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候，天色已經蒙蒙亮了，街道上沒有太多行人。
韓庚把警車開得飛快，一腳刹車停在了案發現場的樓下，然後找到物業的保安。
保安是硬著頭皮打開那扇房門的，也不敢往裏走，就在門口等著，一副隨時當逃兵的樣子。
一來是嫌晦氣，二來是真的膽小。
韓庚走進室內，雖然屍體已經搬走了，但是地上還殘留著血跡，死者的輪廓線依然清晰的印在地上。
蹲在地上，他取出昨天剛進門拍攝的第一張照片圖紙。
照片上除了屍體，還有楊麗蹲在屍體旁邊的半個身位。
他用照片來比對出了楊麗在現場的位置，在這張照片上，楊麗的身後並沒有什麽東西。
韓庚又找出第二張照片圖紙，這是一張近景拍攝，隻有死者的表情。
第三張照片與第一張一樣，都是居高臨下的全景拍攝。
而在這一張照片裏麵，竟然出現了那雙鞋。
就像有一個看不見的人，穿著一雙高跟鞋，突然站在了楊麗的身後，可是那時候他們正在推斷案情，誰都沒有注意到這一點。
隻怕就算發現了，也很難相信那雙鞋是活的。
韓庚隻感覺身後颼颼地冒涼氣，隻能大膽地做一個假設，張桂琴墜樓的死亡時間在點左右，如果屍體是被那雙鞋帶回來的，這就驗證了楊姐推斷的死亡時間是正確的，這樣假設的話，張桂琴在關節粉碎之後還能走回來，也就說的通了。
韓庚再看地麵上腦組織噴射的形態痕跡，似乎也應證了楊麗的假設，死者的屍體打開房門，然後直接倒地。
那麽，她倒地的一瞬間，也可能把腦組織摔出來。
回到警車裏，平時很少吸煙的韓庚，不一會兒就連著吸了三根香煙，強迫自己去接受不認可的東西。
恰在這時，身上的手機震動起來，伴著嗡嗡的震動聲，裏麵傳出周傑倫哼哼唧唧的鈴聲：“我們每個人都有罪，犯著不同的罪，我能決定誰對，誰又該要沉睡，爭論不能解決，在永無止境的夜……”
接通電話後，韓庚又點了一根煙，皺眉吸了一口，輕聲說：“沐然，我沒事，不用擔心我！”
電話裏傳來張沐然有些擔心的聲音：“老公，你沒事就快點回來吧，江隊和副局在辦公室裏好像吵起來了。”
韓庚奇道：“是因為楊姐的事麽？”
“我又不好去趴領導的門縫，副局這次都發火了！”
忽然，張沐然又把聲音壓低了幾分，說：“好像是副局不讓江隊查這個案子，江隊也發火了，現在還在吵呢！”
韓庚感覺到事情不是一般的嚴重，江峰是彭副局長一手提拔起來的，警校畢業後就跟著澎湃，從來都沒有頂撞過領導，看來這件案子是真的很邪門。
“沐然，你幫我聯係一下張桂琴的妹妹，把他傳喚到局裏來一趟，再去楊姐的實驗室看看，楊麗昨天加班的那份泥土檢驗報告應該出來了！”
張沐然認真地聽著，朝檢驗科走了過去，從議論紛紛的警員身邊經過時，小聲說：“那你什麽時候回來呀，現在局裏都亂成一鍋粥了，楊姐的屍體還在那晾著呢，我也不敢去收！”
韓庚安慰說：“沒事，有領導在呢，亂不了，我辦點事就回去！”
沒過一兒，張沐然就把檢驗結果發給他了，並推測出了張桂琴墜樓的地點。
“對了！”
他最後叮囑了一句：“你把我們昨天帶回來的那雙紅皮鞋鎖到保險箱裏，我很快就回去！”
“那你快點回來啊，你不在我心裏都發慌！”
“嗯，別擔心了！”
韓庚掛斷電話，心想這女人一到了關鍵時刻，還是要依賴於男人的。
他抽完最後一支煙，很快平複了心情，緩緩啟動車子，但他並沒有立刻回局裏，而是朝著附近的一棟爛尾樓駛去。
