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楚佩陽一臉慘白地被扶了進來,在她身邊,她的貼身丫鬟捧著一個小碗,小碗裏是血肉模糊一一團肉。


    楚陽娿看了一眼,強忍不適,等待老爺子發話。


    老太太病的嚴重,為了保住她的性命,楚家上下能做的都做了,然而生死大事,他們終究無力回天。


    此時看到楚佩陽割肉做引,所有人都震驚的說不出話來。


    王氏月氏牟氏三個媳婦,各自形容悲切,掩麵不語。


    老爺子表情莫測,深深地看了楚佩陽許久,終於還是歎了口氣。楚垣卻是真心實意的一臉感動,沒有想到楚家孫子女眾多,居然是麵前這個最為孝順。


    而作為她的父親,楚域冷眼看了她一眼,說:“你的確是有孝心,既然如此……”男人頓了一頓,在楚佩陽希翼的眼光中,慢慢地說:“既然如此,那就瞧瞧你是不是真的心誠吧。”


    楚佩陽肩膀一抖,臉色唰一下從蒼白變成慘白。


    割肉作引,這本身就是一件讓人震驚的事。不出意外,不管最後老太太是否能夠好轉,她的孝名都成立了。可是楚域這一句話,立刻將事情本質變了樣。


    看看她是不是真的心誠?


    也就是說,如果老太太好了,那就說明她是真的孝順。可如果老太太沒有痊愈,那就說明自己虛情假意,根本就不是誠心想要救治老太太。


    楚佩陽本就受傷失血,聽了這句話整個人都站不住了。


    她不明白,為什麽爹爹,會厭惡她厭惡到這種地步。


    自從老太太生病之後,父親的焦急擔憂她是看在眼裏的,原以為這個時候,正是自己突破的好機會。可是誰能想到,哪怕到了現在,他對自己的親生女兒,也依舊防備到了這種地步。


    不,不是防備她,而是不希望自己的突出表現影響到楚陽娿。畢竟楚陽娿自小跟老太太生活在一起,若是當真需要表孝心割肉做引,那也應該是楚陽娿來割肉才對。


    自己的行為,不僅表現了自己,還會狠狠給楚陽娿扣上一頂不孝的帽子,楚域當然不能看著這種事發生。


    想到了個中緣由,楚佩陽心更沉了,她想起楚素陽的話,突然莫名恐慌起來。


    誰知這還沒完,連楚天陽這時候都站出來插了一腳,他看了看楚佩陽割下來的血肉,沉重道:“孫兒自小跟在祖母身邊,受祖母教養愛護,按說起來,便是要取肉也該孫兒來取才對……”


    楚天陽話還沒說完,王氏就驚的差點跳起來,她可舍不得自己的兒子受一點傷害。


    好在老爺子先他一步否定道:“天陽不必自責,你是楚家嫡長孫,你肩上負著整個安國府的未來。將來要考功名為官一方,身上是必不能有傷殘的。”


    王氏這才鬆一口氣,又換上一臉悲戚的表情。


    楚天陽卻說:“孫兒的責任,孫兒自是清楚明白。可為官一方也好,功名利祿也好,於孫兒心中,都不如祖母一顰一笑來的珍貴。若能用孫兒前程換得祖母平安,孫兒便是舍生忘死也在所不辭。”


    王氏一顆心又提了起來。


    然後聽楚天陽又說:“割肉做引,孫兒也曾有過耳聞,原本孫兒也打算效仿先賢,哪怕隻有一線生機,也要嚐試。隻是後來孫兒又想起,祖母平日慈悲為懷,最是溫柔心軟的。定國寺,馨邏庵,處處都有祖母的捐贈記名。便是靜水堂裏,也有一座小佛堂。老太太素來向佛向菩薩,每年有幾月中,都不食葷腥。若是孫兒隻為一己之私,讓老太太嚐血腥食人肉,那不是連累了祖母被菩薩怪罪麽?孫兒一直猶豫不決,如今看到十四妹妹這般勇敢堅決,孫兒實在是慚愧不已。”


    楚天陽話說的比唱的還好聽,可話裏的意思卻再明顯不過了。


    他的意思是楚佩陽想的辦法他不是沒有想到,隻是考慮到老太太的慈悲和陰德,一直不敢付諸行動。而楚佩陽這樣堅決地做了,那就是衝動而為,或者說根本就沒有替老太太想。


    不過是幾句話,就讓自己顯得比割了肉的楚佩陽還孝順,楚佩陽簡直悲憤委屈得快要昏過去。偏偏楚天陽的話她還沒法反駁。割肉做引,那不就是讓老太太吃人肉喝人血麽?


