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楚陽娿無辜地眨了眨眼,然而一臉震驚地看著楚重陽,說:“十姐姐,我知道你害怕二嬸嬸知道了真相會罰你,可是你也不能因為這樣就撒謊呀!你弄壞了大姐姐的屏風,大姐姐早就原諒你了。你弄壞了我的畫還把自己的手砸傷了,我也沒有讓你賠我的畫兒和硯台不是麽?二叔和二嬸嬸回來之前,我們已經答應了幫你隱瞞,你怎麽可以因為怕被罰就說別人砸傷了你的手呀。”


    “我的手明明就是你砸傷的,你才說謊。”楚重陽有大人撐腰,口氣一下子硬了起來。


    牟氏嘖嘖兩聲,道:“官姐兒,這就是你的不對了,你弄傷了姐姐的手,怎麽還可以不承認呢。”


    “二嬸嬸想知道姐姐的手是怎麽弄傷的,找人來問問不就知道了?您才剛回來,家裏發生了什麽事兒還不清楚呢,當日的情景,可是所有人都瞧著呢,我可不敢撒謊。”楚陽娿理直氣壯,看熱鬧的人也都一臉探究地看向牟氏。


    在座夫人對內宅那點雞毛蒜皮的事兒不曉得見識了多少,兩個女孩子的一點小矛盾,她們根本不放在眼裏。她們驚訝的是這個牟氏,她居然當著這麽多人的麵抖家醜,也真不知腦子是怎麽長的。


    牟氏嫁人沒有多久就跟著丈夫去了徐州,在徐州生活十幾年,早就習慣了那邊的生活模式。詫然一回京,還沒轉過彎兒來,隻當在徐州呢,以為誰聲音大誰就有理。天知道身後興味盎然的夫人們正在瞧她的笑話繼而瞧楚家的笑話。


    王氏一臉通紅,她是真沒有想到這牟氏在徐州待了十幾年,腦子裏麵裝的是什麽了。


    她笑眯眯地想要打個圓場,有心把這事兒揭過去。誰知牟氏是個一根筋的,說要找人來問,當真就找人來問了。


    須知府裏最大的是誰?是老爺子。老爺子說楚重陽的手是自己砸傷的,那她的手就是自己砸傷的。便是伺候楚重陽的嬤嬤,就算敢在背後跟牟氏說實話,今日當著這麽多人的麵,也不敢說楚重陽的手不是她自己砸的。何況那日在楚陽娿的小書房裏麵究竟發生了什麽事,她也不是親眼所見。當時在場的,可隻有楚陽娿和錢昔靈兩個人。


    牟氏叫來人問,各個都說是楚重陽自己砸傷了手。


    牟氏無話可說,她回京來頭一次在公開場合露麵,就鬧了個沒臉,羞得恨不能找個地方鑽進去。她氣急敗壞地揪著楚重陽的耳朵,就想拉出去教訓。這時候楚丹陽趕緊將楚重陽從她手裏救下來,勸道:“二嬸嬸您就別罰她了,十妹妹正是怕你們回來說她,她才要撒謊的。要不是怕你們怕的厲害,她也不會隨口就撒謊了。再說,我的屏風雖然繡了六個月,弄壞了有些可惜,十二妹妹的畫也畫了三個月,給老爺子做壽是送不成了,但屏風也好畫也好,都不是什麽大不了的東西,頂多我們再做再畫就行了,二嬸嬸可萬萬犯不著為此生氣。”


    楚丹陽落落大方,給人扣帽子扣的也優雅端莊。


    反正是牟氏率先發難,把家裏的事往外人麵前抖,她們也就不跟她客氣了。


    今日過後,楚重陽故意損壞姐妹的壽禮,還撒謊陷害妹妹的名聲,怕是要在貴婦圈子裏麵傳起來了。


    不過也沒什麽,京城這麽大,這麽多人家,每年都會鬧出不少新鮮事兒。今日的插曲頂多被當笑話說笑個幾天就罷了,不會有人時常掛在嘴邊,頂多……以後給楚重陽說親的時候會被記起來罷了。


    牟氏在徐州,頂著安國府二奶奶的身份,便是主枝族長,也要給她兩份顏麵。這些年除去丈夫妾室通房弄得太多,庶子庶女生的太多之外,她幾乎沒有遇到什麽煩心事兒。過得太好,早就不會低頭小心做人了。今日還不用王氏,被兩個侄女就給下了臉,簡直嘔個半死。


