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前世楚陽娿去過紫禁城,不過由於中北海不對外開放,所以她並沒有參觀過紫禁城的全貌。


    當她跟老太太,王氏,還有丹陽,琴陽,燕陽一起從中運門進去的時候,震撼至於,下意識地對兩座皇宮進行比較。


    聽父親說,晉國這座皇宮有三百多年曆史,共有宮殿房屋四百一十座,大小廣場二十七個,總麵積達到三十八萬平方米。雖沒有紫禁城大,但在這個時代,卻已經很不凡了。


    這裏的宮殿屋舍都要比紫禁城的寬闊高大一些,極目之處雕梁畫棟美不勝收。


    楚陽娿隔著轎簾隻略略看個剪影,都忍不住還是幻想宮廷中妃子皇後們的生活。這樣的極盡奢華,代表的不僅是到極處的富貴,還有那號令天下的最高王權,也難怪對於女人們的吸引力是如此巨大。雖說起來,進了宮門便意味著失去自由,這不過是一處大一點的金絲籠,但對於這個時代的女人來說,哪裏不是籠子呢?


    楚陽娿淡淡地想,隻要裏頭那個皇帝不是禿瓢瓜狸頭,她都忍不住想跑進來見識一番宮妃生活,最好學學我們的武才人,找個機會撈個皇帝當當。


    當然,這個想法想想就算,她知道自己沒有女皇帝那個頭腦毅力和狠勁,也吃不了她吃的那些苦。所以皇權什麽的,還是yy一把就算了。


    楚陽娿很快收回目光,開始裝起了乖乖女。


    楚丹陽和楚琴陽是進過宮的,雖然還是難免驚歎,卻也淡然很多了。到是跟楚陽娿一樣頭一次進宮的楚燕陽,究竟被震驚得目瞪口呆,早就被眼前景象迷醉了。


    好不容易回過神來,便滿眼羨慕地望著楚丹陽,問:“姐姐若是當了皇子妃,便要住在這裏麽?”


    “渾說什麽!”楚丹陽羞澀不已地嗬她:“先不說我根本不會當什麽皇子妃,便是哪個當了皇子妃,也是要出宮去住王府的,沒有住在宮裏的道理。”


    能住在皇宮的,就隻有皇帝和他的後妃們,之後便是太子要近一些,住東宮。但皇帝不選妃了,太子也有了正側妃,所以這裏根本沒她們什麽事兒。


    楚燕陽這才發現自己想錯了,悠悠地收回羨慕的目光,又轉頭,望著外頭白玉雕龍巨擎發呆。


    到了鑫慶宮,楚家女眷跟其他夫人小姐們,一起在太監和宮女的帶領之下向賢妃見禮。


    賢妃三十來歲模樣,白麵容長臉,生了一雙彎彎的笑眼睛,說話聲音也很柔和。


    她出自幽州王氏,乃是王家嫡長女,當年王家同意了先皇的賜婚,便將她當做皇後培養的。誰知先皇突然過世,賢妃沒有當成皇後,反而成了一名普通宮妃,連宮女出身的皇貴妃都要壓她一頭。可她麵上絲毫不顯怨恨,說話總是笑盈盈,似乎沒有什麽惹她心煩的事兒。


    賢妃與貴夫人們打交道是得心應手,她親熱地跟各位夫人們打了招呼之後,看到楚陽娿,突然笑問:“這是安國公家的小孫女兒吧?快來讓我瞧瞧,叫什麽名字來著?是叫官官對吧?”


    楚陽娿被點了名,甜甜地上前行禮:“楚陽娿見過賢妃娘娘,賢妃娘娘可真厲害,我的小名是叫官官呢,娘娘怎麽知道的呀?”


    “哎喲喲,這丫頭嘴甜的。”賢妃笑笑著問:“那你到猜猜我是怎麽知道你叫官官的呢?”


    “這個……大約是因為賢妃娘娘是賢妃娘娘?”


    賢妃徹底被楚陽娿逗樂了,對老錢氏和寧家夫人韋氏道:“瞧瞧這丫頭,真是討人喜歡。還有這小模樣,真是像極了淺淺哪。”說到這裏,她好像想到了什麽,適時地住了話題,沒有沒有說下去。而後摸著楚陽娿的頭發道:“官官今天打扮的好看,頭發也好看,給我說說,今兒的頭發也是你爹爹給你梳的?”


    楚域溺愛女兒的名聲早就揚名在外,他親自給自家閨女梳頭發的軼事更是被後宅女人們當做了笑談。


    楚陽娿知道賢妃這是在表達親近,便也撒起嬌來,噘著嘴說:“才不是,今天是祖母給我梳頭,爹爹梳頭隻會梳丸子頭。”


    楚陽娿的話,又是惹來一陣哄笑。


    楚佩陽站得遠遠的,看著楚陽娿,一直抿唇不語。今天是聽到楚家人要進宮,皇貴妃特許她出來見老太太。但是看到她們說話,她卻突然站住了沒有上前。


    要是以前,她一定早就黏到楚陽娿跟前去了。而現在,她少有地站在外圍的角度去看她最喜歡的姐姐。


    老太太喜歡她,祖父喜歡她,爹爹喜歡她,連頭一次見麵的賢妃,也喜歡她,就像以前的她一樣。


    姐姐多好呀,她喜歡聽她說話,喜歡她長的的樣子,好像全世界都應該圍著她轉一樣。


    但,這憑什麽呢?