    這可是大不諱。


    而且信佛的人總是信因果,楚佩陽今日所為,可以解讀為一片孝心,也可以解讀為準備挾恩圖報,端看別人怎麽說。


    聞訊而來的蕭氏看到女兒的慘狀,本就心疼的要暈過去了,再聽見楚天陽的話,簡直像是點燃了火藥桶,馬上要爆炸。


    她也沒顧在場的都是什麽人,直接吆喝一聲來人,想把楚天陽打出去。


    別人也就罷了,楚天陽哪裏是她能夠動的?她的人還沒敢上前,大管家已經先一步帶人出來,將蕭冪雲和她身邊的嬤嬤丫鬟全部拖了出去。


    老太太病重之中,這靜水堂哪裏容得她吵鬧放肆!


    蕭氏是被拉走了,可這血肉藥引,到底是用,還是不用?


    結根到底,這事還得老爺子決定。


    最後,楚山櫟沉吟半晌,道:“既然事已至此,到底是十四丫頭的一片孝心。該流的血也已經流了,不如就試一試吧。”


    老爺子發了話,楚佩陽終於適時地昏了過去。


    人肉藥引被請了下去,由大夫親自監督熬藥。


    隻是可以,奇跡終於沒有發生。楚佩陽割肉放血得來的藥引,到底沒能救了老太太的命。半旬之後,錢氏終於還是亡故了。


    安國府滿府掛白辦喪事。


    孝男們披麻戴孝,要守靈跪娘家,各個憔悴得僵屍一般。


    楚家內宅算是塌了天,王氏要忙喪禮各項事務,月氏牟氏蕭氏沒一個榜的上忙的。不僅幫不上忙,竟然還開始添亂。


    首先是牟氏,仗著自己生了許多個兒子,自認在楚家貢獻不一般,見了體麵的夫人,便厚著臉上去拉著人家哭一回,她這是在狠狠為二房刷存在感呢。那些夫人們也因楚家到底是主喪,不好意思不給臉麵,自不能不理他,讓她以為自己多大臉,還想得寸進尺鬧了好大的笑話。再是月氏,原本作為寡婦,她沒有什麽插手家務事的資格。如今趁著王氏注意不到,居然忘廚房裏伸手了。


    最後是蕭氏,她的心可比前麵兩個都大,人家的主意,直接打在了靜水堂和老太太的嫁妝上頭了。


    老太太出嫁時,家裏怕女兒在安國府直不起腰杆,硬是給足了勁兒備嫁妝。因此老太太本就不菲的嫁妝,加上這幾十年的合理經營,很是有一筆不小的數目。


    蕭氏經過這些日子,終於食得了人間煙火,知道穿衣吃飯,無處不花銀子了。


    不過,楚陽娿到底在靜水堂住了好些年,頻英閣的人一露麵,開始在靜水堂打探老太太嫁妝的事,她立刻就警覺了。她立刻讓瓊嬤嬤時時注意這些人,堅決不準她們進入靜水堂裏去。


    老太太的亡故,受到影響最大的有三人。


    頭一個就是錢昔靈,她是來投靠老太太的,如今老太太一過世,她在安國府的地位就尷尬了起來。不出意外,等喪事一過,她就要被送回家去了。


    可是他一點都不想回去。先不說自己家裏那亂七八糟的糟心事兒,隻要在安國府住些日子,就沒有人願意再回到自己那小氣吧啦的家裏。錢昔靈又擔憂又傷心,在靈堂前哭的也是最昏厥了好幾回。


    第二個就是楚素陽,楚素陽被老太太接到靜水堂,日子剛好過了些,老太太便去世了。若是過不了多久,老爺子一句話把靜水堂鎖了,她又得搬回頻英閣去。雖然現在她已經是繆先生的學生了,在外麵也有了一些才名,可是蕭氏是絕對不會顧忌這些的,隻要她一不高興,她依然會跟往常一樣毆打她。


