道:“此易事爾,容我吩咐下去。”


    薑刺史叫來管家,讓他去牢中將唐三藏師徒的行李取來。


    薑府管家得令而去,隻是不一會兒卻飛奔回來,湊在薑刺史耳邊好一番低語。


    “什麽?你沒看錯?!”薑刺史驚得拍桌而起,瞠視著管家。


    唐三藏也感覺到有些不對了,問道:“不知發生了何事?”


    “哎,這下吏,恁的無用。說是神僧的行李昨夜已被人取走了。”薑刺史一臉憤慨,隻進唐三藏拱手謝罪道:“是老夫管教無方啊。”


    孫猴子這時候問那管家道:“事情究竟如何發生的,你細細說來。”


    那管家道:“我方才去取行李,到了牢間卻發現不見蹤影,問了幾個獄吏都說是昨夜自牢頭說要呈給老爺察驗之後,便沒了蹤跡。”


    “把那牢頭找來!”豬八戒喝道。


    薑刺史也是怒不可遏,這牢頭的行止簡直是在抹黑他,“老夫昨夜根本未見任何人呈上什麽東西來。速去把這牢頭帶來。”


    孫猴子倒可以為這刺史作證,畢竟他昨夜曾化作蜢蟲去過這刺史的房內。


    “老爺,不好了。”那管家過了一刻鍾之後,急急地跑了回來,說道:“那牢頭也不見了,四處都找不著。”


    薑刺史驚疑不已,問那唐三藏道:“莫不是你行李裏有甚麽值錢的物事,他攜寶逃了?”


    唐三藏搖頭道:“倒有幾件佛寶,卻不是什麽值錢的物事。”


    “什麽佛寶?”薑刺史問道。


    唐三藏便將觀音菩薩賜下錦襴袈裟、九錫禪杖的事情說了一下,那刺史聽了,連拍大腿,說道:“怕是就壞在這佛寶上了。”


    “那佛寶也不是什麽值錢之物,隻……”唐三藏感覺那幾件佛寶其實有些坑爹,應該沒有誰會打主意吧。


    薑刺史說道:“神僧卻不知我國內情。雖說佛教也不是第一大教,信眾卻是不少。且佛陀有**力,常能滿足凡民之願,是以信徒十分虔誠。你那佛寶既是菩薩所賜,窺探之人豈會少了。”


    孫猴子眼睛一轉,問道:“我們也不曾透露出去風聲,他又如何知道是菩薩所賜呢?”


    薑刺史一愣,好半天才道:“這個老夫卻不知道了。”(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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