其實根本用不到那份報告，他也能估算出來墜樓地點，從死者死亡時間到回家的時間，再計算出這個時間段裏的行走距離，滿足條件為十五層進行排除，再加上縣裏的高層建築也就那麽幾棟，就是前麵那棟孤零零的破舊大樓了。
這棟大樓原本設計的有十八層，但後來因為地質原因，開發商就撤走了，隻蓋了十六層，也接近楊麗描述的墜樓高度。
他開車繞著樓盤轉了半圈，回想死者皮膚和衣物上並沒有明顯的土灰，應該摔在了比較幹淨的地方。
目光一陣搜索，最後他把車停在了一個集裝箱旁邊，這個集裝箱已經被改造成了簡易的宿舍，裏麵還留下了施工隊的一些物品。
韓庚踩著車頂，向上一蹦，雙手就攀上了集裝箱的邊緣，雙腳再用力一登，爬上了集裝箱。
上麵真的很幹淨，中間的地方有些血跡，還印出來一個凹坑。
韓庚伸手撿起一隻摔壞的女士手表，那隻表顯示的時間正好是11：0，基本和楊麗死亡的時間一樣。
這時正是太陽初升之際，溫暖的陽光照在臉上，這件案子對他的衝擊不可謂不大。
快到樓下的時候，他還在想著，如果真的找到死者墜樓地點，那麽以往在他的認知世界裏，有些東西就由不得他不去相信了。
此時此刻，隻有他獨自一人的時候，卻仍是忍不住地問自己：這個世界上真的有鬼嗎？
黑色的五四式手槍安靜地別在他的腰間，若有若無地，在陽光下泛著黑亮的光澤。
在警校的四年裏，他接受了痕跡檢驗、文件檢驗、刑事影像技術、法醫學、刑事化驗、視聽資料檢驗、現場勘驗等多項專業技能。
可是，卻唯獨沒有教官教過他，該怎麽處理那些靈異案件。
灰敗的大樓下，他滿懷心事，忽然仰頭看天。
那天是蔚藍的，高高在上，陽光刺眼，看去竟是那樣地高不可攀。
有那麽一瞬間，他站在天地之間，感覺自己都變得渺小了，心裏感慨萬千:天還是那個天，為啥這世界就麵目全非了呢？
在外麵轉了一圈，回到局裏已經五點半了，縣人民醫院的救護車還停在門口，閃爍著救護燈，發出‘嗶卟嗶卟嗶卟’刺耳的聲音。
畢竟是縣公安局的人出了事，幾個救護人員也不敢走，隻能在外麵幹等著。
韓庚剛一下車，一名執勤警員立刻帶著救護人員圍了過來：“這是我們刑警大隊的韓副隊長，你們問他吧！”
一名醫生衝韓庚點頭哈腰地說道：“警官同誌，我們醫院昨天夜裏就接到救護電話了，你們那位同誌已經沒有生命跡象了，遺體總不能晾在那吧，是送到醫院檢驗呢，還是送殯儀館呢？”
“再等等吧，我去問問領導！”
韓庚一句話，就把這些人又掛起來了，心想這事不能耽擱啊，等一會兒指揮中心、交通警察大隊、巡邏警察大隊、經濟犯罪偵查大隊、治安警察大隊、禁毒警察大隊的辦公室人員都來上班了，那可就熱鬧了，看見一輛救護車停在縣局門口，還指不定以為出了啥事呢？
張沐然見韓庚回來了，急忙把他拉到一邊，咬起耳朵來：“你交代的事我都辦好了，我把張桂琴的家屬安排到你辦公室了，證物鎖進檢驗科的保險櫃了！”
“江隊呢？”
張沐然朝副局長的辦公室努努嘴，說：“還在副局辦公室裏開會呢！”
韓庚向那扇緊關的門看了一眼，已經聽不到什麽太大的動靜了，應該是領導們在商量解決的辦法。
他現在最擔心的還是那雙紅皮鞋，就急忙往檢驗科走，在張沐然打開保險箱的前一刻，他一顆心都是懸著的，直到看見證物還在保險櫃，才放鬆了緊繃的神經。
張沐然嗔了他一眼，說道：“你不至於吧，難不成還擔心它自己跑了？要不要你再把它銬起來？”
“我現在可沒心情跟你開玩笑!”