    第三個,理所當然的,就是楚陽娿。


    楚陽娿自出生不久,就被抱進了靜水堂跟老太太住在一起。可老太太過世了,蕭氏是她名義上的母親,現在的嫡母。照規矩,她也得搬去頻英閣,在繼母手底下討生活。


    這一點,楚陽娿是無論如何也不願意的。


    她必須搶到四房的管家權。


    楚陽娿下了這個決心,隻不知道要怎麽出手。


    不過現最重要的還是父親,她默默地看了父親一眼,他端端地跪在靈堂前,已經不吃不喝一整天了。


    再這樣下去,恐怕下一個垮掉的就是他,楚陽娿吩咐嬤嬤盛些易嚼的稀飯來,自己端上去喂給爹爹吃。


    楚域滿心悲痛,想到幼時自己頑皮,母親被氣得不行,想到他得了先生的誇獎,母親比自己得了獎勵還高興的模樣。一切分明近在眼前,如今她卻已經睡在棺中,幾天過後將要被埋葬。


    他明明準備好好孝敬她,明明想讓她享福,如今很多事情都還沒有來得及做,她卻已經過世了。


    楚域心中有說不出的慚愧悲傷。


    楚陽娿端了飯來,楚域一點胃口都沒有。


    “我不餓,官官你吃吧。”


    “爹爹一天沒吃飯,我也一天沒吃飯了。可是我現在餓的不行了,所以請爹爹吃一碗,我就可以吃飯了。”


    楚域知道她是希望他吃點東西,可是他實在吃不下。摸了摸女兒的頭發,對她說:“餓了你就先吃吧,爹爹真的不想吃。”


    “可是要是祖母沒有吃飯的話,爹爹應該跟我一樣吃不下去的。所以爹爹要是實在不想吃,女兒還是被和你挨餓吧。”


    楚域沒有辦法,楚陽娿倔起來誰說都沒有用,他到底舍不得把她餓壞了,終於接過碗,囫圇喝了一小碗米粥。


    楚陽娿總算鬆了口氣,讓嬤嬤把碗拿下去,又給自己盛了點粥來。


    守靈三天三夜,楚陽娿白天在靈堂陪爹爹,晚上被嬤嬤抱回去睡覺。


    扛了好幾天,等老太太葬禮過後,楚家一下子冷清了一大截。


    安國府在一片愁雲慘淡中浸淫了一個月,老爺子終於發話,將楚垣楚域兩個兒子叫到跟前。


    “今天叫你們來不是為了別的。你們的母親已經去了,她的嫁妝已經整理出來,我也不偏心,照她的意思,一分為二,往後你們……哎,都下去吧。”


    兄弟兩人分別從老爺子手裏接過各自分配的財產,楚垣一向不管家世,準備回去交給王氏去交接。


    楚域不會把他的東西給蕭氏,而他自己暫時也沒有什麽心情管這些,回去往箱子裏麵一鎖,就不管了。


    這段時間他精神依舊不好,沒有設麽重要的事,便整天整天躲在屋子裏睡覺,要麽就一個人藏在書房喝酒。


    楚陽娿得知老爺子分了嫁妝這件事,還是因為牟氏跑來大哭大鬧。


    王氏得了婆婆的嫁妝,哪裏按捺得住,馬上開始清點交接了。這動靜哪裏避得過府裏其他人。牟氏聽見之後,當即不幹了,堵到大房門口鬧了一頓,又跑來瓔珞軒外麵鬧了一頓,老爺子那裏鬧得最厲害,因為連月氏也抹著眼淚跟了去,顯然是對老爺子分派嫁妝一事十分不滿。


    “公公,不是我們貪錢,可二爺他到底是姓楚的呀?雖不是老太太親生,可這些年跟前跟後地服侍著,也叫母親叫了幾十年。如今人人一去,後頭就把我們撂開了。知道的是老太太自有安排,不知道的以為我跟二爺不孝惹了老太太煩心。公公您可得給二爺做主呀。”


    牟氏在徐州待了許多年,把徐州哭喪的本事學了個淋漓盡致。哭起來唱調兒又念歌詞的,簡直讓人不知道怎麽好。


    楚山櫟瞪了她好一會,才沉聲問:“怎麽就你一個來了?楚圻呢?有什麽不滿,讓他自己來說。凡事躲在女人後頭縮頭縮腦的,像個什麽樣子!”


