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醫生,我真的感覺到他在動!”


    沐雪有些無助,睜著大大的眼睛看著醫生,手放在小腹上,似乎有顆小小的心髒在她掌心跳動,那是屬於她肚子裏孩子的。


    女助理要上來把沐雪重新按下去躺好,醫生遞了個眼神製止了她,看著沐雪說:


    “李小姐,這些都是你自己的臆想,從醫學的角度來說,這種情況是不可能存在的。就好像有些被截肢的人,會時常感覺到自己被截掉的肢體還長在身體上,還在疼痛一樣。”


    醫生伸手推了一下鼻梁上的金絲眼睛,他的聲音很能冷靜,很有說服力:


    “你有這種感覺,隻能說明你心裏其實還是很希望留下這個孩子的。這樣吧,這次就別做了,你回去再考慮考慮。”


    “不過,我要提醒你,人流這種手術,還是越快越好,時間拖的越長,對人體的傷害越大。”


    醫生轉頭對助理說:


    “陳姐,你扶她出去,喊下一個人吧!”


    其實是想留下這個孩子,舍不得他嗎?


    沐雪的眼淚突然就湧了出來,順著巴掌大的光潔臉龐流下來。


    要去扶她下床的陳姐歎了口氣,伸手拉住沐雪的手臂,輕聲說:


    “小妹妹,你還是回去好好想想吧!不過你要想好了,你還年輕,如果孩子的爸爸那邊有什麽困難,做一個單親媽媽是很痛苦的。”


    “陳姐!”


    男醫生阻止了助理說話:“去喊下一個人吧!”


    做他們這一行,每天都在生死之中徘徊,醫院哪天不死人啊?誰都有難處,誰都可憐,麵對生死,他們早就麻木了。


    而他們這個科室,專門給人做人流,更是見慣了各種各樣的可憐女人,平時陳姐也沒那麽多話,都是按照程序來,今天話卻有些多了。


    沐雪被陳姐扶到外麵去,幫助沐雪作準備工作的女護士驚訝的問:


    “這麽快就做好了嗎?”


    陳姐搖搖頭:“小田,喊下一個人進去吧,她還沒準備好,讓她換衣服先回去。”


    姓田的年輕護士了然,也不問什麽,來做人流的十個人當中,總有那麽一個兩個臨陣脫逃的。


    陳姐最後看了一眼沐雪,返身又進去了。


    田護士過來說:


    “李小姐,我給你倒杯熱水吧,你先在凳子上麵坐一會兒,你的衣服和東西都在那邊。”


    沐雪望過去,目光落在她的手機上麵,想到還要麵對可能知道真相的穆楚寒,心裏瞬間充滿了愧疚和痛苦。


    如果把孩子去留這個決定交給穆楚寒,不管他做什麽決定,對他來說,都太難為他了。


    或許那樣,她不用自己做決定,會輕鬆很多,但是,也相當於把所有的罪惡都推到了穆楚寒身上。


    她不能這樣對他。


    他是她愛的人啊,她這一生欠他太多了,雖然他比任何男人都要強悍,承壓能力比她強上上百倍,但是,她不希望因為自己的原因,再在他身上加上哪怕一分一毫的壓力和痛苦。


    田護士端了杯熱水過來給她,沐雪沒接,突然站了起來,急急說:“護士,我準備好了,麻煩你去給醫生說一下,我這就開始做手術。”


    “你真的想好了嗎?”


    一般這種臨陣脫逃的女人,都會哭哭啼啼的從醫院逃回去,至少隔個四五天才會做好心理建設再來,很少有那麽快時間就再次下定決心的。


    “嗯。”


    “那好吧!”


    正好下一個女人一進門就開始哭,拖拖拉拉的不願意換衣服,一直捂著臉哭的傷心。


    沐雪又再一次被領進了手術室。


    醫生見進來的是她,原本麻木的臉有了一絲驚訝的表情。


    “那麽快就想好了?”


