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找死,別連累別人!”


    聶大爺捂著火辣辣的臉,望著氣得花白胡子亂顫的聶老爺:


    “父親,兒子真不懂,你們為什麽那麽怕穆老九?他不過一個懷罪之人,有何可怕?”


    “如今新政實施,不過才兩三個月,我們家的收入就銳減十之三四,若還不想法子,明年下來,庶務怕是能保住往年五成就燒高香了。”


    聶大爺:“父親可知,穆老九家的賽神仙已然席卷全國,隨不知成本幾何,但大家腰包裏的銀子源源不斷的往他們家流。盯上這門買賣的可不止我們一家!”


    “若不先下手為強,讓別家搶了先,咱們可就隻能跟在人家屁股後麵喝粥了。”


    聶老爺氣的胸膛起伏,望著一向穩重的大兒子:


    “你都是快當祖父的人了,怎麽還看不明白?盯著穆九家賽神仙的人那麽多,你看哪家輕舉妄動了?你說,是不是因為芸兒的事兒,讓你懷恨在心,這麽大的事,你竟然商量都不打一個?”


    聶大爺被說中心事,臉色有些尷尬:“父親,芸兒是我家嫡長女,就這樣不明不白的死了,兒子心中憤恨實在難消。穆九狂妄至極,連個弱女子都不放過,父親,兒子就想不明白了,如今他被穆侯府除了名,什麽也不是,不過一閑人庶民,我們堂堂聶府還怕他?”


    聶老爺見聶大爺不知悔改,咬牙切齒吼:


    “他是個瘋子,你也瘋了?你沒見連皇上都忌憚他三分?皇上是什麽人你還不知道?”


    聶大爺臉色一白,依舊不服氣,氣哼哼的:


    “皇上那是愛惜名聲,不屑於殺他罷了!”


    聶老爺抓起桌子上的茶杯猛擲在地上:


    “你給我閉嘴!死性不改!”


    “你趕緊想法子把這件事給我擺平,趁著穆九還未動手,把鍋甩給唐家。”


    聶老爺生氣,聶大爺更加憋屈。


    然,父命不可違。


    聶大爺隻能應下,出了書房門。


    回到自己的院子,聶大爺見大兒媳婦真帶了幾個月的小孫孫湊在大太太麵前說話。


    見他進來,兒媳婦趕緊站起來給他行禮。


    聶大爺臉色鐵青,嗯了一聲去了自己書房,招了管家來。


    管家聽了,心痛又可惜:“大爺,算著時間,不過兩三日他們就該帶著種子到盛京了,這到手的搖錢樹,大爺就真舍得棄了?”


    “父親不答應,我能怎麽辦?”


    管家看著聶大爺一臉鬱色,試探著說:“大爺,不如咱們偷偷的,不讓老爺知曉?”


    ……


    早晨得了信,穆楚寒整個人寒霜罩頂,動用了暗衛,離著盛京兩日的路程,暗衛中午就將事情辦好了。


    聶大爺決定了陽奉陰違,又去聶老爺那兒陪了罪,一家人也就親親熱熱過起了臘八。


    中午吃過飯,展台的逐疫正表演的熱鬧,突然來了一夥兒三四個人,手中提著一個偌大的黑色包袱,往展台上一扔。


    帶著麵具,身穿彩服的表演者引起一陣騷動。


    “這是幹什麽?”


    “你們什麽人啊?”


    鼓樂停了,圍著看逐疫表演的人群抱怨起來。


    一個娃娃臉的青年騎在馬上,笑眯眯的,指揮者其他三人,三人縱身躍到展台上,麵無表情,神情鎮定的將那黑色大包袱解開。


    轟——


    好大一股濃鬱的血腥味兒傳來,離得近的人聞了幾欲作嘔。


    再看,那大黑包袱裏裝的竟然是十來顆血淋淋的人頭。


    三人麻利的將人頭一顆顆拿出來,然後掛在展台上方的旗杆上,這些人頭顯然還是新鮮出爐的,熱乎乎的血順著往下滴。


    啊!


