妤小七不過是個弱不禁風的小姑娘,即便是腦子比普通人好使一些,但那也不足以說明她就能有辦法幫助他。


    “也不能說破案,就是普通的案情分析。”妤小七愣愣地點頭,她是學法醫的,雖然比不上古代的提刑官,可也比仵作要更懂這行的事。


    “如何說?”楊明堯眸子依舊黯淡,心裏並不抱希望。


    妤小七起身,嘴巴裏叼著根茅草,“比如說,我可以從死者的身上發現蛛絲馬跡,進而推理,同時觀察在場所有人的神色變化,逐個排除,要是遇上那種厲害的,也不是很大的問題,畢竟我的分析對象是死者。”


    死者是騙不了人的,凶手也不可能不接觸到死者,隻要能把兩者結合在一起,她相信,沒有破不了的案子。


    不過古代終究不比現代,所以才會有那麽多無頭案。


    無頭案並不是說死者沒有頭,而是說凶手很嚴謹,找不到任何的擊破口,自然也就成了破不了的案子。


    “你的意思是說,不管對手多難對付,隻要你能找到那個死者,就能分析出合理的結論?”聽到這的時候,楊明堯的眸子忽地又亮了亮,直覺告訴他,這個姑娘或許真的有能力幫助他。


    這裏是荊州城,無心已經回了長安城複命,他如今能夠依賴和信任的也就隻有眼前的這位姑娘。


    “沒錯,可以這麽說。”妤小七點點頭,通常一個案子都會有原告和被告,即便原告沒有死,隻要人能找到,她就有辦法把事情解決。


    楊明堯從身後的包袱裏掏出一本花名冊,又聽她說道:“明堯公子,雖然說我是學法醫的,呃,也就是你們這裏說的仵作或者提刑官,不過這世上案件分析其實都是同一個道理,方法對了,事情自然也就解決了。”


    “這個你看看,上麵記載的是和這件案子有關的人。”


    妤小七似懂非懂地接過,又抬眸瞥了他一眼,這才低頭打開這本花名冊,上麵的字是繁體,還好她練過毛筆字,勉強算看得懂。


    “這些都是當官的吧?不對,也有商人,都說官商勾結,”妤小七指著花名冊上的一排名字,“明堯公子,你要破的這個案子該不會是貪贓枉法的事情吧?那這個我可幫不了你。”


    她又不是當官的,哪兒有那麽大本事管那些人?


    楊明堯低笑一聲,“小七姑娘盡管放心,我隻是想請姑娘幫我分析一個案子。”


    “如今我已經把花名冊交給你過目,自是沒有好瞞著小七姑娘的,這件案子涉及到的,上有國公下有知州,牽扯其中的都是些有頭有臉的人物,”說著頓了頓,又道:“這件案子的死者為國舅爺魏道尋,國舅府的夫人妾侍信誓旦旦地說魏道尋是死於操勞過度,陛下原本也沒打算再追究這件事,隻是魏道尋的孫女魏紫嫣卻占了出來,並上了奏折,聲稱魏道尋是死於他殺,隻不過魏道尋死的那晚身邊並沒有什麽人,趙叔是他的舊部下,自然是不可能殺了魏道尋。”


    “陛下已經下了聖旨,金口玉言不好改口,隻答應私下為她爺爺尋到殺人凶手,這才有了我的出現。”


    楊明堯朝她淡淡一笑,說了這麽多但並沒交代他的真實身份,妤小七對這個並不感興趣,知道他是個官就行。


    “魏道尋不是死在國舅府,而是死在荊州城?”除了這個原因,她想不出還有什麽能讓他追查到這裏來,畢竟荊州城和長安城相差的距離可不是一點兩點。


    “嗯,魏道尋當時帶著夫人妾侍來荊州城遊玩,不過遇害那晚他身邊陪著的就隻有趙叔,”楊明堯點點頭,對她忽然又有了希望,“魏道尋是個武將,身體健朗。”


