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偏狹


    1、海川,市長辦公室,海川重機的李副總、孫守義兩人正在跟金達匯報工作。


    李副總眉頭皺著,說,市長,這又到了發工資的時候了,您看市財政能不能再撥一筆資金給我們,要不然海川重機這個月的工資就發不出來了。


    金達看了看孫守義,說,老孫啊,財政的資金還能抽調出這筆錢來嗎?


    孫守義苦笑著搖了搖頭,說,市長,眼見就要到年關,財政的資金現在緊張的要命,哪裏還能抽調出這筆資金來啊。


    金達就又看了看李副總,說,老李啊,財政也沒有錢了,我看你們還是自己想辦法吧。


    李副總苦笑著說,市長,我們但凡有辦法,怎麽還會來麻煩您呢?


    金達說,老李啊,海川重機早就是自負盈虧的企業了,你們不能一沒錢就找政府要啊?前段時間工人們不是想要靠技術革新自救嗎?有沒有什麽進展啊?


    李副總說,能有什麽進展啊,我們廠的技術早就落後於時代,靠現有的技術力量根本就拿不出適應時代進步的產品,所謂的技術革新不過是一句空話而已。您還是幫我們想想辦法吧,如果再這樣子下去的話,海川重機隻能是死路一條的。


    孫守義說,老李啊,你這不是故意難為市長嗎?市裏麵難道沒幫你們想辦法嗎?市裏麵費盡心思幫你們請回人來幫你們公司重組,但是你們對人家是什麽態度啊?你們一再的圍堵人家,還提出來一些不切實際的條件,讓人家根本就無法接受。你讓我們想辦法,現在我們也沒辦法可想了。


    金達說,是啊,當初市裏麵之所以跟人家談判重組,就是看到海川重機的主業已經無可救藥了,所以才跟人家談判重組事宜,想要給海川重機工人們一條生路,結果卻被你們搞成那個樣子,市裏麵真是能想的辦法都想了。


    李副總說,可是市長,現在就快要到年關了,下麵的工人們的情緒很不穩定,如果不發工資的話,我怕下麵的工人們又會鬧事的。


    孫守義看了看李副總,說,老李啊,你這什麽意思啊,想拿工人鬧事威脅市政府?


    李副總苦笑了一下,說,孫副市長,我可沒這個意思啊,我隻是實話實說而已。市裏麵不是說要我注意工人們的動態嗎?


    金達說,老李啊,我知道你確實沒這個意思,不過呢,市財政也確實沒有資金可以抽調給海川重機發工資了。市財政負擔不起。你還是盡量做做工人們的工作,不要讓他們再拿圍堵市政府來作為手段要挾政府輸血給海川重機了。


    孫守義說,是啊,海川重機現在明顯已經是病入膏肓了,輸血也是救不活的。老李啊,既然技術革新自救這一條路是行不通的,我建議你還是跟工人們做做工作,繼續接受重組吧。


    李副總皺了一下眉頭,說,兩位領導啊,這個工作真是不好做,你們看我都這麽大歲數了,成天挨工人們的罵,我容易嗎?要不兩位把我給撤了算了,我真是沒辦法做通這個工作的。


    孫守義看了李副總一眼,說,老李啊,你可不能在這個時候撂挑子啊,問題總是有解決的辦法的。


    李副總苦笑著說,可我沒這個能力啊。


    金達說,老李啊,你別說這麽喪氣的話,市裏麵知道在海川重機這麽困難的時候讓你主持工作是很辛苦的。不過眼下也沒有別人能頂的上來,你還是繼續堅持一下吧。


    李副總苦笑了一下,說,我服從組織上的安排就是了。不過市裏麵應該早點想辦法解決問題了,在這樣拖下去,問題會越積越大的。說實話,我也是讚成重組的,不過我沒能力說服工人們接受這個建議,要不市裏麵派位領導親自下去做做工作。


    孫守義看了看金達,這個時候如果金達有意思要派市領導到海川重機做工作,他可能就是第一人選了。雖然這個工作不好做,但是也容不得孫守義回避,常務副市長有些時候就是救火隊長,哪裏出現險情,他就應該出現在哪裏。


    孫守義說,市長,要不我去看看?


