受災城鎮的洪水已退去,但被洪水淹沒的痕跡仍然隨處可見,“數以萬計”的住宅和公共建築被毀,農田裏一片狼藉。


    路邊搭著一幢幢賑災帳篷,不時能看到貼著紅色條幅拉滿物資的愛心車輛趕往災區。


    灰敗的街道,人們臉上無家可歸的蒼涼,災後倒損農房恢複重建工作迫在眉睫。


    韓庚看著車窗外災後慘烈的景象,心情格外沉重。


    黑夜已經慢慢降臨,因為特意繞了趟災區,韓庚和小偉輪流開車,互換休息,到梵淨山的時候已經是次日淩晨了。


    此時正是黎明前最黑的夜。


    籠罩在夜幕下的梵淨山,依然雲霧縹緲,似幻似真。


    女道士靜心手提一盞油燈,不時地提醒兩人注意腳下。


    韓庚和小偉跟著靜心來到山頂的平台,隔了老遠,聽見一陣颯颯之聲。


    遠看那平台之上,一個舞劍的女子沉浸在月光漫霧裏,白衣如雪。


    韓庚佇立在雲層縹緲的金頂,望著月下無風卻飄舞的仙子,有一種生疏又親近的孤單。


    她像一朵柔軟的雲,劍光幽幽如夢,似舞盡千年殘情,蕩開四方雲動。


    清輝灑下,將幾人拉出長長的影子斑駁的印在地上。


    靜心告訴韓庚:“韓施主,掌教真人舞劍的時候,不喜弟子們打擾,請施主移步清心殿休息片刻!”


    韓庚點點頭,又望了眼閃動著銀光的幽美少女。


    他雖然不會武術,但也看得出來,張瑤的劍法造詣絕非幾年就能練成。


    韓庚不禁懷疑,當年張瑤的不辭而別,隻怕跟蓬萊道觀是脫不開關係的。


    如果真是這樣的話,當年雲野道人封印高妙音護的頭蓋骨,讓劉莉芳把封印之物供奉在家裏,隻怕也是為了張瑤。


    而自從雲野道人仙逝之後,蓬萊道觀就一直沒有正式的掌教,應該也是為了迎接張瑤吧。


    想到這裏,韓庚恍然驚覺。


    如果不是因為張沐然,他也不會千裏迢迢來到南滇縣。


    這一切就像冥冥中注定好的,所有事情的發生和進展全都圍繞著張瑤。


    所有人的經曆,似乎都是為了成全她一個人成仙。


    韓庚在清心殿一坐就是兩個小時,房間很簡陋,就是兩張床兩個板凳一個烤火爐。


    他腦子裏麵回想這些年的經曆,回想他和張沐然的相識,但思來想去,他都不敢相信這是一個陰謀。


    隻能說,這或許就是上天冥冥中的安排。


    但張沐然和劉莉芳的死,究竟是誰造成的?


    他一個人孤孤零零這麽多年,守著這個家,又是為了什麽?


    究竟,誰才是天煞孤星?


    韓庚糊塗了。


    門外有腳步,悄無聲息地接近。


    韓庚想著心事,恍然不覺,直到小偉輕輕喊了他一聲:“副局!”


    韓庚這才回過神來,抬眼望去,瞥見張瑤嫋娜玉立的身姿。


    張瑤仍然是一身樸素的白衣,手握一柄銀光閃閃的長劍,絕美的容顏在月光下沒有表情。


    正清清冷冷地望著他呢。


    每次看見這樣淒清冷漠的張瑤,都讓韓庚感到揪心。


    他決心要解開張瑤的心結,當下便開口說道:“瑤瑤,這些年,你想過你姐嗎?你去公墓看過她嗎?”


    張瑤依然平靜得如同秋水芙蓉,隻是她纖長的手指卻握緊了長劍,指節隱隱泛白。


    韓庚能夠感覺到她的內心並不平靜,以至於太過用力,寶劍垂落的紅穗都在微微顫抖。


    沒錯,她在壓抑情緒。


    韓庚深吸一口氣,輕聲說:“這些年,我天天都想咱媽,天天想你姐,我一直以為,咱們這個家沒了,都是我害的!”


    張瑤氣定神閑地走進房內,從牆上取下劍鞘,將寶劍收入劍鞘中。


    她的聲音亦如眼波一般冰冷:“月有陰晴圓缺,人有悲歡離合,施主又何必執著於無可挽回之事,徒增憂愁!”


    “無可挽回嗎?”


    韓庚詰問道:“如果不是因為你要成仙,那兩隻魈怎麽找到咱們家來?怎麽會死那麽多人?為了你一個人成仙,你不會覺得良心不安嗎?”


    張瑤卻說道:“我成仙與否,此乃天意,並非以我的意誌為轉移!”


    “天意?你既然有那麽大的造化,有那麽多人幫你,他們早幹嘛去了?”


    “當年為了保住你,我跟條狗一樣四處求人,為了你,你姐受了多少罪?我是親眼看著她斷的氣,我隻能眼睜睜的看著,好好的一個人,每天就睡在我旁邊的大活人,就變成一壇骨灰了!”


    韓庚低沉的聲音訴說著情緒的起伏,這些事壓在他心裏已經太久了。


    他不想被這些傷痛在每個失眠的夜裏百轉千回,他也希望張瑤能夠釋放自我,不說像以前那樣快樂無憂,但至少像個正常人一樣會哭會笑。


    但張瑤依然是那麽平靜無瀾,淡淡說道:“你身犯染業,每一世都死於非命,姐姐是我的月奇官,她來到這個世界上,就是為了把你帶到我身邊,生亦不喜,死亦不悲,如果你認為這是一個陰謀論,不如當做是天意吧!”


    韓庚怒聲詰問:“天意?那趙剛李宏達呢?這也是天意嗎?”


    張瑤眸光深邃,詞鋒相對:“生死有命壽祿在天,隻是你看不破紅塵而已!”


    韓庚霍然起身,顯示出了作為領導和長輩的威嚴:“張瑤,你才多大啊?你連紅塵都沒經曆呢,你跟我談什麽看破紅塵?”


    小偉在一旁看得有些著急,畢竟韓副局長把這個小姨子是當成親妹妹的。


    可是張瑤卻根本不在意這個姐夫,上一次把韓副局長趕走也就算了,這次更過份,讓人家一等就是兩個小時。


    而且自從張瑤剛才一進門,她的臉上沒有一點笑容,讓人完全感覺不到親人之間的溫情。


    雖然張瑤在玄門中有極高的身份,就連小偉也覺得,這個少女有點不近人情了。


    隻見張瑤很不耐煩的樣子,似乎不願意再糾纏下去,冷冷說道:“我與施主話不投機,今日失陪!”


    韓庚搶上一步,擋住張瑤的去路:“張瑤,你還沒成仙呢,你現在還個人,道教精神就教會你無情無義了嗎?”


    張瑤雖然惱怒,但仍然在克製情緒,隻是冷冷地看著韓庚,氣得說不出話來了。


    門外的靜心這時出言解圍:“掌教真人對施主以禮相待,請韓施主自重身份!”(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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