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74婉拒接風宴


    【074】婉拒接風宴


    鄔友福很滿意彭長宜的態度,說道:“等明天人大那邊履行完程序後,你可以回家安排一下。{免費}”


    彭長宜想了想說道:“看情況吧,一會我先給家裏打個電話,跟您說實話吧,我早上從亢州會議室出來後,就再也沒有跟亢州聯係過,不知道的還以為我犯事逃跑了呢。”


    鄔友福聽了他這話,不由地笑出聲,說道:“沒辦法,誰讓你趕上了。”


    彭長宜笑過之後真誠地說道:“鄔書記,我年紀輕,經驗少,有些地方還很不成熟,希望您以後多多指教,我不知道您是怎麽想的,反正我有信心團結在您的周圍,做好三源的工作。”彭長宜感覺自己這話有些言不由衷,自從下車看到他那雙質地很好的皮靴和西褲時,他在心裏就有些排斥這位縣委書記,但是嘴上的功夫該做還要做,一些該表的態還要表,該說的話還要說。其實,剛才在會上,彭長宜當著翟書記也說了這層意思的話,眼下就他們兩人的時候,他覺得有必要再重申一下自己的觀點。好聽的話,總是容易讓人接受的,他可不想學周林那一套。


    果然,鄔友福笑著攏了攏他那頭烏黑濃密的頭發,彭長宜看到他這個動作就在想,不知指尖和假發接觸是什麽感覺?鄔友福說道:“當我在第一時間聽說你要來,我很是歡迎,你的事跡我還是知道一些的,報紙上有過報道。年輕,學曆高,有幹勁,有闖勁,這些都是我沒有的。我老了,在這個地方都呆了十多年了,有些關係抹不開麵,有些事情也不好幹的太絕,得罪人啊。山區的人跟你們平原的人還是有區別的,本質淳樸,講義氣,但是也有蠻橫、愚鈍的一麵,有句話怎麽說來著?叫……荒山野嶺出……出……”


    鄔友福看了彭長宜一眼,沒有把話說完,但是彭長宜知道後麵兩個字指的是什麽,隻不過無論是他還是自己,都不便把後麵兩個字說出來罷了。


    鄔友福繼續說:“這個地方呀,的確不好幹。不過你來了,我就有信心了。”說完,他也不看彭長宜,端起杯子就喝了一口水。


    彭長宜在腦子裏仔細琢磨他的每一句話每一個字的含義,他不知道鄔友福究竟想表達一個什麽意思?但是隱約感到不全是善意的提醒,倒有些別的意味。他抬頭看著這位比他大好多歲、盤踞三源十多年而且先後和三任縣長搭檔過的縣委書記,心裏就在想,自己是不是也將成為他眼前的過客?想到這裏他說:“還希望您多幫助。”


    鄔友福說道:“遇事多商量,多溝通。”說完,就露出了倦意,他接連打了好幾個哈,說道:“我先回去,本來上午要輸液的,硬撐著來了。”


    “您身體不好?”


    “哎,老毛病,心髒病、高血壓、糖尿病,都占了。平時不遇到事還好,一遇到事就加重。這兩天血壓又高了。”


    彭長宜站了起來,說道:“那好,那您趕緊回去休息吧。”說著,彭長宜就又看了一眼他那紅潤的麵龐。


    彭長宜知道,要想了解到三源真實的情況,還需要靠自己的眼睛去發現,不過他有的是時間。


    鄔友福說:“那好,別忘了晚上的事,還有,秘書和司機你是從亢州帶過來還是這邊安排?”


    彭長宜說:“一切都還沒來得及想,太突然了,等我征求一下他們的意見再說吧。”


    鄔友福說:“也行,人家興許還不願跟你過來呢,窮鄉僻壤的,誰願意來呀?”


    按說,一個縣長到任,之前縣裏就會把這一切都安排妥的,但是由於沒有和彭長宜溝通好,一切都是那麽的匆忙,鄔友福能這樣征求他的意見,也顯示自己對這個新到任縣長的關心和尊重。


    鄔友福推開門,就見縣委和縣政府辦的人都站在院裏,鄔友福就叫進來一個身穿皮夾克的中年人,他說:“老齊,你過來。”


    被叫做老齊的人趕緊跑了進來,鄔友福跟彭長宜說道:“這是政府辦主任齊祥。”


    彭長宜往前走了一步,伸出手,齊祥就趕緊握住了彭長宜的手,說:“歡迎彭縣長。”


    鄔友福說:“在彭縣長還沒安排秘書的情況下,你負責照顧他。”


    “好的,沒問題。”齊主任點頭哈腰地說道。


    彭長宜送鄔友福出來,鄔友福說道:“這裏就交給你了。”


    彭長宜點點頭,看著他上了車,立刻,就有一輛車隨著回去了。彭長宜看了一眼對麵還在翹首等待的礦工家屬們,尤其是那位坐在山坡上的那位母親,就跟齊祥說道:“他們怎麽辦?在哪兒過夜?”