    金達想了一下,雖然他跟李副總說了市財政不能再出資金安撫工人了,但是他也擔心工人們真的走上街頭圍堵政府,那樣子他這個市長也是並不光彩的。


    金達說,老孫啊,這一次你就別去吧,我去,我去跟工人們麵對麵,跟他們談一談,把海川重機麵臨的困境分析給大家聽一聽,看看能不能協調工人們接受重組。{免費xs}老李說的很對,這件事情不能再拖下去了,越拖越麻煩。


    孫守義有些擔心的說,市長,這些工人們可是有些不理智,我看還是我去吧。


    金達笑了,說,沒事的,我能應付得了。老李啊,你回去安排一下,我去跟工人們見個麵,說明一下市裏麵的意思。


    李副總笑著點了點頭,說,市長您親自出麵那簡直太好,我回去馬上安排。


    孫守義說,老李啊,明天你可要保證市長的安全啊。


    李副總說,放心,我豁出這條老命,也要維護市長的安全的。


    金達笑了,說,別說得那麽凶險,我是去跟工人們交流,可不是上刀山下火海。行了,老李啊,你先回去安排吧。


    李副總就離開了,孫守義看了看金達,說,市長,您有信心能說服那些工人們?


    金達苦笑了一下,說,我那裏有信心啊,不過這件事情總是需要去做的,如果我們不去做這件事情,這些工人們再釀成什麽**,我們也會被批評的。再說這件事情也拖了一段時間了,我怕北京的那位湯先生會等不下去的,到時候他找到了呂書記,我們還不是要解決這個問題?


    孫守義說,這倒也是,要不明天我陪你去吧?


    金達笑笑說,我知道你是擔心我,不過我們倆一起去反倒會讓工人們覺得陣仗太大,會對我們產生抗拒心裏的,反而不利於溝通。行了老孫,我應對這種場麵還是有經驗的,放心吧,我不會有事的。


    孫守義說,那我們這邊是不是讓財政想辦法準備一筆資金啊,你帶著錢去,說服力會大很多。


    金達笑了,說,暫時還不需要了,明天我去看情況吧。


    次日,在海川重機的大禮堂裏麵坐滿了海川重機的工人們,會議的氣氛十分的凝重,李副總主持會議,金達和海川重機的領導們都在主席台上就坐。李副總首先發言道,同誌們,大家都很清楚我們海川重機麵臨著前所未有的困難,現在工廠停產,工人們的工資發不出來。今天金達市長來我們海川重機,就是想跟大家溝通一下,看如何能讓海川重機走出困境的。下麵大家鼓掌,請金達市長給我們作指示。


    台下的掌聲並不熱烈,不過還是有人給市長幾分麵子,零零聲聲拍了幾下。話筒就遞給了金達,金達看了看台下密密麻麻坐著的工人們,他搖了搖頭,說,同誌們啊,李副總說讓我這個市長作指示,看有什麽辦法能幫海川重機走出困境。實話說,我怕是要讓你們失望了,我現在真的不知道有什麽辦法能幫海川重機走出眼前的這個困境。市裏麵為了拯救海川重機做過各種努力,也曾積極為海川重機爭取過資金,爭取過項目,但是做過這麽多努力之後,海川重機還是泥沼深陷,沒有絲毫走出困境的跡象。前段時間有工人同誌提出了要海川重機走技術革新自救的道路,要想靠技術革新讓海川重機重新煥發生機,但是大家有沒有想過呢,技術革新要靠什麽,要靠資金和人才。資金大家心裏都很清楚,市政府曾經幫海川重機跟銀行協調過很多次了,現在四大銀行的行長聽我提到海川重機四個字,他們就趕緊搖頭了,海川重機現在欠銀行很多貸款都沒換,已經是信用黑戶,根本就無法從銀行貸出款來。那麽人才呢,大家心裏應該更清楚了,你們海川重機那些技術尖子有幾個還留在這裏沒走啊?如果從外麵聘請技術人才,聘金我們海川重機擔不擔得起的尚且不說,誰會來一家頻臨倒閉的企業啊?現在資金沒資金,人才沒人才,你們要怎麽搞技術革新啊?


    說到這裏,金達看了看台下,說,現在海川重機的工人同誌們基本都在這個大禮堂裏麵了,來,那一位同誌能站出來說他有辦法解決要資金沒資金,要人才沒人才的困境,走出一條技術革新拯救海川重機的道路,那我們市政府就支持他,讓他領導海川重機全文閱讀特種精英玩網遊。來,誰有這個本事就站出來。


    金達說完,停了下來,看著台下等了幾分鍾,台下的工人們都低著頭,沒有一個肯站起來說他有本事能救得了海川重機。


    過了一會兒,金達看沒人站出來了,接著說道,既然工人同誌們沒一個人能站出來,說明大家還是很明智的,大家心裏都清楚現在就是三頭六臂的神仙恐怕也沒辦法通過技術革新拯救海川重機的,現在海川重機這個狀況,技術革新顯然是不切實際。如果大家堅持一定要搞技術革新,那海川重機就隻有死路一條了。到那個時候等待大家的命運就是下崗,你們除了接受市裏麵的再就業安排,並沒有其他的路可以走。我想這種狀況大家也不願意接受的吧?


