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原之上,蛇穀百裏,高地深處山穀,白淩玥一襲白衣,微閉雙眸,身體之上浮著灰塵,其身旁一米之處,黑鷹靜靜趴在地麵,享受著朝陽的溫暖,早晨的清新。


    某一刻,黑鷹忽然高傲的抬起頭,冰冷的雙目看向她,隻見她的睫毛顫了顫,隨後緩緩睜開,兩道銳利的目光直射而來,使得黑鷹下意識的退後一步。


    “你回來了?”白淩玥展顏而笑,站起身,拍打掉身上的灰塵,捧起黑鷹,將其放在肩上,溫和的說著。


    黑鷹隻是點了點頭,便靜靜的趴了下來,雙眼不時看向她的側顏,忽然覺得她的肩膀是最舒服的所在。


    白淩玥卻不知他所想,隻覺得十分饑餓,快步走向一顆蘋果樹,摘下一個蘋果,大口吃著,又摘下幾個,捧在手中,便坐在樹下,開心的吃了起來。


    “終於飽了,沒想到居然用了一個月的時間療傷,不過經過這次重傷,實力雖說還是練氣九層,卻比之前要精純了不少,也算是大有收獲!隻是還是要盡快進入築基期,隻有這樣才可以辟穀!”五個蘋果進肚,她終於覺得好了許多,感歎著說道。


    “是時候離開了,隻是在離開前,還要做兩件事!”


    白淩玥看著遠處,自言自語著,遂拿出魂袋,隨之傳出了一串慘叫求饒之音:


    “啊——,放了我吧!求你了!我再不會打那些胡人的主意了。”


    “說吧!”她打開魂袋,天水真人的靈魂隨之飛出,又被她緊緊抓牢,冷聲詢問。


    “你想知道什麽?”


    “滅我衛王府的主謀是誰?在哪裏?什麽修為?明王朝的滅亡是否與你們有關?”


    “我不知道,我也隻是聽命行事,我隻聽說有一位高人正在修煉仙法,一旦成功,就可以帶我們一同飛升!”


    “你說什麽?一同飛升?誰告訴你的?你又聽誰行事?”


    “我也不知道他的名字,我們都叫他冥仙長,這些都是聽他說的,我的一切行動也都是他傳達的命令。”


    “那明王朝呢?”


    “不知道!”


    “青龍白虎在哪兒?”


    “他們二人任務失敗,被冥仙長扔入藍海進行懲罰了!”


    “天靈琴決的玉簡你是在哪兒得到的?”


    “前不久我劫殺了同輩修士,從他那兒搶來的。”


    “那這魂袋你又是從何出得到?”


    “冥仙長給的,凡是出來的築基修士都會發一個魂袋,傳授抽魂手。”


    “你抓的胡人靈魂都給那個冥仙長了?”


    “是!”


    白淩玥再次將天水真人的靈魂收入魂袋,啟動三味真火時刻燃燒著他的靈魂,她相信用不了多久,他就會灰飛煙滅。


    而她則坐在原地發呆,回想著他所說的話語,可以總結出:一,襲擊衛王府的是一個強大的組織;二,這個組織十分神秘且階級明顯,做事血腥,與魔修無異;而看其連凡人靈魂都不放過,便可以想象對方所謂的仙法定是修煉到了關鍵時刻,若他煉成了,想必定是修真界乃至星河大陸的災難。


    而在災難來臨之前,她必須要提高自身的實力,隻有這樣才有資格談報仇。


    “玥丫頭?你醒了嗎?”弱弱的聲音在山穀之外響起,白淩玥從沉思中醒轉,微笑起身,走出了山穀。


    “王老!”看著已經轉身,蹣跚著要離開的王澤,她心疼的喚著。


    “玥丫頭?你……沒事了?”王澤身子一震,快速轉身,激動上前,看著她顫著聲音說道。


    “放心,我沒事了!族人可安頓好了嗎?”


    “好!好!你沒事了,我們就都好了!”


    “王老,這個你拿著,裏麵有十枚玉佩,隻要帶著玉佩便可隨意進出陣法,但我希望你們無事最好不要離開這裏,雖然天水真人不會再來,但誰也不敢保證會不會有其他人來!”


    “好,我記住了!你也不必著急說這些,先隨我到家裏去,吃頓飯,咱們再慢慢說!”


    “不!王老,我還有事,就先不去了!還有高地足夠大,你們完全可以自己養些牛羊,還可以種植青菜,這個山穀內也有些果樹,足夠你們自給自足了!”


    “什麽?你這就要走?這怎麽行?大家都等著當麵感謝你呢!”