    齊祥說:“昨天是用大轎車把他們帶回縣招待所的。早上又給拉了過來。”


    彭長宜說:“他們精神上受到打擊,不能再讓他們身體受到傷害,我們能為他們做什麽就為他們做什麽,也起到一些安撫作用,將來有利於解決問題。”


    齊祥說:“縣裏是這麽考慮的。”


    彭長宜邊走邊說,“老齊,我性子直,你到亢州打聽任何人都知道我這個毛病,說話不會繞彎,所以,以後共事咱們弟兄有什麽說什麽。”


    齊祥笑了,說道:“看出來了,您不但是個直脾氣,還是個急脾氣。”


    彭長宜笑了一下,說道:“又發現新的遇難者了嗎?”


    “還沒聽說。”


    彭長宜就向現場走去,齊祥跟在他的身後。彭長宜說道:“縣裏哪位領導在現場?”


    “原來是徐縣長和郭縣長,徐縣長下去後,就郭縣長在這,鄔書記連著來了兩次了。也因為這幾天總有上邊的領導來。”


    彭長宜似乎從齊祥的口氣中聽出點什麽,他不能對自己的新搭檔鄔書記表現過於新奇,就說道:“縣直部門哪些領導在?”


    “土地局局長一直在,還有幾個有關單位的領導也過來過。”


    “礦山這一塊就土地局直管嗎?”


    “是,和平原縣一樣,可能你們那裏會是一個科,但是我們這裏專門成立了一個辦公室,人數多些。原來嚷嚷過單成立一個礦管局,後來也沒有成立。”


    “遇難者家屬的工作誰在做?”


    “遇難者家屬的工作主要是副書記嚴舉和民政局局長馮仲文在做。”


    彭長宜說:“齊主任,你把家裏的活兒安排一下,這幾天就跟我在這裏吧,也給我介紹一些情況,我現在兩眼一抹黑,什麽情況都不了解。”


    “好的,沒問題。”


    他們一邊說著就來到了礦井口,正好看見十多名救援人員,升井後剛走出來,都坐在地上大口喘著氣,他們戴著頭盔,穿著膠鞋,汗水浸透了衣裳,全身被煤灰染得漆黑。


    彭長宜走進他們說道:“你們辛苦了,幹了多長時間了?”


    礦工們告訴他,他們已經在礦井巷道中奮戰了8個小時,全天三班倒,每班24人。他們都不是這個礦的人,是其它礦上調過來的,從事故發生他們就被組織到這裏參與救援,已經在井下工作了兩天兩夜,他們在礦井的工作就是挖坍塌下來的煤泥和碎石,目前已經掘進了三十多米了,坍塌的長度估計有六七十米。但是下麵地質條件比較複雜,掘進速度很慢,一些設備和機器不敢用,唯恐再造成災難。


    這時,錦安副市長魯堅強和郭喜來走了出來,彭長宜趕緊向前跟他握手。魯市長摘掉頭盔說:“長宜啊,你明天讓他們在這邊的空地上搭個指揮棚吧,弄幾張桌子和椅子,商量個事什麽的也有個地方呆呀,到礦上那邊又遠點,不方便。”


    彭長宜剛要說話,就聽郭喜來說:“這事就讓齊主任去安排吧。”


    齊祥點點頭,說道:“我這就去安排。”


    魯建強坐在一塊石頭上,說道:“長宜,技術人員跟我建議,打豎井,現在清理巷道的速度太慢,那邊鑽孔的更慢,我擔心……”


    彭長宜說:“您就下指示吧,我們照辦。”


    魯市長:“我已經安排下去了,今天我要連夜趕回去,明天還有會,這裏的事就交給你和喜來了,消防大隊的吳政委在裏邊,他正在安排。”


    彭長宜想起鄔友福的話,就說道:“鄔書記走的時候說在縣城預備了一個小晚宴,特地讓我告訴您,請您吃了飯再走。”


    魯建強說道:“哪有心情吃飯,算了,我一會從這裏直接走了,再回縣城就太繞了。”


    旁邊的郭喜來說:“那怎麽行,您都辛苦了一天了,怎麽也得吃了飯再走,我給鄔書記打電話。”他說著掏出電話就要打。


    魯建強繃著臉說道:“好了,別打了,眼下這個時候誰吃得下。”


    郭喜來看魯市長神情嚴肅,就沒打。


    魯建強說:“現在救援現場有兩個,山後一個,井下一個,如果今天再打豎井,那麽就是三個,打豎井的目的就是通風,往裏輸送氧氣,現在已經過去了48個小時,情況十分危急。”


    “打豎井的什麽時候到?”