    啊啊!


    人群引起一陣騷亂,婦人們趕緊用手捂住小孩的眼睛。


    站在展台上停了表演的人,傻住了,反應過來,尖叫著就要往展台下跑。


    兩個男人守住展台兩邊,不讓他們下去


    青崖騎在馬上,指著展台上高高掛起的十來顆人頭:


    “都別停啊!咱家九爺曉得今兒這裏熱鬧,特地派小的來送點禮物,給大家湊個樂子!”


    “看到了嗎?那些都是邪祟之物,削尖了腦袋往咱們九爺賽神仙的生意上鑽營,如今給咱們爺揪了出來,大夥兒好好表演啊,驅驅他們身上那不正的心思,讓他們下輩子投胎的時候,繞著點道兒走,別再往咱九爺的生意上伸腦袋了。”


    擁擠的人潮嚇得大氣不敢出。


    原來是穆老九來搞事情來了。


    十來顆腦袋掛在展台上方,滴滴答答的往下滴在血,展台上的表演者駭得瑟瑟發抖,抱成一團,場下眾多百姓全都屏氣,場麵一度詭異得很。


    青崖掃了一眼大夥兒,目光落在展台旁邊奏樂的幾人身上:


    “快奏起來,跳起來,熱熱鬧鬧的,別辜負了九爺一片好心!”


    拿鼓杖的伶人雙手發抖,顫顫巍巍的打起了鼓,鼓點就如擊打在人的心上,讓每個人都心跳如擂。


    “你們,還不趕緊唱和,舞動起來?”


    於是,在青崖的淫威下,展台上的舞者隻能麻著膽子重新跳起來,卻是怎麽都踩不了節奏。


    青崖見了,咧嘴一笑:


    “這樣才對嘛!都不許停,誰要是不聽話,就是和咱們九爺作對!”


    “後果嘛,哼哼,你們是知道的!”


    說完,青崖帶著三人揚長而去。


    留下一眾被嚇懵了的百姓。


    不少府上的公子小姐們尋了好位置,在酒樓上門包了房間看逐役,正將這幕瞧了個正著,趕緊派人回去告訴家中長輩。


    這事兒一瞬間就傳遍了盛京。


    聶老爺原本約了兵部尚書,正準備出門,一聽,眉頭一跳,也不出門了,轉身就回去,又叫了聶大爺來。


    聶大爺傻了眼。


    等聶家派出查看的人回來,臉色發白的說:


    “老爺,大爺,小的仔細分辨了,那十二顆頭顱中有八人是我們的人!”


    聶大爺瞪大眼睛,看著憤怒的聶老爺:


    “父親,這怎麽可能,肯定是弄錯了,他們至少還有兩天的路程才能到京。”


    “你個孽障,看你幹的好事!”


    聶老爺大怒,狠狠的呼吸了一口氣:


    “吩咐下去,把大門關了,今日誰也不許出府。”


    “那八個人與我們聶家沒半點關係,打死也不能認是我們聶家的人,更不許私自去瞧熱鬧,誰要是敢跑去瞧熱鬧,直接杖斃!”


    下人顫抖著下去傳話。


    “父親!”聶大爺有些害怕了。


    “你給我老實交代,你做這事兒還有多少人知曉?還不去把屁股擦幹淨了?”


    ……。


    唐家可就沒聶家那麽淡定了,一聽說自家帶著賽神仙種子的心腹被砍了腦袋,還被穆老九掛在了展台上,讓全城百姓觀看,頓時嚇的腳軟,趕緊派人去往聶府討主意。


    聶府大門緊閉,根本不讓他們的人進。


    唐家嫡長房的人急的團團轉,其他幾房的人曉得了,又氣又怒,跑去找長房人理論。


    “穆老九是什麽樣的人,你們不清楚嗎?還敢打他的主意?你們嫌命太長,我們還想活呢!”


