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初把獎杯仔細擺好。
想了下如果有天, 自己她的也能放滿一層,那就厲害了。
不過時間可還很長, 緩緩圖之, 說不定會有這一天。
夏初坐在書桌前,然後打開了電腦。
她剛上線,□□上被各種恭喜的消息攻陷了, 提醒的‘滴滴’的聲音響了很久才停下來。
她按照列表一一點開,回複表達謝意, 這邊都花了超過一個小時, 都是工作的同事、一些同行、還有朋友。
微博上就更熱鬧了, 評論數據大漲, 互相關注的好友也都發來消息恭喜。
夏初點開私信, 和人說了謝謝,然後又發了一條微博。
夏初的微博
一分鍾前來自於weibo.
感恩,不忘初心, 一個新的開始
這條評論十分鍾就有了一萬評。
爬在牆頭等風來:沒有自拍差評
露從今夜白:女神加油, 麽麽噠, 一直等你發微博
巧克力:啊啊啊!恭喜!
還有一些夏初的漫畫粉, 因為偶像獲獎舉辦各種抽獎,可以說十分的熱鬧, 簡直變成了一場安利的狂歡。
——
天涯的網友群。
夏初平時不看消息,不過有人艾特她,對話框就會自動的彈出來。
三角褲頭配領帶:恭喜小阿姨~你這也太厲害了,為我們群長臉@用辣條欺負你
該用戶已被注銷:小好厲害啊~同一個群的大神, 我覺得可以吹很久的牛逼哈哈啊哈。
幹掉如來我做佛:兩個獎啊,請客請客!其他話不要說!
賣櫻桃的小丸子:啊小阿姨,來抱一個,埋胸麽麽~
用辣條欺負你:請客可以啊,你們想吃什麽?
喔喔奶糖:你終於上線了,你回來嗎~ 清明節?
用辣條欺負你:嗯,剛好學校放假。
三角褲頭配領帶:你不說我都忘了你是學生,剛好大家剛才就在討論,所以線下聚會搞起來!
喔喔奶糖:躁動起來,有誰要來參加,可以近距離圍觀小阿姨哦,過這村沒有這店,人家的出場費可高@全體成員
用辣條欺負你:……
然後很多不怎麽冒泡的都出來了,大一言我一語的聊得十分熱鬧。
初步統計,這次說會來的還挺多。
清明放假,很多人都有空。
初步約定了4月2號,在z市舉行線下活動。
現在都快中旬,其實不遠了,算起來其實也就隻有兩個多星期。
用辣條欺負你:那就這樣說定了,我下線了,下次聊。
夏初關了電腦,就聽見了門外有動靜。
對方夾著一陣風進來。
夏初不在,陳今風一個人在家就覺得百無聊賴。
他打發時間去了錄音室,工作的時候全神貫注的投入進去,等著做完手中的事情,才發現時間已經不早了。
陳今風在開車回來的路上,就接到了朋友的電話。
關於夏初,那些人對他,比對他女朋友感興趣很多。
陳今風人走到了身邊,開口說:“他們說要給你開一個慶祝party,你要是覺得累了我就幫你推了。”
夏初抬起頭問:“現在嗎?”
陳今風‘嗯’了聲音。
現在還差十分鍾就到整點,時間不早了,卻是酒吧氣氛最high的時段。
夏初站了起來,笑著說:“既然說要幫我慶祝,當然要去,你等我十五分鍾。”
她要去補一個妝,然後換一身衣服。
“嗯,我不著急,你慢慢來。”
——
生生。
夏初推開門進來,坐在沙發上本來說話的人,瞬間看了過來。
安靜了一秒,然後突然跳起來,手裏不知道怎麽多了一瓶彩帶噴了過來。
這是早有預謀的埋伏。
陳今風反應更快,把人拉到自己身後,那些液體彩帶都噴在了他身上。
夏初隻是胳膊上沾了一點。
這些得逞,大笑了起來。
“陳今風你開花了啊。”有人起哄到。
“你的頭頂一片綠……彩帶。”這顯然是有人故意為之。
陳今風掃了一眼,把夏初肩膀上的東西拍掉,然後又把自己的外套脫掉,隨手扔在旁邊的沙發上。
“天啦,你要不要這麽man,搞得我都想嫁你了,為你而彎。”
“嘻嘻嘻,夏初我要和你申請,可以摸一下你男朋友嗎?”