    在她的心裏,別人怎麽樣都沒有關係的吧?不用管會不會傷心,不用管會不會難過。她一個人霸占著祖母,一個人霸占著爹爹,每次看到她都輕蔑的賢妃娘娘,也知道爹爹最喜歡她,隻喜歡她。


    看著她笑嗬嗬地討好所有人好的樣子,楚佩陽頭一次覺得,這個姐姐的臉,是那麽的難看。


    “我們回去吧!”楚佩陽一轉身,帶著宮女回了元夕宮。


    元夕宮裏,皇貴妃還在等宮女來傳話。


    賢妃要給六皇子選妃,這不是小事。各個宮都關注著,都在看賢妃準備給六皇子挑哪家姑娘。


    這其中,最擔憂的,當然要數皇貴妃。


    賢妃出自氏族之家,六皇子也一直很得世家支持。賢妃要挑兒媳婦,受到邀請的,基本上都帶著家中嫡女進宮了,這顯然是給賢妃麵子。


    雖說賢妃到底會選誰還是和未知數,可皇貴妃聽說過,之前早前就有人傳言,賢妃是看上楚家嫡長女楚丹陽了。


    楚家,那可是她女兒的夫家。


    皇貴妃心裏算盤打的劈裏啪啦作響。


    她的兒子成親時,她也有心為太子挑選一門好親,選個世家貴女做兒媳。可是皇上不喜歡世家,為了討皇上的歡心,她們母子兩人便順著皇上的心意,選了一位出身寒門的女子做太子妃。


    這樣一來,雖然讓皇上高興了,但卻也實實在在少了一筆助力。


    當初說服讓女兒嫁入安國府,一來是為了滿足女兒的心願,這二來,自然也是為了給兒子尋一筆助力的意思。


    比如這次兒子能得到將功贖罪的機會,就是因為楚山櫟的從中周旋。對此她是很滿意的。


    可是,若楚丹陽當真嫁給六皇子,那就不同了。


    一個是太子,一個是皇子,雖然她的兒子占著儲君之位,可賢妃那邊,卻也一直虎視眈眈呢。如果楚家被賢妃說服,站到六皇子一邊,那她和太子不就是腹背受敵?


    不能怪她會這麽想,作為一個丫鬟出生的女人,她這輩子最大的投資就是在皇帝和兒子身上。這兩個人,一個是他親生子,一個是她能用身體征服的男人。她相信自己有能力讓他們站在自己一邊。但是對於其他人的選擇,就不一樣了。


    為了給她一個出身,她被劉家認了女兒,可不管她怎麽向劉家靠攏,不管她怎麽得寵並表明對劉家的感恩,有劉貴妃在,劉家依舊站在劉貴妃一邊。


    她下意識地相信,隻要有選擇的機會,自己就不是被選擇的對象。


    要是楚丹陽嫁給了六皇子,楚家必定倒戈。說不定連她女兒,也會被利用殆盡,那就太危險了。


    皇貴妃焦急地說:“得像個法子,可千萬不能讓賢妃挑中楚丹陽。”


    “娘娘您別急呀,今兒來的姑娘們多得是呢。那楚家嫡女也不是頂出挑的,賢妃不一定就選中楚家娘子。”


    她們心裏都明白,不管賢妃選中誰,其實都是一筆大助力,但隻有在選擇楚丹陽時,才會讓六皇子尋得助力的同時削弱太子。


    皇貴妃見楚佩陽回來,連拉著她問:“你去了鑫慶宮?可見著你祖母了?”


    楚佩陽點頭,“見到了。”


    “我的好佩兒,快跟外祖母說說,她們都在說什麽?賢妃都跟什麽人說了話,說了什麽?”


    楚佩陽木著臉,將賢妃喜歡楚陽娿的事情說了。


    皇貴妃一聽,立刻覺得賢妃這是在向楚家發放某種信號,是看上楚丹陽了。


    這可不行!


