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6大檢查中長宜再創佳話


    【026】大檢查中長宜再創佳話


    錦安地區城市綜合整治互查活動即將開始。


    這天上午,在政府大會議室裏,召開了迎接檢查第三次調度會,有關各個部門一把手全部到會,江帆出席了會議,並親自主持會議。他說為了迎接這次檢查,昨天特地召開了常委會,樊書記指示,對待錦安的這次檢查,就當是對待省裏的檢查一樣,要高度重視,這次就是一次軍演,是真刀真槍的實戰演習,一定要打好這第一仗。


    接著,副市長孟客又對這次活動做了具體安排,他說:“由於這次檢查是抽簽,不到最後一刻都不知道檢查組哪天才能到咱們亢州,所以,這就要求我們時刻繃緊這根弦,不能掉以輕心。”他接著說道:“就在最近幾天裏,我跟江市長從不同方向走進亢州城,我們到現在無法確定檢查組從哪條路上進城,但是考慮到檢查組會是一個車隊,他們肯定也會要撿寬敞、平坦的馬路走,目前進入亢州市區的隻有三條路線,我們的主要工作就放在這三條線上。所以,這三條路上的交通、環境衛生、安全保衛都要梳理一遍,不許出現擺攤占道的,不許出現沿街乞討的,更不許出現攔車上訪告狀的!所涉及到的鄉鎮村子要分段管理,要上路巡邏,要力保交通順暢,絕不能因為交通堵塞而使他們下車轉悠,目前我們的城市經不住他們挑剔的目光。進入城區後,更要保證交通順暢,要讓車隊盡快通過,到點指定的賓館。另外,賓館接待、飲食衛生,甚至安保工作都要責任到人,還有就餐時間,要精確無誤……”孟客對賓館接待工作布置的非常仔細,他不能不仔細,能不能摘得這枚獎杯,很大程度上取決於地方接待,用命懸一發形容接待工作一點都不過分。


    孟客布置完後,江帆又特別強調了一點,要杜絕任何群訪事件的發生,警惕不明真相群眾的滋事,這一點北城要注意,提前做好摸排工作。江帆這樣說也是針對古街改造過程中出現的群眾上訪事件而言的。江帆完成讚同孟客布置的具體工作,他最後說盡管這是一次工作檢查,但更是一次政治任務,要嚴格實行一把手負責製,誰出問題誰負責,層層把關,確保萬無一失,另外要把有可能出現的問題想細、想足。


    會議的最後,由孟客帶隊,沿著檢查組有可能走的三條路線,又實地檢查了一番,發現的問題都現場進行了處理。


    兩天後,由錦安市政府組織、各個市縣政府分管的副職和相關部門的一把手組成的檢查組,第一站就來到了亢州。


    不是檢查組對亢州的偏愛,而是江帆抽簽的時候一伸手就抽到了第一。他有些暗暗高興,因為這種為期好幾天的檢查活動,排在最前麵的單位占便宜,這個時候對於檢查組來說,大家的好奇心還有精神氣都足,當然留下的印象最深,最後再檢查參觀多少個單位都會不約而同的拿第一個做比較,第一個就成了標杆。對於被檢查的單位來說,排在第一也是非常幸運的,因為這個時候為迎接檢查,各個部門都是鬥誌昂揚的,精神氣也是最高漲的時候,所以,抽完簽後,江帆就離開檢查組,提前回到亢州準備迎接檢查。


    回到亢州,一切按計劃進行,樊文良做後盾,江帆唱主角,孟客具體負責,各個職能部門密切配合,非常輕易的就通過了檢查,而且總分排在全錦安第一名。


    首戰告捷,總結經驗後,亢州再次迎來更加嚴格的檢查評比。


    十多天後,當省檢查組到達錦安後,江帆仍然幸運的抽得第一名。大家十分高興,都說江市長是亢州的福將!江帆說如果是福,也隻限於這次檢查。


    這天,由洪副省長帶隊,京州省新城杯城市環境綜合整治工作領導小組全體成員,到達亢州境內,亢州五大班子來到亢州地界迎接。早就有警車閃爍著紅藍色的光等在路邊。


    就在頭天召開的常委擴大會上,江帆和樊文良還在為是否要用警燈開道拿不定主意,在上次錦安檢查中沒有安排警車開道。


    張懷和孟客極力主張警車開道,江帆覺得警車擾民,樊文良認為那樣是不是太顯得官僚,本來前段把這些小商小販攆得到處飛顛爛跑,如果再把檢查組耀武揚威的迎進城,恐怕老百姓有怨氣。張懷說別處都是警車開道,到你這你不這樣做領導心裏就不舒服。樊文良不置可否。這才臨時安排了警車。


    江帆沒有想到的是,翟炳德居然陪同洪副省長來了。一同來的還有常務副書記謝長友和市長董興以及主管城建工作的一名副市長。


    翟書記跟亢州幹部一一握手後,就跟樊文良和江帆交代了幾句話,無非就是照顧好洪副省長和全體成員的生活等等,然後和洪副省長握手告別就原路返回了,根本就不給樊文良挽留的機會。