還有更不要臉的,已經湊上來摸人的胳膊。
陳今風裏麵穿了一件有些貼身的黑色t,脫了外套,好身材顯露無疑。
一群狼怎麽可能輕易放過。
陳今風視線像是刀子掃過去,這才勉強鎮住了這群妖孽。
反正他們不拿夏初開玩笑,把重心都放在家屬身上,而且更有趣啊。
今天夏初拿了獎杯,陳今風大概比自己獲獎還開心,此時不上更待何時。
夏初說:“謝謝你們為我慶祝。”
她幸好是來了,現場布置得很好,還有人定了慶祝的蛋糕。
蛋糕上,有個拿著畫筆的女孩,算是十分有心思了。
“你不用感謝,讓陳今風跳個舞就好。”有人起哄。
一群人都笑了起來。
他們都很對夏初印象好,自從陳今風有了女朋友,再也不像是……從前那麽一言難盡。
突然有了弱點,夏初就是對方的軟肋,這其實是好事。
‘生生’是一家隻招待朋友和熟客的酒吧,老板是他們之中的一個人。
夏初一直以來,對這家酒吧印象就很深刻。
據說老板在讀書的時候,對方比陳今風還不羈,有一個青梅竹馬的女朋友。
兩個人從小在一起,可以說兩小無猜,初中男生為女生打架。
開學典禮校長會先把人叫上台,批一頓威脅要給記過處分,到了表彰的環節,全年級前三名上台領獎,不羈就又上來了,校長冷著臉把人……誇一遍。
校長內心很崩潰,他們一群人朋友,在下麵看著也笑得也是花枝亂顫。
高中兩個人談戀愛,被班主任阻撓,不羈的成績好,班主任擔心受到影響,就讓兩個人分開或者低調一點。
不羈更厲害了,振振有詞的和班主任說:分開我才會受到影響,我們這談不叫戀愛,是搞對象,我們以後是要結婚,我要娶她的。
班主任說:那我要請家長了。
不羈說:你把我媽叫來,你就知道她多滿意這個媳婦兒。
這件事傳遍了全校,大家就都震驚了。
還有這種風格的早戀?還能這樣操作?學校領導沒辦法,也就是隻能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很多人都覺得兩個人會在一起,都看好。
後來還是分手了,女生跟著父母出國幾年,一次也沒有回來過。
不羈同學就惆悵的開了這家酒吧,‘生生’是他心上人的名字。
每天念在嘴邊,生生、生生,總覺得對方沒有離開一樣。
別人偶爾說起對方,不羈也隻是雲淡風輕的笑了下,不做評價。
故事外人隻看到浮於表麵的東西,更深刻的,隻有當事人才知道。
———
夏初切蛋糕,陳今風在旁邊笑著看著,兩個人之間的那種微妙感覺,別人插不進去。
這哪裏是在分蛋糕,明明是在分狗糧……
很多人覺得受到了人身攻擊,簡直想要報警。
夏初不能沾酒,陳今風的酒量卻很好。
喝了好幾杯依然麵不改色,也很清醒,到了淩晨三點,笑過鬧過,所有人才散場回家。
陳今風喝國酒,所以這次是夏初開車。
兩個人忙完準備睡覺,就都已經五點多了,明天是周末,也沒有什麽要緊的事,倒可以多睡會而也不耽誤事情。
———
清明節的前幾天,沈舒媛打電話過來了,問夏初這次回不回去掃墓。
夏初說,會回。
算下來,自從上了大學後就沒有回去過,不過仔細想想,也沒有回去的必要。
她從小到大,對母親那邊的親戚就沒什麽印象。
小的時候,清明節,母親也不是每一次都帶她去掃墓,畢竟從小連著麵都沒有見過人,也很少聽到對方的事,可以說完全陌生的人。
麵對的就隻是冰冷的墓碑。
長輩死得早,悲傷消盡,沈舒媛都很淡,就不要說夏初了。
很多時候,去祭拜是儀式,生人和死者都未必在意,隻是不能省略而已,更多是情感的寄托,讓你覺得是有根可尋的。
沈舒媛聽夏初要回去,鬆了口氣,又說:“那好,我們一去回去,我給你一起訂機票。”
頓了下又說:“我三十號早上來接你,我們一起去機場,你看可以嗎?”
“嗯。”
兩個人說話,有種說不清的隔閡。
沈舒媛最近這段時間,心裏很坎坷。
過來之後,夏初沒有再回來,杜審言也是。
她想問也找不到人,而且她不知道自己能問什麽。
她一直覺得夏初她獨立,這會兒後知後覺的發現,不是獨立,而是兩個人竟然漸行漸遠。
自己也不能給出有效建議,站在長輩這個位置上。很多時候,夏初為人處事,比她更要成熟。
這個認知讓她內心沮喪。心裏開始反思,是不是因為杜建深能給她內心的自由和安全感,才會選擇和人在一起。
當初夏初說不介意,她是有心裏鬆了口氣。
夏初這麽獨立,她惋惜沒有照顧好對付的同時……自己是不是也覺得輕鬆。
這麽分析,她也就覺得愧疚,這段婚姻隻給她她一個人的利益和夏初無關。
可現在,讓她就這麽放棄,她也割舍不下,所以左右兩難。女兒和自己的家庭,形成了兩個對立的局麵,讓她覺得拉鋸。
沈舒媛掛了電話,又在心裏安慰自己,也許是自己想多了。
杜審言喜歡夏初,這不在她控製的範圍裏,夏初和陳今風感情好,自然會有抵觸的情緒。
同時心裏下定決心,她以後要加倍的對夏初好。
———
夏初掛斷了電話,把手機隨手扔在一邊。
陳今風問:“你媽打來的?請明節要回去一趟嗎?”
夏初點了下頭:“回家祭祖,大概前後三天的時間。”
陳今風看著人:“三天這麽久?我覺得最多兩天就可以了嗎?”
夏初說:“兩天是差不多,不過我要和以前朋友,碰個麵。”
陳今風問:“誰啊,我認識嗎?居然比我還重要。”
夏初笑著不說話了,這個人故態複萌。
對方不說話,陳今風又說:“既然你要去就去。”
末了又小心翼翼的,交待人路上小心。
夏初說:“那是我生活了十幾年的地方。”
陳今風想了下,也對啊,不是一個陌生的城市,應該也出不了什麽事的。
這才稍稍放心。
偶爾電視或者網頁上,有關於女孩子遇害或者受到襲擊的報道。
陳今風都會拉著夏初,指揮人看看,有一種淡然,又漫不經心的語氣問:“這些都看到了嗎?”
夏初把到嘴邊,要反駁對方的話就又吞了下去。
依著人的觀點,說自己看到了,會小心的。
陳今風說:“畢竟你是我的,所以,每一次都要安全回來。”
———
杜建深覺得既然夏初去掃墓,那麽沈舒媛就沒有再去的必要了。
女兒代媽媽掃墓一樣的。
不過對方堅持,他想了下,覺得也陪著人一起去。
他也注意到了對方最近情緒的不對勁,不過想了下自己是有點過分了,畢竟是想把別人女兒送出國。
不管是出於什麽目的,都過界了。
月底這天,杜建深開車送人去機場。
杜建深說:“我也跟著去,我們在一起,我也應該去祭拜一下長輩,我定了機票,不過和你們的位子不在一起,不影響你們母女說話,你看可以麽?”