    這樣聰明的一個姑娘,或許真的能助他一臂之力。


    妤小七聽著聽著就明白了,這樣才能夠解釋魏紫嫣會說魏道尋是死於他殺的原因,畢竟魏道尋身體健朗,又是外出遊玩的,說死於操勞過度也太不可信了點。


    遊玩也能玩到沒命的話,那得是有多傻帽兒才行。


    “他的夫人和妾侍堅持說他是死於操勞過度,明堯公子,你不覺得這很詭異嗎?”妤小七狡黠地笑了笑,沒等他回答又繼續說道:“不過單從這一點來看,並不能說明魏道尋的死和他的夫人妾侍門有關,隻能說,她們之間有人知道或者親眼目睹過。”


    但也有可能是被人威·脅過不能說出來,畢竟再是錦衣玉食的貴婦,也是古代手無縛雞之力的女人,反抗不了才正常。


    “誠如姑娘所說,我已經派人問過她們,隻是不知是背後有什麽人在指使著她們,並沒能得到一絲線索。”楊明堯嘴角帶笑地點點頭,他是越來越看好妤小七了。


    雖說她隻是個未出閣的女子,不過這並不妨礙。


    “笨啊你,要是能從她們嘴裏問得出來,皇帝又怎麽可能會對這件案子沒有辦法呢?”妤小七鄙視地斜了他一眼,不過立馬就煙消雲散,“我倒是覺得,追殺你的那些人更有知道的必要。”


    能悄無聲息地就把國舅爺殺了的人,絕對不簡單,靠問是問不出來的。


    “好歹那堆夫人小妾也是國舅府的,皇帝也沒有給你明麵上下聖旨調查,於情於理你都不能對她們如何,”妤小七給自己倒了杯冷水喝,抿了口才道:“昨晚你昏迷的時候那幫人總共來過兩次,以我對他們的認知,除了那個謀士還算有些文化,其他人基本都是沒上過學堂的。”


    “所以呢?”楊明堯不置可否,挑了挑眉問道。


    “這附近好像有個寨子,名字我不知道,據說那寨子做的就是追殺這類的差事,明堯公子,你從長安一路到荊州,路上遇到的應該不止昨晚那波人吧?”她覺得,山寨頭領並不像是知道多少事的人,反倒是那個謀士,才真的讓人可疑。


    “確實不止,”楊明堯點頭,發現這姑娘分析起問題,真的是頭頭是道,而是條條在理,便道:“總共有五波人,個個不同裝束,這是我閑來無事畫下來的,你看看。”


    說著又拿出幾幅畫擺到她麵前,妤小七接過,認真地瞅了瞅,幽幽地來了句:“明堯公子果然閑情逸致,被人追殺也有興致作畫。”


    被她笑了,楊明堯卻不覺得尷尬,反倒爽朗一笑,“小七姑娘分析案情的時候不也有心情說笑嗎?”


    妤小七小臉一紅,拿著畫有些熱熱的,可是望著望著她臉上的表情就凝固住了。


    “是發現什麽了嗎?”莫非他畫裏的人物她見過?亦或是認識?


    “你不覺得,這個人,”妤小七沒點頭,隻指著第二幅畫上的某個人問道:“很像魏道尋嗎?”


    就他之前給她看的那本花名冊上,就有魏道尋的肖像,和這幅畫上的人對比,實在是太像了些。


    聽到她這樣說,楊明堯也湊過去瞅了瞅,他是見過魏道尋的,仔細一看倒還真有幾分相似。


    “確實有些相像,不過這又能說明什麽?”即便是長相很像也不能說明什麽,更何況這還隻是一個背影。


    這個世間沒有關係卻很相似的人,還有很多。


    妤小七嘴巴一扁,就差沒甩他個大白眼,一時沒想起這裏是古代,抬手將他拉近,指著畫上的人,道:“魏道尋身體很健朗對不對?而且又是個武將對不對?”


    “確實如此。”可他還是不解,沒覺得哪裏不對。


    妤小七見狀,內心奔跑過千萬隻草泥馬,這完全就和魏道尋是一毛一樣的啊!


    世上可以有相似的人,但沒有完全一樣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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