    江帆看得的出,盡管樊文良臉上沒有顯露出什麽,但是他的心裏肯定不高興,都到亢州地界了,哪怕轉一圈再回去都行。別說是樊文良,就是孟客都感到有些奇怪。


    樊文良看著翟書記的車離去後,似乎有那麽瞬間的失神,他很快回過頭,開始和洪副省長等人握手。


    洪副省長似乎比他的實際年齡顯老一些,他的個子很高,今年正好60歲,嘴角處有一顆比黃豆粒還要大的黑痣。據說他今年就要離退了,有傳聞他要去省政協工作,也有人說他正在競爭人大主任這個角色,如果按照常規,政府口的領導大部分退下來後到政協任職,黨口的領導去人大,不過據說省委今年沒有退下來的副職,而省人大一把手以及到站,所以洪副省長有到人大任職的可能性很大,即便去不人大,到政協任個主席應該沒問題。


    洪副省長先跟樊文良握手,然後才是江帆。可是江帆發現,洪副省長在跟自己握手的時候,眼睛並沒有看著自己,這讓他心裏有些不舒服,握完手後,他順著洪副省長的目光掃了一眼,才發現洪副省長剛才看的是張懷。官場上的握手就跟領導排序一樣,有著嚴格的等級劃分,無論此時張懷多麽想跟洪副省長握手或者是洪副省長多麽想和他握手,也要等到江帆握完後才能輪到他。


    洪副省長握著張懷的手,居然親切的叫了一聲“小張。”


    張懷有些受寵若驚的說道:“洪省長,謝謝您還記得我。”


    “哈哈,哪兒的話呀?”洪副省長笑著使勁握了握他的手。


    江帆不由得的一愣,難道他們曾經認識?他在腦子裏快速反應,想起張懷歇病假的時候他們去看他,被告知他去省城醫院看病去了,他當時就納悶,離北京這麽近不去北京,居然舍近求遠去省城看病,看來張懷那個時候並沒有安心養病。他忽然又想到,張懷主持的高爾夫項目,據說就是通過省裏的關係認識的港商司徒清源的,難道這個項目裏有洪副省長的因素,那他們就不隻是認識了。不知為什麽,江帆沒有任何道理的想起了彭長宜說的那排小洋樓。但是他很快否定了自己,甚至罵自己齷齪,怎麽可能呢?且不說對方是省裏領導,就是單憑洪副省長的身份也不可能跟小洋樓有什麽瓜葛?誰都知道省領導是有房子的,不需要到你這個地方來住。不管怎麽說,自己手下的這個常務副市長,都是個通天的人物。


    相互寒暄了幾句,又都上了各自的車,唯獨張懷被洪副省長叫了去,上了洪副省長的專車。這讓樊文良很有意味的看了一眼那輛車。


    警車前麵開道,車隊疾速朝縣城駛去。由於有警車開道,路上非常順利,沒有任何懸念的就駛上了亢州主幹道,直接開進了亢州賓館。


    要說省裏的領導都會含蓄一些,無論說話辦事都喜歡藏著掖著,在私交方麵更是謹慎,輕易不會透露自己的社交圈子的。但是今天洪副省長顯然不是這樣做的,他毫不避諱自己認識張懷而且公開表露出來對他的不一般,難道這裏麵有什麽玄機不成?江帆陷入了沉思。他和樊文良是坐一個車來的,他擔心自己那輛老爺出故障就沒開。樊文良見他到了賓館都沒有說話,就問了一句:


    “琢磨什麽哪?”


    江帆這才回過神來,居然說道:“翟書記怎麽又回去了?”


    哪知這話一出他就後悔了,果然,樊文良的臉色就有些變了,嘟著臉就下了車。本來江帆是想掩飾“琢磨”張懷和洪副省長這件事的,結果弄巧成拙,心裏後悔的不行。


    中午的接待宴會規格比較高,專門安排了一個小宴會廳,擺了五桌,上的酒都是五糧液,最中間的一桌上,洪副省長居上位,省建設廳廳長郭建中坐在他的右首,錦安市委副書記市長董興坐在他的左首,樊文良坐在廳長的右首,錦安來的副市長坐在董興的左邊,江帆坐在樊文良的右邊。省地的其他領導和亢州的孫玉龍等人參雜著坐在了其他幾桌中間,張懷和孟客跟領導的秘書和司機坐在了一桌。洪副省長一看,公然叫著張懷的名字,把張懷讓到了自己這桌。


    張懷推辭著,樊文良說:“洪副省長點將,你就過來吧。”


    於是就有人給他讓座位,他就坐在了江帆的左邊。


    洪副省長是毫無疑問的中心,但是江帆仍然發現,檢查組的成員在敬酒的時候,似乎對洪副省長的熱情表現的更直白一些,並不是真心的那種。但是對同來的建設廳的郭建中廳長更恭敬一些。由此江帆判斷,是不是洪副省長退下來後,郭廳長要接任?


    很顯然,在這些人眼中,一個即將過氣的官員就跟英雄垂暮一樣,遠不及一個事業蒸蒸日上有可能成為副省長的廳長,包括董興和樊文良,都對郭廳長表現出了極大的熱情和尊重。


    權力真是個有意思的東西,它就像一塊磁鐵,那麽多的人被它無條件的吸引過來!


