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從容和楚輕狂兩人邊玩邊走,趕在大部隊前麵先到了閩南。


    住的仍然是上次楚輕狂住的楚記客棧,隻是現在已經改了名字,叫葛記客棧。店老板仍是以前的葛掌櫃,這是楚雲安走後,楚輕狂把楚記的人招回來後改頭換麵的店鋪。


    以前的楚記太張揚,遍布了武氏,楚輕狂在京城一暴露就被武銘元圍剿,還好劉掌櫃他們及時轉移了,才沒有蒙受巨大的損失。


    鑒於前車之鑒,楚輕狂收回來後就改了店名,每個店鋪都由負責人自己起名,他負責管理。隻是楚輕狂忙於軍務,就把這一塊交給蕭從容了,蕭從容則轉交給袁鳴,自己幫忙打理一下,更多的也不幹涉袁鳴怎麽管。


    以前楚雲安留下的人,劉掌櫃等人都是經商的好料,在蕭從容和袁鳴的調教之下,更是厲害多了,半年多就不動聲色地把原來楚記的鋪麵全部重新開張。


    這次他們的生意就不僅限於武氏的土地,還做到了呼延國,濮陽等周邊國家。就拿這次天災來說,他們的生意就發揮了很大的作用。武氏受災,周邊的呼延,濮陽旱情沒那麽明顯,他們的米糧充足,幸災樂禍地看著武氏受災。


    楚輕狂的影子樓把這些消息反饋給楚輕狂,楚輕狂再上報給武銘正,武銘正就動了打戰搶糧的念頭。


    蕭從容聞訊笑道:“為什麽要打戰?你們男人除了打打殺殺就沒有其他的良策嗎?抱了搶糧的念頭去打戰隻會遭到人家頑強的抵抗,我敢說你們除了勞民傷財不會有什麽收獲。我有一計,可以解武氏缺糧的憂患,就看你們願不願意相信我!”


    楚輕狂自然是願意相信蕭從容的,武銘正就沒那麽容易相信,問道:“楚王妃有什麽良策,何不說來聽聽!”


    蕭從容睿智地一笑,說:“哄抬糧價。”


    “哄抬糧價?”楚輕狂和武銘正互看一眼,都露出驚訝之色。


    楚輕狂失笑:“容兒是不是昏了頭,現在糧價已經夠高了,百姓都買不起米,你再哄抬糧價,真想逼民造反啊!”


    武銘正也搖頭說:“這方法沒用啊,怎麽能解武氏沒米的憂患呢?”


    蕭從容失笑說:“我就說你們不相信我,那我就辛苦一下,給你們講講其中的道理,願不願意冒險就看你們的意思了!”


    她轉向楚輕狂,正色問道:“輕狂從商多年,你說商人最重的是什麽?”


    楚輕狂毫不猶豫地回答:“利!商人最看重的是利!”


    “對,商人謀利,這是千古不變的緣由。沒有利,商不成商,也無法促使商人走南闖北,東販西賣。所以商人最重的是利!”


    蕭從容微笑著看向武銘正,說:“世人都隻道哄抬糧價是弊,的確,發國難財這樣的行為令人發指,可是從商人的角度來說,他們沒有錯。奇貨可居,他們有糧,為什麽不乘機賣高一點呢?”


    武銘正怔怔地看著蕭從容,反應不過來,和每朝每代的皇帝一樣,他當然要以皇帝的思想來想問題,哄抬米價造成國民經濟不穩,他沒道理要支持這種‘商人行為’啊!


    狂公子則若有所思,他是最了解蕭從容的人,他知道自己的娘子把百姓看得很重,她說這番話決不會無緣無故的。


    “京城米價多少?”蕭從容問武銘正。


    “3500文一石。”武銘正老老實實地說。


    蕭從容微笑:“京城的土地生產的糧食夠京城的百姓吃嗎?”