    “分家,必須馬上分家,不然我們都要給你們連累死了!”


    二房、三房、四房的人直接找上門去,也顧不上尊卑了,一個個紅著眼睛,跳起腳,圍著長房的人吵鬧。


    唐家嫡出的三房。


    三太太手忙腳亂的讓丫鬟婆子收拾東西:


    “大少爺和七小姐在哪兒?快去把人尋來!”


    三太太心裏著急,嘴裏念叨著:“伸手砍手,伸頭砍頭!”


    “這穆老九就是盛京的煞星,長房這些豬腦子,惹誰不好,偏要去惹他,這下簡直是把我們害死了。”


    三太太準備帶著兒女先去娘家避一避,萬一那穆老九發了瘋,殺到家裏來可怎生是好?


    三爺納的那個妓子聞言,哭哭啼啼找了來,跪在地上抱著三太太的腿:


    “太太心慈,求太太帶五公子一起走吧!好歹五公子是三爺的血脈,可不能留在家裏,嗚嗚……”


    “滾,滾,滾…。”


    現在自身都難保,誰還有心情去管這個妾生子。


    五公子唐子桑依舊小跟班似得賴在大公子唐子釧房裏,跟個小受氣包似得,不管大公子怎麽奚落,都不走。


    丫鬟和嬤嬤們早就見怪不怪了,也沒怎麽搭理他。


    見丫鬟們開始收拾行李,唐子桑怯生生的問:


    “大哥,你要去哪裏?今日是臘八,大哥還要出門嗎?”


    唐子釧坐在一邊,看都不看他一眼,腦子裏還在回想當初祁南山山穀穆九爺殺敵的矯健身姿。


    該死的大伯,把整個唐家敗完還不甘心,如今竟是要拉著大家一起死,真是煩死了。


    “大哥?”


    唐子桑坐過來,拉拉唐子釧的袖子。


    唐七小姐進屋來剛好看見了,鄙視得哼了一聲,直接把自己的五哥當空氣,對唐子釧說:


    “大哥,你收拾好了沒有?母親說馬車已經備好了,咱們現在就走吧!”


    唐子釧將袖子從唐子桑手中扯出來,站起身:“那就走吧!”


    唐子桑依在門口,眼巴巴的:“大哥,你們去哪兒啊!”


    唐子釧回頭頭來衝他詭異一笑:“子桑啊!你還記得祁南山那個穆九爺嗎?”


    “如今大伯將他得罪死了,大伯的人都給他砍了腦袋掛在逐役的展台上,嘖嘖…。不定他馬上就要來家裏找大伯算賬了。到時候留在家裏的人一個都跑不了。”


    唐子桑嚇得臉色一白,靠在門框上的身子晃了晃,俊美的臉看起來可憐兮兮的。


    “大哥…這是?”


    唐子桑的眼睛瞬間就紅了,看起來比女子還要柔美幾分。


    唐子釧嘿嘿一笑:


    “我和七妹妹要去外祖家避難去了,可惜啊,子桑,你姨娘就是個低賤的妓子,也沒得外家可庇護,嗬嗬嗬嗬。”


    “如此,子桑,你就隻能在家等死了。”


    唐七小姐看唐子桑雙眼含淚,抱住門框嚇得渾身發抖,心裏呸了一聲:


    真是上不得台麵,明明是個男兒,做出這副樣子來給誰看呢,以為誰就會同情他嗎?


    “大哥,別和他廢話,我們快些走!”


    唐子釧嘿嘿一笑,看著這個膽小,又喜歡纏著自己的庶弟,看他一副要哭不哭的樣子,心裏就痛快。


    唐子桑吸了吸鼻子,忍住眼中的淚水,顫抖著聲兒:


    “那…。大哥快走吧!”


