叢縣到並州有三天的路程,春天的風景是斑斕色彩的重複,卻讓人時刻驚奇而沉醉。


    方青然和堇色從小生於深宅,鮮有機會接觸外麵的人和物,再加上年紀不大,一路上倒是歡喜得很,衝淡了些許離家的惆悵。隻是麵對皇甫尚鳴時,她想起那日算計,略略有些不自然,皇甫尚鳴倒不以為意。


    第二天傍晚時分,天氣突變,整個天空如同灰色的鉛塊,時刻要壓下來一樣,先是細雨,再就是狂風大起,雨點變得密集而急驟,幾乎不能看見前麵的路。


    車輪在泥濘不堪的路上打著轉。


    按時到預定的客棧是不可能了,為今之計便是要盡快找到一個落腳點。


    一個侍衛趕上來,大聲道:“主子,前麵不遠處有個廢棄的山廟,不如過去躲躲。”


    皇甫尚鳴頷首。


    一行人艱難地拖了馬車到了山廟前,牌匾已經不複存在,半邊廟門塌陷,裏麵黑洞洞的,好像一個巨大的嘴吞吐著陰冷。


    顯然這些皇甫府的侍衛早已對露宿野外習以為常,一名侍衛點著了火折子,領著幾人進去收拾了一通,這才過來請方青然進去。


    方青然搭著堇色的手從馬車裏探出身子,一張蓑衣便遮住了她,溫暖卻陌生,她抬臉,是皇甫尚鳴淡淡的表情,“雨大,濕了著涼了可不好辦。”她順從地由著他將自己半是抱著進了廟門。


    破廟很久都沒有人跡,四周蛛網盤結,破舊不堪的帳幔被風撕扯著,主座上的神龕傾斜著,露出偌大的空洞,菩薩的臉斑駁,看不清麵目,唯有那微挑的唇角卻透著說不出的詭異。


    侍衛們很快清理出一處幹淨的地方供方青然主仆歇腳,接著不知從哪裏弄到了幹燥的柴火,點燃,整個空間被明亮的火光照亮,變得溫暖起來。


    堇色鋪了氈子伺候方青然坐下。


    皇甫尚鳴簡單地吩咐了幾句,其他人很有秩序地散坐開,言行中對他甚是尊敬信服。


    他離主仆兩人最近處坐下,背靠著牆,道:“這一夜隻能委屈方小姐在這破廟住上一宿了。”


    方青然安靜地靠著牆。


    廟裏的柴火劈劈啪啪地燃燒著,外麵的雨下得愈來愈大,白花花的水柱從房頂倒下,濺濕了門前的一大片地,遠處沉悶的雷聲,緊接著一道閃電生生地撕開黑漆漆的一角。


    經過一天的趕路,每個人都有些乏了,分吃了幹糧便閉上眼睛休息。


    方青然靠著堇色昏昏沉沉地睡了一會兒,再睜開眼時,柴火已經熄滅了,星星點點的散落,聽著外麵的雨應該是停了,嘀嗒幾聲。


    一陣涼風灌入,吹起灰燼,方青然揉揉眼睛,門外一道黑影閃過,慢慢地探進一張白生生的臉,幽幽的眼睛,血紅的嘴唇。她捂住嘴,將驚叫壓入喉間。


    那人影消失了。


    她的心跳如擂鼓,空氣中似乎有種不尋常的香味,她惶然四顧,黑暗中隻聽見沉沉的呼吸聲,顯然人們都沉入了熟睡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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