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覺,文采菁睡得很沉,在馬車上顛簸了兩個時辰都不曾醒來,也睡了很久,直到天徹底黑下來,才醒過來,吃了點東西後,又躺下繼續睡。夾答列曉


    不過,第二天一早,她便起了身,精神抖擻的在議事廳見了各處的管事嬤嬤,詳細詢問了她不在的這幾日府裏頭的情況。


    不知道是不是被之前她的所作所為震懾住了,她雖然不在府中好幾天,但那些管事嬤嬤們倒是都安分守己,不但沒胡鬧騰,而且差事上也沒有一絲紕漏。至於各院的主子,除了有一日老夫人挑剔了兩步廚房做的飯菜的口味外,也都悄然無聲。


    文采菁稍稍鬆了口氣,但卻並沒有因此徹底放下心來。不否認,她之前的所作所為確實可能起到了一定的震懾作用,但若是她沒有諶瀚這個大靠山在,隻怕也會被折騰的夠嗆。如今,諶瀚還在,他們自然不敢囂張鬧騰,但若過幾天諶瀚一走,這事兒可就指不定了,到時候,也不知道會有多少魑魅魍魎跑出來。除卻府裏,還有府外頭,那麽多雙眼睛虎視眈眈盯著呢,可不容鬆懈。


    見過那些個管事嬤嬤回到西院,剛過巳正,文采菁剛坐下歇著,喝了兩口茶,吃了兩口點心,忽然小福進來稟報榛:


    “姨娘,大夫人來了。”


    文采菁一詫。楚瑤琴?這個時候,她突然跑來做什麽?


    立時,她想起了前日在別莊門口見到的那個身形瘦削的儒雅男子,那般惆悵神傷的看著秋思園,若說他們真的一點兒曖昧的關係都沒有,她還真不相信椅。


    擱下茶杯,放下才吃了一半的糕點,她拍去手上的糕點屑,唇邊掛著一抹淡淡的笑容,向正進門來的楚瑤琴迎了過去,心裏頭還在思量著,要不要試一試她呢?看看她跟那個展鶴翔是不是真的有什麽不一樣的關係?


    思量間,楚瑤琴已走進了門來。


    “這個時候,大嫂你怎麽來了?”文采菁笑著上前親昵的拉了她的手問。


    楚瑤琴臉上也滿是親切的笑容,見她伸手過來,便順勢握緊了她的手:“幾天沒見了,過來看看你,在西山的別莊玩的可還好?”


    “好,怎麽不好?風景好,又清靜。我現在才算明白,為什麽大嫂會老想著要回西山別裝去了。夾答列曉那兒可真是個好地方呢。”文采菁笑著應了兩句,卻忍不住在心裏頭腹誹,就算住一幢大宅子,以前也還不是照樣幾天幾天不見人?也沒見她經常往這兒來,分明就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嘛。


    楚瑤琴臉上笑容微微僵了僵,裝模作樣上下仔細打量了她一番,說:“我看也是,你看才出去幾天工夫,氣色就比以前又好了不少了。”


    “可不是嘛。”文采菁一邊說著,一邊拉著楚瑤琴到桌旁坐下了,親自倒了茶,遞了點心過去,“大嫂快請坐,喝口茶,吃點點心吧。”


    楚瑤琴順意坐下,雖然不餓,還是接了她遞過來的點心,一點一點掰著往嘴巴裏麵送,腦子裏頭同時不住思量著,該怎麽才能起那個話頭。


    文采菁深深看了她一眼,似是猜到了她心裏頭的想法,喝了口茶後,便主動說了起來:“不過真要說起來,這次西山之行,過的也不算舒心。”


    楚瑤琴勉強收回心緒,奇怪的看著她,問:“這話怎麽說?”


    “大嫂還不知道吧?在別莊住下的頭一天晚上,大姑娘就突然身子不舒服起來。”文采菁應景的皺了皺眉說。


    楚瑤琴聞言,手不自覺的抖了抖。這事兒她自然是聽說了的,而且還聽說,當夜就去了晉文伯的莊子上請了大夫。不過,再其他的,她就沒打聽出來了。她總覺得該還發生了些別的什麽的,所以,才會一時情景跑了來,以佯裝尋她說話,看能不能誘她說出些她特別想要知道的東西來,關於他的……


    她不知道,她想要誘的這個人也正千方百計的想要從她的嘴巴裏頭套出些什麽東西來呢。


    “哦?還有這種事兒?”楚瑤琴假裝一臉詫異,“這事兒我倒是沒聽說呢,出什麽事了?”


    “不知道什麽原因受了驚嚇。”文采菁佯裝無奈的歎了一聲說,“為此還特意讓姚總管趕去晉文伯的莊子上請了大夫過來。”說著,她忽的露出一臉恍然,仿佛憶起什麽似的,感激的望向楚瑤琴,“對了,真要說起來,還得謝謝大嫂呢。”


    這回,楚瑤琴真詫住了:“謝我?謝我做什麽?”