    “他,二爺他心中鬱鬱寡歡,病著呢?”牟氏說。


    楚山櫟給氣笑了:“哦?他在屋裏生病,你到我這裏哭喪?”


    “這……公公,兒媳實在是,實在是……”


    “回去吧。”楚山櫟打斷她:“回去跟楚圻說,要是有什麽不滿,讓他自己來,你要是覺得不滿就去問他,讓他自己跟你說。”


    老太太作為嫡母,該給庶子分遺產麽?該。可老太太真的不給,有道理麽?有。


    還是那句話,當年楚圻因為不滿嫡母給自己挑的媳婦,指天發誓不讓老太太管他的事。


    當初說這話的時候,主枝兒族長都在跟前看著呢。


    成婚之後沒多久,他便帶著妻子去了徐州,這些年別說孝敬,連問候一聲也無。


    楚山櫟雖有時候也覺得老妻對待庶子太苛刻,可如今人都死了,他還能說什麽?去了的人,總沒有不對的。


    再說此事本也是楚圻自己有錯,他既然指天發誓說了不要嫡母插手二房一切事務,那嫡母留下的嫁妝,自然也沒有給他分一份兒的道理。


    楚圻被牟氏拉拽來,聽老爺子當麵複述了當年他自己說過的話之後,牟氏終於不再叫喊不平了,開始在地上撒潑打滾罵自己男人不知好歹是個沒能耐的。


    楚圻被罵也不還口,低著腦袋默不作聲。


    他自己心裏其實委屈的不行,雖說不讓嫡母插手自己的事,可嫡母死了,自己不是也得守孝麽。可這話,當著老爺子的麵他一句不敢說出來。


    牟氏在清規園撒了半天潑,見沒人搭理她,終於沒了興致,自己拍拍灰土回去了。


    她一走,月氏失望無比。


    三房也沒有分到一分嫁妝,二房就說當初楚圻鬧了一通不聽話,可她丈夫楚圳沒有呀。


    偏偏老爺子打發走了二兒子和二兒媳,就沒有再說什麽的意思了。


    月氏想爭一爭,又沒有那個膽量,隻有回去拉著女兒楚燕陽狠狠哭一氣。


    相比起來,還是蕭氏迅速的多,在王氏分到嫁妝單子的當天,她便派人打聽了個清楚,而後在嬤嬤的提點之下,準備先下手為強。雖然四房的單子在丈夫那裏鎖著,可到底是分給了四房,而自己是四房太太不是?


    所以蕭氏將大管家二管家都叫到跟前訓了話,準備直接從他們手裏拿到鑰匙去開靜水堂的庫房。


    可兩位管家哪裏是吃素的,不管你問什麽,都讓她去找四爺。


    蕭氏無奈,加上也實在想楚域了,終於鼓起勇氣,去瓔珞軒找人。


    楚域這些天一直把自己關在屋裏不見人,蕭氏當然不可能達成所願。不過她這回學乖了,再不像以前那麽莽撞,反而日日端著親手做的湯茶點心,來瓔珞軒外麵守著楚域,是打的慢慢軟化他的主意。


    “哎,老天真是沒眼的。老太太怎麽這就去了呢。”丁嬤嬤瞧見每日出現在瓔珞軒的蕭氏,發愁的不行。


    照這個樣子下去,四爺遲早要被軟化,那時候自家姑娘便要在後母手底下過活,連親事,也被她拿捏的死死的,這可怎麽是要喲。


    楚陽娿想的卻不是這個,“楚素陽還住在靜水堂呢,若再這麽下去,蕭氏腦袋轉過彎兒來,自己搬去靜水堂,那就可就不好了。”


    “這……不可能吧!”丁嬤嬤驚道:“那可是老太太住過的地方。”