    “嗯。”


    沐雪咬了咬牙,自己爬到床上躺好。


    “醫生,開始吧!”


    “那好吧!”


    醫生再一次坐好,助理過來對她說:“別緊張,把手拿開。”


    沐雪把放在小腹上的手拿開,深吸一口氣,閉上了眼睛。


    助理看見她長長的睫毛一直在顫抖,不忍心的說了一句:“小妹妹,如果你實在害怕,要不選擇無痛吧!”


    沐雪閉著眼睛搖頭。


    她知道會很痛,但是她要記住這種痛的感覺。


    這件事情不能就這樣輕輕鬆鬆就結束了,在她心裏,是她自己親手殺死了自己的孩子。


    沐雪不知道自己是怎麽了,似乎感覺自己多受一些罪,就能多減輕一些對穆楚寒,對這個孩子的負罪感一般,非得把自己往死裏折騰。


    看她態度堅決,醫生朝助理點點頭。


    “開始擴陰和清洗吧!”


    助理走過來,熟練的開始。


    醫生的眼睛看向旁邊的b超機,已經可以分辨了,這個等待死去的孩子是個女孩兒。


    陳護士的動作弄的沐雪有些不舒服,這個時候也顧不上羞恥不羞恥的問題,在醫生和護士眼中,病人是沒有男女之分的。


    沐雪睜開眼睛,順著醫生的眼睛看過去,在旁邊冰冷大的b超機上看見一小團人形一樣的東西,心裏突然一震。


    醫生麵無表情,聲音也沒什麽波瀾,突然來了一句:


    “是個女孩兒。”


    沐雪平放在身側的手指緊緊握了起來,死死盯著那團有些模糊的小人兒,這就是她的孩子,她的女兒嗎?


    已經有手,有腳了。


    眼淚突然從沐雪眼角滑落,她心裏突然湧動著無法言喻的悲傷。


    姓陳的助理小聲嘀咕了一句:“她肯定和你長的一樣漂亮。”


    沐雪的心突然就刺痛起來。


    醫生見她情緒變化有些大,有些埋怨的看了一眼陳助理,陳助理便不說話了。


    “準備好了。”


    “那開始吧!”


    助理讓開,醫生開始啟動儀器。


    沐雪感覺到有什麽東西要伸進去了,眼淚流得更快,眼睛盯著屏幕上那個模糊的小身影,有種罪孽深重的感覺。


    “哎,你們是誰啊,你不能進去!”


    剛剛感覺到那冰冷的儀器,突然手術室的門就被強行推開了,伴隨著幾個護士的尖叫和怒氣衝衝的嗬斥。


    “發生什麽事兒了?”


    醫生操縱機械的手停了下來,陳助理驚慌的看過去,隻覺得一團冰冷的黑氣壓席卷而來,進來了三個修長挺拔的年輕男人。


    穆楚寒看見沐雪躺在床上的模樣,一瞬間害怕,恐慌,心痛,憤怒,好多情緒糾結在一起。


    怒喊一聲:


    “嬌嬌,你在這裏做什麽?”


    沐雪後知後覺的,這才把目光從b超機屏幕上挪開,轉頭,看見穆楚寒滿臉寒冰的站在麵前。


    薑淩楓和凱撒剛進門。


    “嘖嘖,這是要打胎嗎?”


    薑淩楓忍不住低聲說了一句。


    凱撒警告的看了他一眼:“你閉嘴。”


    “你們要幹什麽,知道這是什麽地方嗎?”醫生十分生氣,還沒有哪家的家屬敢闖入手術室來的。


    穆楚寒的目光掃了一眼床上的沐雪,看見她雙腿架起來的姿勢,再看醫生的目光能殺人。


    “保安呢?”


    陳助理喊了起來:“你們到底要幹什麽?”


