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就是這個女的!就是她,就是她殺的……”


    “我敢肯定,就是這個女人殺了王富貴的!”


    “求大人明鑒,求大人還俺們一個公道啊!”


    “大人,老婦不會認錯的,就是她殺了那姓王的……”


    ……


    妤小七迷迷糊糊間聽到周圍有人在說話,眼皮子很沉很沉,那些人說的應該是有個女的殺了王姓男的。


    “肅靜,肅靜!”


    那堂上的縣老爺聽得實在是有些不耐煩,把右手邊的驚堂木往案桌上一拍,所有人都安靜了下來,個個臉上都還帶著淚花的。


    “妤小七已經死了,你們跟這兒哭也沒用!”


    縣老爺的話一出,那些還在哭著的人都愣了愣,一臉錯愕,顯然是沒有人想過妤小七是不是已經死了的。


    “大人,妤小七她殺了俺家富貴,她現在就是死了那也是她殺的!”


    原以為這樣說了之後,這些人就應該不會再追究了的,可沒想到這些人裏頭居然還有這樣不講道理的潑婦,竟是連個死人也不放過!


    縣老爺無奈地掏了掏耳朵,好歹圍觀的人群還沒散去,他作為當地的父母官總不能不管事,隻好耐著性子問道:“那依你之見,又該當如何呢?”


    “俺家富貴可好可老實了,這妤小七平日總是仗著自己長得好看就四處勾搭男人,俺家富貴就是著了她的道!”婦人知道縣老爺這是不願意把事情鬧大,可她的事還沒有說個明白,當即就撒潑打滾起來,她邊上的人扯了她一把,也沒讓她停下。


    妤小七?這是在說她?


    躺在地上沒力氣起來的妤小七懵了,這都是哪兒跟哪兒?


    她妤小七什麽時候殺過人、勾搭過男人了?


    怎麽她自己都不知道呢?


    那婦人還在旁若無人地說著:“前兒夜裏妤小七來俺們家敲門,說是她家的屋頂漏水,喊俺家富貴過去幫幫忙,可俺家富貴去了之後就再沒回來過,要不是今兒一大早老劉家媳婦兒過來喊俺一塊去小河邊洗衣服,俺還不知道富貴已經遭了妤小七的毒手哩!”


    “可現在妤小七已經死了,富貴家的你冷靜下。”縣老爺歎了口氣,碰上這種和死人都要較勁的,就是再大的官也無能為力啊!


    “冷靜?大人,妤小七殺了俺男人,俺要怎麽冷靜?”婦人拔高了音量,轉身對著圍觀的人群就開始放聲大哭,“鄉親們哪,俺家富貴從來就是個老實人,現在他遭了妤小七的毒手,縣老爺卻不肯為俺們伸冤,俺家富貴實在是死不瞑目啊!”


    “你,你這婦人,休得滿口胡言!”縣老爺臉都氣綠了,怕這事越鬧越大,畢竟他也就隻是個知縣,要是被上邊知道了,那他的這頂官帽也就戴到頭了。


    婦人回頭望著縣老爺滿是失望,身為父母官卻不為百姓做事,傷心欲絕之下,從衙役手裏奪了根水火棍就朝縣老爺撲了過去,齜牙咧嘴得很是猙獰。


    “狗官,俺要和你拚了!”


    卻在這時,地上的妤小七忽然坐了起來,眯眼皺眉很是不耐煩,“我說你們這戲演得也夠了吧?都不需要中場休息的?”


    更不要說就他們演的這出戲一點新意也沒有,早八百年前她就看過了。


    “還有,我妤小七好像沒有報你們劇組吧?把我敲暈了拉過來湊數,也真虧你們想得出來。”這還好遇上的是她妤小七,換了別人,早跟他們不客氣了。


    婦人和縣老爺,以及這裏的所有人都愣了愣,隨即爆發出一陣尖叫聲……


    “啊,鬼啊!”


    “詐屍啊!”


    “快跑快跑,肯定是妤小七懷恨在心,變作厲鬼了……”


    “啊啊啊,不是我,不是我,我也是聽那婦人說的啊……”


    “別找我,我知道錯了,求求你趕緊走吧!”


    這裏的人就沒一個是敢看妤小七的,就連那個王富貴的媳婦兒也沒敢抬頭,縣老爺更是拉著師爺一起躲到了案桌底下,畏畏縮縮的模樣簡直不能更逗。


    妤小七笑得正開懷,腦子裏忽然就有一股記憶排山倒海而來,壓得她很難受,“啊!頭好疼,好疼……”


    許是她的聲音過於嘶啞,又是這般模樣,眾人更是被嚇得心髒都要跳出來,個個臉上都帶著惶恐。


    那股記憶融合完成後,妤小七的腦袋沒那麽疼了,同時也知道了這是個什麽地方:她如今的名字也叫妤小七,和她一樣也是個孤女,不過這裏已經不是她之前的那個時代了,這裏是一個叫做北越國的地方。而就在剛才,原主被人誣告殺人,於是被縣老爺下令活活打死。


    妤小七了然地摸了摸自己的屁股,難怪剛才她醒過來的時候覺得屁股很疼,原來是這群人打的啊!


