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自己的威懾力,老夫人相當滿意,發泄了一通,連帶著剛才在諶瀚那裏受的氣也消了大半,隻覺通體舒暢。蒲璩奀曉


    她慢悠悠的喝起了茶,仿佛將跪在麵前的女子遺忘了似的,好半晌才開口發問:“姓文的那個小賤人已經回來的事兒你可知道?”


    楚瑤琴一堂堂的國公府千金,何時受過這樣的罪,跪了沒一會兒,兩邊的膝蓋就已經疼痛難忍,可是再難忍也得忍,她可不想一時受不住,繼續被這老虔婆刁難,受更多的罪。


    於是,就這一晃神間,她沒聽到老夫人說了什麽,自然也沒辦法回答。


    夏荷陪著跪在一旁直著急,試探著小聲提醒了她兩次,卻見她沒有反應,心裏頭頓時更著急了,正打算豁出去直接喚她的時候,老夫人搶在她之前,再次發怒了柝。


    “跟你說話呢,聾了嗎?”老夫人將手裏的茶杯“哢”的一聲使勁磕在了桌子上。


    楚瑤琴嚇了一跳,看到老夫人麵色發白,一副很是驚慌的模樣,張張嘴想要說什麽,卻發不出聲響來。


    “老夫人息怒,夫人從來不曾一下子跪這麽長時間,是一時支撐不住才會晃了神的,求老夫人息怒,不要怪罪夫人了。奴婢願意替夫人受罰。”夏荷著急的在一旁“砰砰”狠狠磕頭求饒,不一會兒的工夫,白皙的額頭就紅了一片,隱隱有血絲滲出來胝。


    老夫人不屑的哼了一聲:“才跪了多久啊就吃不消,裝模作樣,我才不信。”


    一旁的秦嬤嬤眼看著楚瑤琴的臉色不對,上前小聲勸說:“還是算了吧,老夫人。夫人到底是國公府的千金,從小嬌生慣養的,身子弱,哪經得住這些,不如就先讓她起了吧。要是讓奉國公府那邊知道了可不太好。”


    “知道就知道,有什麽不太好的。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既然進了咱家的們就是咱家的人了,不過小懲一二而已,有什麽大不了的。他們奉國公府要是在乎,怎麽可能這麽多年來都不聞不問的。”老夫人嘴上不以為然說著,其實早就已經把秦嬤嬤的話聽進去了,說完話,沉吟片刻,才擺出一副不情不願的樣子,說,“那就起來坐下說吧。”


    “謝老夫人,謝老夫人。”夏荷心下一鬆,又使勁磕了兩個響頭,才起身過去,小心翼翼將楚瑤琴從地上扶了起來。


    “夫人,你沒事吧?”她擔心的看著楚瑤琴刷白的臉問。


    “沒事。”楚瑤琴擠出一抹笑,假裝沒事,可是才剛站起來,腳下便一軟,身子又要往下沉。


    “夫人……”夏荷嚇的差點叫出來,連忙半摟半抱的將她扶到了一旁的椅子上坐了下來。


    “怎麽樣,沒事吧?”夏荷緊張的問。


    “沒事。”楚瑤琴搖頭,麵上看著好似不以為然的樣子,手狀似無意的搭在膝蓋上輕輕揉捏,依舊心有餘悸。剛才若不是夏荷及時扶住她,她這麽一跌下去,兩邊的膝蓋鐵定傷上加傷,怕是會連路都走不了的。暗暗的,她對老夫人更生出幾分怨恨來。


    這次,夏荷可不信她的話了,剛才,她也說沒事,還不是差點摔了?心中雖然擔心,她麵上卻不敢顯露出什麽來,畢竟不是在自己的地方,不能那麽肆無忌憚,反正夫人也已經坐下了,暫時出不了什麽大岔子。於是,她暫時稍稍安心,靜默不言的侍立在了一旁。


    老夫人在一旁冷眼看著他們,不屑的冷哼了一聲:“不過就是多跪了一會兒而已,能出什麽事兒?裝模作樣。”


    夏荷聞言,不由狠狠咬了咬牙。什麽不過多跪了一會兒?跪了都快大半個時辰了,哪是一會兒?可她隻是一個奴婢,什麽都做不了,隻能強忍著。她隻為自家夫人委屈,怎麽攤上這麽一個難伺候的婆婆。不自覺的,她將自家夫人那個早死的男人也恨上了。


    楚瑤琴早就習慣了,假裝沒聽到老夫人的冷嘲熱諷,小心翼翼問:“不知道老夫人找媳婦兒過來到底有什麽事兒?”


    老夫人一眼橫過去,哼了一聲,冷聲道:“怎麽,沒事兒就不能找你過來伺候嗎?”


    楚瑤琴似是有些慌了神,忙搖頭:“不是的,我不是這個意思,我隻是……”


    不待她把話說完,老夫人就不耐煩的一擺手打斷了她的話,再次問:“姓文的那個小賤人已經回來了,這事兒你知道了嗎?”