    “已經在路上了,馬上就到。”


    正說著,就有幾輛工程車急速開了過來,揚起一溜灰塵。


    這時,吳政委和幾個拿著圖紙的人從裏麵出來,急匆匆地往那邊走去。


    郭喜來說:“我去那邊看看去。”說著就往那邊跑去。


    魯建強說:“那個高個就是吳政委,多次參加省內外的礦難救援,今天上午才從錦安趕過來。他目前是救援大隊隊長。你們的任務就是配合他。”


    彭長宜點點頭,他剛才跟翟書記下礦井的時候,見過這個吳政委,但當時不知道他是政委,也沒人介紹。


    魯建強看著彭長宜說:“長宜,你剛來,也不懂,多征求他們的意見。”


    彭長宜點點頭說:“我會的,對了市長,這個礦的領導怎沒見著?”


    “據說怕家屬們報複,也怕他跑,給軟禁起來了。現場就一個管生產的礦長在。”


    “這個礦是私營的還是國有的?”


    “是國有改製的,哎,以後你慢慢就了解了,眼下先救援,我明天如果有時間再過來。”他停了停又說道:“你一會開個小會,跟組織救援的負責人都見個麵,估計你一時半會還進入不了角色,還需要依靠大家的力量。”


    彭長宜點點頭,說道:“裏麵到底埋著多少人?”


    魯建強說:“說多少的都有,哎,他們管理的太混亂,本來這個礦存在著嚴重的違法行為,出事礦井已經在前些日子的檢查中被封停了,進入用煤高峰季節,他們又偷偷打開盜采,造成了事故,這事下來肯定有人要蹲監獄。”


    彭長宜說:“不瞞您說,從您嘴裏我知道的情況是最多也是最一手的信息,我還真有些怵了,對礦不懂,對怎麽施救就更不懂了,感覺我就是個瞎子聾子,有勁使不上。”


    魯建強站起身來,說道:“正常,不懂也沒什麽,多依靠群眾,能想的辦法都想了,能做的都做了,如果還是沒能救出下麵的人,那就是天意了,但是有一條,你最好呆在現場,懂嗎?”


    彭長宜點點頭說道:“長宜明白。”


    魯建強拍了拍他的肩膀,說道:“走,咱們過去看看。”說著,就奔打豎井的地點走去。


    魯建強把彭長宜介紹給了大家,彭長宜一一跟大家握手,嘴裏不停地說道:“辛苦了,辛苦了。”


    魯建強給他們做完介紹後,就走了,在他臨走時,彭長宜跟他說:“魯市長,您要是從這裏走的話,是不是過亢州?”


    魯建強點點頭,說:“走出這段盤山路,我就奔省道,然後從亢州或者是和甸上高速。”


    彭長宜說:“您從亢州上高速吧,幫我給家裏帶個話,上午出來後,還沒跟家裏聯係呢,您跟江市長說一下,等我騰出時間再回去交接。”


    魯建強想了想說:“行,那我就趕到亢州去吃晚飯。”


    魯建強剛走,齊祥就拿著電話過來了,他老遠就說:“彭縣長,鄔書記電話。”


    鄔友福已經知道魯建強走了,他來電話問彭長宜動身了沒,彭長宜想了想說:“鄔書記,魯市長都走了,咱們自家人怎麽都好說,我就不回去了,正好這裏又來了一撥打豎井的,在這裏跟他們吃點就行了,咱們下來再聚。”


    其實,自從知道副市長魯建強不回去吃飯那一刻起,彭長宜就想了自己也不能回去。作為鄔友福,他可以擺接風宴,但是你不顧當前形勢就放下工作回去受宴就有點不懂事了。


    鄔友福想了想說:“也好,那你晚上回來後讓老齊安排吧。”


    彭長宜說:“好的,謝謝鄔書記。”


    掛了電話,彭長宜說:“齊主任,一會召集負責人開個小會,我也跟大家見個麵,了解一下情況。”


    齊祥說:“好的,五點召集。”


    彭長宜忽然發現,自從到了這裏,他就沒看見老顧,他掏出電話,想給他打,才發現自己的手機沒電已經自動關機了。彭長宜問齊祥:“看見我那個司機了嗎?”


    齊祥看了四周,說道:“沒有。”


    吳政委過來說道:“彭縣長,你那司機是不是五十歲左右、個不高,稍稍有點駝背?”


    彭長宜點點頭。


    “在巷道挖煤泥呐,我看他不是救援隊的人,就給了一雙膠鞋和一身衣服。”


    難怪半天都沒見他的人影,原來在巷道幹活呢。


    太陽快落山了,礦山的救援現場已經全部亮起了燈光,人們仍然在緊張地作業,爭分奪秒趕進度。


    (感謝大家的體諒,阿珠給大家鞠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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