    皇貴妃當機立斷,叫來嬤嬤耳語幾句。


    嬤嬤得令出去了,皇貴妃這才安寧下來,靜等著計劃成功。


    現在她的兒子是太子,楚丹陽不管嫁給除了兒子意外的任何人,都會成為隱患。隻除了……貴王。


    貴王是皇上唯一的嫡出皇子,是原太子。但他瘸了腿,便永遠與皇位無緣了。


    隻有他娶了楚丹陽,自己的兒子跟楚家的關係才是安全的。


    皇貴妃並不覺得自己的計劃有什麽不好。貴王雖然不能當皇帝了,但不管誰登基,他都是身份最為尊貴的王爺,他的側妃自然也有享不盡的榮華富貴。


    是的,側妃。


    貴王二十好幾了,早在當太子時就娶了太子妃,後身體殘缺被廢黜,太子妃便成了王妃,兩人已經生育好幾兒女。再納妃,自然隻能是側妃了。


    皇貴妃不覺得將一個高門嫡女嫁給貴王當側妃是什麽不合適的事,她唯一的擔憂就是楚家發現這件事是自己設計的,到時候有可能會引起楚家不快,很可能女兒被連累又要受委屈。


    不過想了之後,又覺得楚家自己也有問題,他們明明已經跟太子成了利益共同體,卻還左右搖擺,想要跟其他皇子車上關係。再說,這個冒險絕對值得,隻要計劃成功,不僅為太子去除阻礙,還能將髒水潑到賢妃身上,何樂而不為呢?


    正在跟姐妹們戲耍的楚丹陽,當然不曉得自己已經被人盯上了。老太太和其他夫人們在跟賢妃娘娘說話,她們這些小姑娘,便在禦花園玩耍。


    突然一個小宮女端著指茶冒冒失失地衝出來,一不小心撞上楚丹陽,害的湯水倒了一身。連旁邊李家姑娘,也被弄髒了裙子。


    “求姑娘饒命,奴婢不是故意的。”那小宮女見自己闖了禍,趕緊跪下一邊磕頭一遍求饒。


    楚丹陽看那宮女年紀也不大,長得幹黃細瘦的,也不忍心為難。隻皺眉道:“你先起來吧。”


    這時候一位掌事姑姑過來了,見狀立刻罵那宮女罵完之後,又對楚丹陽和李家姑娘道:“兩位姑娘裙子汙了,還是先去換一身吧。”


    楚陽娿眼睛一跳,這橋段怎麽這麽眼熟?


    什麽弄髒裙子換衣時被鎖在男人屋裏,或者直接被什麽人撞見,簡直是宮鬥宅鬥小說必備橋段。俗氣卻管用,連本文作者都忍不住隨了一回大流。


    但是這裏是鑫慶宮,賢妃沒有必要玩詭計,其他人,手也伸不到這麽長。


    楚陽娿沒有說話,一直盯著那宮女和嬤嬤。


    楚丹陽看了看自己髒撐一團的衣裳,也實在沒有辦法出去見人。便說:“那就去換衣裳吧,有勞嬤嬤了。”李家姑娘自然也要一起。


    楚陽娿沒說話,隻一言不發地跟在她們身後。


    果然,沒走幾步,就發現那宮女眨了眨眼,居然將李家姑娘往另一個方向帶,而領著楚丹陽的掌事姑姑,選的卻是星飯方向。


    楚陽娿停下腳步,大聲問:“姐姐,李家姐姐,你們到底要走哪邊呀?”


    楚丹陽一頓,這次才感覺不對,她跟李家姑娘一起停下來,問掌事姑姑:“怎麽選了兩個方向?”


    “回姑娘的話。”那掌事姑姑回答道:“兩邊都有換衣裳的屋子,怕兩位姑娘在一起不好意思。”


    楚丹陽皺眉:“沒有什麽不好意思的,我跟李家妹妹相熟,並不忌諱。”


    李家姑娘也立刻附和:“是呀,咱們都是女孩子,我跟楚家妹妹熟得很呢,怎麽會不好意思。”


    姑姑一咬牙,道:“即如此,那就請兩位姑娘跟我來吧。”


    這會不用楚陽娿說話,楚丹陽也覺出不對來,她拉住李家姑娘的手,說:“算了,這衣裳我們不換了,咱們去賢妃娘娘那裏再換。”


    小宮女聞言,馬上又跪下來哭求:“求姑娘好心,饒了奴婢這一回吧。若是被賢妃娘娘發現奴衝撞了姑娘,必定要被責打致死……”


    “你自己犯了錯,該罰該打由娘娘發落本就應該,難不成還怪罪在我們頭上?”


    說完也不管她,抬頭朝楚陽娿一眨眼,便要網會走。


    楚陽娿得到暗示,迅速回身,丟丟丟跑了回來。


    從小路跑出來,正要去賢妃出叫人,卻看到一個人影,楚陽娿猛地刹住腳。


    既阻礙前麵不遠處,一個男人正一臉焦急地在四處尋找著什麽。


    那宮女和嬤嬤公然有問題。


    楚陽娿咬牙,要是讓他再繼續找下去,肯定會跟姐姐和李家姐姐碰個對麵。


    雖然她們沒有去換衣服,但幕後黑手既然設下圈套,就必然留有後手,隻要她們碰了麵,恐怕後麵就麻煩不斷。


    想到此處,楚陽娿暗道一聲,陌生男,對不起了。然後一咬牙,猛地朝男人衝了過去。


    那人本就腿腳不便,根本沒有想到突然冒出一個小孩子來,來不及閃躲,被楚陽娿撞了個趔趄,然後嘭的一聲,掉進了水裏。楚陽娿當即扯著嗓子大叫:“快來人啦,不好啦,有人落水啦!快來救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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