    唐子釧給唐七小姐拉走了,走到院門口,回頭,見唐子桑柔柔弱弱的還靠在門框上,拿了袖子抹眼淚。


    真他娘的惱火!


    這個小受氣包,看起來就讓人生氣,一天到晚就知道哭哭哭!


    等到唐家大門口,三太太已經領了人在等著了。


    “哎呦,你們可算是來了,快,快上車,咱們這就去外祖家。”


    唐七小姐挽了唐三太太的手上了馬車,唐子釧自己坐了一輛馬車。


    馬車走到半道,唐子釧腦子裏全是最後那一眼唐子桑靠在門框低著頭抹眼淚的畫麵,心裏就如堵了什麽,不上不下,難受得很!


    該死的。


    “停車!”


    “大公子?”


    唐子釧惡狠狠的對車夫說:“掉頭,回去。”


    唐三太太見後麵的馬車掉了頭,掀開車簾喊:“釧兒,你去哪兒?”


    “母親,你和妹妹先去,我有件東西忘帶了,回去取一下。”


    唐三太太放了簾子,嘀咕:“什麽東西那麽重要?真是的。”


    卻說唐子釧的院子人去院空,房間一片狼藉,丫鬟婆子都跟著走了。


    唐子桑還倚在門框,姿勢都沒變一下,一雙眼睛哭得又紅又腫,肩膀一聳一聳的,衣袖都給眼淚抹濕了。


    唐子釧怒氣衝衝的跑進來,一言不發,扯了唐子桑就往門外拽,差點把唐子桑扯了一跟鬥。


    “大哥,你怎麽回來了?”


    “你給我閉嘴!”


    ……。


    唐家的馬車走到半道上,聽到前方一陣人潮哄吵!


    唐子桑吸著鼻子,雙眼紅啾啾的,感激的盯著身邊唐子釧陰沉的俊臉。


    大哥是特意回來救他的呢!


    大哥待他真好。


    “前麵出了什麽事兒?”


    馬車給人堵了路。


    “公子,是聶家開的酒樓,如今有一夥兒正在裏麵可勁兒的打砸呢!”


    唐子釧掀開簾子,要出去,唐子桑緊張兮兮的拉了他的衣袖:


    “大哥,你去哪兒?”


    唐子釧回頭惡狠狠的瞪了他一眼:“你給我老實呆在車裏!”


    說著唐子釧就跳下了馬車,擠到人群中去了。


    隻看一個長相清秀的男子站在酒樓門口:“好好砸,別省著力氣。”


    裏麵傳來乒乒乓乓的打砸聲,還有聶家夥計們哭爹喊娘的尖叫和哭聲。


    “這是怎麽了?誰那麽大的膽子敢砸聶家的酒樓啊?”


    “哎呦,您還不曉得啊!聶家這是算是慘了,不曉得怎麽都得罪了穆九爺,他們家下人的腦袋給九爺砍了掛在展台上,還熱乎著滴著血了,這不,又砸上了!”


    “嘖嘖……”


    唐子釧看了一眼,聽了幾句百姓的議論,覺得連聶家都躲不過,他們唐家怕是隻有更慘。


    心裏冷哼一聲:最好是滅了長房最好。


    於是返身回了馬車,讓車夫快點離開。


    卻說青煙帶著人先把聶家開的酒樓打砸了,而後澆上油,扔了個火折子上去,轟得一聲,大火竄得人那麽高,劈裏啪啦燒了起來!


    嚇的圍著旁邊看熱鬧的人群趕緊後退幾步。


    聶家酒樓的掌櫃和夥計們狼狽撲在地上放生大哭。


    “走,去下一家!”


