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雪用一根紅色絲帶將小寶腦後的小辮子綁起來,按住他左扭右扭的小身子,拿了頂昆帽給他戴著,這才牽了他的手,掀了賬子出去。


    門口穆非鈺、穆非瑉幾個神采飛揚,一臉崇拜的看著穆楚寒,說著話。


    因為要去打獵,兄弟幾個都換了窄袖騎裝,頭發高高束起,蹬著皮靴,腰間去了玉佩等飾物,隻用四指寬的錦帶係著,這番打扮,讓本就風流倜儻、玉樹臨風的少年看起來更加青春飛揚。


    見沐雪和小寶出來,穆非鈺幾個都看過來,齊齊喊了小嬸嬸。


    穆楚寒轉過身來,同樣的窄袖騎裝。


    穿在他身上卻……


    太他媽性感,勾人了!


    沐雪第一次見穆楚寒穿成這樣!


    習慣了他長袍廣袖的狷邪。


    如今這上緊下緊的打扮,讓他看起來整個人更加修長挺拔,蜂腰翹臀,一雙筆直的逆天大長腿,精壯的胸膛,一絲不苟扣在他欣長脖子處的紐扣,看起來越加冷峻,帶著一股禁欲的危險感。


    腳下一雙踩著一雙皮靴,一直到小腿肚子。


    這套衣服穿在他身上,沐雪覺得可能比沒穿還要引人噴鼻血。


    不過粗粗打量了幾眼,沐雪的臉就不自覺的紅了。


    小寶已經笑嘻嘻的跑過去抱住了穆楚寒的大長腿,脆生生的喊爹爹,爹爹。


    直到幾人翻身上馬,揚長而去,沐雪都有些回不過神來。


    穆楚寒走之前在她耳邊到底說了些什麽,她腦子嗡嗡嗡的,根本沒聽清楚。


    青煙是跟著去了的,官言和官川,甘左甘右留了下來。


    幾人看沐雪一直站在帳篷門口不動,望著遠處幾位遠去的背景,還以為她是擔心小公子,官言上來說:


    “夫人,您別擔心,小公子跟著九爺,不會有事兒的。”


    沐雪收回視線,感覺臉頰火辣辣的,強裝鎮定。


    舉目望去,峽穀各帳篷處的公子們都換了衣裳,有的正準備出發,有的已經騎著馬朝峽穀口衝去。


    這時,章家、雷家兩位公子甩著馬鞭從沐雪他們帳篷麵前經過,兩個公子側頭看過來,對她飛快的笑了一下,算是暗中打了招呼,然後回頭用雙腿夾了馬,加快速度飛奔出去。


    沐雪收回視線,轉身回帳篷裏去補了一覺。


    過了一個多時辰,她再出來,整個峽穀已經沒多少人了,各家帳篷門口就留著兩三個小廝守著。


    “夫人,午飯馬上就好了,小的燒了熱水,給您衝杯茶吧!”


    官言殷勤的跑來問她。


    沐雪走到一邊去,看草地上加起來架子上,水壺嗚嗚的叫,便說:“不急,先把我的藥熬上。”


    “哎呀,瞧我這記性,夫人你等著,小的這就去給夫人熬藥。”


    程大夫開的藥,沐雪是一頓不敢停。


    說她身體不好,不易受孕麽?


    沐雪摸著自己的小腹,穆楚寒在府中呆了兩三個月,突然說要來秋獵,其實昨兒剛到祁南山,見著那麽齊整的貴公子們,沐雪就有種強烈的預感,覺得這看似巧合的事兒,不定與穆楚寒有關。


    隻是他沒說,她便不問。


    吃了藥,歇了一刻鍾,官川便把飯菜端到了帳篷裏,擺在梨花小幾上。


    沐雪挑了菌絲吃了一口,問:“爺他們中午不回來吃,都帶得什麽幹糧?”


    官川低著頭,恭敬的回道:“回夫人,九爺他們帶了油餅、幹饃、牛肉腱子、特地給小公子帶了兩道點心,一道棗泥酥皮,一道鳳梨千絲餅。”


    沐雪點頭,表示知道了,官川便退了出去,沐雪吃了大半碗飯,心裏還是有些擔心小寶。


    吃過飯,又在帳子裏歇了會,便有些坐不住了,撩開賬子門。


    看官言指揮著兩個小幺兒收拾東西,便走出去說:


    “我去河邊走走,若爺回來了,就讓他去印月河邊尋我。”


    官言眨了眨眼睛,看向他哥哥官川。


    官川連忙站起來:“夫人,讓吉木陪您去吧!”


    沐雪是主子,官川和官言也膽子要她一直待在帳篷裏,但一聽說她要出去走走,心裏就恐慌得很,吉木心眼多,腦子也機靈,更甚在年紀小,跟著也沒什麽防備。


    沐雪明白兩人的擔心,點了點頭。


    官川就喊了聲吉木,吉木跑過來,官川說:


    “夫人要出去散散心,你跟著去,給我把眼睛放亮了,把耳朵放尖了,別讓人衝撞了夫人,曉得嗎?”