韓庚嚴肅地說完，拿起證物袋就走回了辦公室。
張沐然見他神神秘秘的，也寸步不離地跟著。
因為死者家屬是江峰直接帶回局裏錄的口供，韓庚這是第一次見到張桂琴的妹妹，省去了過多的客套，開門見山地問她：“你姐姐被害時穿的這雙鞋，是在哪裏買的？”
女子端倪著他手裏的紅色皮鞋，也露出了困惑，表示她以前沒見過這雙鞋，而且張桂琴從來不穿這麽豔麗的鞋。
韓庚又說了這雙鞋大概的價位，女子很肯定地告訴他，家裏的經濟條件消費不起這麽高端的商品。
這也應證了韓庚的判斷，這雙鞋的成了一個謎，當務之急得先查清這雙鞋的來源。
不過他得先跟江峰商量一下，這個案子沒有隊長的支持，他一個人是辦不起來的，而且還死了一個警員。
是掛起來還是查下去，那就得看副局長的態度了。
女子又關心了一下案情進展的問題，問是否能抓到凶手，韓庚隻說案件還在偵查中，不便透露，以後需要她協助調查的時候會傳喚。
打發了死者家屬，韓庚把那雙證物鞋鎖進了自己辦公室的保險櫃裏，又把案情做了一份記錄報告，讓張沐然在副局長辦公室的樓梯口把風，自己假裝拿著那份文件去匯報工作，然後輕手輕腳地來到門口，把耳朵貼在房門上搞起了“竊聽風雲”。
隻聽江峰在裏麵大聲說道：“案子我可以不查，但真相總要搞清楚吧，我們死了一個同誌，以後再遇上這樣的案子，我們總得有個數吧，如果有天我死的不明不白，你給我個因公殉職，我死也瞑目了！”
彭副局長啪地一拍桌子，沉聲喝道：“老江，你給我回來！”
韓庚一聽腳步聲離門進了，立刻反身用前腳掌跑了七八米，然後裝作正在朝門口走的樣子。
一見江峰推開門，他就趕忙說道：“江隊，我正要去找你呢，這是我根據查到的線索，梳理出來的記錄報告！”
江峰本來臉色就不大好看，接過報告一看，神色更加凝重，卻不得不佩服韓庚的雷厲風行，喟然歎道：“你小子真行啊，不愧是刑大出來的高材生，心理素質和接受能力都不錯嘛！”
韓庚強擠出笑容，說：“信不信是一回事，但是在特定環境又是一回事，其實不管是迷信還是空穴來風，對於偵察案件並沒有區別，都是一種引出線索的信息而已！”
江峰也苦笑說：“許多經驗都是平常工作中一點一點累積起來的，這行幹得久了，也就見怪不怪了！”
這時，王強也從副局長辦公室走了出來，看了看這倆人，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最後隻說了句：“你們這一組就給副局省點心，好自為之吧！”
張沐然站在樓梯口，裝作認真看警訓的樣子，可是領導從身後經過又不能裝看不見，就轉過身對王強笑了笑，說：“王隊，你好！”
“你也不是省油的燈！”
王強歎息著搖了搖頭，就下樓去了。
韓庚急忙問江峰：“楊姐呢？怎麽認定的！”
江峰悵然歎了口氣：“副局說了，算因公殉職，對外說是在檢驗過程中，不慎引起了化學反應！”
“那還好！”
韓庚稍微感到一些欣慰，人雖然沒了，但至少家人能拿到一些撫恤金，反正那段監控錄像隻有我們幾個人看過，社保局那邊有副局頂著，問題也不大。
更何況，這本來就是因公殉職，隻是不能擺到台麵上。
韓庚又問：“副局對這起案子是什麽態度，查還是不查？”
“回辦公室再說吧！”
江峰回頭看看副局辦公室的門，微微皺了皺眉，加快了腳步，韓庚和張沐然緊緊地跟在後麵。（未完待續）