    可又有什麽法子呢?今兒老爺子大壽,她本是想給欺負了自己女兒的楚陽娿一點顏色瞧瞧,誰知道反而自己惹了一身騷,再生氣,卻也不敢真的在老爺子壽誕當天大吵大鬧的。


    最後,她隻好抿著嘴,咽下這口氣,瞪了楚陽娿一眼,悻悻地不說話了。


    王氏笑嗬嗬地,跟相熟的幾位太太說了會話,才告了辭,又去招呼其他人。


    楚陽娿跟楚丹陽也帶著來祝壽的小姐妹去玩了。


    這些小姐妹中,自然少不了寧家女孩。


    因為寧氏的事,兩家這幾年關係也淡了,但楚陽娿到底還在楚家,遇到楚家有紅白大事,寧家少不得派個代表上門來。


    今日跟她大舅母薛氏一起來的,就是她的表哥和表姐。


    表哥是男孩子,已經十五六歲是大人了,不好都後宅來跟女眷們混在一起。表姐寧安,今年十歲,一來就拉著楚陽娿問,問她楚家有沒有人欺負她。


    楚陽娿剛說沒有,就被牟氏當著所有人的麵為難了。


    寧安氣鼓鼓地道:“看看,還說沒有人欺負你,要不是我親眼瞧見,你在安國府過的什麽日子,我們還不知道呢。你被弄壞了壽禮,還被長輩為難,我……我告訴哥哥去。”


    寧安說完,一甩手就走。


    楚陽娿出生時她才四五歲,聽說小姑姑被人害的出家修行,她還不知道是什麽意思。但是從小大大,家裏人都給兄弟姐誒們灌輸,告訴他們她們楚家的表妹好可憐,無依無靠,還有個公主當後娘。


    被這麽灌輸著,自然而然弄得他們都同仇敵愾起來。恨不得一下子有了天大的能耐,好拯救可憐的表妹於水深火熱之中。


    楚陽娿想跟她解釋自己已經出氣了,寧安根本不聽。她急急忙忙往外走,想要跟哥哥說今天就帶著表妹會寧家。


    楚丹陽聽見兩人說話,羨慕又好笑。楚陽娿一臉無奈地追了出去,剛追到圓門處,就聽見外頭在喧嘩。


    “是宮裏來人了,劉妃和太子送了賀禮來給安國公祝壽。”


    “真的?那人呢?”


    “去正堂了。”


    楚陽娿聽了一耳朵,變美多理,這時她終於追上了寧安,她一把拉住她說:“表姐,我真的沒事兒,沒人欺負得了我,真的。要是我真的被人欺負了,早就收拾包袱找外祖父和外祖母去了。”


    “你這樣忍著有什麽用。”寧安指著外麵道:“瞧瞧,宮裏都來人了呢,你那個身份高貴的後娘臉麵可大了,還有那個在宮裏一住幾個月的繼妹妹也回來了,我才不相信你跟她們過得好。”


    “我有爹爹和祖父還有祖母呢。”楚陽娿說:“再者,就算我回了寧家又怎麽樣?我能真能在寧家一住就是三五年麽。外人怎麽想?家裏其他人怎麽想?”


    楚陽娿知道寧安表姐是關心自己。但是小孩子的關心,往往是一時意氣,她們到底太小了,不能想的長遠。


    先不說她在楚家過的還不錯,至少還有爹爹在這裏護著他。就算她當真在楚家過得不好,就真能回去寧家麽?為了楚家的麵子,楚家不會允許。而寧家,養她養個三五月到是沒事,但三五年下去,不說家裏其他人,就是下人都得背後說閑話了。


    寧安開始是氣急了,但以冷靜,也明白這個道理。她忍了忍,說:“我知道你的意思,我就是氣急了。”


    “我知道你們為我好,我心裏記著呢,要是真的有事,必定上門求助。可我在出家真的沒什麽,她們能說我,不已經被我頂回去了麽?再說這種口角紛爭,哪家沒有?”