    吉木一臉小心的笑,哈腰點頭,答應的脆脆的:“官大哥,您放心,我一定把夫人看好了,甭說人,便是一隻公蚊子都不讓靠近了夫人,嘻嘻…。”


    “別嬉皮笑臉的,這時節,哪兒來的什麽蚊子。”官川板起了臉:


    “你也跟在青煙大哥身邊辦過事兒,夫人在九爺那裏的分量,你自己掂量掂量,要是出了一點岔子,咱都趁早被活了。”


    吉木聽了,小身板一個哆嗦。


    當時他們家九爺在侯府議事廳整治人,他可是還給青煙大哥喊去提水擦了血的。


    甘左、甘右看沐雪往前走,互相對了一眼,也默默跟了上去。


    吉木看兩人跟來,一顆被官川嚇的砰砰亂跳的心,這才安定下來,斂了呼吸,小心翼翼的跟在沐雪身後。


    遠處,一個綠衣小廝看見沐雪帶著人往穀外走去,趕緊進了帳篷,跑到他主子麵前去討賞賣乖:


    “公子,公子,江家小姐帶著人往穀外去了。”


    一直坐在帳篷中,鬱鬱寡歡的秦月樹一下站了起來:


    “她往哪兒去了?”


    小廝看自己公子突然就精神了,一張臉皺了起來:


    “小的不知。”


    秦月樹慌忙撿起地上的鞋子,急急就要往賬子往走,小廝一把拉住秦月樹的袖子,一張原本就不算好看的小臉皺成了包子,帶著哭腔哀求:


    “公子,你去哪兒啊?”


    “放手,我去和江小姐說幾句話。”


    小廝死死拉著秦月樹的衣袖,又改為去抱著他的腿不放,心裏為他鞠了一把同情的淚水。


    “公子,你不能去啊,你快把穆夫人給忘了吧,你可是答應了老爺回來與聶家小姐成親的啊,要是讓老爺曉得您還惦記著穆夫人,他肯定饒不了你的。”


    “放手!”秦月樹用力甩腿,氣的去拉小廝。


    小廝都快哭出來了,他就知道,他就知道公子沒那麽容易死心的。


    自從昨兒看見穆家那位夫人,整個人就如失了魂一般,跟他說話,說上十句才能回上一句,他還得找借口,左編右編的瞞著沈大公子,他容易嗎他?


    “公子,你今兒就是打死小的,小的也不放手。”


    小廝雙手死死抱著秦月樹的腿,氣的秦月樹一張俊臉緋紅。


    “公子,你便是不怕老爺,你想想穆家那位九爺,他哪兒是好惹的主兒。”


    秦月樹咬牙切齒:“他上山打獵去了,一時半會兒回不來。”


    小廝淚流滿臉,心道:所以您就瞅著空子,要去調笑勾引人家夫人人?


    公子啊,跟了你那麽多年,你怎麽是這樣的人啊?


    “你快放手,不然我真不客氣了!”秦月樹彎腰去掰小廝的手,痛的小廝嗷嗷叫。


    小廝痛的眼淚都出來了,整個人撲在地上抱著秦月樹的腿就是不撒手。


    秦月樹和小廝在帳篷裏麵較勁,沐雪站在印月河邊,微分吹來,吹動她耳邊幾縷碎發。


    從背影看過去,是個體態風流清俊的少年,正麵看,女子特有的明媚之色卻怎麽都忽視不了。


    吉木原本是個歡脫的性子,見沐雪一直慢慢的在河岸走,不得不時刻注意著,一點兒不敢分心,時不時回頭看看沉默跟在身後三四五米遠的甘左、甘右。


    見兩人一直都在,才稍稍安心。


    祁南山中,穆楚寒一馬當先,穆非鈺、穆非瑉四個打馬跟在身後,一群人飛快的穿梭在樹林中。


    肅王世子、帶著幾個珺往世子、沈大公子、藍大公子、孟景楓一起,七八個人也衝進了山。


    誠王世子沒有一起,自己去找了別人。


    上山的路隻有一條,但祁南山極大,連綿了五六座大山,越是往裏去,樹林越是茂密,也越是危險,但獵物也越為有價值。


    江文宇一行人不敢深入,不過是打些野兔、山雞之類的,運氣好,還可以逮著獐子和果子狸。


    想要獵殺花斑虎、棕熊、野豬,狐狸之類,就需要往裏去了。


    穆楚寒一行一路不停歇,直接往大山深處奔去,原本其他公子也不那麽在意,但被穆楚寒抱在身前的那個三歲小公子,一路上興奮的咯咯咯笑個不停。


    混著馬蹄聲,小寶洪亮清脆的笑聲撒了一路。


    鑽進公子們的耳朵,好似在嘲笑他們,沒膽量,連他一個三歲稚子都不如一般。


    章雲漠和雷俞瑾兩個本來就是打算往裏去的,肅王一夥人和詹六公子一夥兒人在山中相遇。


    詹六公子馬側已經掛了幾隻野兔,兩隻山雞。


    “世子這是打算再往裏去嗎?”詹六公子見肅王世子一行都空空如也,一看就是想獵大物。


    肅王世子笑著說:“去歲聽說有人在山中瞧見了花斑虎,不知今日本世子能不能有機會去尋著。”


    詹六公子臉上也笑:“世子好膽量。”


    沈大公子問:“六公子可要同去?”