    “聽說那晉文伯府上好像是大嫂母親的娘家吧?”文采菁問。


    楚瑤琴點點頭:“正是。”


    “這可不就要謝謝大嫂了嘛,若不是有大嫂在,連著親,哪能那麽快把大夫請來。”文采菁說。


    楚瑤琴聞言卻失笑道:“看你這說的是哪裏的話,就算不因為我連著親,以安平侯府的名頭,要請個大夫也是易如反掌的。”


    文采菁笑笑:“不管怎麽說,都得謝謝大嫂才是。不過,真要說起來,咱們跟那晉文伯府倒是好像挺有緣的,就前天,我帶著弟弟妹妹們出去林子裏散步的時候,還遇到了晉文伯府上的公子呢。”


    楚瑤琴驚訝的“哦”了一聲,因為激動,聲音微微顫了顫,藏在袖中的手使勁絞著手中的帕子。


    “那可真是巧了呢?”她僵硬的扯嘴笑笑。


    “可不就是那麽巧嘛。”文采菁若有所思看了她一眼,微微翹了翹嘴角,繼續道,“後來,那四公子也送我們回別莊去的。”


    楚瑤琴一怔,意外抬頭看向她:“你說在林子裏頭遇到的公子是鵬飛?”


    “對啊,就是展四公子展鵬飛。”文采菁點點頭說著,故意擺出一派好奇的模樣看著楚瑤琴,“要不然大嫂以為是誰?”


    楚瑤琴自然不會明誰,不住搖著頭,笑道:“沒誰,沒誰,我就是奇怪,鵬飛好像馬上就要參加春闈呢,怎麽也會跑去西山的。”


    “說是那地兒清靜,能讓人安心苦讀。”文采菁解釋道。


    “原來如此。”楚瑤琴點點頭,臉上的表情看著明顯似是沒繼續問下去的興趣了,正想著要找個合適的借口離開。“後來,展四公子還親自送了我們回去。”文采菁可並不打算就此放她離開,興致勃勃的繼續說道,“你猜,後來我們又遇到誰了?”


    “還有遇到誰了?”楚瑤琴擠出抹笑容,興趣乏乏的問。


    文采菁眼睛睜得大大的,目不轉睛看著她:“是展二公子……”


    楚瑤琴似是驚了一跳,身子猛然僵硬了。


    “而且就是在我們別莊的門口,”文采菁繼續下***,“抬著頭也不知道在看什麽,一副翹首企盼的樣子。”


    楚瑤琴緊張的攥著手,緊抿著唇,大氣都不敢喘一下,眼睛閃閃發亮起來。


    他去等她了,他又去等她了,可惜,她隻怕是再也回不去了。


    想到這個,她原本晶亮的眼神豁然暗淡了下來。


    文采菁將她麵上的表情看在眼裏,心中頓時了然。


    他們之間果然是有什麽曖昧關係的吧,要不然,當她說起那展二公子展鶴翔的時候,她怎麽會有這麽大的反應?


    隻是不知道他們之間是什麽時候開始的。在諶灝死後?還是很早以前就……


    或許,應該是很早以前就有苗頭了吧,要不然,裕王妃說起她的時候,為什麽會有那樣激烈的反應?這事兒諶瀚是鐵定不知道的,老夫人也不知道,隻不知道,諶灝是不是到死都不知道自己頭上或許戴著頂綠帽子呢。


    文采菁微微眯眼望著楚瑤琴若有所思,一時意動,她竟忘了掩飾表情,楚瑤琴正深陷在自己的思緒中未有發現,但是站在楚瑤琴身後的夏荷卻將她麵上的表情看了個一清二楚。


    夏荷心頭當即心頭一凜,很快掐了一下楚瑤琴的胳膊,將她從沉思中喚了回來。


    楚瑤琴吃疼的一個激靈,回過神來。


    文采菁也反應過來,忙斂了臉上意味深長的深思表情,可惜晚了一步,雖不過晚了刹那的工夫,還是讓楚瑤琴逮住了。


    楚瑤琴心下一涼,暗叫一聲不好,恨自己怎麽這麽沉不住氣,竟然讓人誘出了真實情緒。


    她略一沉了沉心緒,看著文采菁,唇邊緩緩勾起一抹清冷的笑,卻直言道:“是嘛?可能是見別莊來了人,以為是我吧。”


    “哦?難道展二公子等的那個人是大嫂?”文采菁露出一臉意外,挑挑眉問。


    “是啊。”楚瑤琴很大方的承認,說,“從小我跟二表哥的關係就很好。後來我搬去了西山的別莊,二表哥也因為身子關係去了西山的別莊休養,住的又近,時不時會有些來往,一起下下棋,解解悶。”說著,好像怕她誤會似的,又強調一句,“你可千萬別誤會,我跟二表哥隻是單純的表兄妹關係,絕沒其他的。”


    “這我當然知道。”文采菁嘴上應著,心裏頭卻不由冷哼一聲。既然真沒什麽,何必特意強調。


    楚瑤琴心中卻已對文采菁生出了殺意。不管她知道了多少,她既已經懷疑了,就更不能再留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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