浩然閣竹林軒,是玉離的洞府,因他平日冷淡高傲,疏離門中弟子,故除卻寧憐兒、紅玉、紅英、南宮琉琦四人幾乎無人來此,竹林軒也經常是寂靜一片。


    然而今日卻熱鬧非凡,各派天驕幾乎全部在此,更有寧憐兒、紅玉、南宮琉琦坐陪。


    歐陽清風緊挨著他坐在上首,被他緊緊的抓著,很怕他跑了一般。


    下首左邊是南宮琉琦,緊接著是戰意凜凜的司徒佐旭,隨後是擔憂望著歐陽清風的韓楓;右邊是寧憐兒,紅玉並排而坐,接下來是溫潤如玉的白玨;然後是帶著一貫高深莫測笑容的衛陽子。


    “玉離道友,還請放開我派大師兄!”韓楓終是按耐不住,站起身,不滿地道。


    “這是何話?我與歐陽兄可是舊識,本想著二人敘舊的,誰知竟來了這許多人,我竹林軒可是從來沒這麽熱鬧過。”他麵上帶著笑,眼神卻極其的冰冷的望向帶著莫名敵意的司徒佐旭。


    “兩人敘舊多沒意思,不若大家一起來的暢快,再說你玉離的大名,我司徒佐旭在七玄門便經常聽道,如今一見,倒覺得與傳說中差了些,竟是小氣了許多!”他看了看隻有一支酒瓶的桌麵,不屑地道。


    “我玉離小氣還是大方,是看人的!”他不動聲色,身子微微前傾,兩道犀利的目光直擊他高傲的眼神,一字一字地說著,隨後手上儲物戒光芒一閃,除卻司徒佐旭,所有人的麵前都出現了新鮮瓜果,美酒佳肴。


    “你!”他一拍桌麵,滿臉漲紅。


    “司徒公子,人敬我一尺,我敬人一丈;人不犯我,我不犯人;自打我玉離出現,你便沒好臉色,我可不是會搖尾巴的狗,上前討好於你!”


    “不錯,其實我倒是好奇司徒公子對玉離的敵意由何而來?不過你不說也無所謂,修真這條路太過難走,莫名的仇視也經常有之;不過,若司徒公子在這裏呆的不愉快,大可離去,我相信在座之人也不會攔著的。”寧憐兒信手拈來一隻葡萄,放入口中,往日溫柔動聽的聲音卻在此時令人覺得毛骨悚然。


    “憐兒,雖然你是閣主的義女,可我南宮還是要說,人家畢竟是來做客的,怎麽可以趕人家走呢?不過他要是有事的話,咱們歡送一下還是可以的,咱們浩然閣可是懂禮貌的。”


    “我讚成!司徒公子,紅玉敬你,一路走好!”


    四人的一唱一和,頓時令歐陽清風,韓楓及衛陽子呆愣當場,誰也沒有想到浩然閣的人會是如此的猖狂,可轉而一想司徒佐旭的行為,又覺得理所當然;若換做是他們,或許也會是如此對待;還有可能更甚。修真界弱肉強食,人不犯我,我不犯人,既然他一開始就沒有善意,自然也就沒必要客氣對待了。


    “你們——”


    噗——


    司徒佐旭的話才剛開了個頭,便被突如其來的鮮血打斷,所有人都看向鮮血的來源。


    隻見一直開心看熱鬧,吃個不停的白玨,此時已經是臉色慘白,嘴角還掛著血跡,他的雙眼中同樣蘊含著詫異,對自己的忽然吐血,很是疑惑。


    “小小築基修士偏要來此與金丹期修士相聚,當真是自以為是!如今還敢弄髒老子的衣服,你不要以為你是古劍門門主的弟子,老子就不敢拿你怎麽辦,大不了你死後,老子隨後奉陪,老子還他媽還就沒怕過死!”司徒佐旭本就一腔怒氣無處發泄,如今這一幕,令他的憤怒到達了頂點,抓著白玨的衣領,舉起拳頭,便要一拳砸下去。


    “在我玉離麵前,你若敢傷他一根毫毛,我便讓你斷手斷腳,修為盡去,成為一屆廢物!”玉離終於放開歐陽清風,來到白玨身邊,攔下了這致命的一拳。


    而此時的白玨卻早已被鑽心的疼痛驚醒,這突如其來的吐血,加之莫名的心痛難忍,令他轉瞬間便想到了白淩玥,此時他還哪裏顧及的上其他,口中喃喃著:“玥兒——?妹妹——?”;便使出了最快的速度拚命的衝出了竹林軒,直奔縹緲峰山腰處的山穀而去。


    玉離站在他的身旁,將他的驚慌看在了眼中,低語更是聽入了心中,瞬間想到白淩玥與白玨是龍鳳胎,且他們二人自小便心靈相犀,一方有生命危險,另一方一定會感知到,且若一方身受重傷,另一方即便沒有重傷,亦會有所反應;加之他剛才的忽然吐血,再聽聞他的低語,還有什麽不明白的?


    他再沒有猶豫,扔下一眾客人,緊隨在他的身後,不好的預感在心中越來越強,令他已經等之不及,一把抓住白玨,在他爆發之前急聲道:“在哪裏?我帶你去!”