    江帆算了算,這頓飯至少花去了兩萬塊,檢查組要在亢州吃上四頓飯,盡管早晚相對簡單一些,但是他們每人手裏都有一票,接下來的禮品要人手一份,重點成員的禮品分量還要加大,加上錦安那次互查,人吃馬喂的光用在招待和公關的費用就要花去市財政40萬元。[`書小說`]40萬元應該是當時一個中型企業的全年收入了。相當於4所農村中心小學校教師全年工資的總和。難怪樊文良之前不願搞這項活動,如果這錢花在城市建設上,無論是樊文良還是江帆估計都不會心疼,但是如果花在吃吃喝喝喝公關上,恐怕就不得不讓心疼了。江帆力主參加新城杯的評比活動,是有自己私心的,那個私心就是政績。畢竟自己目前還是代市長,如果一點政績都沒有,代表們憑什麽投你的票?真要一年什麽都不幹的話,別說別人,就是跟自己都交代不過去。他也不能免俗的選擇了城市改造和建設工程為切入點,使這個城市快速的烙上了自己的印記。


    想到這裏,他有些心虛的偷偷看了樊文良一眼,隻見樊文良仍然是鎮定從容、一副波瀾不驚的神情,在低頭和郭廳長說著話。唉,事情都做了,就不要這樣患得患失了,他感覺自己和樊文良的差距很大。


    接待宴會結束後,洪副省長休息了一個小時,在賓館會議室開了一個小型會議,具體敲定了一個參觀路線又聽江帆做了一個簡短的匯報,半小時後,檢查組按照分工,分兩組進行考核參觀。


    就在檢查組領導們在賓館小會議室開會的時候,北城區的彭長宜突然接到電話,在古街一條街道的路口拐角處的一個井蓋被盜!


    彭長宜急了,要知道檢查組走完亢州的主幹道後,就會把車停在古街的街口,然後步行進入古街,這是市裏想出的辦法,為的是讓檢查組在古街多耽擱一些時間,省得他們再到別處去轉悠,因為除去古街和火車站,與市區主幹道相連的街道都沒有徹底的改造,隻是稍加整理,有的路麵早就坑坑窪窪的了,街道兩邊門店繁雜淩亂,盡管也專門進行了整治,但是路麵不達標這一項就是要被扣分的。


    井蓋也是考核內容之一。今天早上彭長宜坐著孫其的摩托車,來回走了兩遍,沒有發現井蓋缺失的,一般情況下井蓋都是夜間或者淩晨被盜,白天井蓋丟失的可能行不大。他來不及多想,即便現在給市政打電話要井蓋也來不及了。他急中生智,馬上給黨辦打電話,是姚平接的電話。彭長宜說:


    “小姚,你立刻準備好兩壺開水和無數隻水杯以及茶葉,一會跟我走。”不等姚平表態,他掛了電話又打給政府辦,要他們立刻從會議室搬兩張桌子兩把椅子,裝好車在門口等他,並特別強調帶一塊桌布。放下電話後,叫了劉忠,幫助姚平搬著茶杯箱子就往下走。


    劉忠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邊走邊說:“出了什麽事?”


    彭長宜說道:“大街上有個井蓋丟了。來不及換了,咱們在哪兒擺兩張桌子,弄個飲水點,專門供應給檢查組的人喝。”


    劉忠想想說道:“你真有辦法。”


    單位的麵包車把桌子送到了那個井蓋處,彭長宜到了現場後,果然在一個街口處少了一個井蓋,露出黑洞洞的井口,井口裏插著一把掃帚,為的是提醒過往車輛和行人,一個環衛人員等在那裏。


    劉忠等人搬下桌子後,把兩張桌子並在一起,兩邊的擋板正好遮住了前後井口,姚平又將一大塊紅絨布蓋在桌子上,就把井口遮得嚴絲合縫,從哪個方向看也看不到井口了。


    彭長宜趕快吩咐人擺好茶杯,沏好水,他揚起胳膊看了一下手表,估計檢查組快到了。就在他抬頭的功夫,看見了機床廠的水塔,突然想起什麽說道:“劉書記,你帶去機床廠灌些酸梅湯來。”


    機床廠為了防止車間工人中暑,一到夏季就會熬製酸梅湯,全天候供應工人免費飲用。劉忠說道:“這個季節還有嗎?”彭長宜說差不多應該有。說著就來到旁邊一個賣運動服裝的商店,想借店裏的暖水瓶用。店主是一個20多歲非常漂亮時髦的姑娘,看見彭長宜驚喜的叫道:


    “彭老師,還真是您啊?”


    彭長宜一愣,想不起來在哪兒見過,就說:“你認識我?”


    “我是您的學生李春雪啊?剛才打量您半天了,果然是您,您變胖了?”


    彭長宜恍然大悟,說道:“你也變了,漂亮的我都認不出了。先把你暖水瓶拿來用一下。”


    李春雪拿出兩隻暖水瓶遞給他。彭長宜走出來就遞給了劉忠,說道:“裏麵的開水先別倒,如果沒有酸梅湯咱還有開水。”


    姚平圍著桌子轉了一圈後說道:“彭書記,我看應該寫上幾個字,憑空大街邊上多了個飲水點,會讓檢查組不可思議的,咱們應該寫上歡迎上級領導來我區檢查指導工作。”


    彭長宜一聽,眼睛一亮,索性就名正言順的把這個“飲水點”做到明處。就說:“好主意,你快去辦這事。”


    姚平得到了鼓舞,她四處看了看,就發現對麵有個做錦旗的門店,就向那裏跑去。不大一會,就拿出幾張黃色的廣告紙,上麵已經寫好了字。眾人一起動手,就要往紅絨布別字。


    彭長宜說道:“字太多,放不下。”於是,隻留下了“歡迎領導檢查工作”幾個字。


    他們剛用大頭針別好,劉忠也回來了,帶回來一個大保溫桶,這個保溫桶是帶水嘴的。彭長宜笑著說:“這個好。這個保溫桶往桌上一擺就像那麽回事了。”


    彭長宜又把兩隻暖水瓶還給李春雪,他說道:“一會有領導從這裏經過,你幫忙當會招待怎麽樣?”