    武銘正搖頭,苦惱地說:“京城附近千裏之地是受災最嚴重的地方,本地生產的糧食根本不夠吃,全靠外地的商販運去才保證不斷糧。”


    蕭從容一笑說:“京城的米價算高了,其他地區據我所知米價都不高,最高的沒超過2000文,可是這麽低的米價卻買不到米,米鋪連囤積的貨都沒有,皇上知道這是為什麽呢?”


    武銘正猜測:“難道還有比京城附近更受災嚴重的地方?”


    蕭從容搖頭說:“京城就是受災最嚴重的地方。皇上,受災最嚴重的地方卻沒有斷糧,而受災不嚴重的地方卻斷糧了,你想過這是為什麽嗎?”


    武銘正臉上一片茫然,怔怔地看著蕭從容。


    蕭從容卻轉向楚輕狂,笑道:“狂公子,你知道這是為什麽嗎?”


    楚輕狂一笑,反應過來了,說道:“因為京城糧價高!”


    跳出了常規的思維,楚輕狂反應過來蕭從容的計策,對武銘正說:“皇兄,你沒經商過,還是小弟給你講講其中的道理吧!”


    他拉了蕭從容的手握住,有些得意地看到蕭從容讚許的目光,兩人心意相通,都知道對方了解自己的思想了,蕭從容就放心地讓他去做解說員。


    楚輕狂說:“京城糧價高,商人謀利,自然不會錯過這賺銀子的好時機,一打聽到糧價高就拚命把糧食運到了京城,所以京城雖然受災最嚴重,可是卻不會缺糧。其他地方糧價低,商人無利可圖,誰會把糧運過去呢!所以雖然受災不嚴重,可是會缺糧,因為商人把糧食都運到了能賺銀子的地方!”


    武銘正被他一點,恍然:“你們說糧食是操縱在商人手中啊!”


    “這是自然規律。”蕭從容笑道:“你發動軍隊去搶糧,那是他們賴以生存的命根,他們怎麽可能讓你把糧食白白搶走,肯定要頑強抵抗。可是你要是用軟政策,那就不同了。提高糧價,讓商人自己把糧食運過來,這不是很好嗎?誰會抗拒賺銀子的誘/惑啊!”


    武銘正一想,還是有點無法釋然,悶悶地說:“難道就這樣讓呼延國他們賺我們的銀子啊,這不是助長他們強大嗎?”


    蕭從容和楚輕狂對視一眼,都有些鄙視武銘正的目光短淺。


    畢竟是自己家人,楚輕狂耐心地啟發道:“皇兄,話不能這樣說!你看,比如說你是呼延國的商人……你好不容易把糧食運到武氏,難道你就滿足了?你難道想空手回去,就沒想過帶點什麽你們國家需要的東西過去嗎?他們能提糧價,我們就不能提他們需要的東西的價錢嗎?”


    武銘正低頭一想,恍然大悟,心悅誠服地拱手:“皇弟,弟妹,聽你們兩人一席話,勝讀十年書啊!朕迂腐……腦筋僵化……受教了!”


    蕭從容趁熱打鐵地說:“皇上,以前我就覺得呼延國很有氣勢,你看他能讓出自己的國道讓周邊國家經過自己展開貿易,它這樣做帶來的好處很多啊……皇上有空研究一下,這對你管理天下有好處的!”


    被兩人輪番進諫,武銘正表示回去會好好想想。不過哄抬米價一事,他不好大肆鼓舞,就交給楚輕狂去做了。


    蕭從容自然不肯楚輕狂出這種風頭,民心不是能一時就講解通的,武銘正做皇上要聲譽,難道楚輕狂就不要了?沒準他以後還能做皇上呢,蕭從容要為他的清譽留一手。


    這事一時想不到人手去做,還是顧擎推薦了一個人,楚輕狂一聽就舉雙手讚同,這個人是他們的四師叔呂崢。


    呂崢自楚雲安走後就跟著諸葛翎留在了青城山,楚輕狂遊說了他們幾次下來幫自己做事他們都不願意。諸葛翎和施予臭味相投,兩人都迷上了棋奕,經常搭伴到處尋師訪友。


    呂崢就無所事事了,每天就在青城山練功,一副清心寡欲的樣子。


    顧擎和楚輕狂去看過他幾次,還帶了蕭楚,每次一去呂崢就隻和蕭楚說話,對兩人都愛理不理。楚輕狂卻從其中看出呂崢是很寂寞的,他一直跟著楚雲安走南闖北慣了,留在青城山這種養老等死的日子實在不適合他。他才四十歲,楚輕狂不想他這樣過下去,一聽顧擎的建議,就迫不及待地去找他了。