    金達頓了一下,等著工人們做出反應,但是工人們依舊沉默,並沒有說接受不接受,金達就繼續說道,大家應該知道現在是什麽時代了,現在是市場經濟時代,適者生存,不適者淘汰,企業經營狀況惡化,發不出工資,嚴格來說是企業自身的問題,政府是不能承攬這一切的,企業才是主體,政府隻是起一個輔助協調的作用。我們市政府是看到海川重機麵臨的困境的,所以才協調北京的新和集團來海川重組。政府協調這個是為什麽,還不是不能看著海川重機就這樣走向毀滅嗎?可是為什麽大家就那麽反對呢?誠然新和集團來重組是會從海川重機身上賺取很多的利益的,但是如果沒有利益可得,誰還會來搞什麽重組啊?如果說大家就是為了這個反對新和集團的重組的話,那海川重機就幹脆什麽都不做,等著破產好了。因為沒有一家願意參與拯救海川重機的公司會是來學雷鋒的。再是重組也是會讓一些人分流的,這是必然的,因為新公司肯定用不了原來那麽多人。但是新和集團也為你們提供了必要的補償了,相比來說,這個補償可是比海川重機破產之後所能給付的補償可是豐厚得多。這筆資金可以為大家再就業提供一段時間的經濟支持的,大家為什麽就不能接受呢?


    說到這裏,金達看了看台下的工人們,說,我所說的這些,都是我真實的看法,大家如果對此有什麽不滿意,我現在就在這裏,有什麽不滿你們盡管提,我說錯了什麽你們也可以當麵反駁,如果我錯了,我會跟你們認錯。但是如果我說的沒錯,也懇請大家本著一個理智的態度,接受市裏麵的企業重組安排。海川重機不能再繼續這麽耗下去了,現在還有人來重組,再耗下去,海川重機的狀況會更糟,就不會再有企業還跟我們談判重組了。我的話講完了,大家可以發表你們的看法了。


    李副總把話筒拿了過去,說,剛才金達市長所講的大家都應該聽得很清楚了,金市長講的很坦誠,也很真實,這就是我們海川重機所麵臨的真實狀況。現在市長就坐在這裏,大家有什麽意見可以直接跟市長提。


    陸續有工人提出了一些看法,金達都一一作答解釋,闡明了市政府堅持要重組的理由,工人們雖然沒有明確表態,但是卻再也沒提出什麽反對的意見了。金達估計工人們經過這一段時間的冷靜,大體上對重組也沒那麽抵觸了,便說道,我知道大家對海川重機是有感情的,舍不得海川重機主業改變,但是就是我們也應該理智的考慮一下海川重機麵臨的現實困境,我建議大家在重新考慮一下要不要接受重組吧。今天就這樣吧,我下麵還有一個會議要參加。大家如果考慮的有了結論,可以匯報給李副總,李副總會跟我匯報的,市裏麵會尊重大家的意見的。


    金達就離開了海川重機,他並沒有逼著工人們馬上就表態,而是給工人們一定的時間去考慮,因為他覺得逼得太緊效果反而會使得其反的。這樣子給工人們空間,讓他們可以把事情想清楚,從而做出正確的抉擇。


    過了兩天,李副總把工人們全體會議通過的願意接受重組方案的消息匯報給了金達,金達鬆了口氣,雖然是一波三折,但是問題總算是獲得了解決。


    這個問題解決,等於是去掉了一個時刻都會爆炸的炸藥庫,海川市政府再也不用為了海川重機的工人們鬧事而擔心了。


    金達就讓孫守義把這個消息通知北京方麵,讓湯言準備好簽約,孫守義就答應說會讓傅華去安排的。


    說完這件事情,金達說,老孫啊,現在年關將近,我想去北京看一看一些老領導。


    從郭逵調往北京工作之後,金達一直就想去北京看望一下郭逵,隻是這先後出了很多的事情,莫克到任之後又搞七搞八的,他一直走不開。現在海川重機和舊城改造項目都有了些眉目,暫時海川這邊也沒什麽事情讓他擔心了。


    莫克出了朱欣跟束濤接觸被人拍照的事情之後,一蹶不振,再也無法在海川端出一副講原則的架勢來了,金達也不用擔心在他離開海川之後莫克在背後搞什麽鬼,因此就想趁年關這個時候進京看一看,一來看看郭逵,二來也順便拜訪一些海川市在京的一些其他的領導們。


    孫守義笑笑說,是啊,是應該看望一下一些老領導了,您看需要我這邊做什麽安排嗎?