    寧安想了想,也真是,就是寧家,也不見得事事安寧呢。


    楚陽娿安撫了表姐,又拉著她回屋裏玩了,寧安看到絨團,立刻被轉移了注意力,抱著肥城球的貓愛的不得了。


    等所有的賓客到齊,宴席正式開始了。


    女客宴席設在內院,上桌時楚陽娿看到楚佩陽,幾個月不見,她長高了一點,身上也起了不少變化。


    這時候代表劉妃和太子來送禮的宮人已經回去了。劉妃和太子果然聰明,將楚佩陽接進宮避免她被送去莊子上,等到老爺子過壽時,又借著給老爺子送禮的借口風風光光完完本本地回到了安國府。


    對這個時代的女孩子來說,靠山是多麽重要,從此可見一斑。


    楚佩陽看到了楚陽娿,再沒有跟以前一樣馬上跑來黏她,她表現的十分淡然平靜,隻跟對其他姐姐沒麽兩樣,笑眯眯地叫一聲姐姐,不疏遠也不親熱。


    楚陽娿歎口氣,沒在意。有些事,一開始錯的,到後來做得越多錯的就越多。她承認楚佩陽無辜,可惜對他和父親來說,她存在本身就是個錯誤。


    蕭氏因為女兒的回歸,顯得尤為精神煥發。她雖然名義上已經不是出雲公主,而是義郡王府的鄉君,但在座所有人都沒有真心敢看低她,認人扯著小臉,可這勁兒地說好話。


    好不容易,白天的宴會才算過去。大舅娘臨走前,帶著表哥來楚陽娿院子裏說話,大小事宜詳詳細細地問了個遍,這才帶兒子女兒離開。


    等送走了大舅娘和表哥表姐,楚陽娿就躺下休息了。白天酒宴是正宴,晚上還有一道呢,那才是楚家自家給老爺子祝壽獻禮的時候。


    小孩能休息,大人卻是不能的。


    老爺子是壽星,老太太要應酬,丈夫也要陪客人,王氏更是從裏忙到外,事無巨細地忙,保證不能再出現一點差錯。


    牟氏卻清閑得很,好不容易見王氏不用招呼客人了,便跟在她身後絮絮叨叨找話說。


    “哎,剛才老太太身邊坐的是哪家閨女?生的可真俊。說起來跟我們朝陽的年紀挺合適的。我瞧著老太太挺喜歡她,不如等過些日子,便派人打聽打聽,要是能說給我們朝哥兒就好了。”


    這麽大的日子,能坐到老太太身邊的,哪裏會是什麽身份簡單的。那可是雲家大房嫡孫女,連楚天陽想去說,都得好好掂量掂量呢,暗笑牟氏癡心妄想。


    “弟妹你呀,可真是口無遮攔,人家姑娘才幾歲,你就這麽大大咧咧說這話來,若被人知道了,不曉得弟妹裏一片癡心,還道是咱們安國府沒規沒距。”


    京城裏,但凡有點地位的,都是好臉麵的人家。即便兩家要說親,那也是提前掂量好自己的身價,之後還得試探著又試探。畢竟結為姻親,之後就是兩個家族的事,出不得一天差錯。


    像牟氏這麽張口就來,一看就是沒辦過事的,也不怕妨礙人家閨女得名聲。


    牟氏也被她一說,也知道她是在說自己不會處事了。她嘴上訕笑著認錯,心下卻很不以為然。


    說起安國府,老爺子楚山櫟隻生了四個兒子。兩個嫡出兩個庶出,往後繼承家業的,自然是老大楚垣。


    等老爺子過世之後,其他兄弟自然就要被分出去,可想到偌大的安國府都沒自己什麽份兒,牟氏感覺很是不平。


    嫡長子繼承家業,她說不得什麽,可是到現在了,大房就生了楚天陽一個嫡子。跟她比起來,二房的功勞就大得很了。


    她成婚十幾年,進門第二年就生了兒子,接下來幾年,兒子就跟不要錢一樣一個一個的生,楚重陽那麽被縱容,就是因為她是她唯一的閨女。


    牟氏足足生了五個兒子一個女兒,相比起來,大房王氏生了倆閨女一個兒子,跟她不能比。四房一窩仨閨女,三房直接絕了後,整個安國府,簡直就隻有二房才是有希望的。


    牟氏有時候忍不住想,老爺子要是清醒一點,就應該讓自己的丈夫繼承安國府。二房兒子多呀,要是大房楚天陽出了什麽意外,那不就是短香火的根麽。


    當然,這麽想,她可不敢真的說出來。隻是對著王氏,其他扇麵總被壓一頭,唯有這上麵,她是很直的起腰的。於是言語之間,便忍不住洋洋得意夾針帶刺。


    “嗨!大嫂你瞧我,兒子生的多了,就容易犯糊塗,一不小心就忘了要替閨女們的名聲著想呢。不過你可別怪我,你呀,是不知道這兒子多了苦處。我那五個兒子,一個一個都出條兒了,我這當娘的,要是給兒子找不到好媳婦可怎麽是好?少不得瞧見合適的姑娘就想打望,大嫂你可別笑話我。”