    她看著這滿堂的人,個個都比她精壯,而且還有個蠻不講理的婦人,她要是和這些人講道理,就是腦袋被驢踢了。


    可這裏被圍得裏三層外三層的,百姓們還端著火把揚言要超度她,跑出去是不可能了的,這些人都以為她已經死了,是回來討公道的……


    “大人,民女死得實在是冤枉啊!”


    妤小七將計就計,轉身朝著躲在案桌底下的縣老爺跪了下去,哭著喊冤。


    “胡說!妤小七,你死了都還想抵賴?明明就是你殺了俺家富貴的!你死有餘辜!”婦人也回過了神來。可還是有點畏懼妤小七,就怕她是回來找自己的。


    妤小七回頭看了婦人一眼,麵容蒼白沒有一絲血色,又因為長期的營養不良,導致她現在活著就跟死了的人一樣,嘴角還沁著血絲,婦人被她嚇了一跳,連連往身邊人躲,“你,你別過來!俺、俺不怕你!”


    這時,縣老爺就是再害怕也要顧及到他的麵子,還是壯著膽子從案桌底下起來,搭在師爺手上的手還有些抖,麵上盡量顯得淡定,“妤,妤小七,你,你殺了王富貴就是事實,還,還有何好冤枉的?”


    妤小七忽地抬頭,眼裏閃過一道嗜血的光芒,“大人,那王富貴並不是我殺害的,而且凶手就在這堂上!”


    妤小七說到這裏的時候忽然轉了個頭,眼睛掃向這堂上的人,個個都被她的眼神嚇得趕緊低頭,唯獨有一個婦人在她看過來的時候,眼露凶光,接著才低下頭。


    這個婦人很可疑!


    “哦?妤小七,你說王富貴不是你殺的,那是誰殺的?”縣老爺此刻的心情極為複雜,又害怕又憋屈,誰能想到大白天還能詐屍的?


    妤小七等的就是這句話,起身拍拍手,“麻煩大人傳仵作進來。”


    光憑她一個人,就是分析得再對,這些人都隻會息事寧人。


    縣老爺猶豫了會兒,還是旁邊的師爺低頭說了句話,縣老爺這才讓人把仵作帶了上來。


    “妤小七,本官就給你個機會,讓你替自己伸冤!”


    “民女謝過大人。”妤小七朝他拱了拱手,轉身走到王富貴的屍體前蹲下,一把扯開蓋在王富貴身上的白布,遭到婦人的反對:“不行,你不能扯開的!俺家富貴死了你都還——”


    妤小七一個冰冷的眼神掃過去,嚇得婦人立馬閉上了嘴。


    王富貴的屍體已經浮腫,整個腦袋都是被河水泡過的,眼睛睜得老大,嘴裏的牙齒上還掛著水草。妤小七讓仵作也蹲下來看,指著王富貴的脖子道:“你看這裏,王富貴的脖子上有勒痕,隱隱有血絲可見,不過就按照這樣的深度還不足以把一個人活活勒死,仵作大人覺得民女說得可對?”


    仵作哪裏敢真的靠近她?來之前就聽說了妤小七詐屍的事,一聽她說,隻好滿臉害怕地湊過去瞄了眼,發現還真是像她說的那樣,王富貴脖子上的勒痕不算明顯,的確是不足以勒死一個成年男子,便點了點頭,“確實如此。”


    “那就排除了王富貴是被人勒死的可能。”妤小七滿意一笑,起身繞著王富貴走了兩圈,又讓人當眾扒光了王富貴的衣服,發現其渾身上下完好無損,這就有些奇怪了。


    想了想,古人最擅長下毒,便道:“取一根銀針來!”


    很快就有人把消過毒的銀針遞了上來,妤小七把銀針刺向王富貴的喉嚨,王富貴死前是瞪大雙眼的。這就說明王富貴死前一定是看到或知道了什麽。兒按照街坊鄰居對王富貴是個老實人的擔保,料想他是沒有什麽仇家的,所以看到什麽這個推測,完全可以排除。


    銀針插在王富貴的喉嚨上,卻沒有變黑,婦人立馬就跳了起來,“俺就說,你這個小賤人就是想讓俺家富貴死不瞑目的,如今你自己也試過了,俺家富貴根本就不是因為中毒死的,就是你殺了俺家富貴!”


    婦人說著就要撲上來和妤小七同歸於盡,好在縣老爺及時讓人攔住,咳了咳,“妤小七,如今事實擺在眼前,你根本就無法為自己洗刷冤屈,還是快投胎去吧。”


    妤小七也覺得有些奇怪,這王富貴不是因為暴力被人殺害的,也不是因為中毒而死的,那會是因為什麽呢?


    “富貴家的,我就說了這妤小七心術不正,會害人,也就你們家信她!”


    就在妤小七怎麽想也沒能想出個所以然來的時候,婦人身邊的人忽然開口,妤小七順眼望去,正是方才去她掃過去時目露凶光的那個婦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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