沈舒媛有些意外,不過對方票都買了,她總不能讓人不要去,也隻能天答應。
兩個人先去接了夏初。
夏初帶了一隻小行李箱。
沈舒媛說要來接她的時候,就有猜到開車的會是這個人。
她態度自然的和人打了招呼,車裏的氣氛也很平靜,一切都被粉飾了過去。
薑還是老的辣,杜建深幾次找到話題想和人聊天,打破兩個人之間的僵局,不過都被夏初給不鹹不淡的搪塞過去了,語氣也不冷不淡。
就是讓人覺得不上不下。
夏初年輕,做不到完全不動聲色,就算是告訴自己,要裝樣子,也就是假裝而已。
沈舒媛父母去世的早,親戚也很單薄,沒有什麽長輩在世,這會兒連著可以去探望的人也沒有。
成長環境單一,所以對人有很重的依賴心,因為這樣,性格裏有成年人沒有的純粹。
夏初這麽一想,沈舒媛和夏遠洲的確不配,前者太過夢想化,後者卻是徹頭徹尾的自私。
和杜建深倒是剛好互補,也行是杜建深見多了太多的算計,他就喜歡對方這樣的性格。
三個人到了機場,夏初看人不準備離開,這才知道那個人,是打算一起去的。
她也有些意外。
杜建深笑著說:“是我臨時決定的,你媽媽也才知道,我不和你們坐一起,我們位子隔得你們挺遠,如果在飛機上有什麽事情,你可以來找我。”
夏初笑了下:“飛機上能有什麽事情,要真有事了,也是你不能解決的了。”
轉念一想,真到那個時候,所有人就隻能自求多福了。
杜建深微微皺了皺眉,卻沒有開口說話。
夏初說:“我去辦理托運了,媽媽你先去過安檢吧,現在人少,也不用等我。”
說完夏初就推著行李箱去排隊,快到了節假日,機場人還是挺多的。
不過因為已經提前預留出了足夠時間,所以不要著急。
沈舒媛站在原地看著夏初,杜建深說:“那我們先走吧,你在這裏等著也無濟於事,走吧。”
她站在原地十多分鍾,看才跟著人離開。
飛機起飛前,夏初從背包裏拿出了眼罩,準備睡一覺。
沈舒媛見她這樣,到了嘴邊的話沒說了出來。
也隻是靜靜的打量著身邊的人。
夏初是不想和人聊。
不用想太多,也不用去計較太多,說得太明白。
隻要她把自己應該做的都做了,問心無愧就好,其他的,再也無所有,也不去奢求
畢竟,這個世上很少有人,能夠陪著你一路的走下來。
很多事情,如果你一定要去求一個所以然來,去剖根問底,也許到了最後,傷心的還是你自己。
三個人出了機場,杜建深安排有人來接。
夏初在z市買了房子,有套是裝修好住了段時間的,其他的都是毛坯。
因為現在還沒出台限購政策,她後麵才又陸續的買了幾套。
人民幣貶值太快,銀行的利息又很微薄,這樣算起來存款你不去用還是會縮水。
不如買房子等以後升值,反正怎麽也不會虧。
存款能帶給她很強的安全感,所以她才會想不斷的去賺錢。
杜建深說:“你們母女回家,我去住酒店吧。”
沈舒媛猶豫了下,然後點了下頭。
她也想暫時把兩個人分開,會比較好。
夏初說:“不用,我們那邊有房間的,還挺大,你之前也去過的。”
“你不介意?”
夏初點了下頭。
沈舒媛說:“既然這樣,你就一起回去吧,左右也是一家人。”
說最後三個字的時候,她小心翼翼的打量了夏初的表情。
發現人並沒有多反感,這才鬆了口氣。
夏初提前聯係物業,讓人安排了保潔打掃,離開之前把窗戶打開透氣。
畢竟也這麽久沒住人了,這些安排妥當,幾個人進去的時候,房子還是很整潔幹淨。
夏初放了行李,回頭對兩個人說:“那我先出去一趟,我剛好有事。”
杜建深點了下頭,“你去吧”
夏初這次回來,還拿了一把鑰匙,陳今風在這邊有套別墅。
陳今風的外婆是本市人,算是大富之家,房子是專門留給他的。
她走之前,陳今風把卡和要是給了她,以備不時之需,所以沒想到還真用上了。
對方很有先見之明。
沈舒媛下午四點打電話給夏初,讓她回來吃飯。
夏初聲音平靜的說和朋友聚會,晚上可能不回來了,在對方那邊休息,自己第二天會很早的趕會去,然後一起出發掃墓。
杜建深要委屈的去住酒店,那麽她幹脆以退為進,把房子讓出來,不是示弱,也不是讓誰覺得愧疚。
不過劃清界限,她不覺得委屈,一個人還自在很多。
保持合適的距離,才能相處的更好,對彼此都是一種尊重。
他們也不是一家人。
陳金風的房子很大,有個花園,花花草草必須定期請人打理。
不然按照自己的意誌長出來,會讓人覺得這裏很像是鬼屋。
陳今風也很少來住,他的房間東西很少,可以一眼望到底。
當初對方,就是在這裏把電話號碼寫在紙條遞給自己,現在想起來居然覺得有些可愛。
她住這裏了,那個人應該沒有什麽不放心了的吧。
夏初閉上眼睛,一覺睡到天亮 。
她醒了後,開機看了下時間,剛好六點。
夏初洗漱後出了門,慢吞吞吃完早餐,叫了計程車,和人碰麵的時間剛好比約定的八點,早了五分鍾。
掃墓是件嚴肅的事,杜建深幾次想開口,都沒有找到合適的機會。
夏初全程表情都淡淡淡的。