    王氏嘴上抽了抽,暗道老娘又不是沒生兒子,我雖隻有一個天陽,但以天陽的地位和天資,便是你那五個兒子八輩子也趕不上。她皮笑肉不笑地扯了扯嘴角,說:“弟妹可真是慈母心腸。不過俗話說,禍從口出,將心比心的話,若是重陽讓人在背後說三道四的,弟妹你心裏也不會高興的。”


    “說我的重陽?”牟氏擺擺手:“沒人那麽大膽,我們重陽可有五個哥哥呢,誰敢欺負她!”


    王氏深恨自己教養太好,不然好好給她一頓教訓就爽了。


    旁邊聽她們說話從頭聽到尾的月氏,頭已經低得快要埋到肚子上去了。


    她沒有生兒子,她的閨女沒有哥哥弟弟扶持,這個牟氏,句句帶刺,是在笑話她呢!王氏一回頭,將月氏的表情看在眼裏,她淺淺笑了笑,再沒說話。


    楚陽娿睡了快半個時辰,被瓊嬤嬤叫起來。


    老太太為她重新挑了一身衣裳換上,說:“家宴就要開始了,你再睡下去,可就要耽誤時辰了。”


    “不會耽擱的,我知道老太太會叫我。”楚陽娿駕輕就熟地賣好。


    等他們準備好到了清規園,那邊什麽都準備好了。


    楚家所有人都已經就位,老太太跟老爺子前後腳到。坐下之後,楚山櫟示意道:“已經忙了一天,此是家宴,隨便一些就好,不必拘束。”


    這話是對著楚圻說的,楚圻見了老爺子,就跟老鼠見了貓一樣,整個人縮成一團,老爺子說話聲音大一點兒都能讓顫一顫。


    不過有他這句話,大家也都好不到哪裏去,再不拘束,該將的規矩還是要將的。


    接下來由楚垣帶頭,為老爺子祝壽,他說了一連串的壽比南山等好話,又獻上一柄前朝古劍。老爺子結果古言賞玩一會,方才摸著胡須滿意點頭。


    接下來是楚圻,楚圻為人實誠,直接送了一尊金壽星,那黃燦燦的金塊繞的人有些眼暈。楚山櫟沉吟半晌,抽抽這胡子點了點頭。


    三兒子早逝,四兒子未歸,接下來應該是孫輩上來獻禮了。


    不過插在楚天陽出來之前,楚陽娿一個蹦躂跳了出來說:“祖父,現在改輪到我爹爹了吧。”說著話,她從袖子裏抽出一個長條形禮盒,道:“爹爹離家前,已經把壽禮準備好了呢,讓孫女替爹爹送給祖父。”


    楚陽娿話還沒說完,老太太就哈哈笑起來,楚陽娿被笑的莫名其妙,老爺子也是忍俊不禁。


    她拿著禮盒,一時間不知道如何是好,老太太才終於說了話:“你這鬼丫頭,你爹的壽禮早就送上來了,哪裏還用得著你來代送,快過來。”


    楚陽娿終於發現是自己多此一舉鬧了笑話,懊惱不已。


    “想來你父親是多準備了一分兒,那就給我吧。”楚山櫟發了話,總算解救了楚陽娿。


    老太太歎道:“這丫頭雖倔點兒,卻真是個孝順孩子,你爹爹若是知道你什麽都在替他想著,又要高興得上天去了。”


    坐在牟氏下手的月氏看了楚燕陽一眼,暗暗歎氣。她們怎麽就把這一遭給忘了呢?丈夫雖然死了,但女兒還在的,要是燕陽年年代她父親給老爺子準備壽禮,那是多好一段佳話。可現在有了楚陽娿這一遭,她們便不能再學了,免得被人恥笑。


