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離望著記憶中美麗的麵孔,聽著深入靈魂的動聽聲音,顫抖著雙手一點點撫摸著她的長發,明亮的雙眼似要將她看入眼中,生怕眨眼之間她會再度消失。


    啊——


    遠處的慘叫依舊,那淒厲的聲音之中含著濃濃的不甘心,四周靈氣的波動更是顯示著對方的掙紮與恨意。


    “玉離,等我!”


    她輕輕放開了他,莞爾一笑,轉身便欲向慘叫傳來之處行去,卻被他一把抓在手中,而後右手繞過纖腰,冷酷而又歡喜的麵上表達著他的不舍、深情、霸道、以及濃濃的不安。


    她明白他是被這分離的五百年驚怕了,事實上她也如此,隻是相較於他在對自己生死不明之中的等待,她的處境卻要好上許多。隨即她溫柔一笑,與之一同前往他之前所處的位置,隻不過現在已經被她用移形換影之術將他換到自己的身邊,並將魔天送了過去,那一聲聲慘叫正是魔天發出。


    之前他使用了禁忌之術,身體極度虛弱,在白淩玥的法術施展之時他便有了不祥的預感,隻是以他的身體根本避無可避,麵對這道禁忌之術他同玉離一般根本毫無還手之力,他從來都沒有想過有一天,他會栽在自己的法術之下。


    “魔天,想不到吧?我居然還活著。”


    “的確沒想到,不過那又怎麽樣?大勢已去,修真界隻剩你一人又有何所懼?”他猙獰著,雙眼之中因為身體的疼痛而漲紅、突出,隻是身為魔修君主,即使痛苦慘叫,於此時他也忍下所有的傷痛,咬牙說著。


    “大勢已去?的確如此!”


    她平淡地看著這場屠殺,越來越多的修士死於非命,而她所熟悉的、還存活的修士均於戰鬥的同時也激動地看向她,對於她的歸來他們是開心的,也是期待的,畢竟在她的身上發生了太多的奇跡,尤其是在她與玉離合體之時,戰鬥力便好似無限一般,因而所有人都充滿了期待,期待形勢逆轉的可能。


    “汪汪——”


    “離兒——”


    於此時,玉無言被金毛救起,與白丫丫同坐於它的後背之上,並快速來到他與她的麵前,看著兒子完好無損的摟抱著白淩玥,他的麵上便帶著欣喜之意。


    “金毛,保護好閣主!”


    玉離見他無事,心內鬆了口氣,然麵上卻仍是一副冰冷的樣子,白淩玥與玉無言見此,也不好說什麽,隻是將目光望向了麵前的戰場。修真界死傷慘重,各派均損失了八成弟子,若再不解救,隻怕將會直接被滅門。


    “魔天,你且看好了!”


    白淩玥拍了拍摟著自己的手,隨後喚出了三生琴,琴音乍響,使天地萬物為之一滯,而後眾人便見到了她手中的琴,通體潔白,琴首之處金色的“三生琴”三個字映入所有人的目光之中,而後嗡鳴不斷,不似樂曲,更像是興奮的吼叫。


    “三生琴?你居然得到了此物?”


    魔天身子一震,看著這柄充滿了歲月的古琴,他的心一顫,傳說三生琴是星辰仙子的法器,傳說此琴擁有毀天滅地之威,傳說此琴擁有極高靈智,若想讓其認主幾乎不可能。


    “三生琴,埋藏了悠久的歲月,如今重見天日,你的嗜血之意我便成全了你吧!”


    她低聲喃喃,卻字字落入每一個人的耳中。玉離看著她此時的樣子,隻覺得有些陌生,心底深處更是傳來隱痛,他忽然不希望她彈奏此琴,好似這柄琴會給他帶來災難一般。


    箏——


    然而他還未說出一個字,她的手已經放在了琴弦之上,悠美的弦律便傳了出來,他聽得出這是天靈琴訣,隨即琴聲散於星河大陸,所有魔修均陷入了一片幻境之中,他們互相殘殺,麵露恐懼之色,好似看到了什麽可怕的事情一般。


    魔天咬牙堅持著,本想看到修真界的末落,卻沒想到看到了三生琴的再現,如今魔修大軍除卻噬神九魔之外,全部陷入了混亂,而修真界的修士則立於一旁,冷眼看著一切的發生。


    “此形勢你可喜歡?”