心裏轉念一想,能願意來掃墓,看來對人是真愛了,她已經能用一種很客觀的態度,去看三個人的關係。
從墓園出來時間還很早,不到十二點。
杜建深半認真半玩笑的說:“夏初,你是不是不願意搭理我們,雖然我們不是一個年代的人,會有些隔閡,但也不至於,這麽沒有話題吧。”
夏初愣了下,開始說:“怎麽會,我是真的很久沒回來,所以同學知道了都來約。怎麽會有隔閡。”
頓了下,她順水推舟的又說:“我和他們還約好了中午吃飯,那我就先走了,可能我今天晚點回來。”
夏初當然不準備回來。
她知道自己的母親很失望,也應該還是有些傷心的,她這麽做,可是這是底線了。
她絕對不可能做到她期望的那樣,一家人和諧相處。
每件事都能十全十美,得到什麽的時候,也許相對應的就要失去什麽。
而且很多時候,哪怕她媽媽,兩邊都做到一碗水端平,她也還是會覺得失望。
因為不是被偏袒的那一個,而她覺得自己應該會是被偏心的那個。
和人分卡,夏初很悠閑的度過了一個下午。
這裏雖然沒有吃的,但是有個很大的書架,上麵是各種不同種類的書。
有的書裏還做了批注,用很娟麗的小楷。
中文書、英文書,還有俄文和法文,可以看得出書的主人是一個學識淵博的人。
這些都是陳今風外婆的私人藏書,全部是本人看過的書,並不是隻當做裝飾而已。
後來老人去世後,陳今風就讓人把書都搬了過來。
很多都是市麵上的絕版,這些書的主人很愛惜它們,當因為時間流淌,依然有些發舊,有種歲月沉澱的味道。
上午還在下雨,下午不但雨停了還出了太陽。
這個季度的太陽是最舒服的,透過窗戶照在人的身上,有種剛剛好的溫暖。
夏初坐在窗戶邊,不知不覺的睡著了。
她半夢半醒之間,好像看到進來了個人。
她睜開眼睛,愣著坐了會兒,才理智徹底清醒。
果然隻是夢,那個人怎麽會來。
而且之前,也沒有表示想來的意思。
夏初從書房出來,看到客廳正在泡茶的人,有些沒有反應過來。
畢竟剛才就覺得,怎麽會有這麽真實的夢。
原來不是夢。
陳今風的手指很漂亮,指節分明而且長,皮膚也白,一套動作行雲流水下來,可以說非常的漂亮。
他的茶藝是跟著自己外婆學的,老人是正兒八經的大家閨秀,懂得的也很多,能在幾十年前就遠渡重洋的去留學,本來就不是一般人。
陳今風說:“坐下來吧,喝茶嗎?”
燙杯子,洗茶,第二道才是品茶的最佳時期。
陳今風把杯子放在人麵前。
“嚐一嚐吧,我很久不做這種事了,也就是伺候你了,這裏其他的茶不能放,畢竟很少人,陳茶的味道不好,都是古樹茶,年份放得越久越好,而且據說是女人喝了能美容養顏。”
他外婆以前就很愛喝這種茶,這個茶適合女人,但是自己也沒跟著少喝過。
夏初有些意外,這個人還會茶道,從前也沒有聽他提起過。
她放下了杯子, “還不錯,入口有的苦,但是很香。” 夏初也做茶飲這一門,見得多了喝得多了,自然也就懂了點門道。
頓了下,又問人:“你竟然泡茶。”
“是啊,你要是覺得我手藝不錯,我以後得空,可以天天泡給你喝,我會的東西可多了,我隻是低調不說,以後你慢慢就知道我的好了,這樣的老公哪裏去找。”
夏初笑了下,不說話了。
低調?
陳今風小時候,家裏的人把他送去,和外婆住了幾年。
對方是真正的文化人,除了不會女紅,其他什麽都會。
外孫學東西快,老人就把很多都交給了人,而且陳今風還真學的有模有樣。
他小時候就長得漂亮,西瓜頭,大眼睛白皮膚,平時話少也看起來文靜。
很多人以為是個漂亮的小女孩,還有人笑言和他外婆一個磨子刻出來的,以後也會是大家閨秀。
更有人開玩笑,這樣的姑娘哪裏去找,要不然定個娃娃親好了,給自己孫子留著。
後來陳今風的父母把人接回來感慨,幸好老太太不會女紅,不然那還得了。
……他們實在無法直視自己的小兒子拿著針繡花的樣子。
後來陳今風被母親帶出國幾年 ,才突然發現,從前那段日子,可是說是黑曆史……
上次夏初去陳家,陳今風的母親就說了這件事,夏初當時還以為是說笑,現在看來還確有其事,並沒誇張成分。
陸素翾當時還說,就自己兒子這性格,要是真的是個姑娘,這可真的夠嗆。
驕縱又自負的大小姐,關鍵你還沒辦法說人。
從前說要定娃娃親的,娶回去了估計全家都要哭著過日子,真的夠喝一壺了。
以貌取人的下場了。
幸好是個男的,某種程度免除了某個家庭的苦難。
———
隔天的下午五點,群裏麵的線下聚會。
陳今風開車把夏初送去約定的目的地,一路上又是各種囑咐。
夏初說:“我自己坐的士就可以,送我太麻煩。”
陳今風用‘老司機’的語氣說:“這怎麽能一樣,別人開車沒有我開得穩,你坐著也舒服一點,你說是不是?”
夏初隻能認同對方點了點頭。
車子停了下來,看到正在解安全帶的人,陳今風又問:“你晚上什麽時候回來?12點以前可以麽?別太晚了。”
夏初說:“嗯,應該吧,我自己坐車回來就行,你別再來接我了。”
“不親一口再走?”
