透過空間的黑洞,她將臉往前湊了湊,語氣裏充滿了誘哄,溫柔道:“二郎,有香噴噴的大雞腿哦,你再不出來就便宜書呆子了哦。”


    不識好歹的女人,是本座救了你,還跟別的男人勾三搭四!


    蕭燼有氣無力地趴著,一動也懶得動。


    “二郎!”


    清染緊張的聲音,刺激著他的耳膜,轉頭的瞬間,小身板已經被架著抱了出去。


    銀灰色的皮毛上,隱約有血跡滲出,清染看著二郎懨懨的樣子,立刻就不淡定了。


    她幾乎什麽都沒想,回身,衝進了主殿。


    房門推開的刹那,屏風後麵正好倒影一個修長的男人身影,珈藍衣衫剛褪肩頭。


    不小心撞到了謫仙沐浴,清染老臉微紅,不過這種時候,她也顧不上其他,硬著頭皮揚聲道:“你哪裏有沒有傷藥?”


    話音落下,屏風後麵的人動作微滯,幽幽出聲:“你受傷了?”


    “對,我受傷了!”


    不知為什麽,清染覺得如果她說自己沒受傷,屏風後麵的男人是不會給她藥的。


    “受傷了,還能在三生殿裏到處亂跑?”


    清淺的話音如同三月裏隨風飄浮的柳絮拂過她的心頭,隻是一句不鹹不淡的詢問,卻令清染如坐針氈。


    “嗷嗚……”


    懷裏的二郎,虛弱地哼唧了一聲,瞬間撫平了她內心的不安,清染深吸一口氣,不卑不亢道:“我那不可一世的城主父親嫌棄我是廢物給他丟臉,便在我出生沒多久就將我丟到了郊外莊子自生自滅,清染從小到大痛了也好,病了也罷,都是自己一個人扛過來的,所以仙尊明鑒,哪怕清染能跑、能跳,並不意味著清染很好。”


    話音落下,屏風後麵的珈藍,良久都沒有出聲。


    可惡,怎麽會把希望寄托在一個冷心冷情的人身上。


    清染以為自己的話白說了,轉身,便要離開,求人不如求己,二郎的傷耽擱不起。


    “進來左手邊的架子上,從上到下第六格,紅的外敷,綠的內服,早晚各一次。”


    身後,毫無征兆地響起一道清冷的話音,清染腳步頓了頓,等她回身,再次踏進主殿的時候,屏風後麵的人已經消失不見了。


    修仙之人,脾氣都這麽古怪的嗎?


    給藥就給藥唄,哪兒那麽多問題,真是的。


    清染不爽地癟了癟嘴,大喇喇地跨步進了珈藍的住處,嘴裏默念著他的話,在多寶架上翻箱倒櫃。


    “嗷嗷嗷……”蠢女人,趕緊帶本座離開這個鬼地方!


    “二郎,你乖,我馬上就找到了。”


    “嗷嗷嗷……”找什麽找,神棍的藥不能用,本座吃了那九轉金丹後,變身就不靈光了,妖力也會時不時受限製的!


    清染被二郎鬧得不行,它四條小短腿不停地在她胸口蹬,搞得她手忙腳亂,都沒法專心數格子的順序。


    當寵物,就該有寵物的自覺,不該有的念頭就該摒棄。


    蕭燼怒急攻心之際,虛空中忽然有道凜冽深沉的聲音落入耳中,他黑眸和藍眸瞬間轉化了下,渾身的狼毛都警惕地豎了起來。


    誰在說話?


    “找到了!”清染嘴角揚起,如獲大赦地鬆了口氣。


    有了上次珈藍救二郎的藥效打包票,她對這傷藥的效用沒有一點懷疑。


    “二郎,你冷嗎?”懷裏的小家夥身子很緊繃,清染手摸著它軟乎乎的小肚皮,臉頰湊近它,柔聲問。


    “嗷嗷嗷……”女人,你有沒有聽到有人說話?


    “嗷嗷嗷……”出來!給本座出來,藏頭露尾的算什麽英雄好漢!


    清染將二郎的激動,自動理解為他身上的傷痛造成,這小家夥是在跟她發脾氣傲嬌呢。


    思索間,她溫柔地輕撫過二郎的小腦袋,離開珈藍的房間,往對麵的臥室走去。


    剛才,她在三生殿走岔路的時候,無意中發現了一間女子的閨房。


    “好了,我們就現在這裏上藥吧。”


    “嗷嗷嗷……”不要!本座不要待在這裏!


    “二郎,你怎麽了?為什麽今天這麽不乖?”


    說著,清染將二郎的小身板一把按在軟塌上,另一隻手已經輕輕地撫上了二郎的屁股,看著傷滲血的位置,應該是這裏沒錯了。


    心念流轉間,她忽然想到上藥前,還是需要清理一下傷口的,否則有感染的危險。


    “你乖乖躺在,不許動。”


    “嗷嗷嗷……”


    清染起身,想出去外麵弄點熱水。


    這時候,房門忽然衝兩側拉開,隻見謫仙般的貌美男人,手裏端著一個冒著熱氣的銅盆,一本正經道:“房間,你可滿意?”