    “你們再不離開,我…。我報警了!”田護士跑到門邊來,想要威脅穆楚寒幾個人,卻給他的氣場嚇住,聲音發抖。


    穆楚寒朝沐雪走過去,陰鷲的盯著還坐在沐雪對麵的醫生,那奇怪的儀器擺放的位置,正對著沐雪體下,這讓穆楚寒出奇的憤怒:


    “你敢動她一下試試!”


    穆楚寒整個人都變得恐怖起來,在他周圍似乎裹著來自地獄的黑煞之氣,逼得人動彈不得。


    沐雪最是熟悉這樣的穆楚寒,知道他起了殺心,回過神趕緊喊他:


    “爺,你別衝動!”


    同一時刻,穆楚寒已經出手了,直接上手擰住了醫生的脖子,強行把醫生從凳子上提了起來。


    啊!


    旁邊的陳助理和幾個護士嚇得尖叫連連。


    “寒,你別亂來!”


    凱撒幾步跨上去,拉住穆楚寒的手臂,對搖搖頭,重複說:


    “這裏是中國,別亂來。”


    薑淩楓有些被嚇懵了,之前在那個女人公寓的時候,他就覺得夜子寒有些恐怖,沒想到他還能更加恐怖。


    這…。


    這還是他認識的那個夜家二少嗎?


    還是說,其實這才是真實的夜子寒?


    都說夜家的人心狠手辣起來,連閻羅王都害怕,還真是不假啊!


    一直淡定理智的男醫生這下終於感覺到害怕了,他聽到了自己喉嚨被大力擠壓的咯咯聲音。


    “你快放開孔醫生!”


    陳助理急得臉色發白:“小田,快打電話報警。”


    “哦,哦…。好!”


    田護士手忙腳亂的掏出手機,薑淩楓一把拉住她的手,從她手中把手機抽走。


    “如果你們還想在這裏幹下去,就給我閉嘴,誰也不許亂動。”


    “你…。你……。你是誰啊?”


    田護士覺得自己的手腕都要被這個帥哥捏碎了。


    薑淩楓收起平時吊兒郎當的模樣,整張俊臉變得嚴肅起來:“都給我乖乖的去觀察室呆著,誰要是敢把這件事傳出去,小爺讓她一輩子都在醫學體係混不下去。”


    旁邊一個年輕護士突然小聲驚呼一聲。


    “他好像是那個楓少啊!”


    “那個楓少?”


    “薑家那個啊!”


    田護士嚇得渾身發抖。


    陳助理張大了嘴巴,一副震驚的樣子。


    孔醫生從眼角餘光看了一眼薑淩楓,好像的確從雜誌上看到過他。


    薑家在醫學界那可是大名鼎鼎的家族,得罪了他們,不是自毀前途嗎?更何況他們這隻是一家二流私人醫院。


    田護士和幾個小護士唯唯諾諾的退了出去,把愣住的陳助理也拉了出去。


    “陳姐,我們快走吧!”


    凱撒拉住穆楚寒的手臂,頗有些頭痛。


    他們季家和夜家大部分勢力都在歐洲和美洲,進軍亞洲也不過是這幾年的時間,中國是很特殊的國家,和其他國家有很多不同的地方。


    很多能在別的地方做的事情,在這裏可能行不通,即便行得通,也要麻煩的多。


    夜家這幾年的爭權奪勢鬧得火熱,夜子寒不宜在這個時候在中國惹出亂子來。


    更何況,夜家那麽多雙眼睛盯著找夜子寒的錯處!