夏初湊過去,親了對方的臉,“我走了。”
“親的太敷衍了,算了,我大度不和你計較。”
一直到對方走了,陳今風才把車往前麵開,然後打道折返。
———
夏初到的時候,已經差不多整齊了。
因為不是第一次線下活動,又經常在網上聊天,所以氣氛還都挺好,每個人都挺健談,沒有突破次元壁的尷尬。
這次重心還是在夏初身上。
小阿姨在他們之中年紀最小,但是也最有名氣,簡直是開掛一樣的人生。
性格和本人嚴重不符合。
第一次見人,明明電話裏說已經到了樓下。
那時候左等右等都不見人,然後‘高|潮’來了,他們看到個高中生走了進來,所有人都覺得是不是走錯了地方?
然後漂亮的小妹妹突然就變成了……小阿姨。
看著對方的校服裙,很多人摸著胸口,都特麽覺得不真實!
夏初坐了下來。
毛嘯說:“雖然你請客,這麽多男人,你年紀小,真不能讓你付錢。”
夏初笑了下:“你是擔心我買不起單嗎?認真的?”
很多人愣了下,然後都笑了起來。
小阿姨最近這麽紅,當然不是缺錢的主兒,這圈錢的速度夠溜。
林靜說:“霸氣,我喜歡。”
毛嘯聳了聳肩膀:“那麽好吧,那麽你來買單吧。”
作者有話要說: 今天有二更
晚一點</d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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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後很多不怎麽冒泡的都出來了,大一言我一語的聊得十分熱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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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初不在,陳今風一個人在家就覺得百無聊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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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今風在開車回來的路上,就接到了朋友的電話。
關於夏初,那些人對他,比對他女朋友感興趣很多。
陳今風人走到了身邊,開口說:“他們說要給你開一個慶祝party,你要是覺得累了我就幫你推了。”
夏初抬起頭問:“現在嗎?”
陳今風‘嗯’了聲音。
現在還差十分鍾就到整點,時間不早了,卻是酒吧氣氛最high的時段。
夏初站了起來,笑著說:“既然說要幫我慶祝,當然要去,你等我十五分鍾。”
她要去補一個妝,然後換一身衣服。
“嗯,我不著急,你慢慢來。”
——
生生。
夏初推開門進來,坐在沙發上本來說話的人,瞬間看了過來。
安靜了一秒,然後突然跳起來,手裏不知道怎麽多了一瓶彩帶噴了過來。
這是早有預謀的埋伏。
陳今風反應更快,把人拉到自己身後,那些液體彩帶都噴在了他身上。
夏初隻是胳膊上沾了一點。
這些得逞,大笑了起來。
“陳今風你開花了啊。”有人起哄到。
“你的頭頂一片綠……彩帶。”這顯然是有人故意為之。
陳今風掃了一眼,把夏初肩膀上的東西拍掉,然後又把自己的外套脫掉,隨手扔在旁邊的沙發上。
“天啦,你要不要這麽man,搞得我都想嫁你了,為你而彎。”
“嘻嘻嘻,夏初我要和你申請,可以摸一下你男朋友嗎?”
還有更不要臉的,已經湊上來摸人的胳膊。
陳今風裏麵穿了一件有些貼身的黑色t,脫了外套,好身材顯露無疑。
一群狼怎麽可能輕易放過。
陳今風視線像是刀子掃過去,這才勉強鎮住了這群妖孽。
反正他們不拿夏初開玩笑,把重心都放在家屬身上,而且更有趣啊。
今天夏初拿了獎杯,陳今風大概比自己獲獎還開心,此時不上更待何時。
夏初說:“謝謝你們為我慶祝。”
她幸好是來了,現場布置得很好,還有人定了慶祝的蛋糕。
蛋糕上,有個拿著畫筆的女孩,算是十分有心思了。
“你不用感謝,讓陳今風跳個舞就好。”有人起哄。
一群人都笑了起來。
他們都很對夏初印象好,自從陳今風有了女朋友,再也不像是……從前那麽一言難盡。
突然有了弱點,夏初就是對方的軟肋,這其實是好事。
‘生生’是一家隻招待朋友和熟客的酒吧,老板是他們之中的一個人。
夏初一直以來,對這家酒吧印象就很深刻。
據說老板在讀書的時候,對方比陳今風還不羈,有一個青梅竹馬的女朋友。
兩個人從小在一起,可以說兩小無猜,初中男生為女生打架。
開學典禮校長會先把人叫上台,批一頓威脅要給記過處分,到了表彰的環節,全年級前三名上台領獎,不羈就又上來了,校長冷著臉把人……誇一遍。
校長內心很崩潰,他們一群人朋友,在下麵看著也笑得也是花枝亂顫。
高中兩個人談戀愛,被班主任阻撓,不羈的成績好,班主任擔心受到影響,就讓兩個人分開或者低調一點。
不羈更厲害了,振振有詞的和班主任說:分開我才會受到影響,我們這談不叫戀愛,是搞對象,我們以後是要結婚,我要娶她的。
班主任說:那我要請家長了。
不羈說:你把我媽叫來,你就知道她多滿意這個媳婦兒。
這件事傳遍了全校,大家就都震驚了。
還有這種風格的早戀?還能這樣操作?學校領導沒辦法,也就是隻能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很多人都覺得兩個人會在一起,都看好。
後來還是分手了,女生跟著父母出國幾年,一次也沒有回來過。
不羈同學就惆悵的開了這家酒吧,‘生生’是他心上人的名字。
每天念在嘴邊,生生、生生,總覺得對方沒有離開一樣。
別人偶爾說起對方,不羈也隻是雲淡風輕的笑了下,不做評價。
故事外人隻看到浮於表麵的東西,更深刻的,隻有當事人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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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初切蛋糕,陳今風在旁邊笑著看著,兩個人之間的那種微妙感覺,別人插不進去。
這哪裏是在分蛋糕,明明是在分狗糧……
很多人覺得受到了人身攻擊,簡直想要報警。
夏初不能沾酒,陳今風的酒量卻很好。
喝了好幾杯依然麵不改色,也很清醒,到了淩晨三點,笑過鬧過,所有人才散場回家。
陳今風喝國酒,所以這次是夏初開車。
兩個人忙完準備睡覺,就都已經五點多了,明天是周末,也沒有什麽要緊的事,倒可以多睡會而也不耽誤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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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明節的前幾天,沈舒媛打電話過來了,問夏初這次回不回去掃墓。
夏初說,會回。
算下來,自從上了大學後就沒有回去過,不過仔細想想,也沒有回去的必要。
她從小到大,對母親那邊的親戚就沒什麽印象。
小的時候,清明節,母親也不是每一次都帶她去掃墓,畢竟從小連著麵都沒有見過人,也很少聽到對方的事,可以說完全陌生的人。
麵對的就隻是冰冷的墓碑。
長輩死得早,悲傷消盡,沈舒媛都很淡,就不要說夏初了。
很多時候,去祭拜是儀式,生人和死者都未必在意,隻是不能省略而已,更多是情感的寄托,讓你覺得是有根可尋的。
沈舒媛聽夏初要回去,鬆了口氣,又說:“那好,我們一去回去,我給你一起訂機票。”
頓了下又說:“我三十號早上來接你,我們一起去機場,你看可以嗎?”