韓庚把警車開得飛快，一腳刹車停在了案發現場的樓下，然後找到物業的保安。
保安是硬著頭皮打開那扇房門的，也不敢往裏走，就在門口等著，一副隨時當逃兵的樣子。
一來是嫌晦氣，二來是真的膽小。
韓庚走進室內，雖然屍體已經搬走了，但是地上還殘留著血跡，死者的輪廓線依然清晰的印在地上。
蹲在地上，他取出昨天剛進門拍攝的第一張照片圖紙。
照片上除了屍體，還有楊麗蹲在屍體旁邊的半個身位。
他用照片來比對出了楊麗在現場的位置，在這張照片上，楊麗的身後並沒有什麽東西。
韓庚又找出第二張照片圖紙，這是一張近景拍攝，隻有死者的表情。
第三張照片與第一張一樣，都是居高臨下的全景拍攝。
而在這一張照片裏麵，竟然出現了那雙鞋。
就像有一個看不見的人，穿著一雙高跟鞋，突然站在了楊麗的身後，可是那時候他們正在推斷案情，誰都沒有注意到這一點。
隻怕就算發現了，也很難相信那雙鞋是活的。
韓庚隻感覺身後颼颼地冒涼氣，隻能大膽地做一個假設，張桂琴墜樓的死亡時間在點左右，如果屍體是被那雙鞋帶回來的，這就驗證了楊姐推斷的死亡時間是正確的，這樣假設的話，張桂琴在關節粉碎之後還能走回來，也就說的通了。
韓庚再看地麵上腦組織噴射的形態痕跡，似乎也應證了楊麗的假設，死者的屍體打開房門，然後直接倒地。
那麽，她倒地的一瞬間，也可能把腦組織摔出來。
回到警車裏，平時很少吸煙的韓庚，不一會兒就連著吸了三根香煙，強迫自己去接受不認可的東西。
恰在這時，身上的手機震動起來，伴著嗡嗡的震動聲，裏麵傳出周傑倫哼哼唧唧的鈴聲：“我們每個人都有罪，犯著不同的罪，我能決定誰對，誰又該要沉睡，爭論不能解決，在永無止境的夜……”
接通電話後，韓庚又點了一根煙，皺眉吸了一口，輕聲說：“沐然，我沒事，不用擔心我！”
電話裏傳來張沐然有些擔心的聲音：“老公，你沒事就快點回來吧，江隊和副局在辦公室裏好像吵起來了。”
韓庚奇道：“是因為楊姐的事麽？”
“我又不好去趴領導的門縫，副局這次都發火了！”
忽然，張沐然又把聲音壓低了幾分，說：“好像是副局不讓江隊查這個案子，江隊也發火了，現在還在吵呢！”
韓庚感覺到事情不是一般的嚴重，江峰是彭副局長一手提拔起來的，警校畢業後就跟著澎湃，從來都沒有頂撞過領導，看來這件案子是真的很邪門。
“沐然，你幫我聯係一下張桂琴的妹妹，把他傳喚到局裏來一趟，再去楊姐的實驗室看看，楊麗昨天加班的那份泥土檢驗報告應該出來了！”
張沐然認真地聽著，朝檢驗科走了過去，從議論紛紛的警員身邊經過時，小聲說：“那你什麽時候回來呀，現在局裏都亂成一鍋粥了，楊姐的屍體還在那晾著呢，我也不敢去收！”
韓庚安慰說：“沒事，有領導在呢，亂不了，我辦點事就回去！”
沒過一兒，張沐然就把檢驗結果發給他了，並推測出了張桂琴墜樓的地點。
“對了！”
他最後叮囑了一句：“你把我們昨天帶回來的那雙紅皮鞋鎖到保險箱裏，我很快就回去！”
“那你快點回來啊，你不在我心裏都發慌！”
“嗯，別擔心了！”
韓庚掛斷電話，心想這女人一到了關鍵時刻，還是要依賴於男人的。
他抽完最後一支煙，很快平複了心情，緩緩啟動車子，但他並沒有立刻回局裏，而是朝著附近的一棟爛尾樓駛去。