    詹六公子搖頭:“不了,我們準備去獵幾頭小香獐來,晚上烤著吃。”


    安珺王世子點頭:“是了,這個時節小香獐養了膘,剮了皮,現場考起來特別香。”


    詹六公子看著安珺王世子,邀請:“如此,詹六今日無路如何都要獵上幾頭了,晚上烤了,各位世子和公子們賞個臉,都來嚐嚐鮮,如何!”


    “極好!”肅王世子點頭。


    結果珺王世子也點頭,應下了。


    詹六公子看向沈、藍兩個公子,兩位公子也笑著說一定去湊熱鬧。


    “這位是孟大人吧,可否賞個臉呢?”


    詹六公子年紀比孟景楓小,又沒考功名,喊孟景楓一聲孟大人也是尊敬。


    孟景楓知道詹六公子是殿閣大學詹大人的嫡子,又如何不賣他個麵子呢,於是笑著點頭:“到時候卻要麻煩六公子了。”


    “那就這樣說定了。”


    詹六公子與幾位告別後,帶著人去尋小香獐去不提。


    肅王世子這邊也趕緊往山林深處打馬而去。


    …。


    跑了一陣,身邊驚奇不少山雞、野兔、還有兩個獾笨蠢蠢的差點給穆楚寒的馬給撞翻了,自己滾了一圈兒,又飛快的跑了。


    穆非鈺幾個看自家九叔隻顧著往深處去,把送上門來的獵物全看不上眼,也跟著熱血沸騰起來,一個個眼睛隨著烈風呼嘯,滿是興奮之色。


    終於,前路已經不是馬可以通過的,穆楚寒才勒了馬。


    還沒開始說話,穆非瀧眼睛尖,突然看見草叢中有個雪白的身影一晃而過,驚喜的大喊了一聲:


    “二哥,看,好一隻白狐子!”


    穆非鈺幾個回頭,正瞧見那渾體雪白的狐狸往南邊逃竄。


    穆楚寒沒動,穆非鈺幾個也沒動,眼睜睜看著那白狐狸逃了。


    小寶一張小臉被風吹的紅彤彤的,鼓著一雙圓溜溜的大眼睛,四處張望,問:“哪兒呢?狐子在哪兒呢?”


    穆非瑉看小寶模樣惹人愛,笑了:


    “早跑了,這會兒子影兒都沒了。”


    小寶撅起小嘴,瞪大眼睛瞧了一圈,什麽都沒瞧見,仰頭看著穆楚寒:


    “爹爹,雨竹姐姐說狐子的毛可以給娘親做披風領子,娘親最喜歡白色了,我們去把那白狐子獵來,剮了皮毛,送給娘親,做個領子,如何?”


    這話從不滿三歲的小寶嘴裏說出來,還是用那般稚嫩清脆的,風輕雲淡的說出來,讓穆非鈺幾個聽得,不知不覺有些瘮人!


    幾兄弟互相望了望,又去看小寶那張粉嫩可愛的小臉蛋,看他大眼睛睜得大大的,全是無辜之色。


    心裏打著鼓兒,總覺得他們九叔這兒子,與別人家的有些不一樣。


    “是個有孝心的!”


    穆楚寒聽了唇角一裂,勒了馬,調轉馬頭,看向穆非瀧問:


    “那白狐子往哪兒去了?”


    穆非瀧愣愣的老實道:“南邊!”


    話音一落,穆楚寒已經勒馬飛快的朝南邊奔去。


    巧得是詹六公子他們四五個人正在堵一頭肥肥的小香獐,突然那白狐狸竄了出來,幾人便興奮的去追那白狐狸去了。


    “六公子,快,在那兒呢!”


    “射它!”


    詹六公子射了兩箭沒中,那白狐狸似成了精一般,狡猾的很,還會急轉彎,又會突然勾了身子閃躲,十分不好對付。


    “你們兩個,去那邊,我們包抄。”


    詹六公子來了興趣,大喊:


    “小心別弄傷了,隻射腿兒,不許把皮子給破壞了,待我捉回去給妹妹做匹領子。”


    詹六公子他們四五人還是沒堵住那頭狡猾的白狐狸。


    白狐狸又改變了線路往東竄去。


    詹六公子幾人緊緊追著。


    不過半刻,正與一頭渾身皮毛黑的發亮的獾較勁兒的章雲漠和雷俞瑾,就被突然闖入的詹六公子幾個分了神,讓那獾跑掉了。


    “詹六,你什麽意思?”章雲漠氣的大叫。


    “快,在哪兒!”


    “射!”


    詹六公子不理,飛快的搭了箭射過去。


    跟在詹六公子身後的幾個貴公子也興奮的大叫。


    不料,半空中突然急速來了一隻箭,破風而出,一箭射入了那白狐狸的眉心。


    詹六公子的箭被後來之間撇開,射入了草叢。


    誰啊?


    那麽不開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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