    “王老,替我感謝族人的好意,隻是我還有事,隻能離開了,他日若有機會,我會來看你們的!”白淩玥不再多說,話音落下之時,人已來到了高地邊緣,轉眼進入陣法,走出陣法,速度之快,令王澤想再說些挽留的話都來之不及。


    兩個月後,白淩玥站在京城之外,看著不遠處雄偉的城門,川流不息的人群,好似又回到了她初次離開衛王府,前往普陀寺的情景。


    一切景物都沒有變,唯一變化的是人心。


    進入京城,她緩步行走在街道之上,聽著街道兩旁熱鬧的吆喝聲,行人對她的頻頻注目,使她仿若忘了自己已經踏入修真界,好似她是一個偷跑出來的大小姐,完全不知世事的殘酷。


    不多時,街道上的行人越來越少,商鋪小販也隨之消失,映入眼簾的是一片燒焦的廢墟,隱約中似還可以看到當年輝煌的痕跡。


    白淩玥緩步走入,腦中回想著衛王府的一切景致。


    她還記得這裏是暖堂,祖父祖母生活的地方,她還記得那年祖母生辰,她在此放了煙花,獲得了祖母與客人的稱讚;這裏是蘭苑,是父親母親的院落,也是她經常撒嬌耍賴之處;這裏是書房,是她與哥哥讀書學習的處所;而這裏是她的閨房。


    然而這一切都化作一片廢墟,所有的美好都化作回憶。


    “郡主?是你嗎?”正當白淩玥陷入悲傷的回憶之時,門口處走來一名婦人,看著白淩玥的背影,她淚光閃爍,激動開口。


    “你是……春梅?”白淩玥轉頭望去,難以置信的喚道。


    “是!是!奴婢是春梅!”春梅喜極而泣,迅速跑到她麵前,撲通跪地,不停的磕著頭。


    “春梅,你快起來!”說著便一把將春梅拉了起來,難掩激動之情地上下打量著。


    “郡主,您還好嗎?”


    “好,你呢?”


    “奴婢也好,隻是沒想到您還活著,還能再見到您!”


    “是啊!當時我也想隨父王母親去了,可是大仇未報,如何甘心呢!”


    “郡主,奴婢隻希望您能照顧好自己,奴婢相信這也是王爺王妃的心願。”


    “這些我都明白,你不必憂心。倒是你,我記得當時你剛生完孩子吧?”


    “是啊!現在都已經會走了,郡主可要見見?”


    “當然要見,如今這京城也就隻有你是我的掛念了,如何能不見呢?”


    “能得郡主的掛念,是奴婢的福分!”


    二人交談著,同時走出了衛王府廢墟,繞道衛王府身後,便看到了一片泥土瓦房,房子老舊殘破,看上去好似隨時都會坍塌一般,然而這些隱患卻並沒有使這裏的住戶減少,反而人滿為患。


    “娘親——,你回來了?可買了離兒愛吃的桂花糕?”才剛走進這條街,一名濃眉大眼的孩童便飛奔過來,抱住春梅的大腿,希冀的說著。


    “離兒乖,娘親明日再給你買桂花糕!你快來見過郡主!”


    “娘親,這就是您經常提起的郡主阿姨嗎?”離兒此時才看到白淩玥,一雙好奇的眼睛在她的身上看了看,稚嫩的話語才從他的口中傳出。


    “不對,是郡主,不是郡主阿姨!快來見過郡主!”


    “離兒見過郡主!”說著便跪下來,恭敬的磕頭請安。


    白淩玥看著麵前的男孩很是喜愛,上前一步,將他抱在了懷中,拿出一顆蘋果,遞到他麵前:“離兒真乖,既然沒有桂花糕,那吃個蘋果好不好?”


    “謝謝郡主!”


    “不客氣,以後叫阿姨,不必叫郡主了,記住了嗎?”


    “嗯,離兒記住了!”


    “快放下他吧!很重的!”春梅連忙上前,接過離兒,將他放在地麵,牽著他的手,帶著白淩玥走進了一個破舊的院落。


    “回來啦?”屋中傳出蠻橫的男人之音,離兒連忙躲到春梅身後,春梅則是驚慌失措,並一把將白淩玥拉至身後。


    白淩玥沒想到春梅會有此舉動,直接被她的大力驚了一下。


    而事實上,她早就靈識看到了屋中男人,男人一身灰色布衣,魁梧的身材,滿臉胡須,銅鈴式的雙眼怒瞪著,右手拿著一個酒壺,左手是一隻皮鞭。


    “春梅,裏麵那個男人是你的丈夫嗎?”她皺著眉頭,沉聲問道。


    “他……”


    “嗯?怎麽還有別人的聲音?咦?竟是個美人!嘿嘿!看你今日識相,便饒你一次,你!過來,陪大爺我喝酒。”