    “蛤?”清染傻了,嘴巴不由自主地張大。


    “時間倉促,今後若是有什麽缺的,再讓人添置即可。”


    珈藍平靜無波的眼眸掃過躺在軟塌上的一坨毛茸茸,將手裏的銅盆往前遞了遞。


    清染後知後覺,下意識地接過銅盆,掌心那股熱乎乎的溫度,令她猛地回神,再看向門外的時候,除了火紅的鳳凰樹零星墜落的花瓣在眼前洋洋灑灑,哪裏還有高冷謫仙的影子。


    “二郎,你聽見了嗎?以後,我們要住這裏了耶。”


    說是話,黃粱閣那個地方,清染還真不想回,事非實在太多了。


    這個世界,以武為尊,以實力為尊,這兩天發生在她身上的離奇事情,徹底堅定了清染留下來的決心。


    “嗷嗷嗷……”女人,不許住在神棍這裏!


    “來,我們先擦身子。”


    “嗷嗷嗷……”


    蕭燼悲催了,他妖力恢複不到一半,身體又不知道除了什麽問題,妖力時常失靈,連最基本的化形都變得困難,這令他十分焦慮。


    四條小短腿亂踢亂蹬,二郎叛逆地反抗清染的觸碰。


    “二郎,你別亂動,要不然我沒辦法給你上藥的!”


    “嗷嗷嗷……”本座堂堂妖王,身體有超強的自愈能力,不需要上藥!神棍的藥能隨便用嗎?本座已經上過他一次當了,絕對不要再上第二次!


    “哎呀,你身上傷得不輕,還敢亂跑!”清染剛把手裏沾了血跡的毛巾丟進銅盆裏,二郎“滋溜”一下,從她掌心逃脫了。


    看著二郎在屋子慌亂逃竄的樣子,恍然間,她想到了小時候生病怕打針吃藥,發了瘋般在醫院裏跟護士姐姐抗爭的畫麵。


    倏的,她有些哭笑不得,扯著嗓門,佯裝威脅道:“二郎你再跑,信不信老娘一輩子都不跟你睡覺!”


    蕭燼不受威脅,繼續在屋子裏亂竄,神棍的藥他是絕對不會再沾了。


    “二郎,你站住!”


    清染沒料到小家夥居然這麽不配合,又氣又急地追著吼道。


    “嗷嗚……”女人,給不給睡你說了不算,你不睡本座,本座照樣可以睡你的。


    它,屁股本就毛茸茸挺蓬鬆的,這樣肆無忌憚地狂奔,落在清染眼中,二郎的屁股變得又大又圓,隻讓她覺得小家夥的傷勢很嚴重。


    “再跑!”


    倏的,一團銀灰色小身影如閃電般朝著門口飛出去,清染一個箭步上前,雙手張開,直接將二郎攔了下來。


    胸膛被狠狠地撞了下,清染秀眉吃痛地蹙緊,不過她也顧不上自己,眼看著小家夥一臉懵逼地跌落,眼疾手快順勢將它撈回到懷裏。


    “嗷嗷嗷……”女人,你這是在勾引本座!


    身子被她綿軟的胸部撞了下,蕭燼有瞬間的失神。


    不過,等他反應過來的時候,清染已經將她牢牢地攏在了懷裏,任他如何反抗都逃脫不開。


    懷裏的小家夥四條小短腿胡亂地蹬,不停地拍在她的胸口,若是對象換了是人,她絕對要卸掉對方的兩條胳膊的。


    “臭小子,別動!”


    “嗷嗷嗷……”


    “再動,信不信老娘把你四條小短腿全給綁了,當時候看你還怎麽折騰?”


    清染被二郎的倔強給激惱怒了,她為了控製二郎不亂動,根本就騰不出手來上藥。


    “嗷嗷嗷……”


    蕭燼不配合,他堂堂妖王,擁有強大的自愈能力,這點皮肉傷,養上兩三日也就痊愈了。反正,神棍的藥他是絕對不要再用了!


    今天的二郎,不知道中了什麽邪,為什麽這麽不聽話?


    難道,這是傳說中的叛逆期?


    可是,它才多大呀,這麽小一隻,頂多也就三四個月大的小奶狗,還沒到兒大不中留,思春想媳婦不愛搭理“老娘”的時候呢。


    “咣當!”


    “咚!”


    二郎一邊“嗷嗷嗷”嚎著,另一邊,四條小短腿也沒閑著,直接將清染放在桌案上的傷藥瓶子踹飛,撞到了門框上。


    “小東西,腿勁還挺大。”


    “仙尊!”


    被二郎折騰得焦頭爛額的清染,聽到門口的動靜,猛地回頭,失聲道。


    珈藍神色平靜地站著,深邃的目光似有若無地掃了眼二郎,將視線移至清染身上,淡淡道:“需要為師幫忙嗎?”


    雖然,她還沒有正式拜師,但是珈藍已經不止一次以清染師傅自居。


    除去那段不算太愉快的師徒緣分開啟的方式,清染也挑不出眼前這個孤冷謫仙男人什麽毛病。


    “仙尊,麻煩你幫我把藥瓶子撿一下。”


    天一門規矩,授了幻仙鈴才算正式拜師,而清染記得很清楚,珈藍說幻仙鈴要在試劍大會上,才給她的,因此她現在還是叫仙尊比較合適。


    對於她疏離的稱呼,珈藍不置可否,俯身將藥瓶子從地上撿起來,放在桌案上。


    神棍,你來做什麽?


    本座的女人,每天跟本座雙修都來不及,才不會拜你為師的!


    蕭燼狠狠地瞪著眼前穿著白衣服,渾身冒著清寒氣息的男人,從喉嚨裏發出不善意的聲音。


    “你確定不需要幫忙?”


    “仙尊,清染和二郎已經很麻煩你了,接下來的事情,我自己可以的。”說著,清染嚐試著騰出一隻手,去夠藥瓶子。


    “嗷嗚……”蠢女人,神棍的藥不能用的,你千萬別相信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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