其實根本用不到那份報告，他也能估算出來墜樓地點，從死者死亡時間到回家的時間，再計算出這個時間段裏的行走距離，滿足條件為十五層進行排除，再加上縣裏的高層建築也就那麽幾棟，就是前麵那棟孤零零的破舊大樓了。
這棟大樓原本設計的有十八層，但後來因為地質原因，開發商就撤走了，隻蓋了十六層，也接近楊麗描述的墜樓高度。
他開車繞著樓盤轉了半圈，回想死者皮膚和衣物上並沒有明顯的土灰，應該摔在了比較幹淨的地方。
目光一陣搜索，最後他把車停在了一個集裝箱旁邊，這個集裝箱已經被改造成了簡易的宿舍，裏麵還留下了施工隊的一些物品。
韓庚踩著車頂，向上一蹦，雙手就攀上了集裝箱的邊緣，雙腳再用力一登，爬上了集裝箱。
上麵真的很幹淨，中間的地方有些血跡，還印出來一個凹坑。
韓庚伸手撿起一隻摔壞的女士手表，那隻表顯示的時間正好是11：0，基本和楊麗死亡的時間一樣。
這時正是太陽初升之際，溫暖的陽光照在臉上，這件案子對他的衝擊不可謂不大。
快到樓下的時候，他還在想著，如果真的找到死者墜樓地點，那麽以往在他的認知世界裏，有些東西就由不得他不去相信了。
此時此刻，隻有他獨自一人的時候，卻仍是忍不住地問自己：這個世界上真的有鬼嗎？
黑色的五四式手槍安靜地別在他的腰間，若有若無地，在陽光下泛著黑亮的光澤。
在警校的四年裏，他接受了痕跡檢驗、文件檢驗、刑事影像技術、法醫學、刑事化驗、視聽資料檢驗、現場勘驗等多項專業技能。
可是，卻唯獨沒有教官教過他，該怎麽處理那些靈異案件。
灰敗的大樓下，他滿懷心事，忽然仰頭看天。
那天是蔚藍的，高高在上，陽光刺眼，看去竟是那樣地高不可攀。
有那麽一瞬間，他站在天地之間，感覺自己都變得渺小了，心裏感慨萬千:天還是那個天，為啥這世界就麵目全非了呢？
在外麵轉了一圈，回到局裏已經五點半了，縣人民醫院的救護車還停在門口，閃爍著救護燈，發出‘嗶卟嗶卟嗶卟’刺耳的聲音。
畢竟是縣公安局的人出了事，幾個救護人員也不敢走，隻能在外麵幹等著。
韓庚剛一下車，一名執勤警員立刻帶著救護人員圍了過來：“這是我們刑警大隊的韓副隊長，你們問他吧！”
一名醫生衝韓庚點頭哈腰地說道：“警官同誌，我們醫院昨天夜裏就接到救護電話了，你們那位同誌已經沒有生命跡象了，遺體總不能晾在那吧，是送到醫院檢驗呢，還是送殯儀館呢？”
“再等等吧，我去問問領導！”
韓庚一句話，就把這些人又掛起來了，心想這事不能耽擱啊，等一會兒指揮中心、交通警察大隊、巡邏警察大隊、經濟犯罪偵查大隊、治安警察大隊、禁毒警察大隊的辦公室人員都來上班了，那可就熱鬧了，看見一輛救護車停在縣局門口，還指不定以為出了啥事呢？
張沐然見韓庚回來了，急忙把他拉到一邊，咬起耳朵來：“你交代的事我都辦好了，我把張桂琴的家屬安排到你辦公室了，證物鎖進檢驗科的保險櫃了！”
“江隊呢？”
張沐然朝副局長的辦公室努努嘴，說：“還在副局辦公室裏開會呢！”
韓庚向那扇緊關的門看了一眼，已經聽不到什麽太大的動靜了，應該是領導們在商量解決的辦法。
他現在最擔心的還是那雙紅皮鞋，就急忙往檢驗科走，在張沐然打開保險箱的前一刻，他一顆心都是懸著的，直到看見證物還在保險櫃，才放鬆了緊繃的神經。
張沐然嗔了他一眼，說道：“你不至於吧，難不成還擔心它自己跑了？要不要你再把它銬起來？”
“我現在可沒心情跟你開玩笑!”