    大庭廣眾之下弄死一個兩人,在這個特殊的地方,特殊的時節,怎麽看都不怎麽劃算。


    穆楚寒卻不會考慮那麽多,他在雲尊是站在權利最頂端的男人,是整個雲尊崇拜畏懼的帝王,整個雲尊百姓的生死,國家的命運都掌控在他手裏。


    在他眼中,眼前這個穿著白大褂的男人,看了他的女人,已經算是侵犯了他的領地,罪無可恕,死有餘辜。


    薑淩楓恐嚇走了其他人,也趕緊過來勸穆楚寒。


    穆楚寒的眸子冷得嚇人,已經把孔醫生掐得暈厥過去。


    “寒,你殺了他?”薑淩楓有些震驚。


    夜子寒一向理智,怎麽會幹出這種落人口舌的事情來。


    沐雪掙紮著從支架上把腿收回來,從床上跳下來,見孔醫生在穆楚寒手中已經閉上了眼睛,嚇得踮起腳尖去拉穆楚寒的手。


    “爺,爺你聽我說,聽我解釋,你快放手,別殺人啊!”


    沐雪急得眼淚都快出來了。


    穆楚寒把目光往下移,看見沐雪蒼白的臉上,還有未幹的淚水,濕潤潤的漆黑眼珠泡在晶瑩的淚花中,著急又帶著祈求。


    她這副樣子,讓穆楚寒無法招架。


    穆楚寒對別人,便是在他麵前把眼淚哭瞎了,喉嚨喊破了,他那顆冰冷堅硬的心也不會動搖半分。


    但是,對沐雪,他卻無論如何都無法做到無動於衷。


    她的笑,她的哭,她的愁緒,她的憂慮,都牽動著穆楚寒的心。


    “爺,我求你了,你別這樣。”


    沐雪死死扒著穆楚寒的手臂:


    “是我的錯,都是我的錯,這裏和雲尊不一樣的,你不要毀了自己。”


    在雲尊,穆楚寒身上被貼了很多標簽,其中一個就是殺人如麻的魔鬼。


    但是,在中國,這可是法製國家,沐雪很怕穆楚寒真的一時失手殺了人,被抓去吃牢飯。


    麵對沐雪的眼淚和苦苦哀求,穆楚寒還是無法忍下心,沒有繼續下去。


    他一鬆手,孔醫生的身體一下就軟趴趴的倒到了地上。


    薑淩楓跑過去,蹲下摸了摸孔醫生脖頸上的脈搏,還在跳動,這才鬆了一口氣。


    “寒,你也太亂來了,還好,他沒死。”


    凱撒看向勸住穆楚寒的沐雪,見她穿著深藍的手術服,兩條雪白纖細的腿,光溜溜的,看起來弱不禁風,柔弱無比的樣子,怎麽都想不到她這樣的人,會有膽子給夜子寒戴綠帽子。


    “爺。”


    沐雪有些心虛,小聲喊了他一聲。


    穆楚寒看了她一眼,伸手把她拉到懷中緊緊抱著,力氣大到抱得沐雪身體都痛。


    凱撒冷靜的說:“好了,現在人找到了,有什麽事回去再說,我們先離開這裏。”


    薑淩楓站了起來:


    “凱撒說的對,寒,你這樣一鬧,怕是很快狗仔和記著就要找上門來了。我們還是先離開再說。”


    “凱撒,去你那裏,還是去我家裏?”


    凱撒看向穆楚寒,穆楚寒就如沒聽到兩人的對話,沐雪怕他再做出什麽過激的事情來,拉了拉他的手:


    “爺,我們回家?”


    “嗯。”


    穆楚寒心裏的怒火燒的五髒六腑都痛,心更是如針紮一般,一想到自己的女人和別的男人糾纏在一起,他就想殺人。


    這一路來,他在車裏幾百次想象見著沐雪要怎麽質問她,但真見到了,看她消瘦羸弱的樣子,又不舍得責備,連一句重話都沒說出來。


    穆楚寒拉開沐雪的手,朝地上的孔醫生走去,沐雪大為緊張:“爺,你要做什麽?”


    “寒,你……”


    在大家驚訝的目光中,隻看見穆楚寒背對著他們蹲在了孔醫生麵前,停頓了幾秒鍾,他又站了起來。


    他…。他到底在做什麽啊?


