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下說得倉促,經商議後, 雙人直播定在下周六。


    放假大家都有空閑前來, 提早點說, 讓消息擴散出去——卓遠川比她想得更周全。


    明明才接觸直播沒多久,這一套卻玩得很嫻熟。


    正好,在年會完結後,封輕歌他們都不打算立刻回去, 在s市多玩幾天,她作為半個本地人,義無反顧地肩負起了導遊的責任,帶領他們……在召喚師峽穀暢遊。


    “不是, 你們就不想上東方明珠塔, 不想坐黃浦江遊船,看看s市的夜景嗎?”


    網吧六連坐的時候,鍾嵐深深地懷疑起了人生。


    “不想。”


    “沒興趣。”


    “……我想吃小楊生煎。”


    “快,開下一局。越刀你想吃?叫個外賣吧, 送到網咖來,他家外賣電話多少?”


    在最角落裏, 城軻儼然是這群電競宅男中的一股清流,屏幕上的文檔已寫滿一頁, 進度喜人。他更新向來穩定,不缺勤也不喜歡加更, 倒是出席年會這段時間, 加更了兩次, 讓讀者們驚喜不已。


    鍾嵐扶額吐槽:“在家的時候不也一樣一起打遊戲嘛……”


    “當然不一樣,網吧連座比較有氣氛啊,是男人的浪漫!”憤怒貓指正。


    這種浪漫,鍾嵐半懂半不懂的。


    他們開的包廂隔音不錯,隔絕了大廳的嘈雜,但打起遊戲來也不見得多安靜,偶爾還會因為爭執打起來——封輕歌跟越刀嗜血,一言不合就要互撓,以前隔著網線還能噴個平手,在現實裏,東北大漢體形壓製,占盡上風。


    越刀少年也不在乎,一邊被箝製著,一邊噴他,非常頑強。


    鬧騰太過,城軻便拍拍封輕歌的肩,讓他消停會。


    “我剛開始寫書的時候,那時候還不流行全職寫小說,我住在地下室,還是合租的,一邊找工作一邊寫小說,和我合租的倆小夥子下班倒頭就睡,很不理解我對著筆電倒騰小說,聊不到一塊去。哎,那時就想,要是寫出成績來了,跟幾個誌同道合的寫手合租大房子,一起碼字一起打遊戲,一定很帶勁,”


    過一會,憤怒貓笑笑:“這個想法還是太理想了。你看我們,天南地北的,現在就我一個有家累,以後都結婚了,一年能聚上一次都很了不起了,感受一下這氛圍也挺好。”


    人到中年,也依然保有著天真得可愛的部份。


    鍾嵐聽得心神向往,像初高中時,跟閨蜜計劃以後要合租一幢房子,二十四小時都能在一起打鬧玩耍,誰做飯誰打掃衛生都構想好了,畢業後各奔東西,別說合租房子了,段位不同,連一起組隊打場《王者榮耀》都很難。


    聽他坦露心聲,她便沒再吐槽在s市的行程。


    罷了,最重要是大家玩得開心。


    一起玩多了,勝率也提了上來。


    並非鍾嵐開竅,遊戲水平有所提升,而是眾人習慣了她的菜,對她會以何種方式犯錯都嫻熟於心,偶爾還能化腐朽為神奇。遊戲打膩味了就一起碼字,玩累了去看電影吃飯,半夜燒烤甜品來一套。景點沒玩著,s市的知名餐廳倒是吃了個遍,越刀嗜血獨愛小楊生煎,天天吃都吃不膩,底部煎得微焦而脆,咬下去湯水燙舌,肉帶著皮連著汁,他一頓悶頭吃四隻,她看了就膩得慌。


    送走四人後,鍾嵐便開始預備雙人直播的事。


    消息早就放了出去,剩下的就是預寫文案——卓遠川倒是沒所謂,她原想的很光棍,臨場想到啥說啥,被鍾嵐懟了回去。她不是一個擅長臨場發揮的人,寫小說都要按步就班列大綱做人設,將根基打得穩妥了才開始建高樓,讓她即興對著鏡頭來一段freestyle,她連‘麵條又長又寬,碗又大又圓’都編不出來。


    就像在開荒新副本前,一遍一遍地看攻略,將它看得滾瓜爛熟,才能建立起信心。


    年會的時候,在眾人麵前簽約領獎,都不需要怎麽說話,得獎感言就照著背即可,燈光閃得目炫,把緊張感也閃得七零八落。


    位麵交流群內,她也說起了自己的近況和煩惱。


    【人類】鍾嵐:你們有沒有公開演講的經驗啊,我好緊張……


    【星宿】文華:演講經驗?你該去請教佛陀


    【星君】伏雲:他不在這個群吧!能把他請來就厲害了


    鍾嵐自是不敢打擾這尊悟得真理的大人物,隻是各路神仙早已經見慣大場麵,難以理解她的焦慮,愛莫能助。


    【海妖】塞壬:我好久沒陪你練嗓子了,我再陪你練練吧。


    【魅魔】卡瑞娜:對啦!塞壬你不是經常在很多水手麵前唱歌嗎?應該跟演講差不多吧?