    金達說,也不需要做什麽特別的安排了,一些禮物我會安排下麵的人準備的。


    金達就知會了一聲莫克,然後飛了北京。傅華在首都機場接了他,把他送到了海川大廈住下。


    入住了房間之後,金達看了看傅華,說,海川重機重組可以啟動的消息你通知湯言了?


    傅華點了點頭,說,接到孫副市長的電話之後,我就告知了湯言了。


    金達說,他什麽態度?


    傅華說,很高興,說總算是等到了。誒,市長,您要不要見見他?


    金達說,你跟他說我來北京了?


    傅華說,這倒沒有,我不知道您願不願意見他,所以也就沒跟他說。


    金達笑笑說,那就不要見了,說實話,我還真是受不了他的那種倨傲勁。


    傅華說,我看他對您倒是挺有好感的,說您是一個有真實本事的官員。


    金達笑了,說,我又沒有真實本事還不需要他來評價。


    傅華說,其實您見見他也不錯的,他的父親可是……


    你不用跟我說這個,金達打斷了傅華的話,說,我知道湯言的父親是誰。


    傅華笑了,說,莫書記可是很巴結湯言的。


    金達笑了,說,傅華,你不會是想幫我安排這些東西吧?


    傅華笑笑說,那倒沒有了,我隻是說說罷了。


    金達說,其是莫書記不明白的,像湯言父親這種太高級別的領導,就算是真的巴結上了,對我們這些基層官員也是沒什麽大用的,我們離他太遠,隔著好幾個層次呢,人家本人理不理你都很難說的。


    傅華說,這倒也是。


    下午金達再房間休息,晚上,金達就去郭逵那裏拜訪了郭逵。郭逵看到金達很高興,笑著說,秀才啊,你隔了這麽長時間才來看我,我還以為你把我老頭子給忘記了呢。


    金達笑了,說,郭書記,看您這話說的,我其實早就想來看您了,隻是市裏麵的事情太多,實在是無法走開。


    郭逵笑了,說,跟莫克不好配合吧?


    金達點了點頭,笑笑說,郭書記,在您這尊真佛麵前我不敢說假話,實在說這個莫克同誌我真是很難跟他配合好的。您不知道,他這個人的脾性真是有些怪異。


    郭逵笑了,說,莫克什麽脾性我怎麽不會不知道呢?你可別忘了,他去海川之前,可是一直呆在省委的。


    金達笑笑說,我倒是忘了這個茬口了。


    郭逵說,我跟你說過了,我對莫克這個人並不看好的,我在東海省省委的時候就發現這個人雖然表麵上一團和氣,但是那些都是偽裝出來了的,他真實內心中在想什麽根本讓人看不透,給人一種很假的感覺。果不其然,他去海川之後,搞出來的那一套就是這種讓人很反感的虛言假套。這些東西偶然拿出來還能唬唬人的,真要當做一回事來搞,馬上就會現形的。


    金達說,看來郭書記對他在海川的表現了如指掌了?


    郭逵說,前兩天我跟呂紀聊過他,呂紀對他的表現很不滿意,還直跟我說當初該聽我的,不去用這個人就好了。


    金達笑笑說,呂書記在我麵前也說過這種話。


    郭逵笑笑說,呂紀現在估計有點騎虎難下,拿下莫克不是,不拿下莫克也不是。拿下莫克就等於在東海政壇上承認他這個省委書記用錯了人,不拿下莫克吧,這家夥實在是不讓人省心。


    金達笑笑說,這一次舊城改造項目把莫克弄得是灰頭土臉,他現在老實多了。


    郭逵笑著搖了搖頭,說,這隻是表象,秀才你可千萬別被他蒙蔽了。你不懂莫克這個人的心理。他這個人的心理是有些偏狹的,如果一直身處不重要的位置,他的好人也許能裝一輩子,但是呂紀給了他這個機會,把他放到了海川市委書記這個重要的位置上,他的一些原本被壓抑的**就會從心底裏冒出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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