    春梅還沒說話,屋中的男人已經走了出來,看到白淩玥的瞬間,便眼泛綠光,手中的皮鞭指向她,命令著。


    “不可,焦大,我求你了,放過她!隻要你放過她,你讓我做什麽我都願意。”春梅緊緊將白淩玥護在身後,懇求著。


    “賤人!讓開!”焦大則一鞭抽在她的身上,惡狠狠的喊著。


    “娘親——”離兒一把抱住跌坐在地的春梅,哭喊著。


    “嗯?怎麽還有蘋果?你哪來的錢?快把錢給我,老子好去回本!”焦大看到離兒手中吃了一半的蘋果,立即上前一步,又是一鞭抽在春梅身上。


    “爹,你別打了,蘋果是阿姨給的,不是娘親買的!”離兒哭著跪倒在焦大腳下,抱著他大腿不放。


    “滾開,你個小兔崽子,就向著這個賤人,別忘了老子是你爹!”焦大憤怒的抽了離兒一鞭,並將他一腳踢開。


    白淩玥連忙接住,看著焦大一下又一下的抽打春梅,心中的怒火無法壓製,一記擒龍爪便是將焦大抓住,扔向牆壁之上,落在地麵昏死過去。


    “春梅,你怎麽樣?還好嗎?”她連忙扶起春梅,看著她的一身鞭痕,心疼著。


    “郡主放心,我沒事,你快走吧!不然他一定不會放過你的。”


    “娘親,你是不是很疼?離兒去拿藥,你忍著點。”離兒說著站起身,跑進屋內,又很快跑了出來,熟練的幫春梅擦著藥膏。


    “他經常打你?”


    “放心,不會有事的,畢竟我為他生了離兒,再說他已經算好的了,不過是賭錢喝酒,鄰居的張三為了青樓小姐,連老婆孩子都賣了,我不過是挨打,為了離兒我忍得住。”


    “春梅,你在說什麽?難道你不知道這樣會被打死?還說什麽為了離兒,我看他連離兒都打,他的心中根本就沒有你們,跟我走,我帶你們去一處地方,保證你與離兒平平安安,更不用為生計發愁。”


    “其實他以前不是這樣的,隻是王府之事後,又換了朝代,城中金國人眾多,生活困難,所以他才變成這個樣子的。”


    “不論怎麽樣,如今他已經無可救藥了,走吧!”白淩玥扶著春梅,帶上離兒轉身走出了院落。


    臨走時,她有心殺了焦大解恨,可想到她已經進入修真,不可亂傷凡人,便隻好壓下心中殺意,然就此放過他,她又心存不甘,最後她施展法術,令焦大成為一個傻子。


    京城門外,白淩玥帶著春梅與離兒看著雄偉的城門,一時感慨萬千。


    京城的繁華富貴猶在麵前,而她卻已經成為亡國的郡主,遊走在修真界,當真是時間匆匆如流水,物是人非難回頭。


    一個月後,草原高地之下,白淩玥從懷中拿出兩枚玉佩,帶在春梅與離兒身上。


    “你們上去吧,上麵住的是我的朋友,你們帶著我的親筆信,去找王澤,他會安排你們住下的,另外在到達頂端之前萬不可摘下玉佩,一旦摘下你們必死無疑,見到王澤後就將玉佩交給他保管。”


    “奴婢謹記郡主教誨!”


    “離兒也會很乖的!”


    “快去吧!”


    “郡主……我……”


    “我知道你放不下他,畢竟他是離兒的父親,但是衛王府剛出事,他就對你不若以往,就說明他是個隻知富貴的人,況且虎毒不食子,他對離兒都下的去手,你又何必惦念?你隻須知道我沒傷他性命便是。”


    “多謝郡主!”


    “走吧!”


    春梅不再言語,牽著離兒的手,一步一步走上高地。


    看著一大一小兩道人影漸漸遠去,她隻覺得世人之苦太多,即便血濃於水又如何?依然抵不過富貴錢財的誘惑。


    高地之上,春梅與離兒已經來到王澤麵前,王澤看著離兒,混濁的雙眼中閃爍著從未有過的光芒,他有種直覺,這個孩子將是胡人的未來。


    此時的白淩玥已經踏上了旅途,然她忽然想到,焦大所追求的不是富貴,便是美人,為了這些竟連老婆孩子都不顧,而春梅居然還在為他擔心;隻要想到這些,她的心中便久久不能平靜。


    然而她又覺得,時間是殘酷的,它會讓人們將在乎忘卻,將疼痛麻木,將記憶模糊;她相信,終有一天,春梅也會忘卻的。勿怪總有人說:萬事皆空!


    而修真的世界,人的生命被延長,所麵臨的便是看著身邊的人老去,看著他們死亡,看著他們輪回,看著他們一點點的將自己忘記,最後留下的隻有腦中的記憶,想來修真者的痛苦便是:對於過往,他記憶猶新,然而記憶中的人卻早已將他忘記;這種單方麵的回憶,太過痛苦,所以才有了修仙路,斷凡塵的說法吧!


    隻是她的修仙路,卻從未想過斷凡塵,因為她的溫暖,她的幸福,她的快樂都在凡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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