“嗯。”
兩個人說話,有種說不清的隔閡。
沈舒媛最近這段時間,心裏很坎坷。
過來之後,夏初沒有再回來,杜審言也是。
她想問也找不到人,而且她不知道自己能問什麽。
她一直覺得夏初她獨立,這會兒後知後覺的發現,不是獨立,而是兩個人竟然漸行漸遠。
自己也不能給出有效建議,站在長輩這個位置上。很多時候,夏初為人處事,比她更要成熟。
這個認知讓她內心沮喪。心裏開始反思,是不是因為杜建深能給她內心的自由和安全感,才會選擇和人在一起。
當初夏初說不介意,她是有心裏鬆了口氣。
夏初這麽獨立,她惋惜沒有照顧好對付的同時……自己是不是也覺得輕鬆。
這麽分析,她也就覺得愧疚,這段婚姻隻給她她一個人的利益和夏初無關。
可現在,讓她就這麽放棄,她也割舍不下,所以左右兩難。女兒和自己的家庭,形成了兩個對立的局麵,讓她覺得拉鋸。
沈舒媛掛了電話,又在心裏安慰自己,也許是自己想多了。
杜審言喜歡夏初,這不在她控製的範圍裏,夏初和陳今風感情好,自然會有抵觸的情緒。
同時心裏下定決心,她以後要加倍的對夏初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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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初掛斷了電話,把手機隨手扔在一邊。
陳今風問:“你媽打來的?請明節要回去一趟嗎?”
夏初點了下頭:“回家祭祖,大概前後三天的時間。”
陳今風看著人:“三天這麽久?我覺得最多兩天就可以了嗎?”
夏初說:“兩天是差不多,不過我要和以前朋友,碰個麵。”
陳今風問:“誰啊,我認識嗎?居然比我還重要。”
夏初笑著不說話了,這個人故態複萌。
對方不說話,陳今風又說:“既然你要去就去。”
末了又小心翼翼的,交待人路上小心。
夏初說:“那是我生活了十幾年的地方。”
陳今風想了下,也對啊,不是一個陌生的城市,應該也出不了什麽事的。
這才稍稍放心。
偶爾電視或者網頁上,有關於女孩子遇害或者受到襲擊的報道。
陳今風都會拉著夏初,指揮人看看,有一種淡然,又漫不經心的語氣問:“這些都看到了嗎?”
夏初把到嘴邊,要反駁對方的話就又吞了下去。
依著人的觀點,說自己看到了,會小心的。
陳今風說:“畢竟你是我的,所以,每一次都要安全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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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建深覺得既然夏初去掃墓,那麽沈舒媛就沒有再去的必要了。
女兒代媽媽掃墓一樣的。
不過對方堅持,他想了下,覺得也陪著人一起去。
他也注意到了對方最近情緒的不對勁,不過想了下自己是有點過分了,畢竟是想把別人女兒送出國。
不管是出於什麽目的,都過界了。
月底這天,杜建深開車送人去機場。
杜建深說:“我也跟著去,我們在一起,我也應該去祭拜一下長輩,我定了機票,不過和你們的位子不在一起,不影響你們母女說話,你看可以麽?”