    “縹緲峰山腰附近,我可以感受得到她正處於生死邊緣!”他連忙指明了方向,二人以最快的速度消失原地。


    竹林軒的眾人,依次飄浮半空,向著消失的方向加速行去。


    另一麵,白淩玥視線依舊模糊,然她依舊能夠判斷出,麵前的女子在悄然的變化著,體內靈氣倒流的速度也在激增著,如此下去,用不了多久,她便會走火入魔身亡。


    想到此,她的淚水停止了,眼前的一切瞬間變得清晰可見,終於看清出現在麵前的人了:


    隻見對方身材修長壯碩,長相清秀,一身潔白帶著紅色點綴的長袍穿在身上,顯得英俊不凡,嘴角勾起一絲笑容,看似溫柔,卻總給人一種冰冷刺骨的寒意;而他的雙眼脈脈深情,看著她的目光竟帶著絲絲暖意;然而一道淺短的亮光閃過,使她看到了他的右手,他的右手握著一柄鋒利的匕首,散發著駭人的寒光;而他衣袍上的紅色點綴在此時越來越清晰,竟是點點血跡染成;如此詭異的一幕,令她想到了那個夢境。


    至此,她顫抖了,卻不是因為害怕,而是因為氣憤,雖然她自己也不知道因何氣憤,可這個眼神,這個笑容都讓她覺得無比的惡心、厭恨;無盡的恨意在她的心底慢慢滋生,紮了根,發了芽,相信不需要多久就可以長成參天大樹。


    與此同時,男子動了,手中的匕首緩緩舉起,刀尖向下,正對著她的心髒緩慢的落下,而她卻隻能眼睜睜看著,隻因靈氣的倒流使她失去了行動的能力。


    她牙關緊咬,破碎的靈識努力的想要打開鳳戒,每一次嚐試,都帶來神精上的劇痛,然她卻沒有流出一滴淚水,美麗的雙目看向男子時,是恨不能吞食其肉,喝其血的仇視;不多時她己是冷汗打濕了衣衫,順著她的側臉而下,落在滿地的塵土之中,濺起少許灰塵。


    山穀之中,白玨與玉離同時出現,向著她所在的山洞衝了過來,卻被她的陣法攔在了外麵。


    二人心急如焚,已顧不得許多,紛紛施展出最強手段,眨眼之間,她擺放的三種陣法被二人合力破開。


    同時,洞府之中,鳳戒被她打開了一絲縫隙,黑鷹與金毛同時出現,卻正好看到一隻匕首自行刺入她的胸前;可她卻衣舊笑顏如花,看著麵前空蕩的空間,漏出瘋狂的笑容。


    “救我——”她的聲音幾不可聞,然黑鷹與金毛卻都看懂了,也聽到了,瞬間明白,在她望過去的方向,一定有著什麽是它們看不到的存在,正在傷害著她。


    “龍蛇擺尾——”


    “天狗噬月——”


    一蛇一狗毫不猶豫的將最強攻勢打了出去,空中傳出嘭——嘭嘭——噗——


    白淩玥看著麵前的男子被打的粉碎,成為洞府中塵埃的一部分,得意的笑出聲來;而插在她胸前的匕首在男子被毀滅時,化為點點星光,成天地靈氣的一部分;一切都消失的幹幹淨淨,隻是血淋淋的傷口告訴著她,剛才的一切,真實的發生著。


    “妹妹——”


    “小師妹——”


    不同的聲音,卻是同樣的焦急與擔憂,二人同時闖了進來,看到的是臉色蒼白如紙,無法行動絲毫的她,而在她身旁一蛇一狗將她護在中間,生怕她再受到絲毫的傷害,卻在看清來人之時,鬆了一口氣,麵現焦急之色的看向玉離。


    “妹妹,怎麽回事?是誰把你傷成這個樣子?”白玨上前,一抱將她抱在懷中,憤怒的嘶吼著,衛王府被滅帶來的痛苦越加劇烈,兩橫血淚自他的眼角落下,好不容易恢複一絲的陽光,再次回歸黑暗。


    玉離站在原地,看著氣若遊絲的她,有些不敢相信,之前還對他發脾氣的她,如今卻處在生死的邊緣。


    他感受著心痛,這是從未有過的心痛,好似有一隻大手,生生的將心髒扯離他的身體,這種無法言說的痛,令他瞬間清醒,也明白了此刻的他必須要做些什麽;隻見他走上前去,拽過她的手,靈識入體,並察看她胸前的傷口。


    “你閉嘴!看著他!”了解她體內傷勢之後,立即判斷出再過十吸的時間她將因走火入魔而魂飛魄散,得知這一情況,他隻覺得腦中嗡鳴,手足無措,隻要想到以後的日子沒有她,便覺得生不如死;他再也無法控製地向白玨怒吼,並一把將他拋給黑鷹與金毛,扶她盤膝坐好,顫抖著雙手貼在她的背上,強迫自己沉靜心神,開始為她療傷。


    而本要發做的白玨再見到這一幕後,終於安靜了下來,走到距離她最近的角落,呆呆的坐了下來。


    這裏是一座山峰,山峰之上有一座巍峨的殿宇,四周盡是歡歌笑語的人群;而在殿宇的最深處,有一間富麗堂煌的房間,當中一名男子盤膝而坐,身體四周散發著神聖的光芒;隻是若仔細看去,便可發現神聖之中夾雜著一絲黑氣;而若白淩玥看到他,定然可以認出這正是襲擊她的男子。


    “算你命大!下次可不會這麽好運了,希望你能夠走到最後,否則本座就沒的玩兒了!”男子忽然睜開雙眼,邪惡的笑容,陰冷的聲音令人聞之心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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