    李春雪高興的說道:“好啊。”說著就跟彭長宜走了出來。


    彭長宜讓麵包車和其他人都離開了,又跟姚平李春雪交代了幾句,他和劉忠就站在兩邊。很快,就看見了大隊人馬朝這邊走來。這時彭長宜的對講機響了,是任小亮。他說道:“彭書記,出了什麽事?”


    彭長宜說道:“任書記,井蓋丟了,一會再跟您說。”說著,就關了對講機。


    江帆早就看見了彭長宜他們,他皺了一下眉,心說在所有的規定動作中,不記得安排了“茶水點”這個內容,難道這是北城的自選動作?


    不但江帆感到詫異,亢州所有的領導都感到了詫異,但是誰也不能說什麽。倒是洪副省長對這個“茶水點”很感興趣,他走到近前,說道:“你們辛苦了,想的真周到。”


    彭長宜趕緊說:“首長辛苦了,您是來杯酸梅湯還是來杯茶水。”


    洪副省長說:“酸梅湯吧。”


    姚平和李春雪急忙接了好幾杯冰鎮酸梅湯,彭長宜端起一杯,雙手捧到洪副省長麵前,說道:“冰鎮的,您嚐嚐。”


    洪副省長接過來喝了一口,說道:“嗬嗬,不錯不錯,清涼爽口。”他轉向樊文良說道:“嗬嗬,你們想的太周到了,這樣會把檢查組的人慣壞的。”


    樊文良說道:“走了一條街了,想必大家都渴了,給領導們預備幾杯水不算什麽。”


    洪副省長笑了,大聲說道:“好,好,同誌們都嚐嚐這酸梅湯,很好喝的。”說著又來了一杯。


    這時,江帆聽到張懷跟孟客小聲說道:“這個彭長宜就是喜歡出風頭。”江帆看了一眼彭長宜,發現彭長宜正在衝他詭笑。


    本來就拿了七八個杯子做樣子的,結果因為酸梅湯,杯子就不夠用了,幾個人共同用一個杯子,有的人連喝了好幾杯。


    洪副省長說道:“大家都喝上了嗎?咱們再往前走走。”他跟彭長宜他們握著手說道:“謝謝你們的酸梅湯。”說著就帶頭繼續往前走。


    等洪副省長帶著人又走回來的時候,仍然有人到這個飲水點喝酸梅湯。


    看見檢查組的人走遠後,彭長宜長出了一口氣,這時北城區政府辦主任走了過來,他說道:“彭書記,井蓋找著了。”


    彭長宜一愣,說道:“在哪兒?”


    “在那兒。”他往胡同裏麵指了指。


    彭長宜走了過去,才看見一個乞丐卷縮在井蓋上,上麵鋪著一張紙箱板。原來,為了迎接大檢查,街頭上的乞丐都被轟走了,有的被送到了縣界邊上。這個半瘋不顛的乞丐是亢州的“老住戶”了,一直盤踞著亢州大街的街心公園,估計這次躲在這裏是和這次檢查有關。他又好氣又好笑,就說道:“他睡舒服了,我們可是緊張了一大陣兒。”


    麵包車司機踹醒了乞丐,和彭長宜他們一起,搬起井蓋把它複位到原處。彭長宜喘著氣說:“咱們仨人搬這個井蓋都費勁,他是怎麽撬開的。”


    司機說道:“這個對於他們來說不是難事,撬開後一骨碌就走了。咱們怕壓壞了路麵,抬著當然費勁,可是偷東西的人不怕,另外他們有的是賊力氣。”


    江帆一直在饒有興趣的琢磨著彭長宜這個飲水點,怎麽也沒想不明白是怎麽回事。回到賓館後,他沒有時間給彭長宜打電話,就讓林岩跟彭長宜聯係,然後就去陪領導去了。


    晚宴頭開始的時候,林岩走到江帆的麵前,小聲說道:“市長,我問彭書記了。您猜怎麽回事?是井蓋丟了,來不及換了。”


    江帆一聽,終於明白過來,差點沒笑出聲,他極力忍住。心想好個彭長宜,什麽招兒都想得出來?


    晚上,彭長宜被電話驚醒,他趕緊拿起話筒,唯恐吵到孩子,平靜了一會兒後他才說道:“哪位?”


    “彭書記,我是陳樂,沒吵著您吧?我有重要事跟您說。”


    彭長宜立刻警醒起來,陳樂找他說事,十有**是小洋樓的事,就坐起來靠在床上,說道:“小樂,你說吧,我聽著哪?”