    穆楚寒的動作大家看不到,卻一瞬間讓幾人同時感到心裏一陣發毛。


    等他轉過身,才發現他右手,修長的手指上染了鮮血。


    鮮血順著他的指尖往下滴。


    穆楚寒的聲音異常的冷酷無情,像是在為大家解釋他的行為:


    “他的眼睛看了不該看的東西,我決不許他的眼睛留下。”


    “你……”


    三人順著他身後看過去,孔醫生的金絲眼鏡被扔在地上,臉上眼睛的地方隻剩兩個血窟窿。旁邊有兩顆血淋淋的什麽東西,那是孔醫生的眼珠子。


    薑淩楓嚇得胸膛起伏,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寒,他這是用手把孔醫生的眼睛挖了嗎?


    他用一種看瘋子的眼神看向穆楚寒,張了張嘴,說不出話來。


    凱撒也愣住了,停頓個了幾秒,說:


    “走吧!”


    沐雪早習慣了穆楚寒的血腥,看了一眼無端受牽連的孔醫生,心裏無比抱歉,但是她了解穆楚寒,她這時候是不能為孔醫生說話的,不然,穆楚寒可能會真的不顧一切殺了他。


    就因為孔醫生他看了自己,穆楚寒這個男人就挖了他的眼睛,那自己懷了別的男人孩子這件事,他會怎樣做?


    他對自己的占有欲這般強烈,到底會怎麽樣呢?


    會不會殺了自己?


    沐雪忍不住打了個寒顫。


    穆楚寒走過來攬住沐雪的腰:


    “嬌嬌,我們回家。”


    沐雪點了點頭,看了看自己腰間,穆楚寒帶血的手指。


    凱撒和薑淩楓對看一眼,沒有說話,默默跟著兩人往外走。


    觀察室,幾個護士見他們出來,哆哆嗦嗦的靠到牆角去,不敢過來。


    凱撒略微皺了皺眉頭,側頭對薑淩楓說:


    “你和你們家老頭子打個招呼,和這家醫院的院長溝通一下,最好把事情壓下來。”


    薑淩楓一口答應下來:“這件事包在我身上。”


    看了一眼,站在一邊,等著沐雪換衣服的穆楚寒,薑淩楓小聲對凱撒說:


    “凱撒,我覺得寒不僅是失憶這麽簡單,我懷疑他在德國受了什麽刺激,你看看他,簡直是個殺人狂,太恐怖了。”


    凱撒順著薑淩楓的目光看了過去,回答說:“你先別管這個,想辦法把裏麵那個醫生處理好。”


    薑淩楓扁了扁嘴,走開幾步給他老爹打電話去了。


    很快,醫院的院長和兩個合夥人就接到了薑氏的電話,動作很快,在沐雪他們剛剛離開醫院大門,幾個小護士就被院長親自接見了。


    孔醫生這邊也把人搶救醒過來,也開始談條件了。


    沐雪不想連累薇薇安,把驚恐不安的薇薇安哄走,就和穆楚寒上了車。


    薑淩楓心神不寧,凱撒怕他開車會出事,幹脆讓他坐了自己的車。


    穆楚寒和沐雪坐在後排,薑淩楓在副駕駛的位置上。


    一路上,誰也沒有說話,除了一開始沐雪拒絕了去凱撒別墅的要求,執意要回她自己的公寓。


    薑淩楓不是從後視鏡偷看穆楚寒和沐雪,見穆楚寒始終把那個女人樓到懷中,臉色黑得難看,薄唇緊緊抿著,目光如電,給人一種大爺現在心裏很不爽,誰也別來招惹我,否則後果自負的感覺。


    一路沉默的到了沐雪樓下,凱撒和薑淩楓想跟著進去電梯,穆楚寒突然伸手擋住他們。


    “你叫凱撒,你叫薑淩楓是吧?”


