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條位於鬧市區裏最不起眼的巷子裏,那間隱於塵世的神秘的古店。


    百寶屋的門匾,依舊那副曆經滄桑的陳舊感。


    郎鏡瞅了一眼,忽然隱約覺得不對。


    還沒仔細分辨出哪裏不對時,旁邊的遲小魚突然上前一步,不似之前那樣恭敬有禮地敲門,而是一伸手,一把推開了那兩扇虛掩的木門。


    濃重的血腥氣,撲麵而來!


    郎鏡一驚,下意識去拉遲小魚,遲小魚卻已經先一步快速走進了店裏。


    郎鏡皺了皺眉。


    便見遲小魚踏進門內的那一刻,原本昏暗無光的屋內,昏黃的光線從她腳底綻亮,瞬間如蕩開的漣漪,層層點亮了整個屋內。


    將內裏那可怖而殘忍的景象,一展無遺。


    郎鏡臉色驟變,跟著走了進去,緊緊地護在遲小魚身旁。


    遲小魚的臉上,是他從沒見過的凝重與嚴肅。


    她緊緊地抿著嘴,雙眸如寒墨地看著屋子裏——躺在一片血泊裏的百婆婆。


    老人家的屍體,被分成了七零八落的幾塊肢體,裂口粗糙,像是生生被撕扯了下來,然後又拚湊成了一個人身。


    那雙從來都是渾濁又叫人看不透的眼睛,瞪得幾乎脫落眼珠子。


    瞳仁裏,是噴濺上去的血液。


    似是死不瞑目,那血液順著她的眼角,又流落出來。


    她的眼裏沒有恐懼,全是不可置信的憤怒。


    被撕扯成兩截的雙手緊緊握著。


    遲小魚踩著滿地的血漬,走過去,蹲在那捏緊如石的拳頭邊,伸出蔥白的食指指尖。


    輕輕一點。


    那拳頭,便霍然鬆開。


    露出裏頭一張血紅的紙片。


    郎鏡蹙眉,看遲小魚將那豔色詭魅的紙片拿起,放在眼前細細地看著。


    她的神情,自始至終的平靜淡然,甚至看不到了最初的凝重與緊張。


    不知為何,他的心,忽然抽痛了一下。


    分明……剛剛遲小魚的指尖,在點向百婆婆僵硬的拳頭時,有那麽一瞬微不可查的顫抖與停頓。


    她現在到底心裏在想什麽?


    為什麽要用這樣平淡到幾乎寡情的情緒,去掩蓋一切?


    他沉默著,剛要說話。


    身後,突然傳來一聲怒喝,“百婆子!”


    那聲音如雷炸驟響,郎鏡心下一凜,回過頭去,就見門口不知何時站了一個幾乎跟自己差不多高的老人家。


    說是老人家,可分明麵盤黑如鐵,身形魁梧而高大,隻一頭白發,能看出時間的荏苒。


    在他寬大的肩頭旁,還立著一個不過二十公分左右高的小老頭。


    小老頭白發鶴須,後背上背著一個拇指大小的玉色葫蘆。


    一下子從高處飛下來,躥到了遲小魚的跟前,顫抖著問道,“這,這是怎麽回事?百婆子怎麽會,怎麽會……”


    遲小魚神情淡漠地將手裏的東西遞出去,“連家。”


    郎鏡身後那個黑臉高大的老者也大踏步走過來,腳下沉如千鈞,震得地麵都微微顫抖。


    他一把搶過遲小魚手裏的紙,咬牙切齒地怒罵,“那幫狗娘養的東西!老子要去弄死他們!”


    說完,轉身就要走。


    身後的遲小魚卻不輕不重地說了一句,“冥府到換主子的時候了?”


    黑麵老者腳步一頓,捏著碩大的拳頭,滿心的憤懣似乎不知道該往什麽地方發泄,良久,悶聲發出一聲極其悲哀的痛嚎。


    郎鏡在旁邊聽著,隻覺心頭也跟著起了一層緩緩的悲涼。


    他再次看向遲小魚。


    那少女嬌秀的臉上,此時卻依舊一片不知情緒的平靜,那種平靜,叫他心頭發慌。


    矮小的老者終於是紅著眼眶出了聲,“他們既然敢動百婆子,恐怕已是肆無忌憚了。這些髒東西們,真以為十九層的那個玩意兒死了,就沒有東西能壓製住他們了,竟然這般猖狂。”


    黑麵老者卻怒極而笑,“猖狂?我看他們是在挑釁!”


    小老者搖頭歎氣,“不止挑釁,更是在威脅。威脅我們,他們又重新回來了,我們壓不住他們。”


    黑麵老者一拳重重捶在旁邊的一個櫃子上,櫃子‘哐啷’一聲響,從上頭掉下來一個東西。


    砸在地上,順著血泊,滾到了遲小魚的腳邊。


    眾人低頭一看,是燃魂燈。


    黑麵老者驚訝地張了張嘴,遲小魚彎腰,將染血的燃魂燈撿了起來。


    劍指一揮,無芯的燈火倏然亮起。


    隨著那燈光的亮起,原本自遲小魚腳底散逸開的光亮也緊隨泯滅。


    一室昏黃,獨有遲小魚的臉,在那暈染橘黃的光線裏,明明爍爍,看不清的冷淡,垂眸裏,像是壓抑了無限的哀傷。


    郎鏡蹙了蹙眉。


    便見遲小魚忽然抬眼,直直地朝自己看過來,“鏡哥,過來。”


    郎鏡當即走過去。


    “我給你介紹下,”遲小魚的神色淺淡,“這位是龍城的土地爺,這位是……十殿閻羅,你可以叫他一聲閻王爺。”


    郎鏡喉頭一緊——土地爺?閻王爺?


    黑麵老者見郎鏡看過來,臉上的悲色倒是褪去一些,上下打量了他一圈,點頭,“命格凶煞,又殺星罩頂。若非祖德庇佑,早已是一抔黃土。”


    他說話不客氣,剛說完,就被土地爺給踩了一下腳。


    分明不過一個西瓜大小的個頭,卻踩得閻王爺臉上一皺,惱怒地看過去,就見土地爺一個勁示意他看遲小魚。


    轉眼一瞧,被遲小魚那雙黑白分明的大眼睛,看得心底一顫。


    呐呐地住了口,垂著頭,極其沮喪的模樣,像極了一隻犯錯誤的大狗。


    遲小魚淡然地收回目光,將燃魂燈舉起,說道,“宋楠本是燃魂燈寄主,如今卻也已不在。還要煩請二位爺,仔細找一找他的行蹤。”


    百婆婆臉上的憤怒不會空穴來風,百來屋也不是任何魑魅魍魎能夠隨意進入的。


    百婆婆遇害,所有的矛頭都對準了宋楠。


    土地爺卻是皺眉,“魚丫頭你懷疑楠哥兒?”


    遲小魚卻搖了搖頭,“我不相信任何人。我隻相信我看到的,在宋楠親口跟我說明白到底是怎麽回事前,我不會動他。”


    (嗯,大約要開啟暗黑微恐模式了。求票子留言收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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