    原來,已經在城關派出所上班的陳樂,因為檢查組的到來,他們夜間聯防隊員一起巡邏,目的就是防止有人破壞一些路上的設施,今天很晚才回去,走到高爾夫牆外的時候,就看見了一輛轎車超過他,拐進了牆外的土路。陳樂納悶,這麽晚了,誰會來這裏。一想到這個小洋樓的神秘性,他就尾隨著汽車來到樓下,在汽車燈的照耀下,就看見副市長張懷領著一個人走進了院子,借助院門口的燈光,他看見一個年歲比張懷大、個子比張懷高、嘴角有一顆大黑痣的男人,走進樓裏,隨後就看見二樓也亮起了燈光。他沒等他們出來就趕緊溜回去了。


    彭長宜問道:“開的什麽車?”


    陳樂說道:“我沒看清,反正是一輛高級轎車。”


    “你剛才說那個人有多大歲數?”


    “我看有60多歲。”


    “你說他嘴角有顆黑痣?看清了嗎?”


    “沒錯,看清了,就對這顆黑痣有印象。”


    “好了,我知道了。”說著就掛了電話。


    60多歲?黑痣?高級轎車?想著想著,他的腦海裏就浮現出洪副省長的麵孔來。天!難道是洪副省長?彭長宜對自己的判斷嚇了一大跳,心髒也跟著劇烈的跳了幾下。


    第二天,檢查組到了一個城市中最敏感的地方——火車站。


    今天的火車站可不是江帆帶丁一他們出來吃早點那個時候的火車站了,早已今非昔比。


    隻見新翻修的馬路,平坦寬敞,路中間畫著明顯的交通分隔線,兩邊的店麵粉刷一新,門前的自行車擺放有致,平時經常見到的店外店消失了,顯的整潔幹淨。人行道上的花池裏,種著各種用於美化綠化的鮮花和植物。平時那些不絕於耳的嘈雜的叫賣聲沒有了,車輛也能非常順暢的通過,沒有了往日擁擠不堪的現象。


    再往裏走,就看見廣場中間新建起一個小市場,統一的白鐵皮棚子,統一的攤位,商販們都把攤位挪到了這裏。原先路上的熱鬧被他們轉移到了裏麵,而且這熱鬧是被白色的鐵欄杆圈起來的。鐵欄杆外側還圍著一圈半人高的被修剪的整整齊齊的綠色黃楊。在看車站兩邊,等客的出租車排列有序,旅客出入寬鬆自由,完全沒有人們印象中那種胡亂拉客搶客的現象。平常那些兜售火車時刻表的遊販也不見了。


    洪副省長跟旁邊的董興說道:“嗬嗬,不錯,一般的城市是不敢把火車站拿出來檢查的,看來你這個亢州有獨到的地方啊,到時好好給其他城市介紹一下經驗。”


    董興連忙說道:“省長您過獎了,這是一個城市領導者應該幹的事,我看他們做的還很不夠,還請您多多指導。”


    洪副省長笑著指了指他沒有說話。


    回到賓館會議室後,洪副省長特別指出要亢州介紹一下火車站的管理經驗。


    盡管這項工作是孟客具體負責的,但是到了介紹經驗時,一把手是首當其衝的,這是官場上的規矩。江帆清了清嗓子,沒用稿子,火車站的治理工作他最有發言權,因為從暗訪到出台一係列的措施,都有他的心血,他說道:


    “火車站向來是城市治理工作的難點,也是城市管理者最頭疼的地方。我們這裏的情況也和全國各地一樣,是最為髒亂差的地方。行人車輛擁堵不堪,拉客搶客宰客十分嚴重,也是治安最差的地方。在今年全省精神文明建設活動中,我們首先從整治環境開始,翻修了道路,規劃出了綠化美化的景觀,重點對馬路市場進行了整頓。首先在廣場辟出了一個小市場,所有攤點進場經營。由於人們習慣於在馬路上擺攤設點,對這個市場抵觸很大,我們就出台了一係列優惠政策,進場經營的免收半年攤位費,並且給沿街的門店規定了門前三包政策。除去門前衛生外,另外兩項具體內容就是負責管護門前的花草樹木,負責清理門前的攤點。如果哪家店鋪前有擺攤設點的,將對這家門店進行處罰,沒有擺攤的將對其進行適當獎勵……”


    洪副省長打斷了他的話,說道:“你這是挑動群眾鬥群眾。”


    江帆一下愣住了,半天才說道:“但是很管用,某種意義上也可以說是商家自治。”


    洪副省長笑笑點點頭,向他伸伸手,意思是請他繼續。


    江帆匯報完後,一名檢查組人員提問:“請問市長,免收攤位費是真的嗎?要知道這些鐵皮棚子都是有成本的,再說還有那麽多的管理人員,不用問你們肯定也招了不少的臨時工,這都費用從哪兒來?”