    穆楚寒看著兩人:“都別跟上來。”


    “寒……”


    薑淩楓往前一步,凱撒伸出手臂攔住他繼續往前,看著穆楚寒:


    “寒,我和楓先回去了,有什麽事,你打電話給我們。”


    凱撒看了一眼臉色蒼白,神情不安的沐雪,繼續說:


    “別忘了,我們是朋友。”


    朋友?


    穆楚寒腦子突然閃過一幕。


    草長鶯飛的季節,東宮水榭廊下,百裏破風靠在雕花木欄上,湛藍的眸子映著波光粼粼的湖光,嘴角銜著笑;


    子潤負手站在一頭,望著滿池塘的紅蓮,微風吹過他的長發,他側頭用一種溫玉般暖暖的聲音說:


    “子煦,百裏,我們結拜吧!”


    當時,穆楚寒頗為高傲的嗤笑一聲:


    “太子兄弟七八人,還覺得寂寞嗎?”


    子潤搖頭,溫文如玉,笑:


    “子煦,他們怎麽能和你,和百裏比,在我心裏,我們才是一樣的人,既不能生在同一家,何不結為異性兄弟,生死與共,榮辱一體!”


    ……。


    那麽多年過去了,穆楚寒始終記得當年春夏交替,太子子潤站在滿目紅蓮旁邊,溫和說這話時真摯的目光。


    百裏靠在欄旁,隻是看著他笑:


    “子煦,你拿個主意。”


    那一日,三人頭一次大醉而歸,讓皇後娘娘忙碌了一整晚,整個皇宮給喝醉酒的三人鬧得雞飛狗跳的,所有的禦醫都沒得休息。


    這個世界的百裏,沒有變化。


    但這個世界的子潤,卻大為不同,這般張揚,完全不是他認識的子潤。


    薑淩楓跟著凱撒走出門,還是不放心。


    “凱撒,你說寒會不會一激動,控製不住把那個女人殺了啊?”


    “你說這也是湊巧了,要是我們晚去十多分鍾,那女人肚子裏的野種可能就給弄下來了,哎……”


    凱撒走到自己的車旁邊,回頭對薑淩楓說:


    “你別胡思亂想了,寒自己有分寸。”


    薑淩楓怪叫起來:“他有分寸,我看他連理智都沒有了。今天在醫院你也看見了,他是真要殺人,可不是鬧著玩兒的。也不看看場合,時間,寒他什麽時候變得這樣做事不經大腦了。”


    “放心吧,寒不會把那個女人怎麽樣的。”


    “啊?”


    薑淩楓瞪大眼睛。


    “凱撒,你什麽意思?”


    這時候,凱撒的手機響了,他打開看了一眼,是薛洋給他發的短信。


    季先生,我想了想,我還是去學校宿舍住吧。您的美意,多謝了。


    司機把薛洋和他助理拉到凱撒的別墅的時候,把薛洋嚇了一跳,當即找了借口回去拿東西,就逃走了。


    任他的助理怎麽勸都勸不聽,最後助理拿他沒有辦法,隻得說:


    “你別那麽不識好歹,多少人想抱季先生的大腿還抱不上呢,你個不爭氣的,錯失了這個機會,以後有得你哭的時候。”


    說完,助理被氣走了。


    薛洋兩手空空的去了學校,和宿舍另外三個同學寒暄了一陣,想了想還是給凱撒發了個微信。


    凱撒看見微信,臉色沒什麽變化,卻沒了心情和薑淩楓糾纏。


    他冷靜的說:“你盡力去把醫院的事處理好,關於他們兩個的事,你最好先不要插手,就我看來,寒這次是徹底載了,你別去煩他。”


    “其他的事,我們改天再說,我先走了。”


    說完,凱撒發動車子,直接打了電話回家,讓把薛洋學校的地址和寢室號發給他。


    寒都已經氣得那種地步了,但是一見了那個女人,竟是連個耳光都沒舍得甩,這還能指望他能對那個女人做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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