    “人家的父親還是皇帝呢,有什麽不可能的?”連搶別人男人的事都幹得出來,楚陽娿不相信蕭氏有什麽不敢幹的。


    楚陽娿當即決定,把老太太分下來的嫁妝,全部搬到瓔珞軒來。


    老太太的嫁妝實際上除了靜水堂放的那些箱子之外,還有不少店鋪田產,這些她都得弄清楚才行。


    收攏老太太的嫁妝並不是主要原因,最重要的是,她需要通過一些事,來給安國府所有人一個暗示,那就是四房當家做主的,是她楚陽娿。


    說做就做,楚陽娿當即敲開了父親的房門,將自己想要代替他收攏祖母嫁妝的事說了。


    楚域喝的暈暈乎乎,聽她說什麽都沒有異議,直接開了箱子把嫁妝單子給了她。


    有榜寧氏管過嫁妝的丁嬤嬤,又有伺候老太太幾十年的老人瓊嬤嬤,楚陽娿在她們的幫助之下,讓林生帶著人,跟自己一起去靜水堂坐鎮,將老太太的嫁妝清點了,重新造冊,然後全部搬到了瓔珞軒鎖了起來。


    蕭氏聞訊趕來時,發現林生在場,以為是楚域的意思,又氣又急,卻到底什麽都不敢多說一句。


    接下來是田地和店鋪,這些楚陽娿不能親自去看,問了爹爹之後,把這件事交給了林生。


    這一係列事情辦下來,楚陽娿終於發現自己的眾多缺點,一是自己可用的人手不夠。自己身邊幾個小丫鬟都是沒有經過事兒的,聽命令辦事可以,卻沒有辦法獨當一麵,以後還得多多曆練。


    其二就是自己,雖從前總是看著老太太和王氏料理家務,卻沒有自己上過手,市場考慮不周全。


    第三點,也就是最重要的,那就是下麵的人不服自己。


    好在,所有的缺陷都是經驗可以彌補的,楚陽娿拿著小本本,每天把該主意的全部記下來。


    等楚域從陰霾中走出,剃了胡子洗了澡,又變成意氣風發的帥大叔時,發現自家後宅已經欒城一鍋粥了。


    “那些不要臉的,又在背後嚼舌根,也不怕下拔舌地獄。姑娘也別生氣,為這麽點兒事氣著自己不值當。”


    楚陽娿小小年紀,便一手把持四房內院,越過嫡母一手遮天,這可是天大的不孝。


    頻英閣不敢明著把她怎麽樣,幹脆背後放流言,想要楚陽娿迫於輿論壓力,主動讓住管家權。畢竟女孩子的名聲太重要了,如果她敢不要名聲,她以後的日子肯定會很不好過。


    流言蜚語並不是沒有對楚陽娿產生影響。相反,她對此很苦惱,想解決卻又找不到反駁的理由。畢竟她捏著庫房和賬房的鑰匙是事實。這個時代,不管你有多少的理由,隻要立場在那裏,你就必須尊從這個社會公認的道德規範。


    不過,有影響是有影響,偏偏楚陽娿是個唯實力論者。她相信自己如果沒有好名聲會很不好過,但不掌握主動權,她連不好過的日子都可能沒有,等她的很可能隻有死路一條。


    死路和不那麽好過的路二選一,腳趾頭都知道該怎麽選。


    抱著這個鐵輪不放的楚陽娿,一如既往地抓權抓錢。


    府裏伺候的都是老人,他們能聽老太太的,能聽爹爹的,但不會聽自己的。而由於年紀限製,楚陽娿想要立威也並不容易。其他的事情經過努力可以解決,隻有這一樣,需要十足的契機。


    為此她發愁不已,又害怕爹爹發現她把家裏搞得一團亂,覺得她什麽都做不成,幹脆安排別人來管家。


    好在楚域沒那麽小心眼,他到不是相信楚陽娿在庶務上頭多有天分,而是老太太過世,他要守孝三年,這三年什麽都不能幹,就在家蹲著,反正閑著也是閑著,正好配合女兒做一下管家訓練。


    他閨女多可憐呀,沒有親娘教,隻好他這個父親陪著她一起摸索了。


    楚域的態度給楚陽娿吃了一顆定心丸,而在她忙亂了一段時間之後,突然找到了一個能夠給自己立威的突破口。


    她在這段混亂的管家過程中,發現一件不得了的事。


    那就是,楚懷陽跟楚淩陽的死,透著蹊蹺,很可能,他們根本就不是出意外落水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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