    “這個,建委的同誌最有發言權。”


    黃金趕忙接過話題,說道:“您說的沒錯,情況確實是這樣,城市管理難度增強了,人力明顯不足,我們通過公開考試,的確招了十多名臨時工,開支確實困難,但是市長指示我們,不但不能與民爭利,還要讓利於民,無論有多大困難都要克服,所以我們也隻能打碎牙往肚裏咽,想辦法增加其它領域裏的服務內容,增加收益,來補充這塊資金的不足。”


    黃金說的很實在,也很直接,與會者沒有再提出異議。


    檢查組是下午走的。由於是當場驗收,亢州在全省縣級市評比中取得了非常靠前的好成績,終於如願以償摘得了“新城杯”桂冠。


    孟客的高興寫在了臉上,江帆也鬆了一口氣,心裏一塊石頭落了地。


    樊文良遠不像他們那麽欣喜,似乎一切都在掌控中。在接下來召開的常委擴大會上,樊文良對政府工作進行了肯定,尤其是這兩次檢查中政府各個部門表現出來的通力配合,協同作戰給予了讚揚,他還說這是最近幾年中唯一的一次大的活動,顯現出具有很強的戰鬥力。


    由於孟客是主抓這項工作的,他詳細總結了這次活動的成功經驗和暴露出來的不足。江帆和常委們也都發了言,對這次活動給予了肯定。隻有張懷發言時說道:


    “這兩次的檢查的確組織嚴密,工作做的深入細致,但是也出現了步調不一致的現象,比如北城區擅自出招,在街邊擺放飲水點,取悅檢查組成員,應該提出嚴厲批評,盡管沒有造成什麽惡劣影響,但是如果各個單位都各自出個招,勢必破壞整個工作的協調性,以後要堅決杜絕此類無組織無紀律**情的發生!”


    他說到這後,其他人都不說話了,如果他不提,似乎大家都忘了還有這麽一檔子事。


    狄貴和說道:“我同意張市長的觀點,畢竟是全市統一行動,如果這個單位出個小招那個單位出個小招就亂套了,甚至會給我們的工作造成被動,這一點應該作為組織紀律強調一下。”


    樊文良抬起頭,看著孟客說道:“北城的飲水點提前有沒有跟誰打過招呼?”


    孟客搖搖頭。


    樊文良又看向了江帆。


    江帆放下筆,環顧了一下在場的人,最後說道:“樊書記,這件事怪我,我忘了跟您匯報了。從古街回來後,我當即就讓秘書打電話問了彭長宜。原來古街上有個井蓋突然丟失,如果找市政公司補上這個井蓋已經來不及了,檢查組已經到了亢州大街,他們就臨時起意,才在那個地方緊急的弄了個飲水點,不然就會被檢查組發現。”


    樊文良看著江帆,琢磨了半天說道:“這麽說,那天他們桌子底下,就是下水道的井口了?”


    “是的。”江帆答道。


    樊文良聽了江帆的話後,用手掩住了嘴,看得出他在極力忍住沒笑,最後實在忍不住了才把手拿開,哈哈笑出聲,他這一笑不要緊,王家棟緊跟著笑了起來,其他人也都笑出聲。張懷就顯得有些尷尬,便不再說什麽了。


    彭長宜的“飲水點”再次成為幹部們酒桌上經常談論的佳話。


    江帆去省裏開會去了,要兩天才能回來。張懷這天把曹南叫到他的辦公室,要他簽發一個通知,要召開一個全市經濟工作會議。曹南看了看他起草的內容,心說召開全市的經濟工作會議,盡管是屬於常務副市長張懷分管的工作,但是要召開這樣一個規模的會議,市長應該知道,但是市長走的時候沒跟他說起這事,他又不能直接問張懷,隻是裝作很隨意的說:“江市長參加嗎?”


    哪知張懷立刻就火了,啪的一拍桌子說道:“你什麽意思,江市長不參加我就不能開了嗎?睜開你的狗眼看清楚,這是經濟工作會議,是我分管的範圍,我有權召開!”


    曹南心說江市長分管全麵經濟工作,你副市長隻是協助市長工作,再說了,弄清楚市領導都誰參加會議,也是他工作的權限,完全屬於正當防衛,怎麽自己就成了“狗眼”了?他就和張懷吵了起來,說:


    “既然我是狗眼,那請你找不是狗眼的人去簽發吧!”說著,就要往出走,誰知張懷大怒,抓起桌上的杯子就朝曹南砸去,嘴裏大罵道:“你就是江帆養的一條狗。”


    曹南回過身,看著自己身上被他潑的滿身茶水和茶葉,自從他當上主任後,這個副市長經常挑他的毛病甚至是罵罵咧咧的,如果不是江帆勸他,他早就跟他翻臉了,今天張懷不但對他破口大罵,還跟他動手,他再也忍不住了,上前一把薅住他的脖領,拳頭剛剛揮起,胳膊就被趕過來的孟客拉住了,孟客大喝一聲:“曹南,住手!”


    如果不是孟客及時製止住了曹南,軍人出身的他,且不說歲數要比張懷年輕許多,就拿他堅持每天早晨打半個小時籃球這一點來說,這一拳下去也夠張懷受的。


    曹南氣極了,他被孟客往出推,他的臉憋的通紅,感覺剛才積蓄起來的力氣沒地方發泄,就揮起胳膊,照著門框邊上的牆砸去。也許這一拳太過用力了,牆上掛著的一個精致的小圓鏡居然被震掉了,摔的粉碎。


    張懷聽見鏡子落地後粉碎的聲音,居然臉色煞白,一**坐在了老板椅上,上氣不接下氣,頭上直冒虛汗,渾身顫抖。


    孟客一見嚇了一跳,趕緊上前扶住他說道:“張市長,你沒事吧?”