    楚瑤琴一臉詫異,顯然還不知道:“菁……文姨娘已經回來了嗎?什麽時候回來的?我還不知道呢。”


    “就快晚上那會兒。”老夫人隨口應了一聲,並不打算跟她多說這事兒,而是徑直吩咐說:“明天,你就把你手頭管著的府裏頭的所有差事都交到她的手裏。”


    “都?”楚瑤琴眼睛瞪得大大的,一副不敢相信的模樣。


    老夫人難得沒冷言冷語,還點頭應了她一聲:“嗯,都。”


    “為什麽突然要把所有的事都交到菁……文姨娘的手裏?”楚瑤琴百思不得其解,“你之前不是說……”


    “讓你做什麽你就去做什麽,怎麽這麽多廢話?”老夫人火氣又上來,“就算我不說,你就不會自己動動腦子?沒用的東西,蠢的跟頭豬似的。我當初真是瞎了眼了,挑上你這麽個媳婦兒。沒腦子,還連個蛋都不會生。真是白瞎了我的灝兒那麽好的人了。”


    楚瑤琴氣的渾身直哆嗦,眼裏還泛起了水光,卻一句話都不好說,隻能忍著。她何曾受過這樣的侮辱。


    夏荷低著頭,也濕了眼眶,直為自家夫人委屈不值,可嫁都已經嫁過來了,又十多年過去了,再說什麽也是枉然了。


    折騰了一晚上,老夫人也累了,便沒好氣的打發了他們:“好了,沒別的事了,你們也回去吧,別再繼續留在這裏礙我的眼了。”


    “是。”楚瑤琴在夏荷的攙扶下,哆嗦的站起身,唯唯諾諾應了一聲,轉身要走,忽然想到什麽,轉身又看了老夫人一眼,問:“既然這府裏已經沒我什麽事兒了,不知道老夫人能不能允我回西山的別莊去住?”


    “想回西山別莊?”老夫人冷眼斜了她一眼,沒好氣道:“這個家就這麽留不住你?見天想著要回西山別莊去。西山那邊有什麽那麽吸引你?你不會是在外頭給我養了什麽野男人吧?”楚瑤琴主仆倆臉色俱是一白。


    “沒有。”楚瑤琴矢口否認,纖薄的身子搖來晃去,仿佛隨時都會倒下的樣子,“我好歹也是您的媳婦兒,您怎麽可以說這樣醃臢的話來埋汰我?這話要是傳揚出去,您讓我以後還怎麽活?我還不如就這麽死了算了。”說話間,她是已是淚眼朦朧,決絕的一低頭就要往柱子上撞。


    “不要啊,夫人。老夫人也不過是隨便一說而已,你可千萬不能想不開。”夏荷一看不好,急忙一把抱住了她,一邊汩汩流著淚,一邊向老夫人哭訴,“請老夫人慎言,夫人絕對沒有做對不起諶家,對不起大爺的事。這些話要是傳揚出去,夫人真的會沒法活的。”


    老夫人自覺理虧,麵上的神情有些尷尬,悻悻然說:“我也不過隨便說說而已,何必當真呢。”


    夏荷氣的渾身發抖。這樣的話怎麽可以隨便亂說?


    “好了好了,趕快回去吧,又哭又鬧的,吵得我腦殼疼。”老夫人不耐的說著,不再搭理他們,轉身避進了內室。


    秦嬤嬤原也想跟進去,可看著癱坐在那裏的楚瑤琴主仆倆,自覺就這麽把他們撩在這裏實在不大好,就上前幫著將人扶了起來,一邊扶著,嘴裏還一邊說著勸慰的話:“老夫人一時氣急說了不該說的話,夫人你可千萬別往心裏去。自打大爺去了之後,她就是這麽副脾氣了,你也知道的,還請多包涵。”


    “秦嬤嬤哪裏的話,我也是一時氣急了,她是婆婆,我哪會真跟她置氣。”楚瑤琴僵硬的扯扯嘴角笑笑說。


    “沒生氣就好,沒生氣就好。”秦嬤嬤應和的笑了兩聲,低頭看了一眼楚瑤琴的腿腳,假裝關切的問了一句:“夫人的腿腳還好吧?要不要讓人抬轎子來?”


    楚瑤琴搖搖頭拒絕了:“不用了,反正離著也不遠了,我慢慢能走回去。”


    秦嬤嬤自然沒跟她堅持,隻道了一句:“那夫人路上小心些。”然後裝模作樣的囑咐了夏荷一句:“好好伺候夫人,要不然有你好看的。”


    主仆倆走出老夫人的院子時,隻覺渾身上下都被冒出來的冷汗澆透了。


    眼見著周圍沒人,夏荷緊張的湊到楚瑤琴耳邊小聲說話:“夫人,你說老夫人是不是知道了什麽?”


    楚瑤琴臉上早已沒有了之前在老夫人麵前的軟弱,秀麗的臉上滿布著森冷的寒意:“不可能。她若知道,早就鬧翻天了,哪會放過我。”


    “可奴婢總覺著不安呐。表少爺那邊要不要去知會一聲?”夏荷擔心的問。


    楚瑤琴眼中難得的劃過一道溫柔的光芒,但很快就被一抹哀戚取代了。


    “那你就想辦法捎句話去給他,”她沉聲說,“讓他忘了我吧。這輩子,我跟他是不可能的了。”話語中掩不住的沉痛。


    “是。”夏荷哽咽的點頭應聲。


    楚瑤琴仰頭望著天空那彎清冷的月,臉上浮起一抹森冷的癲狂笑意。她不會就這麽算了的。他們毀了她一輩子,她要毀了他們一家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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