    楚輕狂用了兩天時間才說服了呂崢下山。推薦給武銘正,武銘正封了他一個官職,就做了靠近呼延國邊境雲琅幾個州縣的府伊。


    呂崢一上任,就命令自己轄區內的州縣哄抬米價,最高時米價都到了7000文一時,消息一傳出,附近呼延幾個國家的糧商都紛紛把糧食運到了雲琅。呂崢還大開方便之門,對這些糧商的交易視而不見,連稅都免了,至於他們運走的東西,還吩咐邊境士兵不準阻礙。


    一時關於呂崢貪贓枉法,鼓勵糧商哄抬糧價什麽的奏折潮水般湧向武銘正的禦書房,武銘正卻視而不見地高置案頭,禦史每天早朝都要把百官的意見帶到,可是隻見奏折越堆越高,卻依然不見武銘正大動肝火。


    賀家的事過後,眾人都以為武銘正要動呂崢了,可是武銘正依然按兵不動,就弄得百官摸不著頭腦了,不懂武銘正到底在想些什麽。


    這呂崢到底是什麽人,下麵的人幾百種猜疑都沒有人證實,隻好狐疑地看著雲琅的米價跌跌漲漲。


    第三年幹旱更厲,很多地方都斷糧了,連京城米價都漲到了10000文,可是連糧商都沒米供應了,這時武銘正才找來禦史,讓他帶隊去雲琅運米。


    禦史看到那數百間隱藏在山中的米庫時驚呆了,這都是呂崢借了糧商之手收購的。


    而在這場米價哄抬、以物易物的事件中,得利的不止是糧商,還有朝廷,自然也有楚輕狂。


    供給那些糧商的絲綢,礦石,酒,香水,等等東西都是蜀地提供的,為了避免武銘正猜疑,又經過了糧商之手,繞來繞去,楚輕狂從中也賺了很多銀子。


    百姓的利益自然也有保障,呂崢高價收米,私下裏對幾個州縣的百姓都是按人頭補貼的。


    他們製造的隻是一種聲譽,雲琅米價高的傳說而已。至於那些米價跌跌漲漲,也很正常,商人運到總不可能再運回去,能換到本國需要的物資拿回去也算一種收獲啊!


    蕭從容他們出發點是先保證武氏的百姓不餓死,至於賺銀子,那是後麵的事,附加而已。


    這三贏的事外人自然看不透,武銘正卻從這次事件中長了見識,很讚同蕭從容說的話:凡事有弊就有利,要弊還是要利,就看你怎麽運作了!


    小皇後死了,很多大臣都建議武銘正重新立後,武銘正卻搖頭,說:“這事不急……要慎重……慢慢來!”


    世間還有誰能配得上和他一起站在金鑾殿上,站在權力的最高峰上指點江山呢?


    武銘正往往一個人,在夜風中獨倚高樓,眺望遙遠的夜空……


    天上有顆很亮的星,一直陪在月亮的身邊,如果他是那皎潔的月亮,誰是那顆星呢?


    有一個名字一直索繞在他心上,隨著夜空越黑,那星星就越亮,那個名字就更加清晰地印在心上。


    他怕見她,他怕受不了她的誘/惑做出讓自己後悔不迭的事!


    可是他又忍不住想見她!


    這種誘/惑隨著每一次見到她就更強烈了……


    求之不得……輾轉反側……


    他是站在了權力的最高峰,為什麽卻沒有想象中那麽無所不能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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