    張懷的秘書李立過來,從他的抽屜裏拿出了速效救心丸,往他的嘴裏塞進幾粒,又給他喝了一口水。


    這時,高鐵燕聽到吵鬧聲也過來了,她看了一眼張懷,又看看那一地的碎片,說道:“幹嘛這是,有話不能好好說嗎?”隨後衝著張懷的秘書說道:“快把這碎玻璃掃了,別紮著人。”


    李立猶豫了一下,看了看張懷沒有動。張懷的眼睛也看著那一堆碎玻璃片,目光空洞無神。


    “你還愣著幹嘛呀?沒聽見是怎麽的?”高鐵燕衝著秘書嚷道。


    李立就走過去,彎腰就要去收拾碎玻璃片,哪知張懷說道:“你別動!我自己收拾。”


    秘書果然不再動。


    張懷虛弱的說道:“我沒事了,你們都出去吧。”說完,很無力的垂下了頭。


    李立最後一個出去,把門給他關死。


    張懷鎮靜了一下,抹了一把額上的冷汗,慢慢站起,手扶著大辦公桌,走到牆邊,蹲下身,慢慢的撿起地上的碎鏡片,然後裝在了一個牛皮紙的文件袋裏,又看了一眼牆對麵的市政府班子全體成員的合影,頹廢的坐在地上,呆呆的發愣。


    晚上,遠在省城開會的江帆就接到了孟客的電話,告訴了他白天發生的事。江帆聽後說了一句話,“真是了不起啊!”


    本來張懷最近收斂了一些,可是自從洪副省長下來檢查工作又被省長叫去同車,張懷就又明顯的精神起來了,就像年邁的老人,突然吃了**一樣,又恢複了以前的工作作風,精神抖擻,昂首挺胸,目空一切。江帆就想,難道省長真給他吃了**?不然為何一個副省長居然跟一個縣級市的副市長表現的這麽熟絡?江帆不得而知。


    放下孟客的電話,江帆想給曹南打個電話,拿起來後又放下,最後還是拿起了電話,剛響了一聲曹南就接通了電話:“您好,哪位?”


    江帆臉上掛著笑,說道:“我是江帆。”


    顯然,曹南沒有料到是江帆的電話,他頓了一下,居然不知該說什麽好,畢竟江帆多次囑咐他,要他克製,忍耐,但今天他還是沒有克製住自己,如果不是副市長孟客及時趕到,興許早就把張懷打的滿地找牙了,那樣的話也就犯了大錯了。他支吾著說道:“市長,是……是您啊,您這麽晚還沒睡?有事嗎?”


    “沒事,就是想給你打個電話,馬上就睡,你也早點休息吧。掛了。”


    江帆掛了電話,曹南拿著聽筒,半天才把話筒放下。盡管市長什麽都沒說,但是他理解市長,理解今晚這個電話的用意。市長也難,盡管他幸運得到了市長這個職位,但他卻是亢州甚至是錦安地區有史以來時間最長的縣級代市長。盡管代市長和市長僅一字之差,但要想越過這道關坎去掉這個“代”字也不是容易的事。前有周林,後有張懷的覬覦,而且來亢州的時間又不長,可以說他的去“代”道路也不是一帆風順的。正因為如此,江帆才讓他一忍再忍。其實,江帆也再忍,忍是最能考量一個領導幹部氣度的。所以,麵對張懷的多次刁難,曹南一忍再忍,甚至都很少跟江帆說起,本來嗎,市長都在忍,自己又有什麽不能忍的呢?今天張懷實在是太過分了,還罵自己是江帆的狗,他當時就想說給江帆當狗也比給狗當狗強!話到嘴邊又咽了回去,許他不仁,不許自己不義。江帆這個電話,盡管什麽都沒說,但是卻給了曹南無窮的慰藉,有的時候無聲勝有聲。想到這裏,他也就釋懷了,很快就進入了夢鄉。


    曹南進入夢鄉了,張懷卻不能。白天,曹南一拳震掉了那個小鏡子,張懷就跟丟了魂一樣難受,頭下班時,他給蘇乾打了一個電話,跟蘇乾說道:“蘇主任啊你好,好長時間不見了,有空該聚聚了。”


    蘇乾說道:“張市長,您有什麽指示?”語氣中明顯有了生分。


    “嗬嗬,蘇主任啊,讓你在那兒守著一幫老頭子受苦了?”


    “沒有啊,我很好。”


    “唉,別灰心,等機會吧。你跟那個海大師聯係一下,看看他在家嗎,我今晚想去找他。”


    蘇乾愣了一下說道:“海大師的電話任小亮那兒有,我上次也是跟他要的。”


    張懷想了想說道:“行,我給小亮打吧。”掛了電話,張懷就撥了任小亮的電話,任小亮接通電話後說道:“是張市長啊,我這正想您您就來電話了。”


    聽任小亮這麽說,張懷的心裏才多少舒服了一些,他說:“哦,你有事嗎?”


    “嗬嗬,沒什麽大事,還是您先說吧。”


    “哦,蘇主任說你有海大師的電話,你聯係一下,我晚上過去一趟。”


    任小亮說道:“行,晚上用我陪您去嗎?”