沈舒媛有些意外,不過對方票都買了,她總不能讓人不要去,也隻能天答應。
兩個人先去接了夏初。
夏初帶了一隻小行李箱。
沈舒媛說要來接她的時候,就有猜到開車的會是這個人。
她態度自然的和人打了招呼,車裏的氣氛也很平靜,一切都被粉飾了過去。
薑還是老的辣,杜建深幾次找到話題想和人聊天,打破兩個人之間的僵局,不過都被夏初給不鹹不淡的搪塞過去了,語氣也不冷不淡。
就是讓人覺得不上不下。
夏初年輕,做不到完全不動聲色,就算是告訴自己,要裝樣子,也就是假裝而已。
沈舒媛父母去世的早,親戚也很單薄,沒有什麽長輩在世,這會兒連著可以去探望的人也沒有。
成長環境單一,所以對人有很重的依賴心,因為這樣,性格裏有成年人沒有的純粹。
夏初這麽一想,沈舒媛和夏遠洲的確不配,前者太過夢想化,後者卻是徹頭徹尾的自私。
和杜建深倒是剛好互補,也行是杜建深見多了太多的算計,他就喜歡對方這樣的性格。
三個人到了機場,夏初看人不準備離開,這才知道那個人,是打算一起去的。
她也有些意外。
杜建深笑著說:“是我臨時決定的,你媽媽也才知道,我不和你們坐一起,我們位子隔得你們挺遠,如果在飛機上有什麽事情,你可以來找我。”
夏初笑了下:“飛機上能有什麽事情,要真有事了,也是你不能解決的了。”
轉念一想,真到那個時候,所有人就隻能自求多福了。
杜建深微微皺了皺眉,卻沒有開口說話。
夏初說:“我去辦理托運了,媽媽你先去過安檢吧,現在人少,也不用等我。”
說完夏初就推著行李箱去排隊,快到了節假日,機場人還是挺多的。
不過因為已經提前預留出了足夠時間,所以不要著急。
沈舒媛站在原地看著夏初,杜建深說:“那我們先走吧,你在這裏等著也無濟於事,走吧。”
她站在原地十多分鍾,看才跟著人離開。
飛機起飛前,夏初從背包裏拿出了眼罩,準備睡一覺。
沈舒媛見她這樣,到了嘴邊的話沒說了出來。
也隻是靜靜的打量著身邊的人。
夏初是不想和人聊。
不用想太多,也不用去計較太多,說得太明白。
隻要她把自己應該做的都做了,問心無愧就好,其他的,再也無所有,也不去奢求
畢竟,這個世上很少有人,能夠陪著你一路的走下來。
很多事情,如果你一定要去求一個所以然來,去剖根問底,也許到了最後,傷心的還是你自己。
三個人出了機場,杜建深安排有人來接。
夏初在z市買了房子,有套是裝修好住了段時間的,其他的都是毛坯。
因為現在還沒出台限購政策,她後麵才又陸續的買了幾套。
人民幣貶值太快,銀行的利息又很微薄,這樣算起來存款你不去用還是會縮水。
不如買房子等以後升值,反正怎麽也不會虧。
存款能帶給她很強的安全感,所以她才會想不斷的去賺錢。
杜建深說:“你們母女回家,我去住酒店吧。”
沈舒媛猶豫了下,然後點了下頭。
她也想暫時把兩個人分開,會比較好。
夏初說:“不用,我們那邊有房間的,還挺大,你之前也去過的。”
“你不介意?”
夏初點了下頭。
沈舒媛說:“既然這樣,你就一起回去吧,左右也是一家人。”
說最後三個字的時候,她小心翼翼的打量了夏初的表情。
發現人並沒有多反感,這才鬆了口氣。
夏初提前聯係物業,讓人安排了保潔打掃,離開之前把窗戶打開透氣。
畢竟也這麽久沒住人了,這些安排妥當,幾個人進去的時候,房子還是很整潔幹淨。
夏初放了行李,回頭對兩個人說:“那我先出去一趟,我剛好有事。”
杜建深點了下頭,“你去吧”
夏初這次回來,還拿了一把鑰匙,陳今風在這邊有套別墅。
陳今風的外婆是本市人,算是大富之家,房子是專門留給他的。
她走之前,陳今風把卡和要是給了她,以備不時之需,所以沒想到還真用上了。
對方很有先見之明。
沈舒媛下午四點打電話給夏初,讓她回來吃飯。
夏初聲音平靜的說和朋友聚會,晚上可能不回來了,在對方那邊休息,自己第二天會很早的趕會去,然後一起出發掃墓。
杜建深要委屈的去住酒店,那麽她幹脆以退為進,把房子讓出來,不是示弱,也不是讓誰覺得愧疚。
不過劃清界限,她不覺得委屈,一個人還自在很多。
保持合適的距離,才能相處的更好,對彼此都是一種尊重。
他們也不是一家人。
陳金風的房子很大,有個花園,花花草草必須定期請人打理。
不然按照自己的意誌長出來,會讓人覺得這裏很像是鬼屋。
陳今風也很少來住,他的房間東西很少,可以一眼望到底。
當初對方,就是在這裏把電話號碼寫在紙條遞給自己,現在想起來居然覺得有些可愛。
她住這裏了,那個人應該沒有什麽不放心了的吧。
夏初閉上眼睛,一覺睡到天亮 。
她醒了後,開機看了下時間,剛好六點。
夏初洗漱後出了門,慢吞吞吃完早餐,叫了計程車,和人碰麵的時間剛好比約定的八點,早了五分鍾。
掃墓是件嚴肅的事,杜建深幾次想開口,都沒有找到合適的機會。
夏初全程表情都淡淡淡的。
心裏轉念一想,能願意來掃墓,看來對人是真愛了,她已經能用一種很客觀的態度,去看三個人的關係。
從墓園出來時間還很早,不到十二點。
杜建深半認真半玩笑的說:“夏初,你是不是不願意搭理我們,雖然我們不是一個年代的人,會有些隔閡,但也不至於,這麽沒有話題吧。”
夏初愣了下,開始說:“怎麽會,我是真的很久沒回來,所以同學知道了都來約。怎麽會有隔閡。”
頓了下,她順水推舟的又說:“我和他們還約好了中午吃飯,那我就先走了,可能我今天晚點回來。”
夏初當然不準備回來。
她知道自己的母親很失望,也應該還是有些傷心的,她這麽做,可是這是底線了。
她絕對不可能做到她期望的那樣,一家人和諧相處。
每件事都能十全十美,得到什麽的時候,也許相對應的就要失去什麽。
而且很多時候,哪怕她媽媽,兩邊都做到一碗水端平,她也還是會覺得失望。
因為不是被偏袒的那一個,而她覺得自己應該會是被偏心的那個。
和人分卡,夏初很悠閑的度過了一個下午。
這裏雖然沒有吃的,但是有個很大的書架,上麵是各種不同種類的書。
有的書裏還做了批注,用很娟麗的小楷。
中文書、英文書,還有俄文和法文,可以看得出書的主人是一個學識淵博的人。
這些都是陳今風外婆的私人藏書,全部是本人看過的書,並不是隻當做裝飾而已。
後來老人去世後,陳今風就讓人把書都搬了過來。
很多都是市麵上的絕版,這些書的主人很愛惜它們,當因為時間流淌,依然有些發舊,有種歲月沉澱的味道。
上午還在下雨,下午不但雨停了還出了太陽。
這個季度的太陽是最舒服的,透過窗戶照在人的身上,有種剛剛好的溫暖。
夏初坐在窗戶邊,不知不覺的睡著了。
她半夢半醒之間,好像看到進來了個人。
她睜開眼睛,愣著坐了會兒,才理智徹底清醒。
果然隻是夢,那個人怎麽會來。
而且之前,也沒有表示想來的意思。
夏初從書房出來,看到客廳正在泡茶的人,有些沒有反應過來。
畢竟剛才就覺得,怎麽會有這麽真實的夢。
原來不是夢。
陳今風的手指很漂亮,指節分明而且長,皮膚也白,一套動作行雲流水下來,可以說非常的漂亮。
他的茶藝是跟著自己外婆學的,老人是正兒八經的大家閨秀,懂得的也很多,能在幾十年前就遠渡重洋的去留學,本來就不是一般人。
陳今風說:“坐下來吧,喝茶嗎?”