韓庚嚴肅地說完，拿起證物袋就走回了辦公室。
張沐然見他神神秘秘的，也寸步不離地跟著。
因為死者家屬是江峰直接帶回局裏錄的口供，韓庚這是第一次見到張桂琴的妹妹，省去了過多的客套，開門見山地問她：“你姐姐被害時穿的這雙鞋，是在哪裏買的？”
女子端倪著他手裏的紅色皮鞋，也露出了困惑，表示她以前沒見過這雙鞋，而且張桂琴從來不穿這麽豔麗的鞋。
韓庚又說了這雙鞋大概的價位，女子很肯定地告訴他，家裏的經濟條件消費不起這麽高端的商品。
這也應證了韓庚的判斷，這雙鞋的成了一個謎，當務之急得先查清這雙鞋的來源。
不過他得先跟江峰商量一下，這個案子沒有隊長的支持，他一個人是辦不起來的，而且還死了一個警員。
是掛起來還是查下去，那就得看副局長的態度了。
女子又關心了一下案情進展的問題，問是否能抓到凶手，韓庚隻說案件還在偵查中，不便透露，以後需要她協助調查的時候會傳喚。
打發了死者家屬，韓庚把那雙證物鞋鎖進了自己辦公室的保險櫃裏，又把案情做了一份記錄報告，讓張沐然在副局長辦公室的樓梯口把風，自己假裝拿著那份文件去匯報工作，然後輕手輕腳地來到門口，把耳朵貼在房門上搞起了“竊聽風雲”。
隻聽江峰在裏麵大聲說道：“案子我可以不查，但真相總要搞清楚吧，我們死了一個同誌，以後再遇上這樣的案子，我們總得有個數吧，如果有天我死的不明不白，你給我個因公殉職，我死也瞑目了！”
彭副局長啪地一拍桌子，沉聲喝道：“老江，你給我回來！”
韓庚一聽腳步聲離門進了，立刻反身用前腳掌跑了七八米，然後裝作正在朝門口走的樣子。
一見江峰推開門，他就趕忙說道：“江隊，我正要去找你呢，這是我根據查到的線索，梳理出來的記錄報告！”
江峰本來臉色就不大好看，接過報告一看，神色更加凝重，卻不得不佩服韓庚的雷厲風行，喟然歎道：“你小子真行啊，不愧是刑大出來的高材生，心理素質和接受能力都不錯嘛！”
韓庚強擠出笑容，說：“信不信是一回事，但是在特定環境又是一回事，其實不管是迷信還是空穴來風，對於偵察案件並沒有區別，都是一種引出線索的信息而已！”
江峰也苦笑說：“許多經驗都是平常工作中一點一點累積起來的，這行幹得久了，也就見怪不怪了！”
這時，王強也從副局長辦公室走了出來，看了看這倆人，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最後隻說了句：“你們這一組就給副局省點心，好自為之吧！”
張沐然站在樓梯口，裝作認真看警訓的樣子，可是領導從身後經過又不能裝看不見，就轉過身對王強笑了笑，說：“王隊，你好！”
“你也不是省油的燈！”
王強歎息著搖了搖頭，就下樓去了。
韓庚急忙問江峰：“楊姐呢？怎麽認定的！”
江峰悵然歎了口氣：“副局說了，算因公殉職，對外說是在檢驗過程中，不慎引起了化學反應！”
“那還好！”
韓庚稍微感到一些欣慰，人雖然沒了，但至少家人能拿到一些撫恤金，反正那段監控錄像隻有我們幾個人看過，社保局那邊有副局頂著，問題也不大。
更何況，這本來就是因公殉職，隻是不能擺到台麵上。
韓庚又問：“副局對這起案子是什麽態度，查還是不查？”
“回辦公室再說吧！”
江峰回頭看看副局辦公室的門，微微皺了皺眉，加快了腳步，韓庚和張沐然緊緊地跟在後麵。（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