    張懷想了想,怎麽也得找個出錢的人,就說道:“你要是沒事想看看熱鬧也行。”


    “我跟您去吧,最起碼還有個拿包端茶水的人。”


    張懷聽了任小亮這話很是受用,就說道:“你有什麽事,說吧。”


    “晚上見麵再說吧。”


    張懷想了想說了聲“好”,就掛了電話。


    幾天後,在亢州一個非常僻靜不出名的小餐館,林岩匆匆走進了進來,他今天是赴約來的,這個人約了他好幾次了,今天實在沒有推辭的理由就來了。走進了一個小雅間,他進門第一句話就是:“你幹什麽呀,非要這麽客氣,有事可以在單位說嗎?我好不容易才溜出來。”


    “沒事就不能找你這個林大秘呆會兒了,咱哥倆可是好長時間沒在一起了。”說這話的是張懷的秘書李立。


    “神神秘秘鬼鬼祟祟的,好像咱倆再幹什麽不正當的勾當。”林岩一**坐在椅子上,皺著眉說道。


    林岩和李立原本關係不錯,他們倆人的妻子又是高中同學,後來李立憑著自己的聰明才智,比林岩早兩年脫穎而出,當了張懷的秘書,而林岩還在原地踏步,在辦公室打雜,後來周林親自挑選秘書,才挑中了林岩,周林落選後調回錦安,江帆繼續留用林岩,他們各為其主,關係自然就遠了不少。


    自從張懷跟曹南吵架動手後,李立隱約感到了張懷的氣數到了,這個人太有恃無恐了,早晚跟著他要倒黴的。他記得有一個故事,講的是一名朝廷大臣,因為看到皇帝荒淫無度、排擠忠良,就哀歎這個皇帝氣數已盡,於是就提前料理自己的後事。首先讓兩個兒子辭官做小買賣,並悄悄變賣了京城的不動產,又命兒子們到遠離京城的偏僻鄉村,秘密置辦房產和土地,並且雇傭專人打理。這還不算,他隔個一兩天就秘密組織家人做一次“逃跑遊戲”,命令家人在規定的時間,將金銀細軟和生活必需品快速打包裝箱,誰的速度快就會得到一筆不小的獎勵。同時,挑選了幾名身強力壯的馬夫,到關外購進了若幹匹快馬,天天遛馬賽馬。有一次夫人不解,問他為何天天這般折騰家人,是不是他得了什麽怪病?他這才跟夫人說出內心的擔憂。夫人覺得他說的有理,並且極有可能變為現實,於是就積極配合老爺帶領家人玩這個“遊戲”。不到一年,這位大臣的擔憂果然變為現實,當大臣在第一時間得到皇帝的兒子要領兵謀反後,趕緊溜回家,命令馬夫迅速備車,家人趕緊打理貴重物品。前後用了不到半個時辰,一切準備就緒,十多匹快馬拉著家眷和子嗣還有大量的貴重物品奔出城外,等待反軍的大隊人馬趕到他家準備抄家的時候,這位大臣的家裏早就空空如也,隻剩下幾名年老體弱的仆人。當反軍趕到城門時,守城士兵報告,說這個大臣帶領家人出城打獵去了,已經走了一個多時辰。這個故事給了李立啟發,看到張懷的所作所為,他也想早點暗度陳倉,別到時自己想哭都找不到墳頭,於是他跟林岩說道:


    “聽說小紅又流產了?”


    “你怎麽知道?”問完這話林岩才知道是多餘的。妻子小紅在幼兒園當老師,林岩的妻子麗麗在婦幼保健院當護士,小紅做清宮手術時,自己正跟市長在省城開會,都是麗麗在陪護小紅,並且是李立找車送妻子回家的。


    李立沒有反感林岩的健忘,就說道:“找個大醫院好好檢查一下吧,總流產不是好事。”


    “嗯,我也是這麽想的。”林岩端起桌上的茶水一口喝幹了。


    李立這時從身後拿出一個紙包,說道:“我拖林區的人搞到的,說這個專治女人滑胎的。”


    “什麽東西?”


    “野山參。”


    林岩打開紙包,果然看見三根野山參,皺皺巴巴須須杈杈的被包在紙包裏。


    “絕對正宗的野山參。”李立怕他不信,又補充了一句。


    “這個能治滑胎?”


    “據說能,泡水熬湯,反正是好東西。”


    林岩包好後說道:“太金貴了,還是留著你們自己用吧。”


    “我還有兩棵,這是麗麗讓我帶給小紅的。”李立又把紙包推到了林岩麵前。


    林岩不好再說什麽,就說道:“謝謝你們兩口子。”


    “嗬嗬,到時生了胖兒子別忘了請我們喝喜酒就行了。”


    “看你都說生分了。”林岩說道。


    酒和菜上來了,林岩說:“咱倆都是伺候人的,不知哪兒會領導有事,白酒就不喝了,要喝咱倆一人一瓶啤酒。”


    李立點點頭,就跟服務員換了兩瓶啤酒。


    兩杯啤酒下肚後,李立跟林岩說了自己想出去,隨便到哪個單位都行。林岩一愣,說道:“為什麽?跟著張市長不是挺好的嗎?”


    “唉,你知道,咱們做秘書的不可能一輩子都跟領導啊,總有翅膀硬了的那一天。”


    林岩笑了,說道:“嗬嗬,這麽說你翅膀已經硬了?那你應該跟張市長說啊?他完全有能力給你安排一個稱心的崗位。”


    “我不是說現在就出去,我也不會辭了張市長,我的意思是……是以後萬一有什麽變化,還希望你及時跟江市長美言,給我安排的好一點就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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