    月氏心中懊惱著,連楚天陽楚丹陽等人獻了什麽都沒注意。直到老爺子說開席,她才回過神來。


    “娘,我剛才的表現怎麽樣?”楚燕陽小聲問月氏,月氏心裏一窒,胡亂地點了點頭。


    她根本沒有注意女兒剛才怎麽樣,她總感覺到楚圻在看她,似有似無的,弄得她心慌意亂。可是假意看過去,卻發現人家在跟牟氏說話,根本沒有看自己。


    月氏守寡八年,已經很久沒有跟男人離得這麽近了。甚至由於不能出門,她在內宅裏連見男人都見不著。此時突然這麽近的聽男人說話,就忍不住有些心猿意馬。八年過去,丈夫的麵貌已經模糊的成了一張冷冰冰的麵具了。


    楚燕陽根本沒有注意到母親的異樣,她還想追問,卻很快被楚重陽拉了過去:“八姐姐,你說十三妹妹天天蒙著臉,她到底怎麽吃飯呀?”


    楚燕陽一愣,依著她的目光看過去,果然發現楚素陽坐在對麵一動不動,手裏拿著湯池,卻並沒有往吃東西。


    “這個,她大概是不餓吧。”楚燕陽看到了楚素陽旁邊的楚佩陽,幾個月不見,她感覺楚佩陽哪裏不一樣了,可是到底哪裏不一樣了,她又說不上來。


    楚重陽聽了她的話,不滿意地癟癟嘴,說:“你說她的嘴巴真的是裂開的嗎?她這樣蒙著,有人見過嗎?”


    “當然是見過的。”楚宴香小聲說:“可嚇人了呢。”


    楚重陽驚呼:“你們都看過我沒看過,這不公平!”說完她看了看桌上的雞腿,眼珠子轉了轉,突然嘻嘻一笑,讓丫鬟端了小碗夾了一塊雞腿端起來,她走到楚素陽的麵前,說:“十三妹妹,你喜歡吃雞腿嗎?我的雞腿給你吃。”


    楚重陽離席,身邊的人都注意到了。


    牟氏更是眉開眼笑,生怕旁人注意不到自己女兒的舉動,連忙大聲說:“哎呀,我們重兒最是友愛了,連吃個雞腿都想著妹妹。”


    可惜她話還沒有說完,就看到楚重陽猛地出手,一下子扯掉了楚素陽蒙在臉上的紗巾。楚素陽殘缺的上唇就這樣暴露於人前,緊接著一聲尖叫。


    楚素陽一手捂著嘴巴,當即哭了起來。


    老爺子放下筷子,沉聲嗬斥:“楚重陽,你在做什麽!”


    楚家上下幾十口人,外家仆婦十幾口,此時全部沉著臉。楚重陽發現所有人都看著自己,但她沒有做錯事的自覺,發現楚素陽哭了,還笑嘻嘻地去哄:“妹妹你別哭,我跟你鬧著玩兒呢,你不要哭嘛。”


    楚素陽哪裏還聽她的話,朝老爺子和老太太屈膝行了禮,顫著聲音說:“請祖父祖母恕罪,孫女先行告退。”說完轉身就跑了。


    “妹妹你別走呀。”楚重陽無辜地說:“我把紗巾還給你就是了嘛。”


    “你喜歡紗巾,那你就拿走吧。”這時候,蕭氏開口了,她毒蛇一樣看著楚重陽,看的她背脊發涼。這時候楚重陽終於有些害怕了,恍恍地回頭朝父母求助。


    牟氏也嚇了一跳,急急站了起來,想替女兒告罪。


    蕭氏冷笑著說:“不問自取是為賊,根據我朝律例,盜一金則斬其掌,素陽的紗巾乃是父皇禦賜,價值千金。楚重陽,你打算拿幾隻手來還?”她也是氣急了,手指捏得咯咯直響,要不是當著老爺子得麵,她肯定直接將人拖下去杖斃了。


    楚重陽辯解說:“嬸嬸您別生氣,我又沒有惡意,素陽妹妹天生就是那樣,又不是她自己的錯,沒有人會笑話她的對不對?所以她沒有必要這樣藏著掖著呀……”


    她說話的聲音可不小,楚陽娿聽得清清楚楚,她震驚地看著楚重陽,震驚之餘更加敬佩。


    震驚的是楚重陽這世間少有的奇葩居然是她家姐妹,敬佩的是她隨隨便便開口就直直戳上了蕭氏的痛腳,簡直神箭手有木有?


    蕭氏深深吸一口氣,她保證,這個小賤人,她要讓她活不過今天晚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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