    青煙看著熊熊火焰,十分滿意,招呼了一眾小幺兒,呼啦啦的直奔聶家開的古玩鋪子。


    酒樓、茶樓、古玩鋪子、綢緞莊子等等,隻要是聶家開在盛京的鋪子,一共九個,一個不少的,這一日,全給穆九家的人先是打砸一通,然後一把火燒了個幹淨。


    大提督古大人一早就得了信,也派了一隊巡兵來。


    青煙眯著眼睛,笑嘻嘻的說領兵頭子說:“這是我們九爺和聶家的私人恩怨,大提督還是不要插手的好。”


    “聶家都不吭聲,你們大提督也管得太寬了。”


    領兵頭子回去把青煙的話一學,古大人沉默了。


    也是,從穆老九掛了人頭在展台開始,聶家人一直沒出麵,苦主都不著急,他急個什麽勁兒。


    於是古大人準備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便說:


    “好生去把百姓們驅逐了,別讓無辜百姓受了傷。”


    領兵頭子苦著臉:“大人,圍觀的人太多了,怕得多增加些人手。”


    ……


    從青煙領人打砸火燒了酒樓開始,聶家上上下下這才明白過來是怎麽回事。


    幾位聶家的爺全給聶老爺招到了書房。


    書房靜悄悄的,氣氛壓抑的很。


    隔一會兒就進來個小廝,報告一下,又有那個鋪子給穆老九給砸燒了。


    聶大爺從一開始的氣憤,已經變得渾身僵直,臉色青白,哆嗦著嘴說不出話來了。


    其他幾位聶家的爺,都看著聶大爺,心裏埋怨起他來。


    等到最後一個鋪子也被燒了,聶老爺深吸一口氣。


    “但願能讓他出了氣。”


    “可是父親,新政以來,本來家裏收入就緊張,如今連鋪子都沒了,以後可怎麽辦?”聶三爺問。


    聶老爺瞪了他一眼:“你問我,我問誰?”


    “大哥,你說你是怎麽想的,何苦去招惹他呢!盛京說不曉得他是個心狠手辣的,如今可好了,咱們家連鋪子都沒了。”


    “就是嘛,芸兒還能在古府被他當眾打殺了,他還有什麽幹不出來的!你非要去惹他!”


    聶大爺看著弟弟們埋怨的臉,忍著怒氣辯解:“我也是為了家裏好,若得了賽神仙,還怕沒得銀子賺?”


    聶五爺撇撇嘴:“那也得有命享用才是啊,你難道沒聽說嗎?穆老九早就放出話來了,誰要是敢往他賽神仙的生意上打主意。”


    “伸手砍手,伸頭砍頭!”


    “你瞧瞧別家,連左相都忍著沒敢下手,你怎麽那麽能啊,竟偷偷去打他的主意?”


    “老五,我是你大哥,你怎麽對我說話呢?”


    “大哥也得有個大哥樣啊,這下好了,良田給皇帝收回去了,鋪子也給穆老九燒了,我看我們就喝西北風去吧!”


    聶老爺對著桌子猛的一拍:


    “都別吵了。”


    他總覺得事情好像並沒有那麽簡單呢!


    …。


    不多及,聶老爺的預感成真了。


    穆家來人了。


    一聽穆家來人,眾人立刻繃緊的神經。


    來的卻是笑眯眯的青崖,身後帶著甘左。


    青崖把禮儀做的十足:


    “給聶大人請安,各位爺好啊!”


    “你是?”


    青崖:“小的青崖,是九爺身邊的小廝。是這樣的,我們爺讓來問問,打他賽神仙主意的是聶家哪位爺呢?還是說是整個聶家的主意?”


    聶老爺沉默了,聶家其他幾位爺都去看聶大爺,聶大爺一顆心跳得極快,快跳出嗓子眼兒了。


    青崖見一時沒人說話,又笑著說:“咱九爺向來一言九鼎,當初九爺既然放出伸手砍手、伸頭砍頭的話來,如今卻不得不踐行。”


    “你大膽!”聶大爺嗬斥。


    青崖還是笑,笑裏藏刀,語氣變冷了:


    “這位爺,怕是你還不了解我們家九爺,他心裏不痛快了,誰也不想過好,如今還是小的帶人,若是小的回去交不了差,被九爺打死便罷了。”


    “倒是,各位爺是要逼我們九爺親自來一趟嗎?倒是怕是不太好收場呢!”


