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弟!”


    郎輝聲嘶力竭地站了起來,不顧主席台邊紛亂的人群塵土,眼眶通紅地衝到前頭。


    就見郎鏡安然無恙地站在台下,正彎腰扶起剛剛衝到台邊大呼小叫的那個女孩兒。


    他長舒一口氣,膝蓋一軟,被後頭趕來的趙崢扶住。


    “哐咚!”


    主席台上又是一陣斷裂巨響。


    郎輝還沒放下的心,立刻就提到嗓子眼,連忙喊,“二弟,快過來,危險!”


    郎鏡自然也注意到,拉著遲小魚就要離開主席台邊。


    身側的小女孩兒卻突然一個踉蹌,低頭一看,左腳腳腕上,已是紅腫一片。


    是自己剛剛撲身而下抱住她時,崴到的?


    郎鏡眼神一變,伸手,便將人打橫抱起。


    “郎總,您沒事吧?”反應過來的人都圍了上來。


    一時間,將郎鏡的去路都給攔住了。


    郎鏡的臉色並不好看,本就鬼斧刀削的麵容更是沉冷一片。


    “讓開。”


    郎鏡看了眼懷裏的遲小魚,見她臉色有點白,微微皺著眉,不知是不是還有哪裏受傷了。


    往前走了幾步,卻又被湊上來的高明和攔住。


    一臉的關切,“郎總,有沒有傷著,嚇死我了,您沒事就好,這要是出了什麽意外,我可怎麽跟郎董事長交代,家父也……”


    郎鏡的神情又難看了幾分。


    偏高明和一雙眼盯著他臂彎裏的遲小魚看個不停,嘴裏還絮絮叨叨地說個沒完。


    本就壓著怒火的郎鏡終於冷沉地看了他一眼,“滾開!”


    高明和一怔。


    後頭趙崢笑著上來打圓場,“郎總的……朋友受傷了,得趕緊送醫院,還請高總理解,讓一讓,謝謝諸位關心,麻煩讓一讓啊。”


    高明和就被擋到了一邊,眼看著郎鏡大步離去,臉上終於一點點地掛不住。


    後頭郎輝走了過來,素來好脾氣的他此時也是臉色鐵青。


    指了指高明和,“我看在兩家交情的份上,把奠基儀式交給你籌辦,你就是這麽給我辦的?”


    高明和剛想辯解幾句。


    郎輝又冷笑,“幸虧我弟弟今天是沒什麽事,不然你十個高家,也承受不起!”


    說完甩袖就走。


    高明和在一幫人似笑非笑意味深長的眼神中,惱羞成怒。


    惡狠狠地攥住拳頭,用力吸氣。


    後頭,青城子走過來,看著那邊被郎鏡抱上車的女子,倨傲一笑,“弄斧班門。”


    高明和漲紅著臉回頭瞪他,“你不是算好日子了麽?為什麽會出差錯!”


    青城子見他語氣惡劣,心中更加不屑,“怪隻怪那位郎總,命道太惡,我勸高先生,還是早日與他脫離幹係得好。”


    高明和眉頭一皺,“什麽意思?”


    ……


    邁巴赫車內。


    郎鏡將遲小魚小心地放在車座上,立刻就從小冰箱裏掏出一瓶飲料,用毛巾裹著,小心地敷在她的腳腕紅腫處。


    “嘶——”


    遲小魚吸了口氣,又輕笑著搖了搖頭,“土及不利,不宜良行。果然。”


    郎鏡看了她一眼,皺著鼻子,圓圓的臉像個皺皮的小包子。


    可很快又唇角彎彎,絲毫沒有在意的模樣。


    輕舒一口氣,又往她身上看,“還有沒有哪裏受傷?稍微忍耐些,現在就送你去醫院。”


    遲小魚接過毛巾自己敷著,也沒遮掩,指了指肩頭往後,“這裏有些痛。”


    郎鏡立刻去看,隔著翠色的小褂子,能看到裏頭嫣紅的血漬滲出來。


    俊眉一緊,立刻上前,剛要撩開她的衣服查看,卻又頓住,猶豫地看了眼遲小魚。


    遲小魚垂著眉,笑了笑,“該是剛剛摔倒的時候撞到地上的石子了,郎總車上有急救箱吧?麻煩您幫我消下毒。”


    郎鏡也不知她如何知曉自己車內會有急救箱。


    但也沒再遲疑,從後座下掏出急救箱。


    遲小魚已經主動轉過身來,低著頭,露出一截白皙的脖子。


    郎鏡眼神沉了沉,抬手,仔細地撩開她的襯衫短袖,看到那片模糊的傷痕。


    在女孩兒嬌嫩的肌膚上,顯得尤為猙獰。


    郎鏡無聲地歎了口氣,“抱歉。”一邊開始為她消毒。


    藥水觸膚微涼,還有些痛。


    遲小魚彎了彎眼角,沒說話。


    這時候,趙崢上了車,看到後車廂兩人動作,先是一怔,然後發動車子,問,“郎總,去醫院麽?”


    郎鏡剛要點頭,卻聽遲小魚說道,“不急,我還有個地方要先去一趟,麻煩郎總送我一程吧?”


    趙崢看郎鏡,郎鏡點了點頭。


    半個小時後。


    邁巴赫停在市中心一條很不顯眼的小巷子前。


    遲小魚下了車,一蹦一跳,要往裏去,就被後頭伸過來的大手,有力而穩妥地扶住。


    “要不要我背你?”郎鏡問。


    遲小魚看了眼比她高出許多的男人,不知想到什麽,又笑了下,搖搖頭,朝他身側靠近了一些,搭上他的胳膊。


    踉踉蹌蹌走了幾分鍾。


    兩人停在一間古樸陳舊的小店前。


    店門大開,內裏卻昏昏暗暗,更深的地方仿佛燃著一盞古油燈,晃晃悠悠的,神秘又暗邃。


    郎鏡看了看門側的牌匾——百寶屋。


    “哐哐,哐哐哐,哐,哐哐,哐哐哐哐。”


    遲小魚在開著的店門上,不輕不重地敲了敲。


    叩門聲斷斷續續,聽著有些雜亂,卻好像又有什麽規律。


    門內油燈,忽而寂滅。


    片刻後,原本幽暗的小店內裏,忽而變得清晰亮堂。


    一個身穿竹青色短袖襯衫的年輕人,從明暗消逝處,含笑熱情地走了出來。


    一雙比女子還剪影水色的眼睛,先是看了眼郎鏡,然後朝遲小魚嫻雅一笑,微微躬身,“貴客臨門,喜不自勝,歡迎。”


    遲小魚搖頭,扶著郎鏡的胳膊,戳了那男子一眼,“別裝了,百婆婆在不在?”


    年輕人嘴巴一癟,原本空穀幽蘭的氣質驟然褪去,露出一副略顯陰柔且有些刻薄的麵容兒。


    耷拉著眼睛斜睨遲小魚的腳,“今兒個往北去了?又管什麽閑事了?”


    郎鏡心頭微動。


    遲小魚卻不理他,自顧跳著腳進了門,朝一旁看去,“百婆婆。”


    郎鏡順著她的視線看過去。


    就見一個盤著發髻,穿著馬褂長裙,做古人打扮的老婆婆,正不錯眼珠地看著自己。


    “天煞孤星,絕命禍惡。魚丫頭,緣何要與這樣的人牽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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