    她抬頭看向他,麵上帶著好看的笑容,看在他的眼裏,卻總是覺得充滿了諷刺,使他本就不堪的身子再次吐出一大口精血,與此同時,血海高漲,收攏,使他的身體越發下沉,卻無能為力。


    嘭——


    魔岩忽然自幻象中清醒,臉色慘白,而後以極快的速度來到魔天的身前,瘋狂自爆,以希望可以打開血海的缺口,然他卻不知道這禁忌之術一旦施展,除非吞下一人,否則永遠不可能停止。


    “啊——”


    魔天眼看著一切的發生,卻無能為力,不由悲吼著,燃燒了靈魂,聚集了體內所有的能量,打算以自爆威脅她放過自己。


    天靈滅世——


    然而她頭也未抬,隻是於琴上的雙手越發靈活急促,隨即低聲厲喝,魔天隻覺得親眼看到了自己的死亡,這種死亡不同於一刀閉命,不同於肉體被毀,神識留存,而是神魂漸消,血液盡毀,且他居然將自己死亡的全過程一一看在了眼裏,如此一幕使得不可一世的魔天眼中出現了恐懼。


    魔天就這般死去了,誰也沒有想到,他的死竟這般的簡單,沒有驚天動地的大戰,沒有血流成河的殺戮,而是死在了他自己的禁忌之術,隨著他與魔岩的死亡,魔修大軍失去再戰的勇氣,雖然清醒之人不多,卻也有近千名,而噬神九魔於魔天死亡的瞬間,便成為了無主之物,然經過了無數年的存在,他們早已擁有了十歲孩童的靈智,隻不過之前被魔天控製,壓製了他們本身的意願。


    如今靈智恢複,又看到了眼前的場景,二話不說,轉身便逃;其他還活著的魔修緊跟在他們的身後,看其方向竟是死海。


    “如今魔修已如喪家之犬,眾位若還有再戰之力,且隨老夫前去痛打落水狗!”玉無言聲聲狠厲,走下金毛後背,便要帶著人要一路前往。


    “眾位還是先停下療傷吧!此時的修真界離不開你們在場的每一個人,至於魔修自有人出麵截殺!”白淩玥站在原地望著死海的方向,自她抵達此處的瞬間,便感覺到了死海的異動,以及死海反方向傳來的亞玟的氣息。因此她清冷地聲音方傳遍半空,玉無言等人隨後落於地麵,此時的他們對她的每一句話不說言聽計從,卻也極其相信她不會放任魔修活著離去。


    另一邊,還未等魔修抵達死海,古坤便已經帶著死海之中的靈獸衝了上來,並與他們直接戰到了一處,大戰爆發之初,噬神九魔之中的一人便被人魚與鯤鵬合擊而亡,他的滅亡使餘下魔修心生恐懼,而後將方向一轉,遠離了死海,直奔星河大陸的盡頭而去。


    卻不想,他們於路上忽然遇上了精靈族,雙方見麵沒有任何多餘的話語,便進行了一次血的戰鬥,魔修本就是強弩之末,如今被死海與精靈兩方夾擊,頓時再次死傷慘重,直至最後竟隻剩下四俱噬神九魔,他們憑著自己超高的實力,突破重圍,最終來到了藍海,二話不說潛入其中,再未現世。


    靈獸山脈


    白淩玥拿出自己的丹藥為所有的修士進行療傷,看著他們每個人望向自己的激動神色,心中一暖,而後看向他們的目光便越發柔和了起來。


    “妹妹——”白玨臉色慘白,身體虛弱卻仍走到她的身前,一瞬不瞬地盯著她,好似想要將之定在心中,拴在身邊,生怕她再次消失,不論怎麽說這五百年來他都於痛苦自責中度過,他恨自己當初沒有進入仙魔戰場,他更恨自己沒有盡到一個哥哥的義務,總是讓她衝在最前麵。


    “哥,我沒事!不過是有了一番奇遇,所以回來晚了!”她看著他自責的目光,很是心疼地說著。


    “唉!不論怎麽說都是我的錯,若我足夠強大,能夠擔起一切,那麽你便不會受這麽多的苦了。”


    “哥,何必妄自菲薄?不過五百年,你居然已經達到了合體初期,又是古劍門門主,這翻成就可不是誰都能達到的。你與我的命運不同,所以不論你做什麽,我該經曆的始終都會經曆,隻是——”


    “隻是什麽?”


    “隻是我從來都不想順著命運的軌跡而走,我想掌控自己的一切,可直至現在,我才發現,原來自始至終都沒有真正的脫離過。命運,當真是無可抗拒的嗎?”她抬頭仰望天空,卻隻看到了一片灰蒙蒙的塵土,這是戰爭留下來的,她想,此處若要恢複原貌怕是需要一段時間了。


    “妹妹,何必為此費神,你隻需記得時間不可重來,人生不可回頭,珍惜眼前人,一路向前,問心無愧便好!”


    白玨不明白她的所想,隻是望向正閉目療傷的玉離,若有所指的說著。


    她看向他,雙眼之中充滿了深情,隻是在看到他蒼老的容顏與雪白的長發時,便心內一痛。


    “聽說他為了有機會滅殺魔天,為你複仇,付出了許多,且今日的戰爭他更是帶著必死之意,若不是你的出現,或許他已經是一具屍體!”


    他想到各派之間弟子的傳言,再看到如今的玉離,曾經那顆怨責他沒有保護好白淩玥的心為之一頓,若她沒有平安歸來,或許對於他所做的一切,他雖不讚成,卻也不會阻止,可如今她平安歸來,再想到他的所為,便覺得很是遺憾,他不知道若她得知一切,會做出什麽決定,然他卻可以肯定,她必然傷心欲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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