    聶五爺突然說:“這事兒和我們沒有關係,都是大哥做的,我們也是今日才曉得。”


    “對啊!”


    青崖便笑,看著一直沒說話的聶老爺:


    “聶大人,此話可當真?”


    聶大人嚇得臉色發白,求救的看著聶大人:“父親!”


    其實青崖早曉得是聶大爺做的,但還是得問清楚不是。


    “如此,聶大人,看在您老的麵子上,便要了聶大爺一根手臂吧!”


    說的像是天大的恩賜一樣。


    卻一下將聶家幾位爺嚇懵了。


    青崖一張娃娃臉,笑起來很是無害,安慰嚇壞了的聶大爺:


    “大爺別怕,我家九爺心善,曉得大爺在朝為官,說隻挑斷大爺的手筋便是,如此,也不影響大爺的美觀,外人是看不出來的。”


    “手筋給挑斷了,手不是就給廢了嗎?跟砍了手臂又有何差別?”聶三爺驚呼。


    青崖:“那三爺的意思是,幹脆連整個手臂都砍下來?”


    聶三爺閉了嘴,聶大爺滿眼噴火的看著他。


    “聶大人,你看如何呢?”


    聶老爺咬著牙,他堂堂從一品大員,竟給個白身逼成了這樣,可若是不妥協,誰也不曉得穆老九會幹出什麽瘋狂的事情來,倒是失去的怕不隻是大兒子的一條手那麽簡單的了。


    偏偏朝堂的大員們一個都不敢動他,聶老爺雖也猜不透其中的深意,卻曉得不能做了出頭鳥,隻能按耐住心中的怒氣。


    見聶老爺沒說話,青崖便對身邊的甘左說:


    “聶大人深明大義,已經默認了,你動手吧!”


    聶大爺滿眼驚恐,也顧不上其他,拔腿就要跑。


    但,甘左的劍更快!


    眾人隻覺得眼前一花,隨著便是聶大爺的一聲慘叫,回神,那叫甘左的好好的站在青崖身邊,一動不動。


    聶大爺捂著右手哇哇大叫。


    竟然是廢了聶大爺的右手?


    焉知聶大爺可是朝廷命官,右手對他來說多重要,往後右手不能提筆,還如何做官?


    青崖在聶家眾人震驚的眼神中帶著甘左揚長而去。


    ……。


    唐家豐厚的家底本來就被長房折騰的沒剩什麽了,收拾起來倒也迅速,那邊,卻是青煙帶了甘右去,同樣是挑斷了唐家大爺的手筋,不過原本準備好被滅門的唐家反而心裏一鬆,趕緊到慶幸。


    消息傳出來,一開始大家都在議論穆九爺的殘忍,但後來碰到唐家人,見唐家人被收拾了還一副喜氣洋洋的模樣,頗為吃驚。


    唐家一個下人笑著說:


    “哎呦喂,可是嚇死我了。我還以為這次就要交代這條老命了,不想穆九爺還真是個恩怨分明的。”


    “說伸手砍手,伸頭砍頭,就真的隻是砍手砍頭,也沒遷怒我們這些下人。”


    “難得的是,咱們唐家如何能和聶家比,同樣的事情,這位九爺也沒有區別對待,並沒有因為我們唐家勢弱就可勁兒的糟蹋,阿彌陀佛,佛祖開眼啊!”


    ……。


    如此,不知不覺,這件事的輿論風向就詭異的變了。


    大家反而在心裏對穆九爺更加佩服起來,說他是個說一不二,講信用的人呢!


