臻國雍翊十一年,華玖帝坐在倚書房的鳳椅上沉默。


    新帝已登基十年,從禦空璿登基起,年號不變,延續著寧挽的那一年開始,如今已有十年。


    不是臻國皇族寧氏的血脈,登基之路坎坷不平,就算有華涼帝的遺旨在手,也總是有很多人跳出來反對,但國不可一日無君,平反四方叛亂後,禦空璿捏緊手中華涼帝在位的最後一道旨,登上了鳳鸞殿的主位。


    如今,再也沒有人敢質疑她反駁她。


    華涼帝去了的那日,不大的雨點從空中飄下,好像落進了心底,一下接一下細細密密的疼痛,從奉她為主、打心底裏忠誠於她的那日,就沒有想到會有一天發生這種情況。


    十年歲月,也把這個溫文爾雅的女人磨出了許些鋒利的棱角,從前沒想過的位置,她現在坐上了,從前沒擁有的東西,現在擁有了,從前不曾做過的事情,現在遊刃有餘。可心底始終因為她的離去,而塌陷了一角,再也找不回來。


    青梅推門進來,手中牽著一個兩三歲,打扮的精雕細琢的女孩兒,帶著那個女孩兒一起給禦空璿行禮。


    “陛下萬福。”


    “母皇萬福。”


    禦空璿勾起一個柔柔的笑,從鳳椅上站起半蹲,張開手臂:“嫣兒來讓母皇抱抱。”


    喚作嫣兒的小姑娘開懷一笑,鬆開青梅的手晃晃悠悠朝著禦空璿跑去,撲進她的懷中:“嫣兒聽青梅姑姑說,今天要去祖祠是嗎?”


    “恩,去看看嫣兒的姨娘。”禦空璿鬆開寧梓嫣,起身牽著她往倚書房外走去,出了倚書房再朝著祖祠去。


    她的孩子不姓禦姓寧,她是承了寧挽的皇位沒錯,可她並沒有讓寧氏臻國有改朝換代的意思,就連她的年號,也是承了寧挽的年號沒變,這大臻皇族雖已沒了寧氏的血脈,可也不能換成她們禦氏一族,思量再三,她給自己的孩子,起了寧姓。


    “嫣兒見過姨娘的畫像,姨娘長得好美好美。”


    孩童脆脆的聲音響起,不帶絲毫阿諛奉承的虛意,是打心底的真摯言語。


    禦空璿唇角依舊掛著笑容,輕輕應了一聲:“是呢,姨娘還在時,其容貌氣勢,足可讓臻國為之傾倒,隻可惜...”


    說到後來,聲音漸小,眸中泛起了水意。


    寧梓嫣還小,不能感同身受到那種情緒,繼續道:“如果姨娘還在就好了,嫣兒也想見見那麽美的人。”


    “陛下...”青梅出聲安慰。


    禦空璿擺擺手示意自己沒事,踏進莊嚴的祠堂後,帶著寧梓嫣跪在蒲團上,磕頭上香。


    最前麵的靈位上,寫著的是華涼帝寧挽的名字,而這個靈位旁邊,是墨子痕的靈位。


    侍衛統領墨子痕,死後被追封為華涼帝皇夫,與華涼帝合葬。


    華玖帝禦空璿守孝三年,臻國皇族三年之中,沒有任何喜事。


    那三年,華玖帝也沒穿過大紅大紫的衣物,除了朝服外,盡數都是素白和墨黑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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