    【人類】鍾嵐:說來也是,塞壬你怎麽解除緊張感的?


    【海妖】塞壬:我為什麽要因為食物而緊張?


    ……


    有理有據,令人信服。


    雖然這個回答頗為細思恐極,但鍾嵐還是接受了塞壬提出的陪練建議——她確實好久沒練過嗓子了。


    達成共識後,塞壬也再一次來到人類位麵。


    他的頭發又長回來了,長得飛快,已是及腰,像海藻一樣厚而軟。


    練嗓並不有趣,甚至說得上是枯燥無味的複健過程,塞壬的要求很高,練得她唇幹舌燥,再也不想說話的念頭油然而生。想是這麽想,她不怕苦也不怕無聊,耐著性子依他的要求來,他覷著她認真的小臉,想起初次見麵時張塊發水麵包的臉,抬手摸了一把她的臉,若有所思,忽生評價:“你現在是脫水麵包。”


    “……”


    練了一上午的鍾嵐第一次想跟他同歸魚盡。


    調戲完了,塞壬良心發現:“你臨場要是緊張……我也不是沒有辦法,你後天要直播是吧?我的魔力渡給你兩天,後天還能用,能讓你本來就過得去的嗓音更進一步。”


    她練得要死要活,在旁人聽來十分動聽的女神音,在海妖耳中,隻能勉勉強強打個合格的分數。


    鍾嵐確實需要:“謝謝你,塞壬。”


    “待會請我吃烤魚啊,我想吃青江魚。”


    他眉眼柔和下來,臉孔難言的妖冶漂亮,令人不敢迫視,鍾嵐下意識移開目光。


    這小動作落入海妖眼中,卻激起了他素質極差的惡趣味,玩心大起。


    塞壬曼聲道:“你抬起頭,我渡你魔力要吻你的嘴唇一下。”


    她錯愕抬眼。


    映入眼簾的,是他一本正經的神色,不似在作弄她。既然對方好意幫助,嘴皮子碰一下也沒什麽,她再嫌棄別人的好心就不厚道了,遂放下多餘的遐想,仰起臉。


    塞壬看她比自己還坦蕩,就不逗她了:“開玩笑的。”趁她生氣之前,低下頭來,在她頸項聲帶處輕輕一咬一舐,獠牙稍現即逝,她隻覺頸項一麻,血孔瞬間愈合。


    他做得爽快,內心頗感遺憾,他喜歡好看有趣的人,如果足夠好看或是有趣,這個喜歡是不分性別的,淺薄又短暫,如潮漲潮退,稍有不慎,錯信於他,便會遭到擱淺曝曬。


    直起身來的時候,他已綺念全消:“好了,不會影響你聲線,海妖的聲音有魔力,再難聽也會被它迷惑。”


    “可是你聲音那麽好聽……”


    “那是我厲害。”


    好好好,你牛逼。


    鍾嵐摸了摸自己被咬的地方,已是一片平坦。


    送走這尊妖魔後,她去照鏡子,別說傷痕了,連一個紅印子都沒有,委實神奇。


    這份神奇,持續到周六當天。


    開播前一小時,鍾嵐就在琢磨攝像頭,看看鏡頭中的自己是什麽模樣。


    卓遠川的鏡頭清晰度有限,平常大窗是遊戲畫麵,小窗才是主播的臉,妥妥足夠了,現在將鏡頭放成大窗,人臉像打了一層柔光,自帶磨皮效果,宛若洗澡時鏡中的自己,漂亮得不像話。


    嘴上不說,但鍾嵐幾乎要愛上這個攝像頭了。


    哪個角度都拍得自己好漂亮啊!


    怎麽肥四!


    旋開可樂後,卓遠川瞅了一眼過去,就看見好友對著鏡頭,臉上是克製過的興奮,雙眼閃閃發亮。


    可愛得過分了吧?


    知道她在興奮什麽,卓遠川暗暗好笑,坐到她旁邊去:“你不緊張嗎?待會要在鏡頭前說話了。”


    她笑言:“還好吧,要說緊張的話……如果有人截到我眨眼打哈欠翻白眼的醜照瞬間怎麽辦?這個倒是挺緊張的。”


    塞壬那一咬,給了鍾嵐莫大勇氣。


    就像考數學卷前,葛軍給自己講了一遍題,自是信心百倍,且越到死期,越是不怕開水燙。


    為了緩解她的緊張,早已習慣鏡頭的卓遠川亦主動陪著她在攝像頭前演練預習。


    距離開播,還有半小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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