    聶家聽了,氣得吐血。


    當夜,聶家來了位不速之客。


    左相進了聶大人的書房,慢慢的喝茶,也不開口。


    聶大人在他對麵,麵色不善。


    今日他們聶家祭了穆老九的刀,可謂是給盛京各家想打賽神仙主意的做了個血淋淋的榜樣。


    聶大人猜左相是為這件事而來,畢竟他們兩家關係一般,在朝堂上說不上結仇,反正互相沒什麽好感就是了。


    果然左相開口了:


    “聶大人,今兒這事穆老九也太狠了!”


    “聽說同進街上聶家的鋪子燒了整整半天,火光衝天,把整個同進街的積雪都考化了,就連路麵都燒得滾燙!”


    聶大人斜了左相一眼:


    “相爺深夜來訪,就是為了奚落老夫?”


    “如此,相爺還是請回吧,不送。”


    聶大人放了茶杯,站了起來。


    左相笑,坐著不動:“聶大人誤會了,本相今兒特意來給聶大人解氣來了。”


    “穆老九這人狂妄自大,又心狠手辣,放眼盛京有哪個不恨他,巴不得他死的,大有人在。”


    聶大人又坐了回去,左相笑得如隻老狐狸:


    “當初本相費盡心機,逼著皇上三司會審於他,斬立決的聖旨都下了,還是讓他逃過一命。”


    “穆老九的命可真是硬啊!”


    聶大人記起了左相和穆楚寒的仇,開口:“相爺有話直說。”


    左相臉上笑容更深:“聶大人知道皇上正在為派何人去西北領軍的事兒心煩吧?”


    聶大人心中一跳:“相爺莫不是要舉薦穆老九?”


    左相點頭。


    聶大人震驚:“西北交戰,怎可兒戲?”


    左相搖頭:“監軍已經定下人選了,就差上陣殺敵的人了。”


    “聶大人,戰場上刀劍不長眼,什麽事都可能發生,即便穆老九命大,我們也可以安排點事故,弄死他還不容易?”


    “重要的是,西北相隔盛京千裏之遙,穆老九再怎麽能,也不能如今日這般衝著大家耍狠。”


    “隻要把他弄出京去,難道大人還怕沒有機會?”


    聶大人盯著左相的眼睛,沉默了一會兒,這個提議的確很讓人心動,突然問:


    “相爺,老夫有一事不明。”


    “聶大人,請講。”


    “皇上為何如此忌憚穆老九?”


    按說,隻穆老九抗旨從金陵跑回盛京一事,就可以定了他的罪。


    左相愣住了,這事兒的確太過古怪了,依著如今皇上的秉性,應該是容不了穆老九這般在盛京橫行霸道的。


    “相爺也不知?”


    左相搖頭:“或許有一人知道。”


    “誰?”


    “國師百裏破風!”


    嗤……


    聶大人和左相同是回憶起那個妖邪清高的國師來。


    聶大人:“可惜國師自不詳事件以後就失蹤了。”


    左相道:“聽說皇上還在派人找他。”


    一陣沉默以後,聶大人終是答應了左相。


    ……


    臘月初十,青雲親自去盛京最大的首飾店取了東西。


    回來遞給沐雪。


    沐雪把匣子打開,匣子裏躺著一方做工精細的小鎖,中間鑲著一把同樣金色的鑰匙。


    鎖頭和鑰匙鑲嵌在一起,渾然一體。


    紅湖,珠兒,青雲三人好奇的站在沐雪身後看。


    隻見沐雪拿起這方小鎖,纖細的手指輕輕一掰,就將中間的鑰匙掰了出來。


    “夫人,這鑰匙原來可以下下來啊?”珠兒輕呼。


    沐雪拿了鑰匙,對著陽光看了看,金光閃閃,但勝在精巧,卻不顯得俗氣。


    “去看看爺在不在書房。”


    隔了一會子,青雲回來:“夫人,宮裏來人,把九爺喊走了。”


    ------題外話------


    晚上10點二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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