燙杯子,洗茶,第二道才是品茶的最佳時期。
陳今風把杯子放在人麵前。
“嚐一嚐吧,我很久不做這種事了,也就是伺候你了,這裏其他的茶不能放,畢竟很少人,陳茶的味道不好,都是古樹茶,年份放得越久越好,而且據說是女人喝了能美容養顏。”
他外婆以前就很愛喝這種茶,這個茶適合女人,但是自己也沒跟著少喝過。
夏初有些意外,這個人還會茶道,從前也沒有聽他提起過。
她放下了杯子, “還不錯,入口有的苦,但是很香。” 夏初也做茶飲這一門,見得多了喝得多了,自然也就懂了點門道。
頓了下,又問人:“你竟然泡茶。”
“是啊,你要是覺得我手藝不錯,我以後得空,可以天天泡給你喝,我會的東西可多了,我隻是低調不說,以後你慢慢就知道我的好了,這樣的老公哪裏去找。”
夏初笑了下,不說話了。
低調?
陳今風小時候,家裏的人把他送去,和外婆住了幾年。
對方是真正的文化人,除了不會女紅,其他什麽都會。
外孫學東西快,老人就把很多都交給了人,而且陳今風還真學的有模有樣。
他小時候就長得漂亮,西瓜頭,大眼睛白皮膚,平時話少也看起來文靜。
很多人以為是個漂亮的小女孩,還有人笑言和他外婆一個磨子刻出來的,以後也會是大家閨秀。
更有人開玩笑,這樣的姑娘哪裏去找,要不然定個娃娃親好了,給自己孫子留著。
後來陳今風的父母把人接回來感慨,幸好老太太不會女紅,不然那還得了。
……他們實在無法直視自己的小兒子拿著針繡花的樣子。
後來陳今風被母親帶出國幾年 ,才突然發現,從前那段日子,可是說是黑曆史……
上次夏初去陳家,陳今風的母親就說了這件事,夏初當時還以為是說笑,現在看來還確有其事,並沒誇張成分。
陸素翾當時還說,就自己兒子這性格,要是真的是個姑娘,這可真的夠嗆。
驕縱又自負的大小姐,關鍵你還沒辦法說人。
從前說要定娃娃親的,娶回去了估計全家都要哭著過日子,真的夠喝一壺了。
以貌取人的下場了。
幸好是個男的,某種程度免除了某個家庭的苦難。
———
隔天的下午五點,群裏麵的線下聚會。
陳今風開車把夏初送去約定的目的地,一路上又是各種囑咐。
夏初說:“我自己坐的士就可以,送我太麻煩。”
陳今風用‘老司機’的語氣說:“這怎麽能一樣,別人開車沒有我開得穩,你坐著也舒服一點,你說是不是?”
夏初隻能認同對方點了點頭。
車子停了下來,看到正在解安全帶的人,陳今風又問:“你晚上什麽時候回來?12點以前可以麽?別太晚了。”
夏初說:“嗯,應該吧,我自己坐車回來就行,你別再來接我了。”
“不親一口再走?”
夏初湊過去,親了對方的臉,“我走了。”
“親的太敷衍了,算了,我大度不和你計較。”
一直到對方走了,陳今風才把車往前麵開,然後打道折返。
———
夏初到的時候,已經差不多整齊了。
因為不是第一次線下活動,又經常在網上聊天,所以氣氛還都挺好,每個人都挺健談,沒有突破次元壁的尷尬。
這次重心還是在夏初身上。
小阿姨在他們之中年紀最小,但是也最有名氣,簡直是開掛一樣的人生。
性格和本人嚴重不符合。
第一次見人,明明電話裏說已經到了樓下。
那時候左等右等都不見人,然後‘高|潮’來了,他們看到個高中生走了進來,所有人都覺得是不是走錯了地方?
然後漂亮的小妹妹突然就變成了……小阿姨。
看著對方的校服裙,很多人摸著胸口,都特麽覺得不真實!
夏初坐了下來。
毛嘯說:“雖然你請客,這麽多男人,你年紀小,真不能讓你付錢。”
夏初笑了下:“你是擔心我買不起單嗎?認真的?”
很多人愣了下,然後都笑了起來。
小阿姨最近這麽紅,當然不是缺錢的主兒,這圈錢的速度夠溜。
林靜說:“霸氣,我喜歡。”
毛嘯聳了聳肩膀:“那麽好吧,那麽你來買單吧。”
作者有話要說: 今天有二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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